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魏倾勾唇,笑的冷淡:“你听谁说?”
徐清很怕,下意识地就把朵兰供出来了。魏倾眸光一转望向朵兰:“是你?”
朵兰一生中从未有过如此这样的时刻,帝王的目光落只落在她一个人的身上,那种感觉让她毕生难忘。恐惧,极度的恐惧。
朵兰满脸惨白,也是吓的不轻。她不敢直视魏倾,趴在地上求饶:“皇上饶命——奴婢知错知错了——”
魏倾没说什么,转而附在霜落耳畔,小声道:“闭上眼睛。”
霜落不知他想做什么,自从魏倾出现后她的脑子就跟罢工一样。霜落乖乖地闭上眼睛,魏倾又用狐裘盖住她的脑袋。随即,只听剑刃划破风的声音,朵兰的脑袋从人群中滚出去三尺,鲜血溅了满地。
人群中发出尖叫,可霜落都听不见。魏倾拍着她的后背,哄小孩一样:“阿吉吉在这里,抱一抱,不怕了。”
第四十四章 出气
朵兰的尸体横躺人群中央, 脖颈处还在不断的涌出殷红,滴答的粘稠液体汩汩汇聚为血泊,死状相当惨烈。
惊呼过后, 是死一般的沉寂。人人都知魏倾性情暴虐, 平生唯一的乐趣便是砍人脑袋,但听说归听说, 大部分人还是头一回见。
比如太后, 宫斗十多年手上的人命虽多到数不清,也从没直面过如此血腥的场景。入目的殷红让人不适, 让人做呕, 太后面色发白后退几步,由侍女搀扶着才能堪堪稳住身子。
徐清婉也好不到哪里去。第二次了, 上一回皇上当着她的面斩下双臂, 这回砍下人头, 徐清婉不知道下一次在自己面前飞出去的是哪处身体部位。巨大的恐惧笼罩着她, 徐清婉瘫坐在地上, 浑身珠光宝气都掩饰不住面色的苍白。
所有人都以为到此为止了。皇上冲冠一怒为红颜, 砍个下人为宠妃出出气也说得过去,谁让朵兰不知死活地招惹呢!可终究是他们想的太简单,也低估了霜落在魏倾心中的地位。
剑刃上鲜血还未凝固, 魏倾又问:“今日谁碰过她?”
这就是要继续出气的意思了。众人心里皆是一惊,碰过霜落的人……苍天可鉴, 太后和徐清婉皆是言语攻击, 可还没来得及对人动手灭口呢, 再加上有青竹,芍药等人护着,今日碰过霜落的人确实没有几个。
没人承认, 魏倾心底涌出一股不耐。干脆把人都砍了得了,他这样想。
霜落被他抱着,脑袋瓜藏在狐裘下什么也看不见。但她能听见魏倾的说话声,霜落决定装死到底,因为她现在根本不知道怎么面对魏倾,更不知怎么接受找了皇帝当对食这件荒唐事。
霜落胳膊动了动,她一动魏倾就自然而然地注意到她手腕处的红痕。他刚才触及霜落手背的时候就看见了,白皙如雪的肌肤上红着一片,像被人□□过一样。
魏倾更暴躁了,他不耐烦地又厉声问一遍:“朕问,今日谁碰过她?别告诉朕她手腕上的红痕是自己掐的!”
还是青竹明白魏倾的意思,回话道:“回禀陛下,方才女医翠纱为小娘娘诊脉,当时双方确实有肢体冲突,小娘娘手腕上的红痕兴许是那时候留下的。”
翠纱要冤死了。方才诊脉她发现霜落怀有身孕时太激动,捏着霜落手腕恶狠狠的打算拽人出去邀功,不想霜落挣扎青竹阻拦,混乱中她自己都不确定到底把人怎么了。
谁知道那小姑娘皮肤这么嫩,不经磨,轻轻一碰也能留下红印子。明明是个低贱的宫女出生,却浑身上下比谁都娇,不是天生的狐媚子是什么?
翠纱一听皇上的怒火烧到自己身上来,赶忙跪着手脚并用爬到魏倾身侧来,“皇上明鉴!奴婢只是奉命行事,绝无伤小娘娘之心,还请陛下宽恕哪——”
宽恕?魏倾一晒:“朕送你到阎王爷跟前,你问问他能否宽恕?”
翠纱自知死罪难逃,又爬到太后跟前求饶:“太后娘娘,您替奴婢说句话哪——奴婢跟了您十几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
翠纱也是病急乱投医,说罢又去求徐清婉:“承妃娘娘,求您开口帮帮奴婢吧……”
太后默不作声,魏倾砍人不眨眼的恶名在外,她可不想在这种时候触霉头,兴许这疯子杀红眼了能拿剑指着她的脖子。
徐清婉更不用说,一听陛下还有继续杀人的意思吓的神志不清瑟瑟发抖,似乎要晕过去了。
满院子的人都跟拔了舌头一样,没人敢发出一点声音。庄严肃穆的氛围犹如行刑前的宁静,所有人屏息等待那恐怖的流血时刻的降临。
魏倾的耐心也到了尽头,他正欲提剑,却听耳侧传来一声嘤咛,委屈巴巴的,娇嗔道:“困了,要去睡觉。”
霜落脑袋从狐裘中露出一点点,水汪汪的眼睛望向魏倾。她好像一只刚破壳钻出的小鸡崽崽,脆弱的,娇憨的,谁看一眼都会沉沦下去给她一生宠爱。
魏倾满腔怒气莫名消散,心也变的柔软了。他说:“知道了,我抱你去睡。”但他势必要替霜落出这口气,吩咐下人道:“将人押到正令司。”
然后,众人便瞧见上一秒还怒气冲冲,恨不得提剑杀尽天下人的年轻帝王咣当一声扔下刀剑,双手抱着一个小姑娘大步流星上了楼。
等到了二层小楼,帝王还不忘立在勾阑前怒喝:“还愣着干什么,等着朕送你们出去吗?滚——再让朕在望月居瞧见你们,一个个拖到深山喂野狼。”
二层的卧房内花团锦簇,温暖如春,隔绝外头凛冽肃杀的寒气,魏倾将人放在床榻上坐好,解下狐裘,再脱掉鞋袜。
等霜落躺好,魏倾帮忙盖好被子,他问青竹:“太医怎么还不到?速度像乌龟一样,留着他那双腿有何用?”
青竹连忙派人去催。等卧房里只剩下两个人了,霜落望着魏倾,魏倾凝视着霜落,相顾无言间,双方都不知道该说什么。
还是魏倾率先打破沉默,他揉揉霜落额前的碎发,说:“抱歉,这是最后一次让你受委屈,以后不会了。”
霜落心思不在此处,她闷声问:“我不是在做梦吧?”
怎么还是一如既往的傻。
魏倾笑,一双桃花眼勾起,像一池波光粼粼的春水。“没有做梦,若不信,你咬我一口试试?”说罢当真掀开袖子胳膊凑上来。
霜落把头别开:“你当真是我的对食阿吉吉,也是当今独一无二的皇帝?”
魏倾手伸进被子里握住霜落的,说:“是货真价实的皇帝,也是你独一无二的阿吉吉。明白了吗,小呆瓜!”
魏倾食指在她脑门上轻轻敲一下以作惩罚。
以前不是没有料想过身份暴露的时候,刚开始他怕霜落知道,后来觉得知道也无妨,再后来又怨她蠢笨不知道。明明都说的那样明白了,小丫头还是猜不着,成天在他跟前傻乐,围着自己一声声阿吉吉叫得欢快。
魏倾觉得自己真的栽了!栽在这个蠢蛋手里。
初见那日霜落叫他一声呆瓜,他记仇,如今一声呆瓜还回去,算是报了小丫头愚笨迟钝成天变着法子气他的仇。
霜落还是没有反应过来。她不适应,不知道怎么应对双方身份,地位的巨大转变,怎么改变两人的相处方式。以前都是她欺负魏倾来着,占便宜一言不合就咬人……以后怕是不能这样了吧。
霜落想不通就暂时不想了。她抓着魏倾的手放在小肚子上,那里还很平坦,却会神奇的一个月一个月渐渐大起来,新的生命到来,那个小东西身上流淌着他们共同的血。
想到这里,两人都有些虔诚。
霜落撇嘴,责备似的:“都怪你!你往我肚子里塞了个小娃娃。”
魏倾爽快认下:“嗯,怪我。”魏倾摸摸她的小肚子,“让你受苦了,难不难受?”
霜落立马点头:“头晕,没有力气,我又困了。”
“那就睡吧。”
霜落实在困,眼睛都睁不开。她沉沉睡去没一会太医就来了,李太医拎着医药小箱子,弯腰小碎步迈的极快。一路上已经有人告知他今日望月居惊心动魄的事,李太医自觉来晚了,进屋后先来一个跪拜。
他高声道:“皇上恕罪,老臣来迟——”
@泡@沫
他正拜的来劲,不想魏倾凌厉的视线扫过来,食指竖在唇边:“嘘——别吵她,你过来好好瞧瞧。”
李太医用袖子擦拭额上的汗,动作麻利地搭上脉枕,闭眼摸索又观察霜落脸色,还找来芍药等人问霜落的饮食,一阵忙活后才道:
“回禀陛下,小娘娘初次有孕,嗜睡,乏力,没食欲等都是正常的反应。孩子还小,但脉象滑润,如珠走盘想必不会有问题。好生调养,老臣定期会诊便是。”
魏倾将霜落的手轻轻放回被子中,又问:“有什么注意事项?”
李太医悉数道来:“忌劳累,忌生冷,忌剧烈运动,忌……同房。”李太医说到此处顿了顿,小心观察魏倾的脸色,解释说:“也是为小娘娘着想,怀孕初期确实不能同房。”
魏倾瞪他一眼,那意思就像在询问:朕是这么如饥似渴的人吗?
李太医被魏倾蹬的噤声,魏倾说:“朕知道了,何时可以同房?”
“三个月后可以,不过动作要轻一些,也不易频繁同房……”
李太医滔滔不绝地讲述注意事项,魏倾听的认真,他记忆力好听一遍就能记住。
魏倾正听的入神,床榻上忽然响起霜落的声音:“够了!可以了……”
小姑娘极为害羞,缩到被窝里害怕见人。魏倾笑,等送走了李太医将人从被子里捞出来,顺势卧在床榻上揽住霜落的腰肢:“脸这么红,害羞了?”
霜落才不承认:“被窝里憋的。”
“好好好,你说什么就是什么。不睡了吗?”
霜落本来睡着了,但李太医和魏倾一直在床头嘀嘀咕咕,她不醒才怪。许是因为见到魏倾的缘故,霜落觉得身上不难受了,浑身的精力又回来了。
但她还是气鼓鼓的鼓着腮帮子,佯装生气从魏倾怀里挣脱出来要拉上被子睡觉。魏倾许久没抱她,极其想念小姑娘的味道。
于是霜落挣扎他不允,固执地抱的紧了又紧。像一块软软的玉,触感细腻令人爱不释手,又像一块甜甜的糖,让人忍不住想一口吃进肚子里。
二人在床榻上你来我往,你追我跑,闹的厉害无意间霜落小手触及魏倾腿间。魏倾呼吸微滞,大掌立马按住她的。
空气中飘散着甘松的味道,一股名为尴尬的氛围在两人中间扩散。分别一个多月,魏倾本就有些不能自已,更别说眼下这样的状况。
兴许是闹的太厉害,小姑娘脸上酌红一片,像抹了胭脂。衣裳也松散开了,自肩颈滑开露出优美的锁骨和大片白皙的皮肤。她喘气喘的厉害,隆起的曲线也跟着一起一伏,魏倾霎时喉咙有些干。
他按着霜落的手,霜落想抽开他不让,两个人就这么僵持不下。半晌,魏倾低头在她耳畔厮磨,含住霜落小巧的耳垂,礼貌又君子地问:“我能亲你吗?”
啊——这种事情还要问吗?以前不都是直接上吗?
霜落想不明白,两个连孩子都有的人,亲吻还要问对方一句可以吗?这种感觉好奇妙,就像是开始了一段段纯纯的初恋。虽然奇怪,但她还挺喜欢的。
霜落故作姿态:“我说不能你就不亲了吗?”
魏倾摇头:“我就是问问,亲是要亲的。”
哼,她就知道。
霜落撅起嘴,魏倾适时俯身,一口采攫到她的芳香。小姑娘的唇和记忆中一样香甜润泽,他刚开始还能轻轻的啄,小口小口的咬,后来实在想的紧又控制不住,魏倾手掌大力地抵住她的后脑勺,舌头在贝齿上扫一圈,撬开牙关攻城掠池。
一时间潺潺的水声伴随魏倾急促的呼吸在卧房内此起彼伏。他不管不顾,像一头野兽,势必要采下原野上最娇嫩的花朵。把它捧在手心,含在嘴里,最后吃干抹尽吞入腹中。
霜落没被他这么激烈的吻过,即便两人做最亲密的事时也没有,当然也有可能是那时她脑子混沌记不清了。被魏倾激烈地压在身下索吻,这种感觉让她沉溺其中又害怕。
她喜欢他的吻,甚至喜欢他的粗暴,愿意与他肌肤相亲互诉衷肠,也愿意一生一世这样被他对待。但霜落又莫名地不安,她觉得……自己快被亲死了。
不知纠缠了多久,停下来时两人都喘的不行。霜落好像一个溺水的人好不容易得救,大口大口地呼吸空气。魏倾与她额头相抵,在霜落的额头,眼睛,鼻尖又轻轻蹭了蹭。
霜落的一只手还停在魏倾腿间,她明显感觉到那里不一样了。
她动了动,手被魏倾摁的死死的,魏倾嗓子好像含着沙,低沉道:“别动,没听太医说吗,现在不行。”
我不是,我没有,别乱说!霜落真的只是单纯的想把手抽出来,苍天可鉴,她没一点别的意思。
魏倾笑:“乖——再等等,三个月后保证伺候好你。”
霜落总觉得他话里有话,握紧小拳头捶他的胸口:“我才不要!以后都不要你伺候了。”
魏倾不解:“为什么?我伺候的不好?”
霜落不做评价,拿出李太医方才的话来堵人:“太医说了不可有剧烈的活动。”
“那我轻点。”
霜落顿了顿,回想前几次这人身上那股蛮力……她不信任道:“我觉得的你……轻不下来。”
李太医从望月居出来时满头大汗。他一把年纪头发胡须全白,精神却很好,走路步子极快。平日在太医院没有几个人能跟上他,未曾想今日被皇帝嫌弃,就因为自己去望月居去晚了。
这其实不能怪李太医,昨日他与青竹商量好后回太医院连夜安排好一切,今日早早地出发前往望月居,不想半路被截住了道。
路过长春宫时一个小太监忽然口吐白沫浑身发抖,翻着白眼看上去情况危急,若不紧急施救只怕就没命了。医者仁心,李太医做不到袖手旁观,当即上前蹲下身查看。
一番折腾就误了时辰,又被郡王殿下拉着说了会话赏了银钱这才火急火燎去望月居。他想:这回麻烦大了,皇上说不准要砍断他的双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