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皇后娇纵起来真要命——一只甜筒
时间:2021-08-17 09:42:5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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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章 姐妹碰头 
  山野的静深是心里的静, 若是仔细听来:虫鸣蛙叫、栖枝的鸟儿扑棱翅膀,山石上溪泉落下来,还有夜风触碰枝叶的响动, 又静谧又热闹。
  大约是踏上了上山的绿影路,皇帝的身子便往下压了几分,步履却仍深稳。
  星落自他的肩背上悄悄睁开了眼睛,碧清的一双眼眸,倒映着山野的静谧。
  她不动声色, 声息全无。
  给陛下做皇后, 有些离奇却又意料之中。
  打小儿就有人说宫里的老娘娘瞧中了她,外头都传言她是大梁内定的小皇后, 便没人敢上门说亲事了。
  十一岁时倒好,一纸懿旨将她发配上了老君山。
  这一回回京, 又离奇地被叫进了宫,陪了太皇太后几日——外头又开始传言她要封后。
  接着, 满京城就开始传她四年前那一封家信闹出来的事, 弄得她过街老鼠似的。
  昨儿, 她同陛下吵嘴,陛下说给他做皇后, 得,今儿就遇上了六婆, 跌入了山崖……
  方才冷不丁地,陛下又提起来做皇后的事儿,星落这下全然不敢动了——山路崎岖的,别一时又要出什么岔子!
  她同那皇后宝座不对付, 犯冲!
  想到这儿, 星落决定继续装死。
  可是方才陛下的那一句话, 却还是在她的心里起了涟漪。
  陛下为何总问她要不要做皇后?
  她有个娇纵的名声,又有弄伤他至亲兄弟的嫌疑,陛下从前看她眼眉不是,直到知道她是他徒弟之后,便性情大变了。
  想到这儿,星落忽然有些顿悟。
  陛下二十一了都还未娶亲,后宫也空无一人,莫不是有什么奇奇怪怪的癖好?
  比如……喜欢师徒之恋的那一种禁忌感?
  活泼爱闹天真无邪的小徒弟,破了清心寡欲冷情师尊的防?
  这样的戏码在话本子里不多见,几年了星落也只看过一本。
  突如其来的想法让星落觉得有趣,只是她没办法配合陛下演这样一出戏——她实在做不来皇后。
  皇后娘娘理应高坐云端,神情悲天悯人,爱护世人百姓,母仪天下。
  星落实在想象不出来自己会是什么样子,大约真的坐上了皇后宝座之前,她都要把自己笑死了。
  星落默默地在心里头想了一百八十个念头,才安然把脑袋又搁在了陛下的肩背上。
  夜色越发的静深了,陛下负着她,前后方远远地燃着绵延的火光,他走的稳健,一言不发。
  不得不说,陛下自从不常发作他的狗脾气之后,人也变得可爱起来,比如这会儿他负着她,可托住她大腿的两只手却兀自握了拳,十分知礼的样子。
  陛下的教养绝佳,山路崎岖,他背着她快走了半个时辰了,可星落也只能听见他匀停的轻轻呼吸,无端地令星落安心。
  就这样静静地走上了千丈崖,星落一直没闭眼,蹭的一下由陛下的肩头竖起了脑袋,直起了身子,指着屋宅前傻傻等着的小尼师静真,喊起来,“是静真,她在等我。”
  陛下被她突如其来的动作小小地吓了一吓,微侧过脸来。
  “……别晃。”
  星落吐了吐舌头,轻轻向着静真招了招手。
  陛下的唇边漾起了一线笑,星落忍不住去看他的侧脸,那一线笑不影响他的清冷容颜,半垂的眼睫小扇似的,乌浓纤长,其下是一管高挺的鼻梁,勾勒出绝美的侧脸线条。
  陛下真好看啊,星落的感慨随着陛下的下一句话,消失的无影无踪。
  “像个猴儿一般。”他不停步,向前走着。
  星落却不服气,攀着他的肩膀,打破砂锅问到底。
  “您得说明白,是什么猴儿?是毛茸茸的金丝猴,还是光秃秃的猕猴。”
  皇帝微怔,“有何区别?”
  星落把头伸到陛下的侧边去,笑嘻嘻,“我喜欢摸起来毛茸茸的,没毛的不可爱。”
  她在他的脖颈处说话,吐气轻轻,拂在他的下巴同脖颈,有如羽毛。
  红云一霎便涌上了皇帝的两颊,再一点一点地攀上耳朵尖儿,令他心跳如雷,五感全失。
  有一霎的功夫,皇帝觉得自己脚下轻飘飘的,像踩在了云上,深一脚浅一脚,前路不知。
  小徒弟的声音像是在天外,遥遥地传过来,带着山林独有的清气。
  “师尊,您耳朵尖儿怎么红了?”
  皇帝在一息之间寻回了神思,以清咳掩饰他的慌乱和不从容。
  “……朕劝你善良,秃子也要生活。”他胡乱回了一句,又恢复了一贯的端稳,“不凡之子,必异其生。朕天生红耳朵,很稀奇么?”
  星落呀了一声挑起了眉毛,“照您这么说,徒儿打小就爱睡觉,每日醒来的第一件事,就是想睡觉——算不算不凡?”
  皇帝对于方才自己表白却被她睡过去耿耿于怀,冷哼一声,把她从自己的肩背上卸下来。
  “你的不凡让朕咋舌,劝你低调一些。”他面上星云不动的,内心却波澜壮阔:小徒弟似乎压根没听他这一句话,简直像冲破牢笼之鸟儿一般,扑棱着翅膀就往那门前站着的小尼师去了。
  皇帝英挺地站在门前,直看着小徒弟同那小尼师勾肩搭背地进去了,才倏地揉了揉自己的手臂,常玉山也不知从哪个犄角旮旯里蹦出来,扶住了陛下的手臂。
  饶是皇帝青春正好,又是长年征战沙场之人,身子骨矫健的像只猎豹,可惜此时也有些肩背酸软,手臂沉重了。
  常玉山扶着陛下,温声道:“陛下,是在这儿扎营,还是回金阙宫去?”
  皇帝却不回答常玉山的话,脑中兀自琢磨着小徒弟方才的话,不禁出声道:“有毛没毛很重要么?”
  常玉山一脸问号,也不知陛下在说什么,斟酌道:“臣以为,有毛稳重,无毛可爱,各有所长。”
  皇帝哦了一声,“原来你也以为无毛的可爱。”他暗忖,猴子猫咪小徒弟喜欢有毛的,推猴及人,说不得小徒弟也喜欢有毛的人……
  他胡思乱想着,觉得也许自己该试一试留个胡须看看效果。
  他收回了心神,往山下慢慢走着。
  “国师熟悉山路,绝不会无缘无故踩落山石跌落下来。你拨一队人在老君山山中仔细搜查,若有可疑之人,立即捉住。”
  他又回身望了望小徒弟进去的那一所,建了一半的屋舍,常玉山立时道:“臣去摸一摸此处的底细。”
  皇帝却摇头,“朕不想探知她的私密,不必摸查。你即刻去山下征用民夫,将这所屋舍修建起来,酬金丰厚。”
  常玉山即刻便领了命,吩咐下去,再上来时牵了一匹骏马。
  皇帝歇了两日,见马就晕的症状减轻了,这会儿身子骨实在受不住了,这便翻身上马,又交代常玉山。
  “派人在周遭护卫,万莫再出什么意外。”说罢便疾驰而下,往金阙宫去了。
  这厢星落搂着静真的肩膀,一路进了院子,这时候孩子们早就熟睡了,屋外头都能听见女孩子轻轻的呼吸声。
  星落进了静真的屋子,见了简单干净的陈设,这便同静真一道沐浴更衣,然后头并着头,靠在床头说话。
  “你可知道,我今日为何会从山崖上掉下来?”黑暗里星落的眼睛炯炯有神。
  静真何其聪慧,小小声道:“……午间六婆来门前砸门寻衅,叫太初道兄同刑大哥撵走了,会不会是撞上了他们?”
  星落心一酸,一把搂住了静真的肩头。
  “你害怕了吧?”
  自己淋着雨,还要给别人递伞,静真悄悄地拭了拭,“从前在山下的时候我害怕,那时候你和世仙都不在,六婆里的那四个男子手段很下作,有一回险些翻进了屋子,吓得我念了一夜的经——好在他们惧怕着青鸾教,才不敢造次。”
  她小声说着,慢慢就把头倚靠在星落的肩膀上。
  “现下到了千丈崖,我更不怕了,刑大哥十分得力,护着我和孩子们,这几日太初道兄也来了,他高来高去的,很能唬人。”她神神秘秘地说,“我才知道,前些日子半夜野狗狂吠,原是太初道兄。”
  星落早就推演出来了,听静真这般说,也很高兴。
  “你师父待你如亲生,又允你四处走动,你能在两下住着,我才高兴呢。”她索性坐起来,抱着膝问她,“这几日我应付师尊,实在无暇同你去寻世仙,可有她的消息?”
  静真嗯了一声,眼神乖巧,“刑大哥往山下跑了好几遭,倒是寻回来一些消息:世仙果真被囚禁了,大抵是在青鸾教的总坛熊耳山青鸾崖之上,可惜那里有教众重重把守,等闲不得出入。”
  青鸾教的变故使星落着急起来,万一世仙被暗害了怎么办?她焦急地握住静真的手:“也不知真假,总要去瞧瞧才是,从前咱们常去裴叔父和婶娘那里,这回咱们也要试一试,说不得便能上得青鸾崖去。”
  两个小姑娘满心都是忧虑,说罢了世仙,又说起这一百二十名女童女婴的安置,接着又说刑铨、太初师兄的八卦,一直说到了东边泛起了一线青白。
  静真起身去将窗子关好,倒在了床榻上,小声说:“快些睡吧,一时还要起身教大孩子们识字。”
  星落这会儿困劲儿上来了,也倒下了,稀蓝的夜里,静真的面庞恬静温柔,好看极了。
  星落把脑袋往静真的脑袋旁凑了一凑,小声问她:“你说,下辈子咱们还是好朋友么?”
  静真闭着眼睛笑,“好啰嗦。上辈子你就问过啦!”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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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7章 山间记事(上) 
  第二日晓起, 星落是被一阵吵嚷声叫起来的。
  饶是六月酷暑,山间的清晨依旧有些清冷,星落揉了揉眼睛, 茫然地坐在床榻上,看着周遭不熟悉的陈设,忽的有种南柯一梦的离奇感。
  好在青团儿很快就来为她打水洗漱,过了一时,静真便也拿了伤药同纱布, 来为她包扎——昨夜太晚, 还未来得及处理。
  趁着星落用早点,静真便为她检查脚踝的肿胀情况, 一边儿同她说着话,“……是你那位师尊差人送来的早点, 胡辣汤酱烧饼,另有几份小菜。”
  她不喜欢打听旁人的私隐, 只说些自己知道的, “你师尊可真好, 派了五十多号人来为咱们盖屋子——方才我问了一位大哥,说是一天一两纹银的工钱, 山下的民夫抢着要来。”
  星落小口地喝了一口汤,欣喜之余忽的有些歉疚。
  “我师尊昨儿找了我一夜——”她搁下碗, 衔了一块酱烧饼,若有所思地看着自己的脚丫子,“静真,你把我的脚绑的好奇怪, 像一只羊蹄子。”
  静真认真地看了看, 笑出声来, “脚踝扭伤了不这么绑该如何?不过是丑了些,忍一忍吧。”
  星落无奈地嗯了一声,决定不再发表意见。
  她今日扭了脚,上金顶崖的事估计要搁浅了,师尊是人君天子,怎可长时日不回去呢,说不得今日就要回去了吧。
  没来由地,星落有些怅然,她想了一时,这才向着静真说话:“前次来,没顾得上同孩子们说话,眼下正好我在,去瞧瞧她们去。”她又问青团儿,“你哥哥可去观中取了我的行囊?”
  青团儿忙不迭点头,“拿独轮车推了一趟,便拉上来了。我哥哥还碰上了陛下,给他老人家磕了头,就上来了。”
  星落呀了一声,有些忐忑,“我师尊他脸色好不好,有没有大发雷霆?”
  青团儿摇了摇头,茫然道:“不仅没有,还叫常大哥赏给他一袋金瓜子。”
  这般看来,师尊的心情尚算不错,星落放下心来,由着青团儿把她扶起身。
  静真也来搭手,搀着她往外走,“五岁以上的孩子都在静思堂念书,小一点儿的都跟着香荷嫂子和晚月嫂子玩儿……”
  星落觉得女孩子们学着认识字念书再好不过了,只是有一宗要交代清楚。
  “她们还小,万不能教她们学佛念经的,修道也不可以。”
  静真说省的,“佛学经文的,待她们大了,能有分辨的能力了,自己再来选。”
  前院儿正热火朝天的建房子,有些细小微尘漂浮过来,倒也不甚呛人,星落同静真牵着手慢慢儿地走着。
  “修佛很好,但女孩子没道理去修。”星落边想着边说,语音轻缓,“佛教说修来世,劝人行善,广积功德——她们今生被父母亲长抛弃,险些被豺狼虎豹略卖凌/辱,如今幸得生天,为何还要逆来顺受忍受今生,去修一个虚无缥缈的来世?”
  她有些顿悟,“她们就该去争去抢,把今生过好才是真。”
  静真默默地挽着星落的手,想起了自己的身世,有些感同身受。
  “我被扔进洪洛河时,还不到四十天,慧法师父说我老鼠秧子似的,拿米油、馍馍来喂,勉强才活下来——”她拿手比量了一下星落同她的高度,弯眉笑,“所以我才没你长的高。”
  星落不以为然,揽住了她的肩,“你成日吃素还能长这么高,已经很努力了!”
  说话间,已然拐进了静思堂的廊下,里头传来念“天地玄黄”的稚嫩童音,星落悄悄往里头看了一眼,静真便笑她,“做什么这般鬼祟?”
  她悄声道:“许多被略卖的,刑大哥都陆陆续续在给她们找家,还有些不愿意走,就都在这里养着。几个月大到三两岁的女娃娃,便要一直收养着,这一笔开销是万万不能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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