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到底......”
“不许说话......”
“喂!”
“安静!”
小郎君眼尾通红,嗓音嘶哑,他硬生生地将头别到一边,红着耳朵道:“你再这样,我会忍不住。”
“忍不住什么......”
李姒初刚想像从前那样嘲讽两句,膝盖却在移动的时候好死不死地撞到了某个地方,待清楚那是什么之后,她一愣,不敢说话了。
夜色撩人,孤男寡女,衣衫半褪,床帘半遮半掩,少女身上染着才从浴桶中出来的昙花香......
擦枪走火,就在一念之间。
男女之间的事情她不是不懂的,可恰恰就是懂了,才显得特别为难。
其实两个人都这么熟了,还是未婚夫妻,这大毓也没啥贞操名节之类的,反正白季梓现在冲上来她估计也没啥还手的能力,那,来就来呗。
左右小白也挺好看的是不是,她也不算亏。
少年的扣着她手腕的手渐渐收紧,呼吸声这静谧的夜中静的吓人,他的身子也热的可怕,让动弹不得的李姒初觉得尤为紧张。
要杀要剐给个痛快啊,就这么耗着算什么。
她努力扭了扭想要挣脱,但很快又被了摁回去。
“你别动,让我一个人静会儿。”
“那你倒是放开我啊,你都捏疼我了。”此话一出李姒初自己都觉得恶心,这么娇滴滴的声音,怎么就这么像撒娇呢。不行不行,都坚持四年了她绝对不可以在这个时候低头。于是她火速清了清嗓子,用自己认为最冷傲的声音低吼道,“你松开,自己去角落静一静会死吗。”
——殊不知这样低吼的嘶哑声对他而言才是折磨。
白季梓猛地松开了她的手,拔腿向浴桶边走去,长腿一迈进入浴桶之中,拎起一大瓢水对着自己的头从上往下就是这么一冲,流水哗哗地敲打在浴桶的边缘,叮当作响。
听着外室传来的哗哗流水声与郎君低低的喘.息声,李姒初心情一阵复杂,刚想告诉他这桶水她已经用过了,只是太晚了才没让丫鬟处理。想了想双手又缩了回来,也是,他又不知不知道,她瞎操心什么。
反正他不在意就行了,这家伙毛毛躁躁的,也需要一桶水来静静。
但很显然这飘着花香与女儿香的凉水并没有起到什么降火的作用,反而是这惑人的味道让他的心一阵阵的缩了起来。
“该死......为什么偏偏是在这时候。”持刀侍卫在窗外不住地巡逻的,方才能溜进来已经是勉强至极,但这运气二字却不能常常使用,且指不定还会拖累到李姒初的名节......
虽然李姒初不在乎,但是这大晚上的来人家姑娘屋子里也不是什么光彩事,若是在李家也就罢了,但这是深宫皇室,人多耳杂的,她若是为这个再同他气个四年怎么办。
若是没有吵架就好了,他若是现在去求她帮一帮忙,她这么好,应该不会拒绝自己吧。
不行不行,他在想什么!白季梓赶紧给自己又浇了一桶,一桶凉水从上往下走,总算是好了些。
他浇了两桶仍觉得不够,瞥见案几上有一壶茶,当即便拎了过来一口咽下,烈酒如火一般窜着他的喉咙滚入腹中,让他险些喷了出来。
“李姒初,你放酒在这里做什么!”
“你要死!这么大声做什么。”她捏着泛酸的手腕小跑而过,狠狠瞪了他一眼,“你不是怕被人发现吗,现在还这么大声,是不是有毛病啊你。”
“嗤,你吵什么......”“还说,你泡凉水又喝酒的,赶紧给我出来!”
最后再一阵不情不愿与一阵淅淅索索的吵闹声中,白季梓最终还是被小青梅拖了出来,手中被塞了一套干净的衣物,一脚踹进了屏风背后。
“你快些,有什么事说了就走,别影响我睡觉。”
李姒初一边踹人一边晃了晃案几上空荡荡的酒壶,又在心里骂了一句。
这酒是大姊给她带来的,据说是西域的酒,后劲可大,喝一杯能彻底醉倒。但她一向不喜喝酒,于是就一直放在这儿了。若不是白季梓这回误打误撞喝了个底朝天,她都想不起还有这回事。
不过嘛,醉了也好,醉了她就安全了。
只希望这家伙醉后能安静一点,不要吐的满地都是,不然就她一个人,难收拾。
“你给我的这身......”少年皱着眉从屏风后饶了出来,此时虽没有烛火相照,但今夜的月色亮的最是好看,亮堂堂的堪比白日,照的他一身胡服英姿勃发,脸上的红晕显而易见。
就还,挺好看的。
“你怎会有男子的衣服,且尺寸与我一般无二。”
“管你屁事。”
“你!”
她能说其实是因为从小到大接触的最多的就是他一个人,于是让宫女拿衣服来的时候也下意识报了白季梓的尺寸吗,她本不应当知道的,但这亲亲抱抱之类的事情做的多了,也就知道了。
.......不对,他们现在还在冷战之中,她不可以想这些东西。
绣着麒麟纹的腰带紧紧扣在少年强劲有力的腰身上,束的他的身影愈发笔直修长,她收回目光的,轻轻咳了一声。
“行了,你有什么事你就说,等等.....”少女眼瞳微微一缩,一把上前揪住了他的领口,斥道,“你又喝酒了?”
“不是你方才的那壶......”
“不是那个!”这味道她熟,甜甜的,腻腻的,她好久以前随公主出宫的时候喝过,“你竟敢偷偷出宫!”
于他们这些皇子公主伴读而言,若是没有令牌不可随意出宫,而若是想要得到令牌还得提早去礼部进行多方的打点,才勉强能得到一块。因而他们也只是一年才有机会回一次洛阳,平日里不是被困在这深宫中配小殿下们念书写字,就是在马场上随公子哥疾驰翱翔。
这令牌一年发放一次,一次得申请一年,若是她没记错的话小白压根就没有申,他如此这般便是视王法于不顾,若是被宫人发现了,那是要掉脑袋的。
李姒初揪着他的领口刚想再仔细嗅上一嗅,便听到门外传来了叩门的声音:
“李娘子,你可睡了么?”
是禁卫军侍卫!
她用力像床榻的方向指了指,猛地将白季梓往室内一推,这才细声细语的回了门外人的话:
“睡了,可有什么事么?”
少女嗓音带着三分娇柔三分造作三分困倦和一份初初醒来的模样,仔细一听还有一些嘶哑,那门外的小侍卫当即便红了脸,一想到方才红豆出来的时候同他说的那些话,红晕便从脖颈处爬到了耳朵根。
不行不行,他在想什么,红豆姑娘可是说了,李姑娘如今是在寻欢作乐,都怪队长太过凶蛮,让他一时半会儿忘了红豆姑娘的话,一心只想着抓小贼。
若是闯进去撞见了什么不得了的场面.....
小侍卫抹了抹鼻子,顶着一张红脸对门内的姑娘点头说道:
“小的清楚了,姑娘歇息吧,便不打扰你了。”
说罢便是一阵急匆匆的脚步声,像是在躲避什么一样。
奇奇怪怪的,但不管怎么说能糊弄过去就可以了。李姒初打了个哈欠,随手拎起小白换下的衣服藏到屏风后,一边揉着眼睛一边往内室走。
透过薄薄的窗纱可看见外头人影交错,还有一阵阵的呼喊声从远方传来......她在心底叹了口气,心说小白这回玩的当真是大,这一时半会儿的只怕是回不去了,只得等夜半的轮值的时候,不知道还能不能找点机会。
她怀着奇怪的忧心走入室内,抬眼便瞧见那应该忧心的人倚靠在她的枕头上,把玩着她床幔上垂下的流苏。
......白担心了,这家伙看起来一点都不在乎,她干脆冲出去把他卖出去好了。
李姒初怒气冲冲地走上前头刚想给白季梓一个暴栗,这手还未下去便被他手上的东西吸引了视线。
像是藏了一只萤火虫,又像是将天边的星火都藏在了其中,他的手中是一方小小的世界,在她眼前发着光。
“夜明珠?从哪弄来的。”
“打赌弄来的。那家伙输了还不愿,一门心思追杀我呢。”白季梓显然是有些醉了,眼中带着些迷离的光,他轻轻扯了扯李姒初的手,轻而易举地就将她带入了自己怀里。
这家伙估计也是酒气上了头脑子不清醒,不然也做不出大半夜来她屋里给她看夜明珠这件事,也不会忘了他们如今还在冷战之中。
“喂,你是不是忘了我们还在吵......”
“嗯?”
少年毛绒绒的发丝在她的头顶轻轻蹭过,长臂一伸轻而易举地便将她还进了臂膀之中,李姒初微微一怔,不敢动了。
算了算了,为了人身安全,还是不要同这醉鬼计较了。
她被扣在怀中动弹不得,只得到被迫看向他手中的那枚夜明珠。
“阿初初,你看。”
手中星火闪耀不止,少年呼吸声在她耳边轻轻的动,她随着他的动作象棋中看起,便瞧见了掌心的星火。
月色轻轻挥洒而下,扫清了方才的欲.色与暧.昧,只见满室清幽。
“喂,我说。”
星火惑人,她伸出手将它包裹在其中,与少年十指相扣。
“今夜的月色真美啊。”
风也温柔。
作者有话要说: 我喜欢你,但我就是不告诉你
第61章 、贵妃(重写)
晨光照进窗棂的时候,一只小虫子爬上了少女的鼻尖。
夏日的虫子最是多,又细又密的,爬在眉心,攀在鼻尖,一点一点的动的,一点痒一点疼,勾的人分分钟想暴起杀人。
少女半睡半醒之中用力挥了一下鼻子,但似乎这小虫是相当执着于停在她的鼻尖,挥了好几次都挥不走,她也恼了,闭着眼睛就是这么一抓,然后便听到一声痛呼声。
“松手。”
李姒初一怔,抬眸对上了少年淡漠的眼睛。
白季梓已经穿好的衣衫,此刻正坐在她床头淡淡地摆弄着不算太合身的腰带,见李姒初醒了,便点一点头,嗤笑一声:
“醒的还挺快。”
她才从睡梦中醒来还有些恍惚,不太明白这个人为何要一大清早地就在凶自己,只当是自己做错了什么惹了对方不痛快,于是轻轻扯了扯他的衣摆,憨憨地笑了一下。
“嗯,醒了啊。”
月白中衣松垮垮地搭在她身上,她这么一动肩膀便露出了大半,还未褪去的月色抚在她肩头,白季梓微微一顿,想起了昨日见到的那香烟一幕。莫名觉得喉咙有些干涩。
“李姒初,你昨日怎么不来看我。”
“有什么好看的,反正我们去不去你也能赢了......”
少女打了个哈欠,似乎是想起了什么,眸中的神色变了变,冷哼道:“看什么看,你以为你很好看么。”
哦,看来是清醒了。
白季梓缩回手,也没打算说些什么。反正自四年前闹着退婚的时候两人的关系便早已不同往日,也就是只有在神志不清的时候才会勉强凑在一块说说话,平日里见到不是吵架便是冷嘲热讽,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之间有多大仇。
他揉了揉眉心,突然有些后悔昨日同龚允喝酒了。
也不怪他,毕竟这么多年来养出来的习惯也不是这么一时半会儿就能改过来的,但这一喝醉就去找人姑娘这是什么怪癖,他要不下回让龚允把自己锁起来吧,不然回回如此,他自己也憋的难受。
李姒初扯了扯自己的衣带,然后不甘示弱地瞪回去。
虽然这家伙喝醉了就会往她房里钻,平日里也是有什么东西都会送过来,偶尔还会蹭她的床睡一觉,但不论如何,吵架就是吵架,在他对自己道歉之前是不能随便低头的!
“现在是寅时三刻,你要走赶紧走。”她将头别到一边,“把你的夜明珠也带走,我不稀罕。”
“昨夜你喝醉了我不同你计较,但现在你既然醒了就赶紧把你的东西带走,我不想在我的屋里见到你的东西。”
哦,看来是喝醉的他可以,清醒的不行。
正好,反正他也是这么想的。还是方才没睡醒的小姑娘可爱,清醒的她对他爱答不理的还会拿话刺他。
“不要,那东西被你碰过了,脏的很。”
“你!”
李姒初一口浊气涌上心头不知,随处从一旁扯过一个枕头向他狠狠甩了过去:“滚!”
“你以为我喜欢收你这种混账的东西,拿着你的东西给我滚远点!”
“往后你喝醉了我也不管你!你若是敢进来我喊人!”
她越说越委屈,眼泪藏在眼窝中又想往下掉。她从前就不该心软让他进来的,可见白眼狼这东西是养不熟的,养好了还要回头咬你一口,何必自己给自己找罪受?
“那行啊,正好我也不乐意见到你。”
“你最好是——”
李姒初脸上猛地一热,便见方才还坐在自己对面的白季梓猛地贴近了自己,在她细软的唇上轻轻啄了一下。
少年像偷腥的猫一样得了逞,翻身从窗边跃下,她怔了怔,只来得及看见一个背影。
“这东西不白给你,得收点利息。”
****绝交二字不是说说而已,而是要时刻记在心中。
午后的日头最是晒人,少女也在幽静的廊下打了一声又一声的哈欠。
“娘娘还没好么?”
“回李娘子的话。”那名唤豆绿的小宫女对她毕恭毕敬地福了福身,低着头小声道,“娘娘还在梳妆,还请娘子再多等一等。”
再等么?她瞧着那越发向中央偏移的日头,在心底默默叹了口气。
阿姊就是这样,早早的叫她来又让她在门外等着,这站一站倒是不打紧,就是这肚子......她揉了揉自己干瘪的肚子,想起今晨自己放在自己面前的一碗小米粥,双眸有些失神。
“还要等多久啊。”
“娘子再等等。”
“不必了,豆绿。”慵懒柔媚的嗓音自门内传来,声声叫人心头发痒,“让她进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