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种就是按正常流程交税,剩下的作物你自己留着还是贩卖都随你。
这是种粮食的农场。
还有一个地方土地贫瘠不好耕种,推广的就是菌菇种植,也是如此分配,不过到了收获时间会有商户过来收取菌菇,朝廷负责保价。
那就是说朝廷收菌菇的价钱不会低于多少,外来商户想要收菌菇也就不能低于这个价钱。还有推广棉花的农场,这个第一年就全是朝廷收购了,农户不知道这什么玩意,也不知道如何买卖。
几个县令整日和农户搅和在一起,田间地头的巡视。
老百姓见县令没有高高在上只管指挥,且朝廷也没有硬逼着签署契约,最先签契约的甚至还有半吊钱奖赏,于是签契约的人也越来越多,便是非得有几个故步自封不愿签契约的也无损大局了。
反倒是人们看这些死不肯签契约的人家,朝廷也并未锁拿下狱,那就证明人家所言非虚,就是自愿。
接着各种改良农具健壮的牲口陆陆续续运来了,灌溉不利的村子里甚至还分期安装了大型水车。
这水车先是朝廷过来给你们村子安装好,可分期付款,第一年不收费,往后每年收取多少费用,根据每户的田亩分摊钱款。
其实乔欢免费安装水车也行,就是怕免费的东西农人不心疼,有了这一条,大家对水车也会格外维护。
牲畜和农具现在都是免费使用,但得爱惜,否则人故意损坏了也要赔偿。牲畜都是干两天休息一天,免得用过了头。
同时,乔欢也在这几个地方修桥铺路。地里的活有时效性,不是天天都有活干,分农忙和农闲,农闲时去筑路所干活,一天干下来就有钱拿,这种活人人都抢着干。
家中老娘媳妇也能担着担子在路边卖茶水和自家做的粗点心贴补一下,朝廷对这些小买卖并不收税,只要上头对百姓的盘剥少了,百姓们就能表现出顽强的活力。
不过短短一年,这些地方发生了翻天覆地的改变,到了收获季,农人们一算计,自己交税反而比给朝廷干活实惠的多,于是纷纷愿意自己交税。
就是菌菇大棚,那收益简直没的说,有户农人家里几代都没见过整吊的铜钱,这次把菌菇买了,铜钱装了一篮子,一家大小把拎铜钱的爹围在中间。
走了一会儿婆娘就道“当家的,你累不累,我来拎呗。”
那酱红色脸庞的男人神采奕奕,“不累,这才多少分量,我拎到明天都不累!”
婆娘遗憾的看了眼篮子,她就是想体会一下拎一篮子铜钱是啥滋味啊。
那棉田也丰收了,还别小看农人,种出来之后人家就估摸这玩意是纺线织布用的,有那巧手的媳妇,等棉田收获了以后去捡剩下的棉花,自己摸索着纺出了布,然后发现这布确实软和细腻。
第一年的棉田全是朝廷收购,第二年,农户们就宁愿交税了。
这几个试验农场上的农户日子简直是肉眼可见的发生了变化。
农人有了钱,第一件事就是翻新房舍,以往低矮的茅草房就可以翻新成砖瓦房,一家要是有一栋砖瓦房,那儿子娶媳妇都比旁人来的容易。
接着就是家中婆娘闺女身上有了新衣裳穿,脑袋上有了新绢花和银包铜的首饰,人家一眼就知道这是殷实之家。
虽然实验农场一开始的时候也有很多人质疑,有的人签契只不过是不敢和衙门对着干,想着只要一家大小不饿死,那就忍一忍。
如今便是之前死不肯签的人家也在四处打听。
还有那回娘家的婆娘,带着比往年丰富的礼物回去,也会一五一十和娘家唠叨,如今自家有多么舒坦,儿子大了要娶媳妇,女儿大了要出嫁,谁家现在我们家看不上了,一定要什么什么条件才答应。
而且女儿也不外嫁,嫁去别的地方没自己农场好啊。
农场只不过起了一个带头效应,看到实际利益的农户纷纷要求加入,这样一来县令们工作也容易多了。
就是乔欢这里,先期投资是不少,等到棉花菌菇粮食收上来,她一样也没少赚钱。
这赚的钱再投下去,姜韶手里的田地农户已经发生了天翻地覆的改变。
就是乔欢,她也没躲在后面当无名英雄,这些推广的农具和回收的商队,宣扬的都是她和姜韶的名头。
地是姜韶的,可提供的农具肥料啦,包括收购农产品的商队全是乔欢的,在乔欢的授意下,宣扬的名声也是王太后和王上一起,百姓们感念也感念他们两个。
民间的声望乔欢甚至比姜韶还要高一些,毕竟乔欢可是‘楚国’公主,这个公主嫁到越国这么对年,对越国百姓这么好,大家心里能不感动吗。
这几年乔欢也在培养手里有能力的人,不过之前她就是培养出来也没有,世家把控朝堂,她的人连一点边都沾不到,如今随着试验田成功,那势必要在整个越国推广。
姜韶手里的人能暂时待在基层,以后肯定要往上升,这是姜韶自己的储备干部,可你要上升,手里的一摊子得交接,也不能把自己辛辛苦苦弄出来的大好局面交给一个二百五。
此时乔欢培养的人就这么迅速全面的进入到了越国最底层的官员体系。
她不想再对任何人低头,包括姜韶,所以只要姜韶和她和平共处,那么两人就是双赢,如果将来姜韶觉得她威胁了姜韶的地位,那么她也不会客气。
反正目前她和姜韶配合默契,而且两人之间也很融洽,并没有任何龌龊,乔欢希望一直这样下去。
随着地里产出增加,税收自然也增多了,老百姓也没意见,以往一亩地顶天两三百斤,现在四五百斤都有,朝廷便是加了税,收到自己口袋里的也比以往多,那么对于加的那点税自然没人说什么。
而且如今税收放宽了很多,取消了好些杂税,比如多养了几只鸡几头猪,换在以前那都是税,最严重的时候打猎也要收你二十文税。
老百姓简直被逼的没法活。现在不一样了县衙门贴出了百姓所有要交的税务条款,凡是有人征收超过这个条款的税款,那就能去衙门喊冤。
衙役每天都在宣传朝廷的税务条例,还把各村里长族长叫来学习,就是为了防止有人胡乱收税。
假如在以前,便是如此说,百姓们也不信,他们信的是天下乌鸦一般黑,八字衙门朝天开,有理无钱莫进来。
现在不一样了,试验田政策给了他们信心和勇气,知道王上体恤百姓,那么减少税务自然也是王上的意思,再有人敢仗着其他名头来收杂税,那就是不奉王令的人,扭送去衙门!
哪怕有些官员眼馋治下百姓手里的财富,现在敢伸手的也不多,各地商队流动频繁,他们都是王太后的人,一旦有什么不好传到王太后耳朵里,那等于是王上也知道了,他们绝对没有好果子吃。
税收多了,姜韶让这些底层的‘王上近臣’把这些税分成两份,一份还如以往一样的量送入大臣们掌控的国库里,剩下的就缴到了姜韶的私库。
这几年姜韶穷的啊,直到现在才见到一点钱影子。
王城里的人们对越国发生的改变几乎一无所知,只是发现货物变得更多更便宜了,这也是好事啊。
世家手里的官员大多数也只想往上爬,底层的小官都不想干,于是他们脱离百姓日久,也就没发现这些变化,只觉得商队多了些,然后路变得好走了,总体来讲都是好事,那就当自己的政绩往上报。
姜韶看到这些报喜的奏折,都是微微一笑。
世家们都能在自家坞堡里练兵,姜韶自然也可以,这几年他也没停止练兵,他还有乔欢提供的锋利武器,以及她拿手的各种弩。
这几年姜韶后宫虽然子嗣依旧艰难,到底还是生出了一两个公主,只是谢王后和任贵妃依旧无出。
乔欢对姜韶的后宫不感兴趣,因为和她无关,不过后宫里很多消息她一样收的到,然后她想起以前看的小说和电视,那里面皇帝为了前朝平衡后宫,似乎都有诸多无奈。
现在她才发觉,无奈个屁!
姜韶根本对他的后宫没有丝毫感情,那些女人乌烟瘴气都成了斗鸡,这都是姜韶怂恿的结果。
他放任这些女人斗,结果就是他的后宫女人也不算少,至今为止却只生下了两位公主,这两个女孩子能诞生,也是姜韶允许的结果,这样就表示他有生育能力,至于为什么至今未有王子诞生,那是后宫女人无能。
哪怕和姜韶在一条船上,乔欢也为他的冷酷齿冷,更加庆幸自己的身份地位超然,不用搅和进那么复杂的局面里。
本来就是,她和姜韶作为合伙人十分合拍,两人配合默契,姜韶得到源源不断的财富物质支持,慢慢收拢了王权。
乔欢利用自己的身份和姜韶的默认把自己的铺子开遍了越国各地,连工坊都如雨后春笋般办了起来。
纺织工坊更是一枝独秀。
越国最大的港口也是乔欢弄起来的。
他们两个是权钱的最高体现。
好在乔欢从来不是为富不仁的资本家,她赚的钱自己享受毕竟有限,大多数又回流到了百姓们身上。
支持姜韶的花费可不便宜,那些基础建设不都是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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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宫女怨三十九
此时姜韶登基快十年了,任相权势滔天,王城里凡是任家标记的马车可以通行无阻,便是宵禁也能不放在眼里。
而此时在民间,姜韶已经把属于他的土地整合完毕,有乔欢帮忙,这些农人的生活质量形成了质的飞跃。
乔欢在民间都有了不少长生牌位。
县令们也没禁止,便是政治嗅觉再敏锐的人,也不会觉得王太后背叛王上,因为乔欢没自己的子嗣,这几年王太后也没有表示过对权利的渴望,反倒是一力辅佐姜韶。
姜韶也不是老越王,他年富力强,不用王太后监国,他们之间连矛盾的基础都没有。
原本世家手里的佃户农奴是让人羡慕的存在,因为他们旱涝保收不用担心苛捐杂税,更不用怕半夜被人家从被窝里拖出来追索税款。
现在却不一样了,这些佃户农奴的日子其实一直没变,世家也一直如此对待手下的农奴。
但是以前这些人被人羡慕,如今是他们羡慕旁人,都是种田的,他们一样辛苦,汗珠子掉地里摔成八瓣才收这么一点粮食,主家收掉后只给他们一点果腹的存粮就罢。
便是家中儿女成亲也得经过主家同意,主人不理会了才能自己聘嫁,可也只能相同地位的人互相嫁娶。
现在那些自由农民绝对不愿娶农奴女子进门,就是自家闺女也绝不会嫁去农奴佃户之家。
如今南方种桑树不交税,一家只要勤快些,种上一些桑树养上一些蚕,收下的蚕茧专门有商户来收,价钱还稳定,一年到头不要多,养那么两季蚕,一家吃喝嚼用省一下都出来了,地里的收成就成了纯收入。
而且现在纺织作坊也多,家中人口富余,地亩不多的可以去纺织工坊做工,工钱还不少,一个女娃子一年赚的钱不比男娃子少。
这种女儿嫁给奴隶干嘛,不知道多少好人家争着要呢。
偏偏这些工坊只要自由民,入了奴籍的不要,哪怕是匠籍也无所谓,只要不是奴隶,人家就一视同仁。
俗话说不患寡而患不均,大家一起吃糠咽菜无所谓,忽然有一天有个人开始吃起了白米饭和肉,那旁边的人眼里不得喷火啊。
现在人们聊天打听亲事,头一件事就是问,“那家是不是奴籍?”如果回答是,那好了,家中再有钱人家也不稀罕。
钱我们家一样赚啊,倒是子女入了奴籍那怎么好,田地也没了,各种免费福利也没了,我们又不傻。
说实话,近几年人市都萧条很多,卖儿卖女的少了,想要大量奴隶得从别国贩卖。
但是各种物资却丰富不少,特别是不知道哪里传来的棉布,真是又细密又柔软,做里衣和贴身的被褥面,比那绸缎都舒服。
上等的各色精品棉布甚至不亚于锦缎绫罗。
乔欢把这些销往各国,赚的那真是数都数不过来。
然后她利用手里的各种资源,把姜韶和自己的私兵武装到了牙齿。
各处世家田庄里的农奴已经开始心猿意马,这时候姜韶那些心腹县令就把当年姜韶颁布的那条王令说了出来。
农奴佃户自愿离开,主家不得扣押,朝廷支付赎身费,一个农奴的赎身银子不过几贯钱,这钱朝廷只是暂时垫付,出来的农奴,可以分期把这钱还上。
而且只要你离开,就能恢复自由身,拿到朝廷分给你的田亩,就是税收上要高一点,那也不过是抵了赎身费,还清欠款之后就和其他人一样。
最先脱离世家的是佃户,他们还不全属于世家,就是想托庇于世家羽翼之下少纳税罢了,如今一看跟着朝廷干,不,是跟着王上干更实惠,那当然是捡着好地方奔啊。
一开始对于这种人员流失世家掌权者都不放在心上,一两个佃户罢了,能成什么气候。
渐渐就发现不对了,到了缴纳租税的时节,交上来的粮食少了五分之一,虽然主家不缺这些粮,可少了这么多也得过问一下啊,难道是管事们从中贪的多了?如今的年景可不错啊。
然后才知道手里佃户流失了多少,这时候这些人家都面面相觑了,当初这条儿戏似的王令,如今却成了他们最难接受的事实。
有人去找任相拿主意,任相不屑道“不过几个泥腿子罢了,又没拿走你们的田亩,这种事如何开口,这些人目光短浅,你们给人家多留一些粮就能挽留住,自己没能耐瞎蹦跶什么。”
他任家产业多,确实不怎么稀罕流失掉的佃户,农奴可还在手里呢。
然后渐渐的农奴们也要跑了,他们先是发现佃户们走了,然后一打听他们的日子过得红火,心里能不羡慕,脑子灵的再打听一下王令,好么,咱们家一样可以当自由民!
于是刷刷刷跑了好多农奴,田庄上的管事急的满嘴燎泡,又阻拦不了,衙门带着人过来护送这帮泥腿子离开田庄,手里还拿着王令,按人头给了几贯钱就行了,他有什么办法。
急着往上递信,短时间也没回复啊。
那些靠着田产过活的小世家最先着急,但他们找不到解决办法,只能不停找人,而且还得找那能通天的人。
大世家们不把这一点点人口流失放在眼里,便是接到管事的书信,也没太当回事,想着不过是跑了几个农奴,这有什么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