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青州调援兵,作为章家女婿么?
“我中午怕不得空,晚上要是没什么事儿,我请你去玉楼吃羊肉?你瘦了很多。”顾晞抿了半杯茶,看着李桑柔道。
他得走了,这一阵子,他极其繁忙。
“好。”李桑柔爽快答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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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桑柔从玉楼吃了羊肉,回到炒米巷,米瞎子正坐在廊下,对着炭盆,抿着酒等她。
“还没进十月,你就烧上火了,病了?”李桑柔坐到米瞎子旁边。
“温酒用的。”米瞎子指了指放在炭盆宽边上的红铜酒壶,“你也喝点儿,我放了几块陈皮,味儿不错。”
“喝过了,我不喜欢陈皮的味儿。”李桑柔伸手摸到暖窠,倒了杯茶。
“你干嘛去了?”米瞎子欠身往前,仔细看着李桑柔,“看样子挺辛苦。”
“散心去了。”李桑柔将脚搭到炭盆边上。
“你这话,连大常,不是,连黑马都不信!拿来哄我!你干嘛去了?”米瞎子斜着李桑柔,简直想啐她一口。
“确实散心去了。”李桑柔自在的抿着茶。
“这天下,太平不了几年了,你可别让这几年的太平也太平不了。”米瞎子郑重严肃。
“你也太抬举我了。”李桑柔斜暼了米瞎子一眼。
“没抬举,我就是不敢小瞧你而已。我再说一遍,你别把这么一点点太平日子,给折腾没了!就这么一点点了!
等到天下大乱,你想怎么折腾就怎么折腾,反正要乱起来,肯定是大乱,也就不多你一个了。”米瞎子欠身往前,紧盯着李桑柔。
“不会。”李桑柔答的干脆快捷,“至少不是添乱。还有,你别想的太好,这太平日子,你还是按月算吧,或者按天算。”
米瞎子呆了一瞬,长叹了口气,仰头喝光了杯中酒,恨恨道:“娘的,连几年都没有了,真他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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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和公主是在隔天午后,冲进顺风速递铺的。
“我很担心你!”看到李桑柔,宁和公主一句话没说完,眼泪下来了。
“我好好儿的。你怎么过来的?坐车?骑马?”李桑柔笑答了句,立刻岔开话。
“坐车,天寒了,娘娘说骑马容易灌冷风,要咳嗽的。”宁和公主用帕子拭去眼泪。
“这里味儿不好,咱们出去逛逛。”李桑柔指了指正在堆肥的大常,示意宁和公主往外走。
两人出了铺子,李桑柔笑道:“我不在建乐城这两个来月,你出来逛过几回?去看过几场文会?”
“一趟也没出来过,我就没出过宫。
三哥说要陪我去看这个那个,我都回了,二哥也要带我出去,看文会雅集什么的,我也没去。
我挺担心你的,你总算回来了。”宁和公主看着李桑柔,神情轻松,笑容隐隐。
“也没见过文先生?两个多月呢。”李桑柔斜瞄着宁和公主,问了句。
“呃。”宁和公主顿时一脸粉红,有几分扭捏起来,“当然没见过啦,我以前也不常见他。
不过,我让千山去问过他一回:知不知道你去哪儿了,我担心你,问三哥,三哥就是一句:你不用担心她!”
宁和公主学着顾晞的口气。
“我怎么能不担心呢?我就只好去问文先生。文先生怕千山说不清楚,就给我写了封信!”宁和公主眼睛亮亮。
“哟。”李桑柔慢慢的哟了一声。
“信里就是说你功夫好,人特别精明,特别细心,特别谨慎,说你不会有事儿的,就是这些,半点儿别的都没有!”宁和公主赶紧解释。
李桑柔连连点头。
“后来,我想着,总不能失了礼,打发人去说一声谢,不怎么好是不是?我就写了封信,谢了他。”宁和公主笑容明媚。
“那他肯定要再写封信,说你太客气了,不用谢。”李桑柔扬眉笑道。
“没有!你看你说的,那成什么了?没有!
就是昨天,是百城最先过去找千山,让千山禀告我,说你回来了!
你回来这事儿,我都知道了快两个时辰了,三哥才让人去告诉我。”宁和公主语调轻快的仿佛要跳跃起来。
“文先生比你三哥对你好。”李桑柔看着宁和公主笑道。
“对啊!你也看出来了?三哥对我,也不是没有文先生好,就是三哥这个人粗心,不像文先生那么仔细。
这话三哥自己也说过,论细心周到,他不如文先生。”宁和公主心情相当好。
“你大哥二哥三哥中间,肯定你二哥最细心。”李桑柔笑问道。
“不是!大哥最细心,二哥心最软,我跟二哥最说得来。
我们小时候,园子里的仙鹤小鹿什么的,要是死了,我和二哥都难过的不行,直到现在,哪一只是什么时候死的,我和二哥一说起来,还对着掉眼泪呢。
小时候,我和二哥哭,三哥站在旁边,看我俩像看傻子一样,大哥就一声接一声的叹气。
现在,我和二哥从来不当着大哥和三哥的面说这些!”说到最后一句,宁和公主坚定的摇了摇头。
“你二哥现在就在前面状元楼,宴请太学的上舍生,听说潘七公子也去了,不知道他去做什么,他当年在太学读书的时候,回回考试都是垫底的那个。”李桑柔笑道。
“后来田十一也进了太学,他就不垫底了。”宁和公主立刻接话,话没说完,就笑起来,“咱们去看看?看看七公子这个垫底生,去做什么,二哥宴请的可都是上舍生!”
“好。”李桑柔笑应,招手叫过跟在后面的大车,宁和公主坐进车里,李桑柔侧身坐在车门口。
第116章 见一见鬼
李桑柔和宁和公主进了状元楼,顺着听喜的指点,看到潘定邦时,潘定邦正被太学那位老司业揪着,拧着身子,笑的一脸苦楚。
潘定邦也看到了李桑柔和宁和公主,点着两人和老司业说了句什么,急忙甩脱老司业,冲着两人直扑过来。
“听说你回来了,你还真回来了!来找我的?
这儿太吵了,要不,我请你们到丁家老号吃全蟹宴怎么样?”潘定邦看到李桑柔,高兴的眉飞色舞。
“我们是来看看,二哥宴请上舍生,你来干什么?你也做过上舍生吗?”宁和公主抢过话笑道。
“我都没进过内舍,还上舍呢。
哪是我想来的,是你二哥,非把我拉过来,唉,你二哥,可真是……”
潘定邦一只手抬着,抓紧又松开,松开又抓紧,憋了好一会儿,调头看向李桑柔。
“他们跟二爷抱怨,说斋舍太旧了,没有火龙夹墙,冬天太冷,说各斋阅览屋太小太冷,舍生的书都放不下,要修斋舍修阅览室,要加盖夹墙,什么什么。
她二哥,就把我揪来了。
你说你把我揪来有什么用?
我是在工部管修缮这事儿,可我只管修,不管往哪儿修啊!
上头给我张单子,要修哪里,给银多少,给料多少,该签审的签审好了,该拨的银料都到了,我头顶批文领了银料去干活,我就能干这个,就是个干活的。
这要修要建什么斋舍什么这里那里的,找我这个干活的有什么用?你得找出钱的对不对?
让我修,银子谁给?料从哪儿领?
我这么一说,她二哥竟然让我给他们想想办法。可真是!
就我,是个能想出办法的?真会找人!”
宁和公主随口一句,勾出了潘定邦一大通抱怨。
宁和公主被他抱怨的直眨眼。
“那你就替他们往上头说说,这太学的事儿,归你阿爹管?”李桑柔瞄了眼不远处的二皇子。
“太学归伍相管。从去年开始,京城各处,听说不光京城,各路也是,就是能多省就多省,去年一年,我接的活,比前年少了一半,今年又比去年少了一半。”
潘定邦瞄了眼宁和公主,往李桑柔身边靠近半步,凑上去,压着声音道:“二爷找过大爷,被大爷……”
潘定邦搓着手指,嘿嘿的笑,“就这样,二爷还让我想办法,他都被大爷……啊哈!我能有什么办法?难道我这脸,比他那张还大?可真是!
算了不说这个了,咱们去吃蟹宴吧,吃螃蟹就这几天,过了这几天,就得明年了。”
“我们是来看文会的。”李桑柔指了指宁和公主。
潘定邦长长的喔了一声,嘿嘿笑着,“我差点忘了这茬了。
哎!今天,呵呵,还真是,全是上舍生,都是少年郎,少年有才,一多半家世都不错,再怎么也是个书香清白。
来来来,你站这儿,这儿看得清,今天你得好好看看,哎你看,那个长的不错。”潘定邦招手叫宁和公主。
宁和公主瞪着潘定邦,没往前进,反倒往后退了一步。
“去看看,看看又不花钱。”李桑柔推着宁和公主,站到栏杆边上。“这些都是大齐的精英,未来的栋梁。你照精英看,别照着女婿看。”
“对啊!看看又不花钱!”潘定邦咯的笑出了声。
“七公子要是有诚意,就让丁家老号送一桌子蟹宴过来,咱们在这儿,一边吃一边看,两全齐美。”李桑柔侧头看向潘定邦笑道。
“对啊,听喜!”潘定邦一拍栏杆,立刻叫听喜。
“蟹宴贵不贵?我听江尚宫说,今年的螃蟹贵得很。今年宫里还没吃过螃蟹呢。”宁和公主看向潘定邦,“你不是穷的连十两银子都没有?”
“瞧你这话,唉,穷还是穷。不过,有大当家呢。
听说大当家的回来,我就跟我二嫂三嫂,还有我阿娘说了,我得给大当家的接风洗尘,我二嫂三嫂,还有我阿娘,都说应该。
这顿蟹宴,银子不用我出,回去肯定能要下来。”潘定邦捏着下巴,“说不定……嗯,先找我三嫂,再找我二嫂要一趟,最后再找阿娘,说不定,能要三份下来。”
潘定邦兴奋的搓着手指。
宁和公主无语之极的瞪着潘定邦。
李桑柔转过身,看向楼下的二皇子。
潘定邦指指点点,说着楼下那些老博士们的八卦和癖好,以及某位上舍生是哪家子弟,家里有什么传说什么八卦,宁和公主听的津津有味。
一桌子蟹宴送过来时,楼下正好是文会结束,筵席摆上。
李桑柔看着潘定邦,指了指楼下,不用她说,潘定邦立刻就明白了,“我让听喜去请一趟,他肯定不能来,他喜欢跟那些才子谈诗论词,跟咱们在一起,咱们,既不懂诗也不会词,有什么意思?”
“二哥吗?二哥最爱吃螃蟹。”宁和公主一边说着,一边探头往楼下看。
听喜一溜小跑下楼,却没飞快回来。
等了一会儿,听喜在前侧身前引,二皇子跟在后面上来了。
“阿玥来了,大当家回来了。”二皇子上来,先和宁和公主以及李桑柔打招呼,“坐坐,不用多礼。
黄老司业说他还有好些话要跟你说,你躲到这里来了,斋舍确实太破旧,你能帮就帮一帮。”
二皇子提到黄老司业,看起来也是十分苦恼。
“这事儿得大爷点头。”潘定邦一脸干笑。
“先吃螃蟹吧。”李桑柔捅了下宁和公主,笑道。
“对对对,螃蟹凉了就不好吃了。”宁和公主急忙接话。
“先吃先吃!”潘定邦赶紧招呼二皇子。
听喜一向麻利,赶紧上前,掀起盖在清蒸螃蟹上的笼屉盖,蟹香扑鼻而来。
“这可是今年头一顿螃蟹,我就不客气了。”二皇子深吸了一口,伸手拎了只大螃蟹。
宁和公主也不客气,李桑柔和潘定邦更不用说了,都是挑大的,各拎过一只,掀盖掰脚埋头吃螃蟹。
丁家老号的蟹宴名不虚传,四个人吃的个个满足,小厮内侍撤下杯盘,端了菊花叶儿桂花蕊儿熏的绿豆面儿,众人洗了手,小厮送了紫苏姜茶上来。
诸人喝着茶,李桑柔伸头往楼下看,潘定邦也伸头往楼下看,“真热闹!”
楼下你敬我让,拉着扯着,正是热闹时候。
“对诗呢。”二皇子也伸头往下,看的笑起来。
“喝酒就喝酒,对什么诗!”潘定邦嘀咕了一句,看着李桑柔,扬声问道:“对了,你这几个月,都跑哪儿去了?”
宁和公主和二皇子一起看向李桑柔。
“开始是顺脚走,走到哪儿算哪儿,后来,遇到了点儿有意思的事儿,就跟着事儿走。”李桑柔笑道。
“什么事儿?”潘定邦上身前倾,立刻追问道。
“鬼神之事,外面天黑了,你真要听?”李桑柔斜瞥着潘定邦。
“下回再说吧。”宁和公主赶紧摆手。
“娘娘忌讳说鬼,你也跟着怕上了?”二皇子看着宁和公主笑道。
“难道你不怕?”宁和公主白了二皇子一眼。
“咱们这一圈人,就她不怕,鬼得怕她。哎,什么样的鬼神之事?吓人吗?”潘定邦有点儿害怕,却更加好奇。
“不吓人,鬼有什么好吓人的?”李桑柔笑眯眯。
“也就大当家的敢说鬼不吓人了。”二皇子笑起来。
“真不吓人。”李桑柔微笑,指了指屋角的滴漏,看着宁和公主笑道:“你该回去了,我送你回去吧。”
“我也该回去了!”潘定邦立刻跟着站起来。
他可不想再被黄老司业揪住。修斋舍这事儿,他真没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