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的客气中透着一股别有用心。
宴琛身体绷直转了下椅子看向窗外,夜幕沉沉,远处的灯光刺的他眯起了眼睛,他唇边勾起一抹冷笑,“做为律师最首要的一点就是不能掺杂个人感情,离婚的事,是我和她的事,我知道你的心思,但很遗憾,你的对手是我。”
言闭,他把药片送进了嘴里,拿起桌上的杯子用咖啡把药片送进去。
作者有话要说: 狐狸的特性是什么?
你们是不是要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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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六章
夜里,病房里安静的只有监护仪“嘀嘀”的声音在响着,关晔晔望着病床上的李英,她身上插|满了各种管子,脸色腊黄,还带着无意识的鼾声。
她眉心下意识的蹙紧,已经是术后第二天了,还是没有醒过来,也没有一点自主意识。
她看了下手机,已经是晚上九点了,到了喂饭的时间,她从保温杯里倒出一杯医院配的营养液用一个粗大的针管抽进来注射进李英鼻子上的鼻饲管里。
手指缓缓的推动注射器,毫无征兆的,“啪”的一滴眼泪滴在了手背上,她真的恨自己,如果她没有带宴琛回家,没有爱上他,没有和他结婚,就不会害自己的妈妈成这副样子。
一切的一切,都源于她把他带回了家,她最怨的不是他,是她自己,她永远没办法原谅自己。
注射完营养液,她帮李英擦洗了下身体,坐在椅子上怔怔的望着她眼泪不断地涌出来。
天阴的很沉,十五的日子却看不见月亮的一丁点影子。
下班后,宴琛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把车开到医院,下车后他看着不远处的住院楼里点点灯光,为自己的行为感到好笑。
明知道来了也不能做什么,明知道她见到自己有多厌恶,但自己还是来了。
他也不知道要来干什么,解释吗?理智如他,这不是个好时机,那他来干什么呢?
他在心里问自己,却没有得到任何回应,他自嘲的笑了笑,也许这也是一种“肌肉记忆”想来的不是他,是“他”。
他望着住院处的灯光好一会儿,终于还是走了过去。
晚上,医院走廊里静悄悄的,安静的有些瘆人,宴琛走到一个病房前停下步子,病房的门没有关严,他侧身看向里面。
病房内只开了两盏壁灯,橘色的灯光下,关晔晔低着头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她身体往他的方向动了动,他立刻侧了下身体,片刻之后,他才站回刚刚的位置看向里面。
这次,他能完全看到她的侧颜,他清清楚楚地看到了她脸上滚落的眼泪。
每一滴,他都觉的心头被利刃扎一下,他眉心拧了起来,有一股难以名状的怒意往心头翻涌而来。
“你站在这里做什么?是来看望病人的吗?”
背后突然传来陌生声音,宴琛身体一僵转身。
护士看到宴琛愣了下有些奇怪的问道:“你怎么不进去?”她是那天接诊李英的值班护士,认出来宴琛,毕竟外表这么出色,想不记住都难。
宴琛抿了下唇默了默。
还未等他回答,身后便响起来了开门的声音。
他僵了僵转过身,关晔晔冷冰冰地望着他,“你来干什么?”
他看着她沉默,他也不知道自己来干什么。
走廊的灯光下,他看的很清楚,她眼睛里有着明明白白的厌恶。
他望着她声音哑下去:“我也不知道。”
一旁的护士眨巴眨巴眼,查觉到了气氛不对,她咳了一声看向关晔晔问道:“病人没什么事吧?”
关晔晔压下情绪看向护士摇了摇头:“没事,就是还没醒。”
护士点了点头,“知道了,别着急,有的病人会晚一点恢复意识,有什么事叫我。”
说完她转身要走,刚刚转身她又转过来笑着对关晔晔说:“生病本来就是意外,家人都很急,但急也不要和老公急啊。”
关晔晔没说话,她看了眼站在自己面的宴琛,他逆着灯光,垂着眼睛,她看不清他此时的神色,也不想看清。
过了好一会儿,宴琛抬起头嗓音沉沉的,“阿姨,好些了吗?”
“你还有脸来医院?我有和你说过吧,不要再出现在我和我的家人面前?”关晔晔抑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嗓子里的酸涩胀痛在看到宴琛一下子翻涌上来。
垂在裤缝的手颤了颤,宴琛看着她说不出话来。
好久之后他才找回自己的声音,“我真的没有告诉她,我当时不并认识她。”
闻言,关晔晔唇边勾起一抹讽刺,她微抬了下巴冷道:“可她认识你,别再说了,我只希望你别再出现在我面前。”
说完她转身径直走进病房,把门关严,再不给他留一丝缝隙。
宴琛望着那扇门,心里像堵进了一团棉絮。
他在门外站了许久,才缓缓转身准备离开。
刚直了几步,就听到开门的声音,他脚步一顿,就听到身后冷冷的声音:“等等。”
他转过身喉结动了动,看向她。
“这些还给你。”关晔晔手里递向他一个手提带,澄净的眼眸里不带一丝起伏,“我们两清了。”
宴琛垂了垂眼眸看向手中的手提带,眼底带了一丝茫然,“这是什么?”
“你给我的东西,现在还给你,我们结束了。”关晔晔往前走了一步,秀气的眉眼透着锋利。
宴琛没有去接,他抬眼狭长的眼晴里幽深如海,哑着嗓音缓缓道:“这不是我给你的东西。”
“结束”两字让他的心里堵的发疼,他闭了闭眼想让自己冷静下来看向她:“等阿姨的醒了,问问她就能清楚了,你先冷静一下。”
“够了!”关晔晔把手提袋扔在了他身上,“我再说一遍,我们结束了,我希望再也不要看到你。”说完她咬住下唇,短发因她的动作在巴掌大小的脸颊晃动,原本秀气纤柔的五官变的有些锋利。
这个样子的关晔晔,让宴琛陌生。
他看了眼怀里的手提袋,心脏像被抽空了一样,他抿了下唇想再说什么,但她没有再给他这个机会。
她转身要走,宴琛往前一步捏住她的手捥,他倾身向她,镜片下的狐狸眼里情绪翻涌着,“我们谈谈,等阿姨好了。”
“我给过你机会,对,你失忆了,就那么巧,恰恰丢失的是关于我们的一切,你知道你失踪了我每天有多难受吗?你知道看着自己最爱的人他却拿你当陌生人是什么感觉吗?你有想过我的感受吗?随便一个失忆就把一切都抹煞了,真好啊。”眼泪顺着关晔晔的脸颊滚落下来滴在了宴琛的手背上。
宴琛的手被烫了一下,心里不可抑制的难过起来。
“对不起……”他干涩的说道,心脏上的撕扯感让他嗓子里有股腥甜味道往上翻涌。
关晔晔冷笑了一声,眼泪却更快的落下来,“放开我。”
一滴滴的泪落在宴琛的手背上,心脏像被利器重重的划过,他手缓缓的松开垂下了眼睛。
很快门再次被合上,宴琛抬眼望着这道门,明明只有一步这遥,但却像隔着千山万里。
很久之后,他对着门一字一句的说道:“关晔晔,不管你信不信,我没有告诉她。”
关晔晔靠在门上,咬着嘴唇闭上了眼晴。
——
清晨,被云遮住的太阳冒出一个头,浅色的阳光撒进病房内,关晔晔一夜未睡,她揉了揉太阳穴抬眼看向病床然后微张着嘴愣住。
李英睁着眼睛茫然的看向她。
关晔晔抓住李英的手激动的语无伦次:“妈,妈,你醒了吗?”
李英涣散的焦距缓慢聚拢在关晔晔的脸上,她嘴唇轻轻动了动:“晔晔……”
关晔晔抿着嘴控制着自己的情绪她慌乱的点着头:“对我是晔晔,妈,太好了……”说着眼泪就掉了下来,她胡乱的擦着脸上的泪,马上按下病患铃。
很快护士的声音就从墙壁上的对讲机传过来:“13床病人有什么事吗?”
“我妈醒了,快叫医生过来。”关晔晔对着对讲机喊着,她手一直握着李英的手,泣不成声。
医生很快就来到病房,给李英做了基本的检查后,试着和床上的李英交流。
意识基本清楚,只是说话的时候含含糊糊的,只能几个字几个字说。
老关也从家里赶过来,医生把关晔晔叫到医办室。
他抬头看了眼关晔晔斟酌道:“患者有失语现象,之后要做一些感统训练,其它方面恢复的还不错。”
“失语?”关晔晔心里一紧,眉头蹙了起来。
医生点点头他看到关晔晔紧张的神色安慰道,“你别担心,血管畸形的脑出血患者是会有这种情况的,只要后期训练,也不是不完全恢复不了。”
医生顿了一下补充道:“她下肢比我想象中的要恢复的好,以后应该可以拿着拐杖走路。”
关晔晔怔怔的,自己的嗓子仿佛被人突然掐住,让她讲不出话来。
“我明白了。”关晔晔的嗓音沙沙的,想到一向要强的李英如果知道自己要用拐杖走路,不定有多难受,她稳了稳心神对医生说了声:“谢谢。”
从医办室出来,她来到病房外停下。
老关正在握着李英的手一边擦泪一边笑着说道:“英子,你可算醒了,可把我吓死了,你说我没你可怎么办?这几天没人唠叨我,我都快憋死了。”说着他就哽咽起来。
病床上的李英张了张嘴半天才含糊的说着:“关……别哭。”
“行,我不哭,我笑好不好。”老关做着鬼脸想逗病床上的李英笑,很快,李英嘴慢慢的扬上去,真的笑了。
关晔晔倚在门框上,在李英住院后第一次舒展了眉眼,她走过去站在老关身后轻轻的叫了声:“妈……”
李英的视线慢慢转向她,她眼睛突然睁大了一些哑着嗓音含糊道:“小……宴,你们,不离……婚。”
关晔晔的脸上的笑倏然一变,室内安静下来。
老关握着李英的手僵了僵马上反应过来哄着她,“英子,咱们先养病。”
李英情绪突然激动起来,她摇着头眼泪挤出来,“不……离婚……”
“不……离婚……”
“妈,你别激动。”关晔晔走到病床那一头想安抚她的情绪,但李英抓住她的手摇着头:“不……离。”
她心里一阵刺痛点点头安慰她:“妈,不离,你放心。”
李英的情绪慢慢变的平和,她躺在病床上嘴里依旧含糊着,“不……离……”
关晔晔与老关对望了一眼,心里更加酸涩起来,如果不是她带他回家,她妈妈也不会受这么大的刺激,哪怕当时她随便找个人结婚,也许现在这些都能避免。
她以为遇到他是人生中最幸运的事,可最后才知道,他只是她命里的一道劫。
——
这一周宴琛一直在忙着,从前忙工作他是真的喜欢工作,可现在忙他是不敢让自己闲下来。
他没有再去医院,只是会经常给李英的主治医生打电话,询问着那边的情况,李英已经在昨天出院了。
他望着书桌上白色药瓶怔住,药吃了快十天,没有任何变化,他自嘲般的笑了笑,他也不清楚自己为什么会吃这些药。
也许是“他”醒了,会让她相信他吧。
他视线慢慢移向了书桌上的手提袋,那天他拿回来这个手提袋后就没动过。
不知道为什么,他有一种很怕打开的感觉。
修长的手指慢慢的落在手提袋上,他怔了很久终于伸进手提袋,把里面的东西拿出来。
一个很精致的首饰盒子,还有一个浅蓝色的信封。
他伸出手指把盒子打开,里面静静的躺着一个铂金指环,他怔了怔打开抽屉拿出一个一模一样的指环,放到一起。
他这个是大一点的,这是一对指环,他拿起那只小一点的指环看向指环内侧。
果然上面刻着一排小小的英文字母:myloveyeye
他眼底不知道为什么有些发热,指腹在上面摩挲了几下,重新放回到首饰盒里。
然后打开了那个浅蓝色的信封。
上面的字迹让他一怔,是他的字迹,但信里的内容他却一点也没有印象。
他一个字一个字缓缓的往下看,终于落到了最后一句话:即使有一天我老了,什么也不记得了,也会永远记得你,也会永远记着那个爱着你的我。
晔晔,那句话是——我爱你。
他压下心头翻涌的情绪,视线落在一处发皱的位置上,指腹在上面缓缓划过,心脏像是人硬生生撕扯。
他仿佛看到了她流着泪的脸。
他闭了闭眼,再睁眼时,镜片下眼底竟带了猩红之色。
突然,他手臂一挥把桌上的东西全砸到了地上,首饰盒在地上滚了几个圈后缓缓的撞向墙角,然后从里面掉出了一寸大小的东西。
宴琛看着地上的东西目光定住,他站起来迈步走过去,把地上的东西捡了起来。
是一只迷你录音笔。
他犹豫了片刻按下了那个开关。
低沉的声音从录音笔里传出来。
“这里记录了我和晔晔的点点滴滴,我是一个没有过去的人,我不知道自己什么会这样,但我总担心我有一天会把她也忘掉,所以我要把这些都记下来,一遍遍的听这样就会永远记着她,我见她的第一眼,就忍不住想靠近她,她有一双小鹿一样的大眼睛,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的自己曾经见过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