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曾想皇上只是让他好好给小娘娘诊脉。李太医总觉得,皇上暴戾,但碰上小娘娘的事却挺有耐心的,跟换了个人似的。
想不到小娘娘这么有能耐,竟连皇帝都能拿捏的稳稳当当。
“小娘娘有本事,以后在她跟前麻利点,说不准咱们还得指着她过好日子呢。”李太医嘱咐新收的小徒弟。
那小徒弟刚进宫,也是个愣头青,大言不惭道:“可徒儿看小娘娘还未封位份,皇宫有皇宫的规矩,宫女出身位份怎么也高不到哪里去吧。”
李太医扭他的耳朵:“傻蛋!皇帝的女人哪里是位份说了算,皇帝宠谁谁就是天王祖宗,这小娘娘我看前途光明着咧。”
“不过皇上也是,人人都以为他不近女色不开窍,不曾想皇上闷声干大事,这下连皇嗣都有了……”
师徒二人一路嘀嘀咕咕,等到了中和门,才觉得手上空空哪里不对劲。
“蠢蛋!”李太医捶打徒弟的脑袋,医药小箱子还在望月居呢。”太医的医药箱每个人有且只有一个,里头大多是自己的心头好,珍贵的堪比传家之宝。
李太医说:“皇上今日回宫事情多,想必已经回福宁殿了。你先回太医院,我脚程快,回去取了便回。”
徒弟应下跑了,李太医折返回望月居取医药箱。紧赶慢赶,到达望月居时又是满头大汗,他进了院子不见青竹芍药的影子,其他认识他的宫女都欠身向他福了福。
满院寂静,李太医自然而然以为皇上已经走了,否则不会是这么轻松的状态。他也是急昏了头,径直上了二楼,只见卧房门大开四周一个侍女也没有。李太医依稀记得,自己诊脉回去时,出来确实没有关门。
如果屋里有人,肯定会关上门的。况且他只是进去拿个东西,拎上就走耽搁不了时间,这么想着,不要命的李太医放轻步子进门,他绕过一处屏风只见医药箱安安静静放在桌案上。
李太医提上就要走,转身时却瞧见床榻上两个交缠的身影。那男子身形高大挺拔,身下压着个小巧的女子。李太医捂住眼睛,罪过罪过,这两人在做什么不言而喻。
此处是小娘娘的卧房,床上的人用脚趾头想也知道是皇上和霜落。李太医想走,但又一想:皇上怎能如此不守信用,明明才说过不可同房不可同房,转眼就忘的干干净净。
还暗示什么朕不是那样的人……啧啧啧!
床榻上魏倾和霜落不知怎的又纠缠在了一起,都说小别胜新婚,这话用在两个人身上再合适不过来。魏倾怎么亲亲抱抱都不够,霜落的唇由粉变嫣红,水光透亮,仔细看似乎有点肿。
魏倾俯身又亲了一口,嘴上说着:“我能不能轻点,你试试不就知道了?”
霜落暗骂不要脸,身后的李太医也暗骂不知节制。李太医愁死了,怎么不听他的话呢?最终,李太医迟疑地开口道:“皇上,老臣再提醒您一遍:不可同房!”
卧房中忽然响起声音,魏倾和霜落都吓了一跳。霜落迅速钻进被子里,假装什么都不知道。
魏倾怒,这个老东西不是走了吗?什么时候回来的为何一点声响也没有?卧房的门为何不关?魏倾起身,背对着李太医举起三根手指:“朕限你三个数内消失,否则就投进正令司。”
李太医走前还兢兢业业嘱咐:“皇上切记啊——”
“一——二——”
李太医拿出此生最快的速度,在“三”字落下前跑出卧房。这回他学乖了,贴心地关上门两股战战下楼。
楼下青竹和芍药回来了,她们方才似乎出去了,芍药叽叽喳喳说要上楼拿什么东西给小娘娘看。
李太医将人拦下:“老夫觉得,小娘娘现在不想看。”
第四十五章 粉色
李太医的突然出现终是打断了两人没完没了的亲热。霜落头一回见到这样子的魏倾, 高高在上的样子好像世间万物皆掌控在他的手心,谁生谁死不过是他一句话的事情。
霜落有点不太适应,漫长的亲昵过后脑子清醒不少。她以后也要像别人一样称呼魏倾陛下, 每回见面都跪拜吗?按照规矩来说是要的, 毕竟魏倾是皇帝。
魏倾坐在床边帮她盖好被子,指尖顺着她的乌发抚摸。他见霜落琥珀色的眼珠子转来转去, 目光时不时往自己身上瞟, 魏倾就猜到了大半:“有什么话就问,不要憋在心里。”
霜落有点迟疑:“真的可以问吗?”
“当然。”
“什么都可以?”
“什么都可以。”
得到肯定的答案, 霜落努努嘴巴, 说:“我以后是不是要和别人一样,向你跪拜, 称呼你为陛下?”
魏倾揉揉她的脑袋:“不需要, 你怎么高兴怎么来。”
“真的?”
魏倾点头:“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闻言霜落低下头去, 翻旧账一般:“你还没骗我呢?你把我骗的团团转都找不着北了, 你可知我有多担心, 这段日子过的多煎熬……”
霜落小声抱怨, 这些话落进魏倾耳朵里,他的心又紧了紧。错了便是错了,没什么好狡辩的。
魏倾俯身在她额头上轻轻印下一个吻:“我的错, 我向你道歉,以后不会了好不好?”
两人距离极近, 几乎是鼻尖贴着鼻尖, 霜落微微怔愣。人人都说当今圣上性情暴戾, 铁血无情,怎么对她就这么宽容呢?三番五次纵容她的小性子,现在竟还向她道歉。
看来流言不可信, 至少魏倾在她身边时可温柔了。
“阿吉吉——”霜落伸手勾住魏倾脖颈,她还是习惯这样叫他:“你真的是皇帝吗?哪里有皇帝给宫女道歉的,真是前所未闻。”
魏倾笑,“这不就看到了。”他亲昵地蹭蹭霜落鼻尖,说:“再说我向你道歉怎么了,你可不是一般人。”
她确实挺不一般的,头一回找对食就瞄上了皇帝。这眼光,这运气可不是谁都有的,霜落姑且将这番话当作夸奖,乐呵呵地收下了。
“那我以后就住在这里了吗?这里好无聊,什么都不能做。”
魏倾回答:“当然不是。”他有别的考虑,但帝后成婚是大事草率不得,他还有许多事需提前打点。魏倾想了想便问:“你觉得凤仪宫怎么样,搬到那儿去好不好?”
“你认真的?”大魏可没有这样的先例,一个宫女入主凤仪宫……“可是,我怕。”
“怕什么?”
霜落想了想,她也不知道自己怕什么,就是觉得这件事不会容易。“我不知道,但这一切好像太快了,我……我还没有准备好,也没有适应你的身份。”
魏倾又亲了她:“那我给你时间适应,反正这件事也需花费许多日子筹备。”
霜落点点头,“阿吉吉,你真好,我想天天都见到你。”
魏倾笑,这有何难?若换成别的女子,知道他的身份肯定早就要这要那的,霜落这个小财迷竟然只想天天看到他。想到她那副见钱眼开的样子,魏倾说:“等哪天有空带你去我的库房瞧瞧。”
库房?那个她梦里偷金子的地方?
霜落眼睛霎时亮了,搓搓手:“真的吗?你真敢把我放进去?”
“有何不敢?你还能搬空不成?”
霜落嘿嘿笑笑,“搬空倒不至于,我会给你留一点点的。我能带麻袋进去吗?带两只,不对五只。”
这个蠢货,费力搬出来又运到哪里去呢?
紧接着魏倾便听霜落说:“我从小就有一个梦想,要抱着成堆的金子睡觉,怎么翻身,怎么随手一摸都是金子。”光是想到那副画面霜落就幸福的直想转圈圈:“抱着金子我一定会睡的很好的。”
“你不抱着金子也能睡的很好。”
霜落反驳:“那不一样。”
魏倾捏她的脸,一小团嫩嫩的肉掐在指尖,触感光滑细腻像羊脂玉:“既然如此,那你抱着我睡吧。”魏倾忽然凑近说:“把我抱紧一点,金子都是你的。”
离宫一月积压了不少事情,他与霜落待了一会便要动身去福宁殿。霜落躺在床上被子裹的严严实实,嘴唇有些肿。
“晚上再来陪你。”魏倾说。
霜落点头:“我等着你哦。”
魏倾嘴角不可抑制地翘起,起身走了。待魏倾离去,芍药领着一帮侍女进屋。那些侍女手中都端着朱红色的承盘,每个盘子摆放不同的物件,从布匹到首饰,五颜六色看的人眼花。
“小娘娘,这是尚宫局差人送来的,都是今年秋天各地刚到的好东西,青竹嬷嬷说让您看着挑。”
芍药说是青竹的意思,但谁不知道是魏倾的意思。实际上,今日望月居一事才传出去,各宫就有了新的巴结对象。根本不需要魏倾吩咐,衣裳,布匹,首饰,甚至冬天取暖的银炭……早就有人自觉的送过来了。
这些人各怀鬼胎,有的纯属好奇想见识见识这位被皇上看上的宫女,有的嫉妒霜落说她走了狗屎运,当然还是巴结的最多,魏倾继位以后没见哪位娘娘得宠过,如今出现了不得好好供着吗?
如今,霜落面对花花绿绿的首饰和衣物,还真有点不知从何下手。女孩子哪有不喜欢首饰和漂亮衣裳的,霜落看看这个,再试试那个,她觉得哪个都好。
芍药笑说:“那就都留下。”
霜落摆摆手:“不可。我一个人哪里用得了这么多,放着浪费。”她节俭惯了,又看一圈终于挑选了几样顺心的,说:“就这些吧,够了。”
芍药有点为难:“小娘娘真的不再挑挑?”
霜落坚持说:“不挑了。”
芍药只得提点她:“小娘娘选的这些东西颜色,款式都比较单一,皇上喜欢稳重一些的颜色。比如这块黛蓝的蜀锦,还有这块檀色的也不错。至于首饰,点翠珠钗比珍珠要贵气些……”
霜落不明白,不是为她自己选的吗?那肯定她喜欢什么就选什么,为什么要考虑魏倾的喜好?“陛下喜欢就送去给他吧,我就不挑了。”
芍药知道霜落和别的娘娘都不一样,但也没想到她竟会这般不一样。宫中妃嫔都喜欢猜陛下的喜好,按照陛下的喜好打扮兴许得宠的可能也大一些。霜落倒好,完美避开皇上的审美,却还能这么招陛下喜欢。
想到这些,芍药便知是自己多此一举了。霜落在皇上心中的地位,今日她们目睹后心知肚明。皇上把人宠到这份上,哪还需要在打扮上花费心思。
“奴婢省得了。”
魏倾早出晚归忙碌了几日,他早上早早出门,晚上披着月色而归,看起来一切都和十三所时没什么区别。渐渐的霜落适应了一点,她又变回了那个无法无天的小丫头,每天晚上缠着魏倾要他抱,喊他阿吉吉,不高兴就咬他。
魏倾只是纵容,沉默地看着她笑,每每这种时候霜落都被他那张好看的脸迷的七荤八素。只是望月居里面呆久了日子就无聊,这晚霜落往魏倾怀里挤挤,撒娇说:“我能出去走走吗?”
魏倾也没有限制她的自由,只是他不发话,一帮奴才就当他不答应,因此没人敢放霜落出望月居。
“我想出去逛逛,想回浣衣局看妙心姑姑和云芝,她们肯定想我了,好不好嘛阿吉吉?”
她不撒娇魏倾也对她有求必应,如今他在宫里借给对方十个胆子,想必也不敢欺负到霜落头上来。
黑暗中魏倾眼中溢出笑意,故意说:“这就是你求人的态度吗?求人办事不是这么求的。”
霜落不明白:“那怎么求,你教教我呀。给你锤锤肩,捏捏背,还是夸夸你?”
魏倾说:“自己想。”
霜落想不出来使劲蹭着他耍赖。“我想不到嘛——”
她这段时间养在望月居,天天好吃好喝身上总算长了几两肉,不似以前干瘪瘪的。但还是瘦,魏倾抱着她手掌在脊背上抚摸,可以清晰地感受到霜落细细的骨骼。
霜落趴在魏倾身上,胸前的柔软蹭着他。魏倾依稀记得,以前似乎是没有这么……大的,他一只手就能掌控,指缝还能留有余地,如今却不知道怎么样了。
魏倾又想起了她那件粉色的肚兜,上头绣着一只小老虎。这样想着,魏倾的手就自然而然地从霜落衣摆下面钻了进去。
他的指尖轻轻点在霜落腰上,刚伸进去,霜落便挣扎了下咯咯笑出声来:“痒——我最怕痒了。”
魏倾揽着她,不让霜落动。手掌已经来到她的背部,霜落还是很痒,她又挣扎了下。
魏倾声音沉沉道:“别动。”
霜落当真不动了。她隐隐感觉到,这就是所谓的求人办事的态度,求人总得付出点代价。对她来讲这种代价不算什么,以前在十三所时魏倾也对她做过。
霜落安静下来,魏倾的指尖好像带着火,在她身上到处点燃。霜落明显感觉到身体的温度渐渐升高,她好像真的着火了。
魏倾咬着她的耳朵,忽然说:“我检查一下。”
随即,霜落呼吸一滞,嗓子深处发出一声嘤咛,她觉得自己又溺水了,呼吸不过来了。
本能的,她想要去亲魏倾,魏倾使坏笑着躲开,忽然对她讲起了故事:“知道吗?我捏泥人捏的可好了。一团泥在我手里可以变成任何形状,一会这样,一会那样,还能这样……”
霜落犹如暴雨中的小树苗,在他身下抖成一片,最后瘫了软了化成一汪水,沿着缝隙流进土壤里。
皇帝回宫过去十来天,整个皇宫都知道了有个浣衣局的宫女被皇上藏在望月居,外头有重兵把守,里头有专人伺候,日子过的跟神仙一样舒服。但听说归听说,很多人并不知道是谁。也不知道具体什么情况。
那日太后承妃带人闯宫的消息也隐隐传了些出去,但都讳莫如深大听不出来什么,众人只觉得这个宫女愈发神秘。
历朝历代不是没有皇帝宠幸宫女的事,宫里的人对这种事也很包容,还有些惋惜怎么被看上的不是自己呢?按照皇家的规矩,霜落如今该正式封个位份,赐一座宫殿好好养胎,但霜落一直住在望月居也不见封位份众人都有些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