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花和秋实来不及阻止,皆是吓得面无人色,可还是强自镇定的观察者他的神色。
然而他吃完后,一切正常。
颜玉栀疑惑:难道是她猜错了。
她若有所思的看了站在远处的两人一眼,那俩人低着头看不清楚表情,动作却是僵硬又局促。
颜玉栀开始有些紧张起来,不会是□□吧。
男主完——全剧终!
她试探的问:“好吃吗?”
牧危抬头看着她:“食不言。”
她索性也不问了,也不动面前的鱼丸。牧危看了那碟子一眼,突然来了一句:“好吃。”
颜玉栀:男主味觉延迟吧,她都不想知道了还回答。
她用筷子在鱼丸上用力夹了一下,里头的汁水溅了出来,瞬间一股浓烈的酒香在屋子里漫延开来。
秋实哆嗦着看春华,春华捏着她的手不让她动。
这鱼丸果然有问题,有心疾的人不能沾酒,更何况是这么烈的酒。像她这种自小心疾,动不动就吐血的,一颗丸子下去,肯定会心疾复发,不死也折腾得够呛。
她不动声色越过那丸子夹着对面碗里的菜,牧危抬头瞧她,却半天没说话。
颜玉栀啊了一下,接着直接将面前的鱼丸端到他面前:“大哥想吃这个吗?给。”
秋实彻底站不稳了,看向春华的眼神绝望又惊恐。
然而直到她们将碗筷全部收走了,牧危依旧没有任何反应,俩人对视一眼,哆嗦的往屋子外走。
出了屋子,凉风一吹,春华有些冷静下来,停在廊下没走。秋实提着食盒险些撞到她。
惊疑不定的问道:“春华姐姐,现下如何是好,万一娄公子....”她有些说不下去了。
春华突然道:“你在这里待着,我去丝湘苑一趟。”
秋实还没反应过来,就瞧见春华急匆匆的出了玉清小筑。
屋内,颜玉栀一直盯着牧危看,牧危被她看得有些心烦,直接下了逐客令。
“你还不走?”
颜玉栀面露担忧:“牧哥哥,你真的没事吗?”
牧危愣了一下,不太能理解她的问题:“我能有什么事?”
“可是方才你吃了那么多酒酿鱼丸?母妃自小就告诉我,有心疾的人是碰不得鱼丸的,小时候二皇兄偷偷给我吃了桂花酒酿丸子,险些就死了。”她认真观察着他的反应。
牧危神色僵硬了一秒,眼眸里的冷意越聚越多。
“那方才你怎么不说?”
颜玉栀一脸无辜:“我是看牧哥哥喜欢吃,方才也没有任何问题。”
“那你现在又为何要说?”
“担心你死了。”
若是他有心疾,早就死透了。牧危心塞,也不想装了,转身就要出去。方才那两个丫鬟肯定也瞧着不对劲了,必须再她们报到王妃那之前将人除掉。
见他要走,颜玉栀眼疾手快的一把抱住他胳膊,哭唧唧的道:“牧哥哥别走,我担心你有事,今晚我一定要看着你才放心。”
牧危:“.......”公主就是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每次都能堵得他心口一阵阵的发闷。
他伸手就想甩开,颜玉栀做出要吐血的模样,他手顿时僵住。
“你放开,吃饱了,出去透透气。”
颜玉栀:“那我跟你一起去透气。”
想要她放手那是不可能的,她就是要春华去告状,最好王妃今晚就能来。他不是答应了要帮忙查老南湘王的事情吗?不接近嫌疑最大的南湘王妃怎么查,该牺牲色相的时候还是要牺牲的嘛。
“你松开,我要睡了,你也去睡吧。”牧危放低声音,尽量不泄露自己的情绪。
颜玉栀听话的松开,站在那盯着他。牧危干脆将转身往床边走,见她还不动,伸手开始解自己外袍。
“我要脱衣服了,你出去吧。”
颜玉栀水润的眸子眨也不眨,丝毫没觉得害羞:“牧哥哥你脱吧,我没关系的。”
牧危:“......”
他脱衣服的手停住,冲着颜玉栀招手。颜玉栀见他没脱,还有些怪可惜的,乐颠颠的走到他面前。
牧危突然伸手圈住她,头低下来,发丝蹭在她颈侧。她僵硬着身子想后退,却被牧危牢牢给扣住,不允许她后退半分。
这是一个及其暧昧又危险的姿态。
背后有一股凉意袭来。颜玉栀就知道狗男主没安什么好心,他肯定想劈晕自己,或者点她的睡穴。
狗逼男主,别想在你玉栀姐姐这里逃脱!
身子被扣住了动不得,颜玉栀直接抬脸,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亲在他唇上。
牧危举起的手僵立在当场,心口突然狂跳。
他想:那酒果然对心疾的人有碍,他明明没有心疾都能跳得这么快。
唇一触既放,背上的手力没松,反而扣得更紧。
他生气了!颜玉栀干脆直接往前一扑,高大的牧危被她轻而易举的扑倒在了软枕之上。
他是装病装上瘾了吧,自己这小身板,小力气,居然能扑倒他。
她还有些不可置信,底下的人突然一把将她推得站了起来。颜玉栀直挺挺的站在床边上愣了一秒,床帐顺着面颊滑落,她被隔绝在外。
里头传来冷冷的声音:“睡了。”
第20章 20
睡了!
这就睡了!
狗男主难道不生气,不愤怒的想杀她!
原著里不是说牧危很是厌恶她吗?
牧危背对着她躺着,他伸手一挥,纱帐飘扬,不远处的烛火摇晃了两下最后熄灭。
屋里顿时黑了下来,颜玉栀站在纱帐外瞧了两眼,里头的人一动不动,她觉得无趣,转身走到桌子边坐下。
坐下后,只管用手枕着脑袋一动不动的盯着床里面的人瞧。
几息后,床上的人突然翻过身朝着她这边瞧来。即便是黑灯瞎火的,她也能感觉到那股强烈冰冷的视线。
“你怎么还不走?”
声音听起来有些烦躁。
颜玉栀心里偷乐:“我守着牧哥哥呀,等你睡着了我就走。”
现在就算追出去,只怕也来不及了。牧危闭眼,扭头,尽量平复想掐死眼前人的冲动。
黑暗里,他静静的看着桌边撑着脑袋的人。
屋子里除了他的呼吸声,还伴随着另一道清浅的呼吸声。一刻钟后那道呼吸越来越平稳浅淡,显然人已经睡着了。
他翻身下床,摸黑走到她面前。
月光透过窗棂洒进点点余辉,小姑娘闭着眼,睫毛轻颤,面颊贴在手臂之上,挨着桌沿摇摇晃晃的,好像随时要栽倒下去。
她脸色一如既往的苍白,唇更是白得没有丝毫血色,可却出奇的软,他甚至能回忆起方才的触感。
在她再次摇晃着要摔倒的时候,牧危伸出一根手指戳了一下她脑袋,于是顽强挣扎的颜玉栀整个人重心不稳直接栽倒在了地上。
牧危后退两步,留个空间给她。
“啊!”颜玉栀前额磕在了木板之上,红了一片,她睁开眼,看到面前一双黑靴子,揉着额角往上看。
眼睛里雾蒙蒙的,好像随时都能哭出来。
牧危:“你自己摔了。”
颜玉栀:你觉得我信么!义务教育九年打瞌睡就从来没摔过,况且她额角现在还疼呢。
“疼,抱我回去。”她干脆趴着地下耍赖,伸手扒着他的腿不放。
牧危:所以刚才自己为什么要手贱!
见他不动,颜玉栀干脆扶着他腿一路往上爬,牧危表情一寸寸僵硬。
她将自己挂在牧危身上,主动伸手圈住他的脖颈,单腿站立,另外一条腿抬起卡住他的腰。
“抱。”
牧危忍了又忍:“你是女子。”
颜玉栀:“我是公主。”
牧危重复:“你是女子。”
“我有心疾。”
“我方才摔疼了。”
“我.....啊....”
牧危将她打横抱起,颜玉栀轻叫一声,随即圈紧他脖颈,心满意足的像个懒猫窝进他怀里。
他将人抱到隔壁房间,直接摁进被子里,板着脸道:“闭眼,不准动。”
颜玉栀像个乖宝宝似的,闭眼,一动不动。
牧危唇角突然有些忍不住想往上翘,可最后还是拉平,转身立马往外走。
出门的时,秋实一个人站在小厨房外头,紧张的看着他,他抬头淡淡的打量了一眼,秋实吓得一个哆嗦,转身又进了小厨房。
夜越来越深,草木之上凝结了一层露珠,颤颤巍巍的滑落。
浅色的帐幔被翠绿的藤蔓覆盖,发出淡色的荧光。
轰隆隆的战鼓声震耳欲聋,齐云的几个皇子皆是一身白衣暗红色骑装,站在高高的战台之上,弯弓搭箭朝着空旷的沙场放箭。
里头饿狼凶猛的逃窜,颜玉栀坐在高高的脚凳之上往下看,脚凳之下铺了厚厚的绒毛毯子。两边站着宫婢一边给她打伞一边生怕她掉下来,皆是一脸紧张的盯着瞧。
颜玉栀愣了一下,不明白怎么突然到了这,她侧头看见不远处一身白底青衣少年拿着箭筒,站在战台的边缘。烈日当空照下,他侧脸被晒得通红。
这明显是年轻一号的牧危呀!
再看看自己,她站在脚凳上恰好与旁边的丫鬟齐平,关键是那丫鬟也不高,她伸手,小小的苍白没什么血色。
正疑惑时,斜刺里飞过一支箭羽,颜玉栀吓了一跳,身子往后背,脚下打滑,鞋子直接朝着沙场飞了进去。
她眼泪不受控制的流了出来,哭道:“本公主的鞋子,那是母后送给我的南珠金丝鞋。”说完她就闭嘴了。
她怎么会不由自主的说这样的话?
惊恐的左右瞧了瞧,站在战台边缘的另一个男子回过头,冲着她笑:“皇妹别伤心,让他下去取就好了。”
那人她自然认得,是追杀过自己的二皇兄颜之衍。
她还来不及出声,少年牧危就被直接推下了高高的战台。一股大力袭来,她整个人被往前一送,视角转换。
耳边是呼呼的风声,脚下是一条条被杀红了眼的饿狼,失重的感觉让她浑身想吐。
砰!
狼群冲上来撕咬,恐惧又无助铺天盖地的袭来。颜玉栀惊叫一声睁开眼,整个人从床上滚到了木制地板之上,一口血吐了出来。小腿骨上似乎还残留着狼群撕咬的痛感。
她咬着牙,撑起身子。将呼呼大睡的系统给叫醒:破鸟,您能说说现在是什么情况吗?第一次你说因为住同一间房,那现在呢?为什么梦里我还要代他受过?
小鹦鹉:你不觉得男主很惨?
颜玉栀嘴角挂着血,双目无神:那你觉得我现在惨吗?
小鹦鹉:.....
它竟然想不出反驳的话。
小鹦鹉:这个原因好难说,你往好处想,又不是天天做这种梦是吧?
颜玉栀:我有说过我做了什么梦吗?破鸟,你看得到我的梦,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小鹦鹉连忙否认:我是看得到,那是因为我在你脑海里,能感受得到你脑电波,我怎么会有事情瞒着宿主呢。查不出原因估计是系统版本太低,需要升级。
她审视了小鹦鹉片刻,小鹦鹉被她看得有些发毛,干脆收回所有的藤蔓,将自己裹成一个蚕蛹,躲在里头做缩头鸟。
屋子的门砰咚一声被踢开了,晨光熹微中,牧危一身青色快步而入,这次倒是不由分说直接将她打横抱起放回床上。
颜玉栀嘴巴里全是血腥味,她扯着他衣襟,虚弱又无力的道:“水.....”
牧危扯了一下她的手,示意她松开。
然而他只是轻轻一扯,她的手就耷拉着垂了下去。见惯了她胡搅蛮缠,作天作地的模样,倒是有些忘记她病弱垂死的模样了。
在她手即将要落到被面的时候,牧危接住了她细白的手,然后轻放在她身侧。
颜玉栀看着他转身去倒水,桌上的茶壶似乎是空了,他眉头轻蹙,提着茶壶往外走。
人倒霉的时候喝水都塞牙缝,可她连水都没得喝,颜玉栀觉得她现在就是个频死的鱼,下一刻就要咽气了。
牧危提着壶回来,倒了杯水坐到床边上,水冒着热气。
她伸手想巴拉两下,牧危躲开了。
“烫!”
他起身去桌边又拿了一个杯子过来,两只杯子来回的兑水,氤氲的雾气冲上他的眉眼,倒是少了几分往日的冷冽。
颜玉栀想若是他不惦记着自己的血,她说不定就不会老是折腾他了。
剧本既然定了,就没有轻易更改的道理。她能从末世来到这里已然是幸运,即便剧本不能轻易改,可她也不会轻易认命。
所以绝对不能因为男主的一点好心软。
她的目标,修复心脏,活到全剧终,然后逍遥自在的过活。
当今日的第一碗药端到颜玉栀面前的时候,她就知道狗男主不安好心,小心眼又记仇。
那黑乎乎的药在瓷白的碗里晃动,苦药味弥漫在整个屋子里。
颜玉栀小脸皱成包子,分外嫌弃的将碗往外推,“我不喝,这是牧哥哥的药。”
牧危眼里是淡淡的戏谑,将药往她面前推了几分,“你吐血了,你喝。”
“苦”碗又被推了出去。
“良药苦口”他又将药往推回来。
“我有药。”
“多喝些保险。”
颜玉栀有些恼了,双手用力一推,想将药打翻。然而他的手纹丝不动。
俩人僵持着,玉清小筑外响起一连串的脚步声,刘嬷嬷的声音在外头响起,“人呢?王妃来了,还不快出来迎接。”
秋实跑了进来急急忙忙的跑进来,看着牧危道:“娄公子,王妃来了。”
牧危端着药平静的站起身,颜玉栀顿时松了口气。
狗男主,你的报应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