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君独宠小宫女/狗皇帝当太监的那些事——楠知北
时间:2021-08-16 09:34:09

  浣衣局的日子苦,大家没见过什么好东西。霜落进宫以来,就觉得白糖糕是个稀罕物。甜甜的,糯糯的,放在嘴里舌头抿一下就能融化,别提多好吃了。
  好东西霜落舍不得一次吃完,总是习惯吃一半藏一半。每天吃一点,七天以后又能吃到新的,她快乐的认为,这样就能天天吃上白糖糕了。
  白糖糕不光霜落喜欢,云芝也喜欢。可是霜落小气谁都没给过,今日她大大方方拿出来却弄成了这副模样。她已经把所有好东西都拿出来哄他了,也承诺以后一定好好待他,可还是被拒绝了。
  霜落看清了,小太监不喜欢白糖糕,也不喜欢她。所以无论自己怎么做,小太监都不可能做她的对食。
  霜落哼唧两声,心疼极了。她的白糖糕啊……接下来七天都吃不到了。还有她的脑袋,廉王妃是不是等不及了……
  霜落拿起扫帚将长廊,院子打扫干净。她修剪花枝的功夫,杏花雨连绵不绝,转眼又落了满院。她们这种下等宫女历来不喜欢春秋两季,只因春秋不是落花就是落叶,得打扫一遍又一遍。
  至于欣赏落花落叶好景儿的福气,只有宫里的主子们有,反正霜落没有。
  午后老太监们倾巢而出,霜落摸清了规律不敢多留,早早干完颐倦斋的活计回了浣衣局。
  这厢,霜落回去正好赶上午饭。午饭八个人坐一个桌,桌上清汤寡水,见不到一丁点肉。
  云芝扒拉一口白米饭,又给霜落舀一勺青菜豆腐汤,坏笑着凑近,问:“怎么样?是不是成了?”
  霜落用筷子戳着米饭,没一点胃口。云芝看人失魂落魄的模样,猜测大概率事情没成。“不该啊,还有你追不上的男人?我不信,老实说你是不是没按照昨晚说的来?”
  “话本里都是骗人的,趁早丢了吧。”霜落滋溜一口汤,“男人心比海深,弯弯绕绕的比猪大肠还能绕。还不如挑个快咽气的,伺候几日为他送终得了。”
  眼见霜落一脸丧气,云芝安慰:“兴许太监都这样吧,没事没事,反正廉王府还没动静,你抓紧就是了。”
  说话间,屋里又进来一个人。来人叫锦云,是直殿监的人,平日和春桃交好,一有机会便到浣衣局来耀武扬威。
  “她来干嘛?”云芝嘴巴一瞥,赏过去一记白眼。
  锦云前几日和银作局掌印太监打的火热,话里行间都在暗示旁人自己要当掌印夫人了。霜落看锦云今日换了一袭簇新的宫裙,发髻上添了两只珠翠,猜想这厮八成当上掌印夫人了吧。
  果不其然,锦云从食盒里掏出一碟子糕点分给众人,手帕捂嘴也遮不住笑。浣衣局众人吃了糕点一番贺喜,传达出的意思无一不表示艳羡。
  “她可真是不挑,银作局掌印我记得快五十了吧。半截身子入土的人,也就她能和人谈情说爱,每天跟在后头叫玉哥哥。”
  霜落小声答:“说不准是真爱呢。”
  宫里日子苦,很多人找对食就图个陪伴。当然,奔着荣华富贵去也是有的,因此十二监各个掌印才如此抢手。
  “这人比人可真是气死人,有人都当掌印夫人了,有人还在发愁怎么保住脑袋……”这春桃说话是难听,抬高锦云的同时不忘踩霜落一脚,大家伙注意力马上就转移到霜落身上了。
  锦云笑着过来,温和道:“霜落丫头,我家玉哥哥在颐倦斋认识不少人,要不我回去跟他说说,让他做媒给你挑挑?就是颐倦斋那地方你知道的,非老即残又没什么钱,劣中择优,只怕也挑不出什么好的。”
  “你……”霜落一早在魏倾那受了委屈,此时正在气头上,一点就炸。
  紧要关头,妙心从屋里出来,厉声道:“闹什么?”
  妙心是宫里的老人,在浣衣局又当着个不大不小的差事,众人还是怕她的,尤其霜落。因为霜落刚进宫那会不好好学规矩被妙心打过手心,后来霜落长大一些,对妙心的敬重就多于惧怕了。
  “浣衣局不许闹事,自己人不许,外人更不许,谁不懂规矩别怪我告到司礼监去。”
  众人唏嘘。司礼监最恨宫人闹事,哪回抓住闹事的宫人不是扔进正令司折磨掉半条性命。
  妙心在场,再大的恩怨也闹不起来。锦云悻悻冲众人道了别,在妙心含枪带箭的眼神中夹着尾巴走了。
  “霜落,跟我出来。”妙心发话,云芝递给霜落一个自求多福的表情。
  霜落点头,起身迈着小碎步追上妙心,出了饭堂霜落不敢说话。她总是这样,后知后觉才能体会到姑姑的良苦用心。姑姑虽然严厉,但霜落知道,姑姑每回罚她都没罚错。
  “去换身干净的衣裳,把耳坠子带上。”
  霜落莫名其妙,姑姑不是要罚她吗?怎么惩罚人还要换衣裳带耳坠子。
  “愣着做甚?还不快去!”
  霜落不明所以:“姑姑这是要我做什么?”
  “不是要找对食么?带你去说亲!”
 
 
第六章 过渡的一章
  霜落的生辰在秋天,等十月一过,她就满十六了。在宫外,这个年纪家里肯定要张罗相看,若谈的顺利,指不定都交换婚书订下亲事,只等选个好日子成亲了。
  可进了宫的姑娘,就相当于卖身皇家了,不到二十五不能出宫。有些时运不好的被帝后留用,还得再勤勤恳恳伺候十年。
  霜落在宫外无牵无挂,妙心姑姑的意思是:横竖二十五出宫也过了婚配年纪,不如在宫里找个太监。一来解了燃眉之急,二来宫里孤苦伶仃的日子也算有个体贴人陪伴。
  霜落没有不同意的道理。保住脑袋才能继续折腾日子,她可太惜命了,不活到七八十岁绝对舍不得死。
  她向来节俭,衣裳首饰都是内务府给的。款式统一,好在有几件还算新鲜。妙心帮她重新梳了双螺髻,发带换成长长的绸缎子,还从自个箱子里找出一双白玉耳坠子给霜落戴上。
  “姑姑,是哪个宫的太监?人家会喜欢我么?”她今日已经被拒绝了一次,再来一次可真是够伤人的。
  妙心透露说:“佩兰嬷嬷的远房侄子,一直在长春宫当差,前几日犯错被罚到颐倦斋去了。自己人底子干净,放心吧!”
  佩兰嬷嬷是浣衣局上一任管事,她病死后,妙心霜落将她的骨灰葬在了浣衣局的桃树下。
  霜落懵懂的点点头。她想,姑姑这些天为她忙前忙后,这回一定要争气,保住脑袋以后好好孝敬姑姑。
  至于阿吉……是有点可惜。可人家不愿意,霜落也没办法。
  魏倾那头,被火急火燎请回福宁殿换了衣裳,才知朝臣求见已经候在文渊殿了。不用多想便知,肯定是为温淑妃一事前来。
  温家是开国元勋,到温丛这代已经没落的不成样子。毕竟温淑妃犯错在先,还被皇上抓了现行,温家不敢闹的太过。
  只听温丛一通哭哭啼啼,自省完教女无方,才说明真正来意:想再从温家挑位女子送到皇上跟前赔罪。
  真的只为赔罪?魏倾不信。这帮人背地里打的什么主意,他一清二楚。皇后未立,世家都铆足了劲想把女儿送进宫搏一搏。
  成人之美不是魏倾会做的事,他就喜欢给对方点希望又不留情面地戳破,将人玩弄于掌心有种诡异的快感。
  “温家女?样貌如何?可有什么才艺?”
  这还是皇上头一回对女子表现出兴趣,不光温家人,其余大臣也是眼中一亮,就连苏茂才心底儿也涌上一股欣慰。
  陛下开窍,后宫貌美如花的娘娘们,终于不再是摆设了。
  温丛在心底默念了一遍感谢祖宗保佑,才回话:“温家三姑娘玉秋,样貌拔尖说是京城第一美人也不为过。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最适合陪陛下解闷了。”
  “是么?”魏倾勾唇。他明明在笑,却给人一种即将大祸临头的感觉。
  “既然如此,那就传朕旨意,温家三姑娘样貌出众,德艺双全誉名闺闱,故朕钦定为大慈恩寺特使。永驻禅寺修行,佑我大魏。”
  大慈恩寺特使?这跟让人削发出家有什么区别?
  众人惊的说不出话来。
  苏茂才笑眯眯的:是他想多了,开窍什么的不存在,这才是陛下会做的事。
  天色已晚魏倾乏了,他起身不忘提醒:“还不谢主隆恩?这是朕头一回在圣旨上写这么多字。”
  睡前魏倾喝下清心安神的汤药,竟一夜好眠到天亮,梦中血淋淋的场景再没有出现。果然,这帮太医就该时常敲打,不用性命威胁就不会好好做事。
  夜里休息的好,魏倾第二日神清气爽,待人也多了几分宽厚。一早去太后宫里请安,有个笨手笨脚的宫女泼他一身茶渍也没要人性命。
  太后年岁不大,精气神十足。多日不见只是提醒他:“皇帝年岁不小了,也该考虑考虑皇嗣。温淑妃一事,要哀家说皇帝也有责任。皇帝冷落后宫太久,各宫娘娘日子没盼头才生出花花肠子。”
  魏倾权当耳旁风,三言两语敷衍过去便离开了慈宁宫。
  一场春雨一场暖,三月转瞬即逝,杏花也落了个干干净净。说来也怪,清心安神的汤药只起了一晚上作用,往后喝多喝少再也没效果。
  魏倾又变得喜怒无常起来。他砍了几个太医,换了几副汤药,甚至让钦天监做了几场法事,在福宁殿挂上驱邪避秽的符咒,可还是不管用。
  魏倾想,或许是自己杀人太多报应来了。他在册子上翻阅,想知道是哪个死人胆大妄为,竟敢迫害到他的头上。
  无意中,魏倾看到了那个名字,以及名字后的空白。
  霜落,
  魏倾忽然笑起来,差点忘了,他还没取这丫头的脑袋,也不知道有没有被廉王妃捷足先登。大概率没有,近来廉王惹恼了他,魏倾罚廉王夫妇面壁思过不得出府。
  册子上又新添了几个名字,无一例外每个名字后头都跟着一个“杀”。小丫头是个例外,册子里的人只有她活到现在。
  不知为何,想起这丫头魏倾就想笑。他见过小心翼翼的傻瓜,也见过聪明无畏的勇者,唯独没见过小丫头这样,傻乎乎不管不顾往前冲的人。
  魏倾想不通,自己为何会被这样的人占了便宜。那日,她竟然亲了他……
  那个莫名其妙的吻……魏倾忽然想到什么,蓦地从榻上坐起来。
  是了,他唯一没有梦魇的那日,白天被小丫头占了便宜。结合国师阴阳之说……魏倾匪夷所思:该死的,难不成他真邪气入体?小丫头是少见的阳气强盛女子,镇得住妖魔鬼怪?
  那晚他没有梦魇,和小丫头有关?
  国师之言不无道理?
  其实后来魏倾也怀疑过也许并非汤药的功效。前几日他甚至换上太监衣裳,将那天做过的事情,去过的地方重复一遍,可晚上依然梦魇如故。
  若非看到这个名字,魏倾都想不起这个人,更记不得那个吻。
  说做就做,魏倾决定亲自验证一下。
  四月初三,宫里有泼水洗屋的风俗。霜落手拿一把长长的猪鬃毛刷子,哗哗清洗院中石阶。
  她手脚快,不肖一个时辰就刷完前院,听到有人唤她:“丫头,过来这里。”
  “来咯!”霜落欢快应一声,提上一木桶清水小跑过去。她出了一身汗,仍是笑嘻嘻的:“小六子,你的衣衫湿了。”
  这个叫小六子的太监,就是佩兰嬷嬷的同乡侄子。小六子十八,生的白白净净很是秀气,乍看雌雄莫辩,模样在一帮太监里很是出众。
  都是苦命人,霜落有不得不找对食的难处,小六子也有此意。二人一拍即合,相处下来很是愉快。
  “没事,一会我回长春宫换件衣裳,就来浣衣局找你。”小六子是个体贴人,说话总是温温的:“对了,这个给你!”
  说着,小六子从怀里掏出一枚玉佩递到霜落面前。那玉佩质地白玉,通体如雪。霜落对首饰没什么研究,看不出价钱只知道好看。
  霜落有点恍惚。
  小六子待她是极好的。长春宫是郡王魏源的居所,日子比浣衣局舒坦。几次见面小六子总带好东西给他,有时是郡王赏赐的糕点,有时是上好的药膏……这回送玉佩,意思再明显不过。
  玉佩,乃是金玉良缘之意。
  霜落怔怔的抬眼,只见小六子头埋的低低的,很是拘谨。他总是这样,为人本分私下相处也不敢多望霜落,不像陈发总动手动脚。
  霜落犹豫的功夫,小六子呼吸又急促了几分。他似乎很紧张,说话磕磕巴巴:“霜落姑娘,可……可是还没想好?不……不急……我……”
  脑海中一闪而过阿吉的身影。前不久她还哄着人家做对食,可惜那个小太监只会对她说不行,不可,少做梦!
  还瞧不起她的白糖糕!
  霜落摇摇脑袋:哼!这样心肠九曲十八弯的人,她再也不要见他了。
  霜落深呼吸一口,郑重道:“小六子,我定不负你。”
  似乎是没料到霜落会答应,小六子猛地抬头:“霜落姑娘此言当真?”
  一辈子的事,岂能儿戏?霜落颇为认真,点了点头便伸手去接玉佩。这下出乎意料,小六子竟像触到烙铁似的猛地缩手,将玉佩收回袖中。
  她——她这是又被拒绝了?
  霜落手停留在半空中,抢也不是收回也不是。半晌,她干笑两声手掌在裙裾上噌噌:“手心有点痒呵呵……”
  小六子如鲠在喉,一张俏脸已然憋成了猪肝色。他来来回回走了几圈很是焦躁,最后凑到霜落耳旁,正色道:“霜落姑娘,实话跟你说吧……”
  魏倾踏进院门,撞见的就是这样一幅光景。
  小宫女一身薄薄的春衫,身姿瘦削稍稍往前倾的时候隐隐看得见蝴蝶骨。她今日绑了两根翠色的发带,风一吹飘飘摇摇,如春光中恣意飞舞的燕。
  即便宫里不禁对食,私底下也允许一对对儿花前月下,可魏倾还是觉得两人距离有点太近了。两人都差不多高,脑袋挨着脑袋说悄悄话,换个角度看像依偎在一起,□□朗朗乾坤,简直伤风败俗有损皇威。
  魏倾心里莫名不舒服,面上却不显山露水。
  他咳嗽一声,神态自若地拍拍衣袖,等着小宫女看到他后主动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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