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僧他六根不净——李拾月
时间:2021-08-15 09:19:18

  “陛下,陛下昏过去了!”
  稍换个人, 鎏婳都不会理睬, 但丹枫曾替箫兰因与元凭圆房, 这乃万分要紧之事, 绝不可泄露, 便问:“怎会如此, 与你又有何干系?”
  丹枫神色怪异:“我……陛下……”
  “还不说,神仙也保不住你!”
  鎏婳再三逼问, 丹枫才说出实情。
  原是进宫这几日, 元凭瞧上了太后身边的几个侍女, 如今正打得火热。丹枫不忿,为了邀宠,给元凭下了助兴的药。
  但元凭向来体虚,丹枫那来路不明的媚药一下,不过多久他便四肢抽搐,口吐白沫地昏了过去。
  也不曾叫太医, 便慌慌失失跑来凤仪宫求助了。
  鎏婳头疼,心里却想:元凭可真是大孝子。
  先帝头七都未过呢,就将手伸到太后宫中去了,真是片刻都等不得的。
  若元凭真死于马上风,那元家皇室才是颜面全无。
  事态紧急,鎏婳也顾不得禀报箫兰因,便带着太医赶了过去,好在元凭还有两口气,还能救回来。
  ——
  箫兰因迷迷糊糊睡了一会,忽地脚底抽疼,被痛醒来时,身边的秦渊早已不在了,床边只有一封信。
  有话也不当面说。
  箫兰因一边揉着腿,一边将信封拆开。
  内容无非是秦渊老母亲一般嘱咐她爱护身体,还有解释自己近来所忙的事情,为无法陪她道歉,最后是保证日后多多陪她。
  箫兰因心里泡着蜜一般。
  秦渊哄她,一哄一个准。
  但心里再甜,脚下的痛感却没有减少半分,还有愈演愈烈之势。
  自她怀孕以来,夜里抽筋是家常便饭。
  “鎏婳——”
  她声音落下,便有人上前,只是来人并非鎏婳。
  “鎏婳人呢?”
  “刚才陈贵嫔闯了过来,哭哭啼啼地闹了一会,然后鎏婳便传了太医与陈贵嫔一道走了,很匆忙的样子,并不曾留下什么话。”
  丹枫?
  发生什么事情了?
  丹枫顶着她的名号,暗中与元凭睡了三年,如今是越发难管束了,可知富贵迷人眼,从前那规规矩矩的小丫鬟怕是一去不复返了。
  留着丹枫,始终是个隐患,还是除去为妙。
  但箫兰因的杀意来得太迟。
  元凭在太医的救治下,很快便醒了过来,鎏婳前脚刚离开,丹枫生怕皇帝治罪,后脚便将自己这许多年,代替箫兰因侍寝的事情,倒豆子似的说了出来。
  她唯恐元凭不信,末了,还添上一句:“刚才臣妾还见着,晋国公从凤仪宫中走出来呢。”
  元凭生呕了一口血出来,神色阴鸷无比地连道了三句好。
  这两个贱人,竟勾缠到一处,还斗胆给他戴绿帽子!
  当下元凭便唤:“来人——”
  但当内侍进门,恭敬地问他,有何吩咐时,元凭竟发现自己不知如何处置那对狗男女。
  他素来养尊处优,不沾政事,秦渊又是先帝的左膀右臂,如今他是天子,是四海之主,却空得其位,手上的权柄少得可怜。
  更莫说萧兰因身后站萧家!
  他斗不过。
  如今这副情形,萧兰因和秦渊,他谁也惹不起。
  元凭心中憋了口气,郁然道:“无事,滚下去——”
  要如何才能报复这队奸夫淫/妇?萧兰因已怀有身孕,怀胎十月,孩子呱呱坠地,他便要给那野种当便宜爹么?
  不,绝不能让那孽种生下来!萧兰因该死,秦渊更该死!
  “等等,滚回来——”
  ——
  萧兰因这几日都不大舒服。
  她迷迷糊糊醒来,看着天色,有些迷茫地问:“如今几时了?”
  秦渊将萧兰因抱了起来,唇瓣碰了碰她的额头,好歹没再烧了:“都是子夜了,可觉得饿了么?”
  她浑身都还是无力的,连眼皮都睁不开来,摇了摇头:“吃不下。”
  秦渊不常出现在此,萧兰因撑起身子,有气无力地靠在他颈窝处,爱娇地蹭了蹭:“你怎么来了?”
  秦渊大掌按在她的后背上,不过十日,女郎的身形变得瘦削纤薄,轻轻一放,也能感受到骨骼的形状。
  他心疼的:“童童,你睡了好久,吓死我了。”
  才醒来一会,她脑袋便不住往下点,似又要昏睡过去。
  秦渊捧着她苍白的面颊,轻声:“童童、童童,不要睡,看一看我,我喂你用点汤药,这样身子才能好过来。”
  萧兰因这病来得蹊跷,她一昏睡,什么药也灌不下去,秦渊嘴对嘴渡了少许,很快又被她吐了出来,整个人都落了形,太医却诊不出任何问题,仍说皇后身体还是康健的。
  那时萧兰因已昏迷了一日一夜。
  秦渊怒极,险些便将太医砍了。
  最后太医跪倒在地,说自己学艺不精,又说观云寺的高僧法明禅师,有生死人,肉白骨的大能,说不定会治皇后的病,秦渊才冷静下来。
  如今萧兰因终于醒了,但状况仍然惹人担忧,可知她非矫情的女郎,反而比男子还要坚韧许多。
  如今她窝在秦渊怀中,心中升起浓重的恐惧,双手搭在肚子上,连睁眼的力气都无,眼泪却不住往下坠落:“阿渊,我是不是快死了?”
  秦渊抱着她,眸光复杂,却是通红着眼,隐有泪意。
  “混说什么?”
  “法明禅师马上便来了,他本事大着呢,有妙手回春的本事,你的症状于他而言,不过是个小喷嚏罢了。”
  “是么?”
  秦渊笃定点头,在安慰萧兰因,也在说服自己。
  萧兰因被他抱着,好歹觉得没那样惊慌,吸着鼻子努力不要哭出来,但很快,一种从未有过的痛楚便灵犀透顶地传遍全身。
  骨缝中似有千万只虫子在啃咬,连呼吸都是难挨的疼。
  秦渊的声音变得稀薄:“童童,童童……”
  感受到双唇被人掰开,然后又送了一节手臂进来:“咬我,疼便咬我,不要咬自己……”
  她五感被疼痛侵蚀,很快口腔便蔓延出一阵浓重的血腥,她囫囵知道,大约是他将秦渊的手臂咬破了,但她真的完全不受控制……
  太疼了,疼得她想寻一把刀,一刀了结便好了。
  秦渊:“来人——太医——快来人!”
  鎏婳见萧兰因受苦,也哭着:“女郎,女郎您再忍一忍,法明禅师已入了皇城,很快便能替你看诊了!您一定要挺住呀!”
  这话落下,又是一阵彻骨的疼痛袭来,萧兰因不堪忍受,双目全黑,彻底晕了过去。
  再次醒来,入目是秦渊通红的眼。
  但身上有了些力气,也舒服不少,好歹能顺畅地喘口气,缓慢地爬了起来,想要秦渊抱她,秦渊眼角滚下泪来,见她抱在怀中。
  萧兰因扯了扯他的头发:“阿渊,我怎么了,你老实告诉我。”
  秦渊捏着她纤细伶仃的腕骨,捧再手心亲吻:“没事,童童,你会没事的。”
  但秦渊从不会瞒着萧兰因,一五一十将法明的诊断结果告知于她。
  萧兰因一时有些发懵。
  她中毒了,还是西域的奇毒。
  第一反应便是摸着肚子:“可会对我们的孩儿造成影响么?”只怕是有的。
  她已怀胎六月有余。
  秦渊大掌覆盖在她手上,温柔的:“禅师也说不晓得,或许没有呢?”
  可这毒来得蹊跷,法明是个毒痴,从前也只在古籍中听说过乌昙婆逻花,活人中此毒,他还是头一遭见着,并无十分把握,只兴致勃勃地表示要攻克罢了。
  但经过法明禅师的调理,她因毒亏损的身子确实有所好转,好歹不曾毒发时,并不十分痛苦。
  但乌昙婆逻花奇诡,法明似乎也无法将其根治,箫兰因始终忧虑,更多次有落胎之兆,几次试药不得效,箫兰因终于提笔,将自己的情况一五一十告知安西萧家,求助于他们。
  安西毗邻许多异族之国,有许多奇人异士,或能寻到解毒之法。
  箫兰因怀胎八月的时候,萧夫人自安西来了长安,说是自漠南巫医处,寻着了解毒之法。
  食下解毒的药丸后,箫兰因当即腹痛如绞,她捂着肚子,痛苦地倒在秦渊怀中,不解地望向萧夫人:“阿娘,怎会如此?”
  秦渊握着她的手,他手心同样一片汗湿,望向萧夫人的眼神杀气腾腾:“快,快将禅师与太医一道传过来。”
  萧夫人只流着泪:“童童,娘都是为了你好呀——用这孽种的命,去换你的活路,这样不好么?”
  “她不是孽种,她是我和阿渊的孩子!”
  箫兰因便是浑身疼得发冷,仍是咬牙说出了这句。
  秦渊心疼地抱着她,凤眸通红,哀伤难言:“童童,莫说了,你好生歇着。”
  萧夫人也泣不成声,良久,她才说:“你和秦渊的孩子,不是孽种,又是什么?”
  “童童,皇上是知道了你们的事情,才会……”
  “事已至此,便是苛责你也迟了。”
  “做这样的事情,难道阿娘便不痛心么?可若失了这次机会,根本寻不到别的法子解毒。”
  “你与她,阿娘只能选你。”
  箫兰因当然想活。
  她不舍得秦渊。
  但她还想要腹中孩子也好好活着呀。
  箫兰因抓着秦渊的手臂,绝望而无助。
 
 
第63章 秦萧番外完
  太医与法明禅师赶来时, 萧兰因情况已非常差,身下开始流血,意识也是涣散的, 他们二人以金针封住了萧兰因身上几处要穴, 下了许多功夫,才将胎儿堪堪保住。
  也是月份大了,萧兰因养护得又一贯仔细, 否则便有胎死腹中的危险, 但如今胎儿承受了乌昙婆逻花毒, 孱弱至极, 这会是还活着,但保不齐能活多久。
  萧兰因只能闭门不出, 卧床休息, 日日汤药吊着。
  她是统领惯了六宫之事的, 因素来不掺和争宠之事, 还出手阔绰大方, 是日日都有妃嫔上门请安的, 闭门将养身体的事情一出,自然有存心攀附之人上门探听消息。
  这些过来请安探望的后宫女眷皆被护卫拦在殿门外。
  前来探视的刘贵人嘀咕:“怎么皇后宫中守卫严得似军中似的。”
  元凭悄然走近, 面上露出狰狞笑意:“皇后好大的架子。”
  萧兰因这般境况, 秦渊如今也顾不得避讳了, 几乎是夜夜都在萧兰因身边陪着,凤仪殿中的护卫也都换了一批,全是秦渊自军中精挑细选的。
  军中作风多少与寻常守卫不同,元凭好歹在军中呆过一段时日,自然一看便晓得是谁的手笔,脸上表情更是难看, 他甩下身后随从,径直入了凤仪宫。
  鎏婳就在寝殿门边守着,见元凭气势汹汹地冲过来,大着胆子去拦:“陛下,娘娘正在休息!您不能进去!”
  元凭冷笑,将鎏婳推开:“萧家养的狗,也敢在寡人面前吠么?”
  如此,再无人敢拦。
  元凭冲进去时,秦渊手上端着个小巧精致的瓷碗,正一勺一勺地喂萧兰因。
  元凭是第一次见二人的亲密之态。
  他狂躁地冲过来,挥袖怒道:“奸夫□□,白日青天,你们竟敢在寡人的皇城中苟且!”
  疯狗似地乱吠。
  箫兰因确实被疯狗下了一跳,扶着肚子往后躲,秦渊不动声色地将碗中最后一口米粥喂入她的口中,还妥帖地擦了擦,这才将碗甩到元凭膝盖上。
  元凭被砸了一下,顿时双膝跪地。
  秦渊:“陛下不必行此大礼。”
  元凭霎时双眸通红,不管不顾地往前冲。
  秦渊蹙眉,他将元凭的手反扭在身后,用力压了下去。
  元凭疼得嗷嗷叫,额角青筋崩了出来:“秦渊,你好大的胆子,冒犯寡人,论罪当诛!”
  自萧兰因中毒后,秦渊常有要将元凭活剐的冲动,如今被他一激,面无表情道:“你这皇帝,换个人做也成。”
  元凭顿时老实下来,面如死灰地挣扎:“你,你敢?”
  秦渊倒不是不敢,只是顾念先皇罢了,他哼了声,双手一松,元凭顿时摔在地上。
  “陛下请回罢。”
  “你!”元凭愤恨,横眉竖目以对,但终究不敢再说什么,连滚带爬地离开了。
  自那日起,元凭再也不敢到凤仪殿去,或许是亲眼见着箫兰因气若游丝地模样,安了心;或许是被秦渊地威胁所吓,没了胆。
  不过他似乎换了种方式与他们斗争——开始罕见地管起了朝政。
  秦渊年轻,力压一众元老成为辅政之臣,多少存有不满之声,元凭开窍了似的,也懂得了连横合纵的道理,虽偶尔搞些小动作,但终究不痛不痒,秦渊看在眼里,不曾去打压。
  他的心思,都放在箫兰因身上了。
  她身子渐重,产期也迫近,虽毒素以阴损之法被转介入胎,但母体也受了许多罪,更莫说日日煎熬着保胎了。
  虽只得一线希望,但萧兰因也不愿放弃,受了许多苦楚,才熬到生产之时。
  生产时,萧兰因疼了一日一夜,终于在次日黎明破晓时分,他们的女儿出生了。
  秦渊闯进来时,箫兰因刚喘过口气,秦渊珍重的亲吻细细密密地落在她额角唇边,箫兰因碰了碰秦渊的面颊:“孩子呢?让我看看她。”她总是愧疚的。
  方才出生时,小姑娘不过细弱地啼哭两声,便偃旗息鼓了,箫兰因心里更加难受了,眼泪又跌了下来。
  她从前不爱哭的,如今越发爱掉眼泪了。
  秦渊手忙脚乱地替她擦拭眼泪,见她好歹情绪稳了些,才从乳娘手中将小姑娘抱了过去,也忍不住哽咽着:“童童,这是咱们的女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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