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云立刻就被赋予了满满的使命感,觉得该自己大显身手的时候到了。
她自小就是在凌海长大的,对君绋的事自然是了解一些的,再加上那些道听途说的,听父兄谈话自己总结的……
林林总总,有一句算一句,倒得要多干净有多干净。
直到她说话都开始颠三倒四地重复了,元蓁终于良心发现,一脸感激地放过了她。
一回头,阿云抹了把脸,庆幸不已:总算保住了自己的形象。
熟不知,元蓁正在偷笑:姑娘,你在我这儿就没形象。
在破坏了阿云仙子的形象之后,元蓁觉得自己踏实多了。
也不知道阿云仙子知道了,心里是个什么滋味儿。
元蓁咂摸着阿云的话,确定了一件事:君绋对辛英是真爱,这藏玉阁一开始也很可能是为辛三娘建的。
这就好办了。
有真爱好啊,有真爱才有弱点,有弱点才好对付呀。
元蓁可没忘了,自己之所以会在北荒,少不了君绋隐隐的胁迫。
既然君绋做了初一,就别怪他做十五了。
虽然她不喜欢耍手段,却不代表她不会。
曾几何时,她师尊为了磨练她的道心,可没少把她往那凡间勾心斗角最盛的地方扔。
有时候她都怀疑:师尊,我是您亲徒弟吗?
每当这个时候,琼琚真人总是似笑非笑:你觉得呢?
然后,一脚就把她踹到凡间,正式开启她又一次的坑与被坑之旅。
别说,凡人之间的争斗,可比修士有意思多了。
有为了美人杀父杀子的,有为了权利屠兄弑弟的,有舍美人换江山然后又后悔的,也有拱手河山携美而去却又不甘的……
林林总总,只有你想不到,没有他们玩不出的花样。
而这其中,变数最大,也最容易被人利用的,就是“真爱”。
如果元蓁没有记错的话,上古时期本是妖族当道。而传说妖族天庭失德的开始,就是因为“真爱”?
如果传说是真的,让君绋冲冠一怒为红颜一次,也不算辱没了他了。
“阿云,那位辛三娘子的脾气好吗?”
阿云撇了撇嘴,“好什么呀,眼睛都快长到天上了。”
看来,辛三娘子在凌海,并不怎么得人心。
不过没关系,这样才更能让君绋展现他袒护美人的霸气嘛。
再者,如果辛三娘脾气不好的话,正好省了她的事,不必想法子把人引过来就等着人家主动找上门就好了。
不过,在此之前她还是先发发善心,替阿云小仙子免一顿责罚。
“对了阿云,这些话,你在我这里说说也就罢了,出去了可千万不要在别人那里说。”
“仙子您放心!”阿云响亮地拍着胸脯。
她这样一说,元蓁反而不放心了,又特意叮嘱,“最好对君绋也不要说。”
“啊?为什么?”
来之前家主特意叮嘱了,让她在未来主母面前替他说好话。
她觉得,自己今天已经超额完成了家主交代的任务。
堂哥可是说了:光干得好没用,得适时表功,务必要让家主明白自己的忠心才最好。
若自己不说,家主怎么会知道呢?
见她眼中露出质疑和苦恼,元蓁暗暗叹了口气:看来,不管是在修真界还是在天界,修为就约等于信誉度和话语权呀。
谁让自己刚飞升,一没修为,二没地位呢?
看来,想要达到目的,只有狐假虎威,吓吓她了。
“我且问你,这个藏玉阁,你们家主是什么时候开始布置的?”
“五千年前呀。”
“那你们族中智者又是什么时候预言,你们主母是从下界飞升的?”
“三千年前呀。”
元蓁一摊手,“那不就结了。”
“结了?什么结了?”阿云一脸懵逼。
——下界修士说话,都是这么云里雾里的吗?
好了,元蓁再次确定,这姑娘不是假单纯,而是真一根筋儿。
“你想啊,你们家主三千年前才知道可能有个我,这个藏玉阁却是五千年前就开始建造了,肯定不能是为了我建造的。你说他为了谁?”
阿云楞了半天,恍然大悟,“是为了辛三娘!”
“这就对了嘛!”
元蓁一拍手,继续循循善诱,“你说,原本是给自己心上人的地方,却被一个外人鸠占鹊巢了,换了谁能高兴?”
“说得也是呀。”阿云这姑娘脸上的表情已经全都是同情了,“家主太可怜了!”
元蓁:“……”
——最可怜的难道不是我吗?
不过这都不重要,元蓁继续忽悠,“所以,你就别去刺激他了。万一伤了他心,你可就罪过大了。”
阿云如同醍醐灌顶,顿时恍然大悟,“要不是仙子提醒我,我就闯大祸了。仙子真是人美心善。”
“过誉了,过誉了。”
元蓁摆摆手,免去了一顿阿云可能的责罚,却半点儿不居功。她觉得今天的自己,也很谦虚呢。
当然了,如果阿云略掉人美,只夸她心善,她会更高兴的。
但高兴归高兴,却掩盖不住她心里的疑虑。
三千年前才得到预言,五千年前就开始建造住所。
就算君绋口口声声说是建给未来妻子的,可这藏玉阁一草一木、一点一滴都出奇地符合自己的审美和口味,又是怎么回事?
君绋推到了智者身上,元蓁看起来是信了,其实信了才怪。
真当“天机难测”这四个字就是说说吗?
虽然元蓁经常吐槽师叔琼华真人是个神棍,但其实她对易经术数还是信的。
要是真不信,她费劲啦地修仙又是为什么呢?
只是她更相信,那些真正能勘测天机的存在,就算不是离群索居,平常肯定也不会轻易窥测天机的。
让这样一个存在去算她一个小仙人的喜好,怕不是会被人大巴掌抽出来。
所以说,要么君绋在说谎,要么……还是君绋在说谎。
至于他为什么要说谎,元蓁还不知道。
但总不可能是为了俘获她的芳心?
元蓁就算再自恋,也要有个限度。
她有一种直觉,如果弄懂了君绋说谎的目的,那么就连他为什么非得把自己带回凌海,占着这个未来主母之位的原因,也会一清二楚。
这个时候,门口的禁制动了。
有客来访。
元蓁精神一振,“快请。”
——辛三娘呀辛三娘,你可来了!
把人迎进来一看,元蓁更乐了。
君绋也跟来了呀,这护得可真紧。
好,太好了!
只是,元蓁的兴奋没有维持多久,就散了个一干二净。
——怎么回事呀小老弟,辛三娘不是你真爱吗?你弟都把人姑娘怼成那样了,你就干看着?
那辛三娘来的时候是气势汹汹,一句,“姐姐,妹妹总算把你给盼来了!”尽显当家做主的本色。
只是下一刻,她就遇见了拆台的。
一直臭着一张脸的君绍从鼻孔里“哼”了一声,吐出两个字,“虚伪!”
虽然是挺虚伪的,但你当着你哥的面这样说他心上人,真的好吗?没看你哥……
咦、咦、咦?
我不是眼花了?
元蓁迅速而偷偷地揉了揉自己的眼,在看向君绋时,就看见了君绋眉头皱的能夹死苍蝇。
——刚才果然是眼花了。要不然,她怎么会看见君绋勾了勾嘴角?
辛三娘的城府约等于无,也就被君绍怼了这一句而已,她的脸色就忍不住一阵扭曲。
最让元蓁无奈的是,她自己还觉得自己掩饰得很好,下一刻就故作大度地掩着嘴唇,露出一抹标准的淑女笑。
下一刻,她就带着炫耀的口吻对元蓁说:“绍弟与我玩笑惯了,让姐姐见笑了。”
元蓁不动声色,正要开口,那边的君绍就炸了毛,“谁是你弟弟?辛三你还要不要脸?”
元蓁有点想笑了。
看得出来,辛三娘真的是很努力地在忍了,但隐忍这回事,对她来说好像难度颇大。
她肉眼可见地做了几个深呼吸之后,还是喜闻乐见地破功了。
但没关系,她还有别的绝招。
再一次朝元蓁递了一个挑衅的眼神,辛三娘一撇嘴一跺脚,三步并作两步跑到了君绋身边。
然后拽袖子、晃身子轻车熟路,一气呵成,嗲声嗲气地撒娇,“阿福哥哥,你看他,就会欺负我!”
元蓁只觉得自己仿佛哔——了狗。
——话说这到底关我什么事呢?怼你的是君绍,你挑衅我算怎么回事?
小仙子,你是思维有问题,还是眼神有问题?
作为一个被阿云小仙子亲证心底善良的仙子,元蓁觉得,自己日行一善的时候,到了。
她干脆利落地指了指君绍,特别好心地对辛三娘说:“辛三娘子,君绍神君在那里,你看错地方了。”
正拉着君绋撒娇的辛三娘:“……”
——这TM是哪来的棒槌?
第10章 君臣的默契
辛英气得直磨牙,一双狐狸眼直溜溜地瞪着元蓁,胸脯起伏不定。
但元蓁可不吃她这一套,全当她没听见自己的话,又指了指君绍,“君绍神君在那边呢。”
这回,连君绍都笑了起来,抱着手臂直点头,“不错,不错。惹你是是我,骂你的也是我,你该来瞪我才对呀。”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辛三娘这番作态,就是为了向元蓁证明,她和君氏兄弟相处的很好,让元蓁识相点,最好自己滚蛋。
哪知道,元蓁不但不接她的茬,还来了个祸水东引。
当然,最绝的还是君绍。
可以说,君绍接这一句,就让辛三娘前面的作态,全变成了无用功。
辛三娘觉得自己要气死了。
从小到大,她哪里受过这种委屈?
“贱婢,都怪你出的馊主意!”她气急了,转头就揪住了自己婢女的头发,另一只手出手如风,瞬间就扇了五个巴掌。
元蓁目瞪口呆。
这样的变故,她是真的没想到。
但看着无论是君绋还是君绍,都是一副见怪不怪的模样,甚至君绍脸上还露出了显而易见的嫌弃和厌恶,元蓁就知道,类似的事,发生了不是一次两次了。
“君绍神君,能不能制止她?”
不管别人如何,反正元蓁是看不下去。
很明显,这个婢女就是辛三娘的智囊,平常给她负责出主意的。
说实话,这个婢女的计策是没问题的。看得出来,她已经尽量照顾自己主子的智商了。
奈何,智商这回事,真的是硬伤啊,不是别人的技巧能够补足的。
再简单好施行的计策,碰上了辛三娘这个连两把刷子都没有的棒槌,也全都抓瞎。
君绍本来是不打算管的,在他看来,辛三娘固然讨厌,那个总是躲在辛三娘背后出损招的婢女阿露,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只是,阿露不是他们君氏的人,他不好伸手教训,辛三娘自己动手,正好解了他的气。
但元蓁都开口了,他自然要给面子,当即上前一步,伸手就抓住了辛三娘的手腕。
“辛三娘子,适可而止。”
下一刻,元蓁就明白了,辛三娘为什么会对自己的智囊这么恶劣。
因为君绋也开口了,而且一开口就是老绿茶了。
“辛三,你怎么又迁怒阿露仙子?阿露仙子一向忠心不二,又言行得体,你该是多学学她的好处才是。”
——君绋对辛英是真爱?这是对真爱的态度?
元蓁迷惑了。
片刻之后,她就在心里“呸”了一声:去他娘的真爱!
看来道听途说真是要不得呀!
这年头,连真爱都能造假了。
看来,辛三娘这个棋子一开始就是废的,她若想弄清楚君绋的意图,顺便脱离凌海,还是趁早做别的打算。
元蓁心里唉声叹气,恨铁不成钢地看了辛三娘一眼。
——原本我还想替你们的爱情推波助澜一把的,哪知道,给你机会你不中用啊!
也就是这一眼,被辛三娘当成了挑衅。
本来她就因为君绋再次开口维护阿露而委屈羞恼,元蓁这一眼,正好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辛三娘彻底炸锅了。
“你们……你们一个两个的,都是贱人!背着我勾引阿绋哥哥的贱人!”
元蓁脸色一僵,扭头直接就去找君绋,“君绋,这就是你们君氏的待客之道?”
不和疯子讲理,是对自己负责。
像辛三娘这样的,说她是疯子,绝对不算冤枉了她。
正常人和疯子讲理,怎么可能讲得通?
最省事的做法,当然是找一个能让疯子听话的人。
而制得住辛三娘的,无疑就是君绋。
辛三娘持续发疯中,“你这个贱人,竟敢直呼阿绋哥哥的名讳。是谁给你的权利,你又有什么资格?”
“够了,辛三!”
虽然君绋从来不觉得自己和辛三娘有什么牵扯,但被元蓁当面我问到脸上,还是让他觉得羞恼和慌张。
因为君绫那个棒槌,元蓁本来对他们的关系就有误会,偏辛三又在这里发疯,他只怕更难说清了。
君绋果然是辛三娘的克星,就这一句话,四个字,正处于发疯状态的辛三娘戛然而止。
然后,她的目标就对准了君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