说着这样的话，他的目光却是执拗的，里面盛放着令人难解的情绪：“但是只要你答应了，我什么都给你。”
和歌子的动作顿了一下。
“我凭什么相信你呢。”
“……凭你感受得到。”伏黑甚尔深吸了口气：“你不是感受到了吗，我的信仰之力，我对你的感受，全都给你敞开了，甚至你想杀我也只是一个念头的事。”
和歌子怔住了，的确是这样，从刚才开始伏黑甚尔就对她开放了意识海的权限，只要她愿意，甚至可以操控他把伏黑惠给杀了。
当然她不可能做这么丧心病狂的事，可他为什么……
“你真的……”和歌子有些语塞：“这有意义吗？”
她喃喃地说，感觉自己的心不可自制地动摇了起来。
“……有什么意义不意义的。”
伏黑甚尔的脸上透着一丝难堪，他单手捂住了脸。
“不就是……追老婆才这么做嘛。”
他说错了，这种疯狂的举动即使对于过去的他来说也是不可理喻的，他是疯了才会把自己的情绪开放给面前的女人。
现在好了吧，只要她愿意，她便能彻底地羞辱他。
可是不知为什么，和歌子的心底竟涌现出一股莫名的羞赧，感受着另一头传来的复杂情愫，她的神色变来变去，最终停在一个僵硬的，带着隐隐纠结的表情。
“那就……试用一下。”
她小声说。
“……”
伏黑甚尔愣住了。
“……你不同意就算了，唔……”
她的身体突然被转了一百八十度的弯，腰有点疼，来不及抱怨，伏黑甚尔吻住了她。
伏黑甚尔觉得自己像个毛头小子，明明奔三的人了，在听到那句话时居然还是紧张了起来。
她居然真的同意了，那个鹫尾和歌子，那个心高气傲，从来对他虚情假意的女人。
不会又是她想出来戏弄他的招数吧！
想到这里，他忍不住抬头望向她的眼睛，像在确认什么一样，而他看到的是一双透着生涩和隐隐矛盾的眸子。
他怔了一下。
“试用期有多久？”许久，伏黑甚尔哑哑地问。
“……嗯，不知道……”
女人的眼角微红，里面噙着些微生理性的泪水，她微微仰起头，像是有些难为情，侧过脸不去看他。
伏黑甚尔的喉结滚动了一下，决定在心里默念金刚经去去火气。
至少等他们回去再说吧。
嗯……
和歌子的心跳得厉害，她觉得自己貌似跳了个大坑，但又感觉不到究竟哪里不对劲。不如说，她现在整个人都有些晕晕乎乎。
……为什么突然答应他了呢。
她想，试用期和直接答应有什么不一样，不过是给自己留了几分面子罢了。她知道自己心中的天秤已经难以控制地倒向了另一方，这看上去有些不可思议，但对于她而言，却又疯狂得几近合理。
“反正……”
她干巴巴地开口。
“反正就先这样吧……”
“就先怎样？”
身后突然传来一个凉凉的声音，和歌子的身体猛地一僵，整个人愣在了原地。
寒意顺着夜晚的山风闯进她的胸腔，将她的一腔血液一下子凝固在血管。下一刻，她的脸色肉眼可见地白了起来。
和歌子僵硬地转过头，看着身后突然出现的和服青年，眼里不期然闪过一丝错愕：
“兄……山神大人。”
……
……
＊＊
山神风间，白神山的守护神明，和歌子的直系兄长。
伏黑甚尔百无聊赖地靠着一块山石，等着不远处的老婆和疑似大舅哥的山神谈完话后过来找他。
他垂着眸子，深色的瞳仁漆黑无光，仔细看却能发现里面隐隐带着几分疑虑，像是在担忧什么。
之前他见过山神一次。
那时他刚发现和歌子不告而别，利用反身追踪术找了过来，却意外在白神山脚的一家小店碰到一个身穿和服，脸上戴着狐狸面具的男人。
不，不能说是男人，那是比山间精怪更纯净位格更高的存在——伏黑甚尔很快发现了这一点。
出于谨慎，他决定绕开这位意外出现的神明，却被他一下喊住了。
“你是来找弥生的吗？”
什么弥生……他皱了皱眉，没有说话。
“哦，我差点忘了，那是她过去的名字，现在的话应该是叫……和歌子吧。”
……
神明领他去了附近一间和室，把昏迷不醒的和歌子交给了他。
“看你身上的气息，和歌子应该很信任你。”他蹙了下眉：“希望你不要辜负她的信任。”
说罢，他的脸色变得苍白，很快便从空中消失了，一丝痕迹也没有留下。
……
伏黑甚尔不知道他究竟是谁，也不知道和歌子这段时间发生了什么事，而直到刚才，他才意识到那个自称山神的家伙与和歌子的确牵扯很深。
他心里有点在意，不过到底介意和歌子的感受，他决定让自己宽宏大量一点，等她想说了自己告诉他。
“伏黑。”
身后忽然传来女人熟悉的声音，伏黑甚尔转过头，看到一身雪白和服，头顶着狐狸耳朵的和歌子正向他缓缓走来，隔着一棵枫树，她的身影几乎融入那片红枫之中。
她对着他微笑，笑容绽开的那一瞬，一树的枫叶似乎都落了下来。
“我们回去吧，回去收拾一下东西，明天没事了就回家。”
和歌子的眼睛弯了弯，像是解决了一桩心事，整个人看起来轻松了很多。在白神山曦光的笼罩下，伏黑甚尔感觉自己的心脏不受控制地跳动起来。
他故作平静，冲她点了点头，然后上前一步拉住了她的手。
“好。”他说。
……
＊
“兄长比我活得久多了，我过去还以为自己能够骗过他，实在有些可笑。”
路上，和歌子语气淡淡地说道。
“你的心结解开了吗？”伏黑甚尔偏过头问。
“嗯……差不多解开了吧。”
和歌子垂眸笑了一声：“他说他从我的梦境中看到了很多事，看到我对他做的……很不好的事情，他很生气。”
说着这样的话，她的眼睛却亮了起来：“兄长气得不行，决定找办法祛除身上的障秽，让我以后替他积攒信仰。”
“……你知道吗，原本他只有十年可活了，现在为了报复我，他准备多活几年。”
伏黑甚尔的脚步顿了顿。
说是报复，其实根本只是担心她难过吧。
“……我其实一直知道他活得没什么意思，这些年白神山的精怪们死的死，异化的异化，连那些受他恩惠的村民也忘了他。”和歌子说着，摇了摇头：“我以前那么不懂事，还……总之，他活得无聊也是应该的。”
“但是现在他答应了我多撑几年，五年……不，不出三年，我一定能找到祛除神明身上障秽的方法的。”
和歌子抬起头，她的眼睛亮晶晶的，里面像是盛着星星：“伏黑，谢谢你，这几天我真的很高兴。”
她很久没有这么轻松的时候了。
“你在说什么胡话。”
伏黑甚尔脸上透着点郁闷：“别忘了自己的新身份是什么啊。”
“额……这个……”
和歌子的表情有些纠结：“不是还没正式答应嘛，现在还不算。”
“哦，我有说你是什么身份吗，怎么突然就结巴了？”伏黑甚尔的眼睛眯了起来，他垂下头，懒洋洋地打量着她，突然一个偷袭在她唇上亲了一口。
“算了，我先盖个章，免得以后被人惦记。”
他的嘴角扬了扬，握紧了和歌子的手，牵着她在西目屋村闲适的小道上安静地走着。
……
天色一点点变亮了，初生的朝阳将沉睡的村子唤醒，伏黑甚尔领着她穿过村落，走到居住的民宿门口，刚要进去，和歌子突然停下了脚步。
“等一下，我接个电话。”
“……莫西莫西？”
电话那头不知道说了什么，和歌子的表情变得微妙起来。
“……好的，我知道了，谢谢夏油君告知。”
挂断电话后和歌子转过身，迎面撞上了伏黑甚尔控诉的眼神。
“……怎，怎么了？”她后退了一步。
“你拉黑了我的电话。”
“……”
话外之音是，你拉黑了我，却留了他的电话，他是哪里来的小妖精。
“……别闹了。”和歌子有点尴尬：“因为和夏油君还有交易没完成，不是故意拉黑你的。”
真的，不止伏黑甚尔，五条悟，影山律，还有学校的同事……甚至顺平她都拉黑了。
伏黑甚尔一脸不爽地看着对面不识好歹的女人：“算了，他找你有什么事？”
“唔，对了。”
和歌子愣了一下：“夏油杰说，天内理子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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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甜的我有些失智，我为什么要写得这么甜，这还怎么浪
就……还是可以浪的其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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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章 和歌子不想做人了（34）
“鹫尾老师, 您过来了？！”
推开vip病房的门，和床边随侍的黑井美里颔首示意，和歌子走近一步, 对着正在服药的少女打个招呼。天内理子的面色有些苍白, 精神气却十分不错。
和歌子暗自腹诽道, 距离天内理子修复灵魂已经过去了一年多，可她居然才从昏迷中苏醒过来, 命运的收束力还真是可怕啊。
不过好在小姑娘已经醒了，医院的观察结果也十分乐观, 再修养一段时间就可以出院了。
想到这儿, 她的眼睛弯了弯, 将手边的花束和果篮递给黑井美里, 然后找了个不远处的位置随意坐下。
“理子感觉身体怎么样, 能下床了吗？”
“已经好很多了, 可以做一些简单的活动, 复健任务没有那么艰难呢。”
少女的脸上笑容灿烂，几乎看不出一丝阴霾，似乎过去经历的种种事端并没有在她身上留下太多痕迹。和歌子想了想, 从怀里掏出一个气息清净莹润的御守：“这是我去白神山的寺庙给你求的，能够保佑理子身体健康，不受灾厄侵袭。”
加持了白神山清气的御守比一般御守更加养人，佩戴上它, 天内理子的恢复速度会更快。
不过身体不是大事，体质却依旧是个问题。
尽管现在的天内理子已经不再需要履行星浆体的义务，但考虑到她的体质实在特殊, 若无防护措施今后可能会招致一大批咒灵，咒术高专有意愿将她收为新学年的学生——当然, 是在天内理子同意的前提下。
话是这么说，和歌子总觉得高层那些不务正业的老家伙对她有别的想法，不过有五条悟在，应该还是能安稳度过这几年的。
要想自由自在的生活，就要有自保的能力，这个道理她想理子应该也很明白。
不过想到这，和歌子却不由地摇了摇头。
也不知道五条悟看到这位即将成为他师妹的老朋友会是什么心情，会不会想起昔日背道而驰的同伴呢。
若是想到，又是种怎么样的感受。
如今却是不得而知了。
……
叙完旧后，和歌子从少女的病房离开，没走几步忽然遇上了刚刚还在腹诽的对象，她愣了一下，刚准备绕路，就被五条悟十分眼尖地发现了。
“……五条君，真巧啊。”
来不及回避，只好硬着头皮打招呼，抬起头却看到一张写满了不爽的帅脸。
“你把我拉黑了。”
五条悟瞪着她，表情别扭又傲娇，像只正在撒娇的长毛猫咪。
等等……她怎么会用这么恶心的形容词。
和歌子心道，怎么的，难道上次他们闹得还不算掰吗，他居然还打算给她打电话？
心里的思绪翻涌万千，面上却依旧不动声色，露出了经典商业假笑。
“是有什么事情找我吗？最近比较忙碌，大概是没有注意到五条君的来电。”
“……倒也没什么，只是想问一下杰的消息。”
五条悟皱了皱眉。
打探夏油杰的消息是真的，不过却不是全部目的，还有一小部分私心是想要了解一点最近她的情况。
鬼知道五条悟内心别扭得要死，可是潜意识却根本不会顾及他的感受，青春期的男子高中生年轻气盛，几乎每天晚上都会梦到各种各样稀奇古怪的梦境——甜美绮丽的更不在少数。
他几乎认命地发现自己的春.梦女主角被强行固定在一个可恶的女人身上了，且对方存在感极高，就算现实中他们没有什么交集，梦里那个恶趣味的家伙还是会以各种各样的姿态——时而高冷，时而亲昵地走近他，诱惑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