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只纤长的素手白皙中带着点病态的白,伸手拿起眼前的砚台恰好与想要拿砚台的公子碰触到一起。
姜燃略略颔首,自然的说道:“对不住。”
演练过几遍的场景,以为眼前之人会默默点头直接转向其它地方。却没想低沉的少年音响在一步左右。
她顺着声音望去,少年退后一步以示礼仪,“女君客气,这砚台是从洮州送来的,细密晶莹,是难得的佳品。”
姜燃打算偶遇的时,已经将砚台有关的资料背下来了,见他似乎也懂,便装作不是很懂的样子请教。
“公子对砚台有研究?这般好的砚台却是不能便宜我这不懂珍贵之人了。”
“略有研究,女君自谦了。”
姜燃不好仔细打量人家公子,那会非常失礼,只好把视线转移到砚台上,眼前两人看中的砚台如一块碧玉,纹理秀气清丽自然,她道:“在下没有自谦,只知道这砚台色彩雅丽,石纹如丝,吸引人忍不住驻足,然君子不夺人所好,公子自便。”
她点到为止,后退一步,手持一把折扇在手心轻轻敲打,继续欣赏其他砚台书画等等。
江方扬大概是没想到这位女君对他美色没有丁点留恋,也没有强行搭讪,整个过程十分自然,点到为止十分守礼,一时间好感大增。
姜燃的目的就是留一个好印象,方便以后循序渐进,她认真挑选了一个砚台,准备走了,却没想到门前吵吵嚷嚷的,一女子当街甩着马鞭抽打一个沉默的少年,少年眼角含泪却倔强的没有流下来。
他衣衫褴褛被鞭子抽在身上全是伤痕。可怜巴巴的模样十分引人同情,一群人对那打人女子指指点点。
姜燃在脑海中询问系统:“我怎么觉得这个世界里遍地美强惨等人救赎呢!唉……”
【宿主,人家两人都有武功,你病弱之身可别去掺和。】
“那少年也有武功?那怎么还任人打他?”
【宿主,我能量还不够随便查看无关人员的资料。】
姜燃上前一步给女人做个了礼道:“这位女君是否有什么误会?”
女人恶狠狠道:“误会?这人偷我东西,打死也是活该。”
姜燃见少年倔强的摇头,眼泪含而不落,鼻尖微红忍的极为辛苦。哪怕是认为少年拿了她东西也该由官府捉拿,她把人打成这样跟动用私行有什么区别?何况还不一定真是小偷。这时看了会热闹的江方扬暗中手指一动,解开了男孩的穴道,男孩哑着嗓子道:“我没有偷!我没有偷!”
人群被突如其来的变故弄的一愣,江方扬如系统曾提到那般,人间正道,宇宙微光,头头是道的没一会儿就弄明白了事情经过。
男孩被放了,那男孩临走前给他道谢,远远的也向姜燃道谢。
她摸摸鼻子,总觉得这般少年不该是无名之辈,从怀中拿出点碎银递了过去,“谁都有遇到难处的时候,这点钱财不多,留着傍身吧!”
男孩见眼前的女人温和没有瞧不起他的意思,接了钱哑声说了什么,一个跌跌撞撞的扒开人群走了。
江方扬站在不远处,眸子在两人之间转转,女君他不知道根底,但刚刚那个男孩似乎在哪见过。
……
如果说之前姜燃和江方扬还是点头之交都算不上的陌生人,如今这般情况倒是可以深入交流那么一点点。
出来一趟姜燃万万没想到事情进展的如此顺利,两人直接上了雅阁坊二楼,二楼除了书画等,还有不多的几个雅座,适合逛累了喝口茶。
两人落座,室内淡淡的熏香让人心旷神怡,心情跟着雅致的书卷气落回实处。
姜燃:“公子聪慧,三言两语便将之前那场闹剧解开,放了无辜之人,姜某佩服。”
江方扬微微一愣:“女君姓江?倒是与我姓氏相同了!”
姜燃:“噢?姜某是女王头顶带着发冠的姜,没想到与公子这么巧。”
江方扬眼里闪过一丝羞怯,很快便隐下去了:“我是江河湖海的江,倒是不跟女君同姓了,女君……这般描述姓氏的方法,听着着实有趣。”
姜燃温和的笑笑:“同音也蛮巧的,我见公子佩剑,难不成还会武?”
他见面前的女君露出欣赏之意,心中一阵高兴,少年人思想纯粹,心中高兴眼角眉梢带出几分喜意。
姜燃认识他目的没那么纯粹,也不想多生纠葛,两人聊了一会儿她以有事先行一步,似乎看出对方想讨要联系方式,但一个男子主动要这些,显得轻浮浪荡,忍了忍到底是没有说出口。
姜燃本就是为了任务接近人家,因楚歌后期的死亡导火线有她,她只想利用导火线将事情解决,不想多生枝节,联系方式自然是不敢给的,倘若给了之后他这条导火线燃烧更快了怎么办?
反正有系统在,偶遇不算多难。
离开雅阁坊没多久,系统便告知她有人跟踪,姜燃眉头轻轻隆起,露出厌恶的情绪,“原本还想去看看楚歌,既然这样还是甩掉人回府吧!”
有系统帮忙作弊,姜燃带着侍卫轻松的摆脱了追踪,安安全全的回到府里。
回府时楚歌还没有回来,她一个人去了书房复盘下一次行动。
到了天色擦黑,楚歌回府了,操劳了一日只觉腰间乏累,晚上用膳精神头有些不足。
姜燃看在眼里忍不住给他夹菜,楚歌被弄得不好意思,频频拿眼睛看她。
“怎么了?我在家宠我夫郎还需要小心翼翼啊?”
楚歌头低的快要进碗里了,天啊,他的妻主怎么这般大胆,伺候的下人们都看着呢!
姜燃最喜欢看他害羞的模样,明明羞得脖子都红了,还要强自装作镇定,摆那个主夫的架势,不在下人面前落了面子,实在是太可爱了。
这会儿伺候的人多,她没有用筷子调|戏他,倒是桌子底下,一只腿搭在了人家腿上。
楚歌浑身一震,他真怕妻主又要做什么羞人的事情,吃饭的速度都加快了。
“慢点吃,我只给你夹点菜,说来……夫郎倒是好狠的心啊,都没有给我夹菜。”
楚歌心底翻了个白眼,他哪里是不想给她夹菜?明明是这人明里暗里地调|戏他,让他脑子一片空白什么都想不起来了。
颤巍巍的夹过去一片肉放在她碗里,“妻主,你吃……”
姜燃没敢逗他了,只宠溺的说道:“你慢点吃吧,累了一天了瞧着怪然人心疼的。”
楚歌低着头不敢看她,妻主的嘴怎么那么会调|戏人……
“吃完饭好好歇歇,别看什么医书了,晚上看书对眼睛不好。”
楚歌轻轻“嗯”了一声,心里虽然被调|戏的七上八下的,却一点都不反感她这样做,只是……妻主说让他好好歇歇,那是不是今晚解放了?不用再做那些了?
想到这里莫名的松了一口气,他的腰还在疼,真的吃不消了。
夜间两人歇息时,楚歌总算没那么怕了,安安静静的躺在床上入睡,等姜燃洗漱好上|床时,他都快要睡着了。
一只脚被人从被窝里拿起,楚歌瞬间睁开了眼睛,拽紧了身前的被子道:“妻主……你不是说让我好好歇歇嘛?”
姜燃看他如受惊的小麻雀般忍不住逗他,“夫郎可知今天给我夹的是什么肉?”
楚歌一愣,心道:什么肉?他当时都要羞死了,哪里有空看什么,只顾着扒饭,顺手夹了一块……
姜燃看他那迷离的小表情就知道这人肯定不知道,她一边从那细腻的脚往上摸,一边说道:“难道不是夫郎特意安排的鹿肉吗?”
楚歌懵了:天啊,怎么会是补益肾气的鹿肉啊,他真得不知道。
“妻主…我好困……”咱不要了好不好?
姜燃逗弄他:“就一次嘛!要不然白吃了对不对?”
“唔,妻主你昨天也是这么说的,还不是……没完没了!”
姜燃笑了笑:今天真的是一回!
第6章
深夜,副人格醒来时依旧感觉浑身酸痛,他低低地骂了一句“禽|兽”,像做贼一般从床上起来,蹑手蹑脚的下床穿衣服。
大概是受不了床上的女人,以往精细描画的冷艳眉眼,只简单的勾勒两笔,快速的穿好夜行衣离开了屋子。
楚歌其实武功不高,只是轻功上乘而已,主人格厉害在医术,副人格厉害在毒术。腰上酸痛感让他施展轻功时有些吃力,一路上气得他句句不离禽|兽俩字。
“按照这女人的贪欢程度,以后……怕不是被掏空地飞个墙头都难了?”
“这都什么事啊!”
当初主人格选择嫁人的时候,还说妻主是个病秧子,怕是夜间不能成事时间宽松些,他也是同意了的,可谁知道事情会变成这样?
这叫病秧子?怕不是正常女人都没她这般狠!
他现在满脑子都在想是不是主人格欺骗了他?自己想要嫁如意妻主怕他惹事才那般宽慰他。
可他当初确实打探过,这人病秧子实锤啊!
哪里出现了问题?
当他按照踩点悄悄出去打探一翻回去后,主人格有些苏醒了。
“唔,今日怎么这般慢?”
副人格:“你还好意思说?浑身都要被掏空了,我能按照计划办事就不错了,今天差点被发现了!”
“好…好吧!早点回去,妻主看不到我会着急。”
副人格呼呼喘着气,颇看不上他这点:“一天天就知道妻主妻主的,不知羞耻,没完没了!”
主人格呐呐的没说出话,他确实有点太黏妻主了,明明刚嫁人的时候没什么特别感觉的,这才几日而已,怎么就这般喜欢她呢?
大概是成婚了,便对她没有设下心防吧?何况妻主那般宠他,是个男子都会沦陷的。
“妻主不疼你,你自然不知道她的好。”
副人格在夜色中翻了个白眼,“我才不需要她疼,别拿我跟你比!”
主人格终于找到了顶撞对方的理由,“既然不需要,那妻主夜间施为的时候,你能不能别老出来打岔?”
副人格:“你!呵…长本事了啊!”
主人格:“哼,你知道就好……”
楚歌回到卧室的时候,时间在凌晨三点多,这期间是姜燃睡得最熟的时候,他将步子放轻,迅速换下衣服,一步步朝床榻走去。
一只手撩开床幔,轻轻的上了床,正当他松口气的时候,腰间被揽住了,他屏住呼吸,大脑一瞬间空白。
“去哪了?身上这么凉?”
楚歌:“起…夜了。”
姜燃自然知道这人去哪了,她没接着问,反而将人揽到怀里,“你身上太凉了,我给你暖暖。”
楚歌见她没问,松了口气的同时生出一丝罪恶感,妻主这般信任他,他却在骗人……
窝在暖和的怀中,他愧疚的快要哭了,本以为今晚又是个失眠夜,却没想到没一会儿就睡着了。
第二天醒来时,还在为自己的没心没肺懊恼,他怎么能这样呢?
为了补偿,他要尽快找个由头把妻主讨厌的长风支走。
这边雷厉风行地把人支开,长风得了空跑到芷兰院告状,口口声声的说着主夫善妒,明明小姐之前还对他有些意思,被主夫发现把他支走了,如今干的活多了不说,还不好看到小姐了。
他在小姐身旁伺候四年了,刚刚有些希望,就被无情的打断了,这事怎么能忍?
长风哭的可怜,几乎是抱着这个后宅最大的管理人的小腿。
继室汪景捻着佛珠道:“我怎么给你做主?人家是嫡女院的正经主夫,处置个侍从我能怎么办?何况还不是打杀了你,单单是给你换了个活计罢了,你求我倒不如想办法找找小姐。”
长风得不到支持,一脸伤心地离开芷兰院,继室汪景揉了揉额角道:“没用的废物,待了四年还不能成事,我没把你换下去都已经是额外开恩,还想着让我出头。”
他不禁有些头疼,他当年是不是应该安排几个有经验的下到嫡女院,这些个青葱小哥明明想要小姐宠幸还非要装的清洁贞夫,结果一个都没成事!
“然儿以前的了空就来芷兰院,如今怎么…请安都不愿意来了。”
时间安稳过了一月,楚歌在府内可谓是站稳了脚跟,姜燃特意给他要来了一部分管家权,除却白日里要去医馆,他的任务更重了。
按理说新婚一个月,一般开始分房睡了,主夫有单独的院子,不需要跟妻主天天住在一起,可姜燃压根不让他离开,仿佛一只大型犬上身,黏人得狠。
这一个月来楚歌仿佛过在梦里一般,本以为成婚了最多不过是相敬如宾,哪能想到得这般宠爱,他看到下人们无意中透漏出羡慕或嫉妒的目光,心里就跟抹了蜜似的。
一边处理账本一边忍不住想妻主在做什么。
阿信小跑的来到他身边,用只有两个人的声音说道:“公子,今天在外面我看到夫人跟一个男子相谈甚欢,那男子长得挺拔俊秀,腰间还别着一把剑,一看都特别野,不是善类啊!”
楚歌愣了一下神,下意识的反驳道:“妻主没跟我说过纳侍郎的事情,那人或许只是朋友……”
阿信:“我离得远看的不是很清楚,但是夫人没有这个心思,架不住有些男子自己想啊!越是温润的世家小姐越容易被野性难驯的男子勾|引的!”
楚歌继续看着账本,但始终看不下去:“你这都从哪里学来的经验之谈?我们…再等等吧……”
阿信急道:“我的公子唉,这怎么能等呢,你至少也要打探一下对方的虚实,探探夫人的口风啊!万一来个嚣张跋扈的侍郎,这日子可就不好过了。”
阿信将他家公子这一个月的日子看在眼里,浓情蜜意的再完美不过了,他倒不是信不着姜燃,而是信不着外面那些孔雀开屏的男子,谁不知道这些男子表面贞洁,但凡遇到好一些的女君,那勾人的手段多得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