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哪有个不动声色的,没多久,大杨村闹鬼的谣言就传出去了。
先传到了镇上,最后传到了县里。
闹得人心惶惶。
哪怕民兵团过来去山里走了两圈,也没让人心思定下来。
王婆子心里有鬼,在医院里住了半个多月才回家,为了她住院的事,杨爱国还跟大队长借了五十块钱,等年底从杨家工分里扣,弄得杨瘸子破口大骂,却也没有一丁点儿的办法
就这样,过了夏天,到了秋收。
山里人烟少了,植物和动物们开始旺盛繁殖,西院那边信这事儿的人不多,反正他们上山没遇见鬼,这两个月,反倒是让他们攒了不少东西。
有野菜干,也有菌子干。
留着过冬吃。
入了秋没多久,快秋收了。
突然公社里给大杨村发了通知,说下派了不少知青,让每个村过去领几个知青回来帮助农村建设。
大队长和杨支书去了一天,领回了六男四女,一共十个知青回来。
这下子,整个大杨村都轰动了。
男知青倒还好,毕竟村里未婚的姑娘不多,但是那些没结婚的小小子一个个的看见知青队伍里的女同志,眼睛都绿了。
瞧那大辫子白皮肤,瞅着就和乡下姑娘不同。
大队长安排他们住进了知青院。
这些知青倒是挺有斗志的,只可惜来了就碰上了秋收抢收,才忙了三四天,就累的哭着喊着要回家。
可来都来了,哪里可能回去呢?
六个男知青里面有书呆子自然也有刺儿头。
没几天,刺儿头就摸进了山里,从不知道是谁下的陷阱里捡了只兔子,在山上就烤了吃了,他们没经验,烤火的烟就这么冒出去了。
本以为要被村里人怪罪呢,结果村里人不仅没怪罪,反倒对他们有点怕怕的。
这反常的举动让知青们懵了。
问了好几个人,才问到了,说山里有鬼,让他们以后也别上山。
这年头能下乡的,本来就是热血青年。
闹鬼?
那绝对是封建迷信。
为此几个知青一合计,要是破了这谣言,立一大功劳,以后说不定能提前回城。
于是他们半夜上了山,一夜未归。
第二天还是记分员发现知青们没来,才去通知的大队。
大队那边公社里也找了,镇上也找了,都没人,最后不知是谁提了一句,可能在山上。
这才安排了一队上山里去了。
最后是在西边那堆枯树枝下面找到的,几个知青都晕倒了。
胆子最大的那个知青,怀里抱着个花棉袄,棉袄上面有土还有血。
“哎呀,大柱娘你怎么了?”
跟上来看热闹的杨爱国的老婆看见那花棉袄,眼睛一翻就昏过去了。
作者有话说:
芙妹儿:我快长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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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真相(修)
大杨村乱了。
老夏刚到地里就被喊到村里去了。
先给几个昏迷的知青扎了针, 装模作样的摸了摸脉:“惊吓过度,得抓点安神汤喝才行。”
“抓抓,我马上就去镇上药房抓药去。”
大队长忙不迭的点头。
“这些可是城里的知青, 要是有个三长两短的,可怎么办啊。”坐在凳子上的妇联主任满脸的愁绪,她捶捶脑袋:“怎么这些破事都发生在咱们大杨村了。”
因为秋收好容易下去的闹鬼传言,随着这群知青又闹起来了。
很快,去镇上抓药的杨水娃回来。
“拢共就三副药, 药房就配的出一副药, 还有两副是黑市拿的。”
杨水娃声音很小,一边说还一边跟着哆嗦。
作为有点小聪明的老实人, 这还是头一次去黑市呢,要不是人命关天, 他可绝对不敢去和那群人接触。
“比药店里贵了好几块钱呢。”
大队长也不是那不知变通的人,他点点头:“钱稍后大队补给你。”
说着, 便拿着药去找老夏去了。
老夏拿了药, 蹙眉:“才三副药, 有点少啊。”
“先将就着喝吧,实在是找不到了。”大队长擦擦额头上的汗, 蹙紧了眉头。
“行吧。“
老夏打开牛皮纸,看了看配比, 确定没问题后,便让杨水娃拿下去煎药去了,自己则是起身询问道:“不是还有个昏过去的么?人在哪儿?”
“还有谁昏过去了?”
大队长在大队部开完会就听说知青出了事,没来及细问就赶紧过来了, 这会儿听说还有其他人晕倒了, 顿时头都大了。
这男知青们都在这儿呢, 难道女知青也晕了?
“大柱娘晕了,看见这些知青顿时就不行了。”
“她又添什么乱!”
大队长现在对杨瘸子一家简直烦透了。
自从杨家老大没了,杨瘸子家拿回一笔赔偿金后,他们村就一直不太平,杨支书已经不止一次抱怨过,那个偷钱的贼就是杨瘸子家给引回来的。
要不是王老婆子太嘚瑟,嘴上把不住门,小偷又怎么知道杨家有钱?
后来为这事儿还惊动了警察,那时候开会都被书记点名批评了。
大杨村本来因为收成的事,在公社里一直都是挨骂的对象,为了老百姓不饿肚子,大队长脸皮厚点儿还没事,但为了杨瘸子一家的事挨骂,大队长还没那么大的胸怀。
爱国媳妇晕过去后,也没送回杨瘸子家,而是跟着知青们一起抬回了知青院,这会儿正在女生宿舍里躺着。
杨宝妮带着村里另外几个小丫头,正趴在床边上看着。
老夏来了,看见几个小丫头,顿时眼珠子一转,挑了个里面最白的:“你爬上床,帮忙压着她的肩膀,等会儿的针有些疼哩。”
“我来。”
妇联主任自告奋勇。
“不用,这人家女知青的床,还是让小丫头来吧。”
白丫头一脸懵逼的踹了鞋子上了床,两只手撑在爱国媳妇的肩膀上,自然而然的脑袋就垂下了。
老夏抬手就给扎了一针,和隔壁男知青们不同,这一针下去,爱国媳妇就醒了。
只见她猛地睁开眼睛,眼前是一张放大了的,孩子的脸。
模糊间,仿佛看见的是杨小妮。
她一把推开孩子,整个人狼狈却矫健的窜到床里面,将自己紧紧的缩成一团,连抬头的勇气都没有。
“不是我,不是我——”
“冤有头债有主,妮儿你别来找我,我可没害过你啊……”
“呜呜呜……”
爱国媳妇直接崩溃的哭了。
妇联主任和几个孩子惊呆了看着眼前这一幕。
“这,这是咋回事啊?”
妇联主任下意识的扭头看老夏,老夏两手一摊:“别问我,村里的事我不知道。”
妇联主任这才想起来,眼前这男人是下放来的臭老九。
老夏看看床里蜷缩成一团的爱国媳妇,又看看几个被吓坏了的小孩子,十分有眼头见识的说道:“咱们出去吧,病人需要休息,咱不留在这儿了。”
然后就带着几个小娃娃离开了。
到了门外,他先去男知青那边看了一眼,几个孩子还没醒,交代他们醒了后给喂药,然后就回了西边。
白芙美和傅恒阳两个人蹲在门口等了一早上。
看见老夏回来了,立刻站起来小跑着迎上去:“夏爷爷,村里情况怎么样了?”
白芙美问的很委婉。
其实她更想问问看,那些知青怎么样了。
昨天夜里她没跟着去山上,白振华去的,没多会儿就回来了,早上就听见闹哄哄的,说是山上出事儿了,几个男知青晕倒了,怀里还抱着个花棉袄。
十七八岁的年纪是最躁动的年纪,他们往往有着无比旺盛的好奇心,所以他们上山,然后被利用。
说真的,白振华和老夏两个人她不知道。
白芙美倒是觉得挺对不起这几个热血青年的。
大杨村的人不无辜,他们冷眼旁观,纵使知道杨小妮的失踪有古怪,也只是各扫门前雪,毫不在意,所以白振华他们怎么折腾大杨村的人,白芙美都不会有任何的愧疚。
可这群知青就是真的无辜了。
他们有什么错呢?只是单纯的探索科学罢了。
:)
“挺好,让抓了几副安神药。”
老夏乐呵呵的点头,他倒不觉得那几个知青会被吓坏了,毕竟昨天夜里晕的挺突然的,估计也没能顾得上害怕。
“那就好。”
白芙美听出他的潜意识,松了口气的拍拍自己的小胸脯。
“行了,我去地里了。”
老夏把该说的都说了,自然而然是要去上工了。
等老夏走了,傅恒阳才拉了拉白芙美的手,神情颇有些不甘心:“为啥大家都碰到那个丫头鬼了,就我没碰到?”
白芙美:“……”
“难不成你还觉得这事儿是好事?”
傅恒阳顿时尴尬了。
他现在处于一种既好奇又害怕的阶段。
在小美妹妹惊讶的眼神中,他的脸蛋子突然间爆红,捂着脸欲盖弥彰的转移话题:“方叔叔布置的作业你做了没?”
白芙美垂头丧气。
“没有……“
“那咱们去写作业去吧。”
说完就拖着白芙美进了屋子。
之前白芙美一直以为,发明小天才只是傅恒阳的天赋点。
可自从前几天,白振华和傅智礼两个人碰了个头,第二天,两个人被拎到之前不怎么说话的,其他下放人员的门口,被压着脑袋拜师的时候,她才发现,傅恒阳的成功绝对不是所谓的人设。
这院子里卧虎藏龙,每个人都是大佬级别的。
就连之前老是在后头搞些小九九的,在下放前都是主任。
在这么多大佬环绕之下,傅恒阳能成为发明小天才,似乎是理所当然地事,如今拜师的人多了她。
陡然拥有了和男主一样的配置,白芙美莫名有些方。
写作业的时候,白芙美多少有些心神不宁。
她想去村里看情况,可又怕村里人认出自己来,所以急得像锅台上的蚂蚁,心里猫爪子挠心,只恨不得这会儿长一双天眼,能把村里的一举一动都看进眼里。
她想看看,杨瘸子一家,这一次能不能逃的掉。
村里气氛确实挺凝重。
和知情们一起被带回来的,除了晕过去的爱国媳妇,还有那件破棉袄。
棉袄是花棉袄,却几乎已经烂了。
尤其是背面,惨烈的撕裂状和凝固的血渍,足以证明,曾经遭遇过怎样的惨烈。
本来,这棉袄是没人敢碰的,孤零零的丢在三岔路口,被太阳暴晒着。
用村里的老人话说,太阳至阳至烈,是对付恶鬼最好的东西,而三岔路口是让恶鬼辨别不了方向,让她们被锁在原地。
不管再怎么禁止封建迷信,这些常识,都仿佛刻印在骨血里似的。
杨爱国的媳妇儿晕倒的事,也在没多久传回了杨瘸子家。
杨瘸子心里害怕,嘴上却说:“儿媳妇晕了,我去能有什么用,再说,女知青的屋子,大老爷们进去不太好,让老婆子去吧。”
说完,便躲起来了。
王老婆子倒是想去呢,可自从丢了钱后,王老婆子一连病了两场,前些日子还住了院。
她虽然也怕,但是这太阳高照的,稍微给了她点底气,没见两次撞鬼都在半夜么?可见那鬼大白天的不敢出来。
自己没办法去,就让孙子去。
总归家里要去个人。
平时王老婆子最骄傲的就是几个大孙子,可偏偏几个孙子的性子,和杨瘸子像了个十成十,遇到事情一个个躲得比谁都快,最后她实在没办法,只好让最小的孙子杨石头去。
杨石头是杨瘸子家的小霸王,本身就是个熊孩子。
一听说亲妈醒了,便觉得没事了,也不去看一眼,就跟着去路口看热闹。
村子里几个妇女远远的围着路口,都说这棉袄看起来眼熟,杨宝妮害怕不敢来,但是她弟弟杨宝民却是个傻大胆,跟着村里几个野小子就过来了。
“石头,你娘病了你不进去看看?”
问这话的,是杨支书家的大孙子,杨宝妮的堂哥杨宝康。
“不是说醒了么?”
杨石头满不在乎的应道,然后凑过去:“你们看啥呢,这么多人围在这儿。”
“没啥,说是从山上带下来的。”
杨石头一听是山里的东西,顿时来了精神,够着脑袋往里看,最后不满足的直接往前头钻,然后就看见一件无比眼熟的棉袄。
他一看到这棉袄就忍不住的嚷嚷:“娘欸,我棉袄咋变成这样了,都破了,我冬天穿啥呀。”
这话一出,好似惊雷炸起。
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了杨石头。
“石头,这是你的棉袄?”旁边一个婶子问道。
并不知道自己爹妈干了啥的杨石头点点头:“是啊,我的棉袄啊,不行,坏成这样还能穿么,娘——你今年得给我做件新袄子,这衣服穿不了啦。”
一边嚷嚷着,一边往女知青宿舍那边迈腿。
几个妇女面面相觑,再想到爱国媳妇的反常,顿时脸色都不好看了。
急急忙忙的跟着后头跑。
追进女知青宿舍,就看见爱国媳妇在追着杨石头打:“不是你的棉袄,你棉袄好好搁家里放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