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念念面上血色一点点褪去，“我知道了。”
从裴家出去后，苏念念不自主摩挲着手机，心烦意乱。
这几天，她和裴言卿的交流几乎为零。苏焱现在也不让她继续送饭，她也再没去过医院，裴家裴言卿也不经常回来。
千辛万苦搭上的联系，竟不过如此脆弱。
正一筹莫展间，苏念念接到苏焱的电话。
“哥。”苏念念有气无力的，看了眼时间，正是五点半，如果没有手术得话，苏焱应该是下班了。
苏焱懒懒道：“怎么了？焉巴巴的。”
苏念念随口道：“天太热了。”
“早和你说，别做这什么家教……”
苏念念连忙打断：“你有什么事？”
“怎么？没事就不能打过来了？”
苏念念呵呵一声：“你没事会给我打电话？”
“得。”苏焱冷嗤，不知道在和谁说话，“听到没有，没良心吧？”
“你在和谁说话？”苏念念皱了皱眉。
那边传来喧闹的声响，她听到陆玄的声音：“焱哥，你能别废话了吗？喊念念吃饭，一句话的事情，给你矫情到现在。”
“去你的。”苏焱有些火大，一把推开陆玄，又吊儿郎当道：“听到没有？聚餐来不来？”
苏念念眼睛一亮，又小心翼翼地舔了舔唇，问道：“哪些人呀？”
苏焱本来已经等着她回绝了，苏念念嘴刁，一般的聚餐还真叫不动她，没想到当头就问有哪些人。
“就我和陆玄，王晨他们几个人。”
苏念念：“没了吗？”
“没了。”苏焱莫名其妙，“还能有谁？”
苏念念垂下眼睫，“哦”了一声，“那我不……”
刚想说不去了，那边突然有人询问：“哦对了，老陆，裴老板去不去啊？”
陆玄的声音传来：“去啊，怎么不去？毕竟第一次和我们出去聚餐呢。”
苏焱也领会了苏念念的意思，直接朝那边道：“我妹不……”
“等等！”苏念念心一跳，“我还没说完！”
“我的意思是，我不可能不来啊！”
直到挂电话，苏焱还一脸见了鬼的表情，直直盯着手机怔了几秒，“这丫头，搞什么。”
正巧，裴言卿进了办公室，陆玄直接勾搭上去：“老板，晚上聚餐的地点定好啦，就在知味轩，就我们几个。”顿了顿，他眉飞色舞道：“哦，念念您还记得不？她也来。”
“总算不总是一群大老爷们了。”
裴言卿眸光微顿，点了点头。
怎么能记不着那小丫头。
他一边进来，一边脱下身上的白大褂，淡淡道：“这段时间大家都辛苦了，这餐我请。”
“我靠！”陆玄激动地拍手，“老板威武！”
苏念念回家后，快速洗了个澡。
换衣服的时候，看到腿上依旧存在的淡淡的疤痕，顿时换了条长裙遮住。
看到这，她就能回忆起那段黑历史，不堪回首！
由于时间来不及，她连妆也没化，披散着长度到脊背的头发，走之前又照了眼镜子。
这条白色裙子是她随手拿的，平时都没穿过，这样一看，效果倒也不错，显得人纤细高挑，她就是仙女本仙！
匆匆赶到包厢的时候，其余人都已经到了，苏念念撑着门喘气，“不好意思，来晚了。”
她一抬眸，在众多人中一眼就对上裴言卿的黑眸，他也看过来，温和道：“不晚，过来坐吧。”
苏念念朝他点头，脚步下意识就想往他左手边的位置去。
“苏丫丫，这里。”苏焱脸色臭臭的，拍了拍旁边的位置。
苏焱坐在裴言卿右手第二个位置，那么她的位置就是右手第三个。
这么远！苏焱你争点气！
苏念念心中长叹一口气，无奈走过去。
“一进来发什么愣呢？”苏焱给她倒了杯水，皱眉道：“怎么就和没看到我一样？”
苏念念:“……”
不好意思，她是真没看到。
第18章 念卿
聚餐的地点是京城有名的粤菜馆，价格不菲，一行六七个人，点了一桌的菜。
苏念念原本还以为吃不完，结果她倒是小瞧了这一群大老爷们的饭量，一桌十几个菜最后也吃了七七八八。
为了控制体重，她晚上吃的东西很少，荤的油的一律不碰，她低着头嚼着颗小青菜，有些羡慕地看着其他人大快朵颐。
苏焱见怪不怪，在苏念念旁边吃得头也不抬，还是陆玄看不下去：“焱哥，你也别光顾着自己吃啊。”
“给念念夹菜啊。”
说完，他又笑着冲苏念念道：“你别和我们客气啊。”顿了顿，他又挤眉弄眼朝裴言卿抬了抬下巴：“反正今天是裴老板请客，你尽管吃，他买单。”
苏念念咽下小青菜，还未说话，苏焱道：“她吃不了。”
“舞蹈生的自我修养，懂？”
“这样啊。”陆玄怜悯地看了苏念念一眼：“不能吃饱，简直是人生一大憾事。”
苏念念忍俊不禁，起了玩笑的心思：“谁说吃不饱。”
“知道什么叫小鸟胃吗？我就是。”
这话一出，陆玄怔住，看苏念念的眼神更崇拜了，满脸“这就是仙女”般的恍然大悟。
苏念念被这个眼神看得十分受用，看来她的仙女人设已经深入人心。
她得意敛眸，又惯例般瞄了眼裴言卿，正和他目光对个正着。
罕见的，裴言卿眸色中满是笑意，看她的眼神有些耐人寻味。
苏念念原先还有些不解，蛮横地回视过去。
怎么？难道对仙女的胃还能有所异议？
许是她的态度太过理直气壮，裴言卿动了动唇，朝她比了口型，“两杯。”
什么两杯？
苏念念沉吟思考了几秒，电光火石般想起什么。
是的，“小鸟胃”的她在游乐园要了两杯大杯果茶。
苏念念：“……”
再次翻车，裴言卿仍然注孤生。
苏念念感觉头顶都在冒气，羞耻地移开视线，分解着盘中的虾饺，咬牙切齿地嚼着，吃得两腮鼓鼓。
裴言卿看着小姑娘忿忿低头，敛眸低笑一声。
今天几个少年还喝了点红酒，几杯酒下肚，谁都是难舍难分好兄弟。
絮絮叨叨，从高考说到大学，再到没追上的初恋和前女友，一一说了个遍。
便是一贯懒洋洋的苏焱也饶有兴致地喝了几杯，微醺地凑到裴言卿旁边，嘟嘟囔囔不知道在说什么。
裴言卿一杯酒没喝，目光清明地听着苏焱说话，骨节分明的手指缓缓转着茶杯，时不时轻应一声。
苏焱平时提起裴言卿就是一副老子不服的拽样，喝了点酒，竟然颠颠跑人跟前。
苏念念竖起耳朵，小心翼翼地往那边凑，想知道两人在谈什么。
谁知听到的全是一些医学专用术语。
苏念念看了一眼专注的苏焱，心中轻哼一声。
她早就知道苏焱早就对人心服口服，外表还是一副拽得要死的模样，结果喝了点酒就现原形。
苏念念中途去了趟厕所，。
出来后站在镜子前拿出口红，正准备往唇上抹，身侧传来一道女声，满是不确认：“你是……苏念念？！”
苏念念扭过头，仔细辨认来人，认清她眉眼后，她倏的收回目光，握着口红的手紧握成拳。
女生本来还不确定，在看着苏念念这个反应后，立马便确认了猜想。
她上上下下打量了一圈苏念念，眼中闪过意味不明的光，她悠悠道:“还真是你啊。”
“变化这么大，我险些都认不出来了呢。”
苏念念低垂着眼，半晌，她偏过头，眉眼凝成冰，歪了歪头，笑了：“葛佳，我也差点认不出你了呢。”
“看来你这几年，过得还不错。”她目光下移到葛佳穿着短裤，但稍显粗壮的大腿和腰腹上，“毕竟，胖了不少？”
葛佳穿着小高跟，但站在苏念念面前还是矮了半个头，看她还要微仰着。
听到这话，她脸色僵硬，“是吗？”
默了片刻，她又笑笑说：“练舞这么多年，这样也正常。”
两人沉默片刻，葛佳突然挑了下眉，上前两步挽住苏念念的手，“不过今天正巧啊，念念。”
“我们大家都在呢，自从你转走后，是不是就再没和我们大家见过啦？”葛佳笑得温和，目光下移到她握着的宛如奶酪般的皓腕，眸光闪了闪，她道：“走吧，念念，和老同学们见一见？”
“哦对。”葛佳突然抬手轻拍苏念念的肩膀，看起来很激动的样子，“林书成你还记得不？”
“你初中不是喜欢他吗？他今天也在哦。”葛佳笑着说，将苏念念的手握得更紧，看起来就像是几十年未见惺惺相惜的好姐妹一样。
苏念念原先还能勉强保持住礼貌，听到最后的名字，黑眸泛冷，她一把拂下葛佳的手，淡淡道：“不用了，我还有约。”
结果葛佳不依不饶，又重新抓住她的手,“别啊念念，这么多年没见了，我们大家都怪想你的。”
苏念念一把甩开她的手,语气彻底冷下来，“我都说了，不用。”
葛佳面色一沉，“苏念念，你可真够绝情的啊，老同学也不见一见？”
“别人不见，林书成你总要见见吧？”
苏念念一声未吭，直接绕过她就走，头也不回。
现在的苏念念身量很高，足足快一米七，比例堪称完美，是她梦寐以求的身材。行走间，脊背笔直，纤腰长腿。白色裙子翩跹，露出的脚踝与小腿白如莹玉。
葛佳站在原地，盯着苏念念的背影，手心紧紧握成拳，眸中妒火一闪而过。
她回到包厢，看着身旁的少年，突然意味不明地笑了一声，“你猜我刚刚看到谁了？”
林书成看她一眼，又抿了一口酒，清隽的脸上没什么表情：“谁？”
“你还记得吗”葛佳轻飘飘道，语气带着不屑：“初中那个总跟着你跑的，苏念念。”、
林书成猛地放下酒杯，淡漠的眸中掀起波澜：“你说谁？再说一遍？”
葛佳没想到他反应这么大，差点没维系住笑容，她又轻轻补了一句：“苏念念啊，你这么激动干嘛？”
“不就是个连加减法也做不来的小傻子吗？”
林书成冷了音色，“葛佳，闭嘴。”
葛佳看着林书成一向平淡的面色只因为苏念念一个名字就产生波澜，咬牙切齿道：“难道不是吗？”
“苏念念不就是傻子吗？不是你自己亲口说过的吗？”
这边，苏念念重回包厢，苏焱已经坐了回来，倒是陆玄又黏上去，嘀嘀咕咕不知道和裴言卿说着什么。
裴言卿坐在那，衬衫扣子解开两颗，露出如玉般的锁骨，袖口微微向上卷起。一片喧闹中，向来清冷的眉目也染上烟火气，好看得像是一幅画。
苏念念只看了一眼就连忙收回目光，沉默地坐下，揉了揉酸涩的眼睛。
重新见到某些人，那些并不想回忆，甚至一辈子都不愿想起的东西，突然全部乍现，心中翻滚着的是纷至沓来的恶心。
心神不宁间，她顺手就拿起手边的杯子，直直灌进口中。
原以为是水，结果是苏焱的酒杯，一股酒精的辛辣呛进嗓子里，苏念念一时没受住这刺激，喉中，胃中火辣辣的，她猛然吐到地上，不住咳嗽。
苏焱原来还懒洋洋靠在椅上，见状起身，拍着苏念念的背，口中喋喋不休，“苏丫丫，你怎么回事啊？”
“魂没了？”
酒水呛到鼻腔中，快要窒息，旁边还是苏焱的念叨，苏念念难受地捂住脸。
所有情绪汇集到一起。
一时没忍住，眼泪说掉就掉，一滴滴落在地板上。
苏焱见状，紧紧拧起眉，手忙脚乱地转餐桌，抽纸巾，
直到裴言卿不知道什么时候走过来，手上拿着热毛巾。
他一俯身，就看到小姑娘沉默地掉眼泪，地板上滴滴答答一片湿。
裴言卿抿唇，将手中的热毛巾递过去，声音尽量放轻放软，像是哄小孩一样：“不要哭。”
“擦一擦脸。”
作者有话说：
念念有点故事，但不用担心虐，会全部虐回去！！！
第19章 念卿
暖黄的橙光从包厢顶上的吊灯上倾泻而下，又因为眼前泪光前闪烁着斑驳的倒影。
一只修长白皙的手伸至眼前，指骨分明，在暖光的照射下，便是指甲盖都泛着淡淡的光泽，无一处不精致，像是上帝最完美的工艺品。
或是许久没有得到回应，裴言卿直接将热毛巾敷在苏念念的脸上，给她擦眼泪，温热带着毛绒的触感触碰酸涩的眼睛，黑暗带来短暂的安全感。
苏念念这才从重重漩涡中被拉回现实，有了落回实处的感觉。
像是抓住一根救命稻草，她死死按住那只手，触手温凉，像是握着块冷玉。
苏念念就这毛巾擦眼泪，同时轻轻呼吸着，缓解着鼻腔中的辛辣和窒息感。
“漱口。”裴言卿任她按着手，另一只手拿过一杯温水，“难受就咳出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