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的红豆脸一阵红一阵白,以最快的速度清理干净之后。然,她匆匆将东西清理好后才发现自自己手中拿着的似乎是小公主的锦帕……
六公主最喜欢干净,这是整个宫中人人都知晓的道理,而如今她如此这般……红豆看了看晕车晕的好死不活的小主子,又看了一眼同样铁青着脸的六公主,陷入了沉思。
“殿下,殿下饶命!”
她下意识想要跪下,却发现这马车之中似乎太过窄小,左右一个人动一动为及其艰难,更别说是下跪这样的高难度动作。于是在尝试了一波下跪却屡次失败的红豆干脆不动了,对着小公主就是一个抱拳,然后大喝一声:
“公主恕罪!”
……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在什么结义现场。
李姒初一边揉心口一边艰难起身,一首撑着坐垫一边艰难起身,其实她倒不是担心小公主会生气什么的,既然身为古早虐文女主那一副菩萨心肠肯定是要有的,没有这一份容天下的心肠怎么能恶毒女配们活到大结局呢?
嗯?这个坐垫为何会轻轻颤动?
她怀着不好的预感缓缓抬头,这才发现她方才捏的一直都是人小公主的腿,而她刚刚还恬不知耻地捏了几下……
小公主脸色涨红,荷包中的玉佩也因为她的大动作而滚了出来,她尴尬地扯了衣服,将李姒初拉了起来。
“你没事吧。唉,你这是什么?”
李姒初随着她的目光看去,这才发现她瞧着的是自己腰上悬挂的那块玉佩。其实也不是什么名贵的玉,但是确实她爹当年送给她娘的定情信物的,亦是她娘当年给她留下为数不多的东西。她当做宝贝看待,若不是当年被猪油蒙了心也不会送给了白季梓,本以为会成全一段姻缘美事的,结果人家压根就不领情,转头就送给了青楼花娘。
这件事虽过了许久,但还是越想越气。李姒初恨的牙痒痒,一边在心底咒骂白季梓那厮一边将玉佩收起,半路却被一双纤纤玉手截了胡,给抢了过去。
“当真神奇,这两块玉瞧着好像唉。”
龚羽墨好奇地摆弄着,面上是说不出的奇妙:“小初,这块玉佩你是在哪儿得到的啊?”
罢了罢了,既然是殿下这样问,那她若是驳了殿下的面子多多少少也不好,还是乖乖回话罢。
“回殿下的话,这是家母留下的。”李姒初瞥瞥嘴,又想起了阿姊说的这玉的重要性和白季梓那张可恶的嘴脸,手中的锦帕被拧成了麻花,“据说是我爹娘年轻时的定情信物。”
她一边说着一边扭了扭脖子,晕车的混沌感再次涌上心头,她捂着头坐了回去,靠在红豆身上呜呜的喊。
总觉得好像忘记了什么特别重要的东西,但现在头脑晕乎乎的死活想不起来,罢了罢了。
既然是人家娘亲留下的东西,那她也没有占着不放的道理,于是龚羽墨点点头正准备还回去,哪想知这玉佩还未交于她手,便只见那马车突的重重一晃,两个女孩霎时间滚在了一起,只听马车吱呀的一声,待一阵兵荒马乱之后,那马车之中才恢复了平静。
“抱歉抱歉,小初,你没事吧。”
龚羽墨将她扶起,顺手将玉佩交还给了坐在一旁的红豆:“是我不好,咱们还是得当心些。”
“没事没事。”李姒初一边揉着撞疼来的眉心一边从红豆手中接过玉佩,一边随意系在腰间一边冲着窗外的车夫骂了一句,“喂!你怎么开的车啊!”
马车上的混乱不过是一个小小的插曲,随着马车的摇摇晃晃与到静安奄时车夫的呼唤声。
***
“阿弥陀佛。”
青石阶的山道又细又长,山上的钟声在灼热下轻轻敲响,仿佛天国颂音,又如人间不见。
李姒初双手合十对路过的尼姑拜了拜,缓步走到了一间禅房前。
庙中的尼姑听说是这儿的住持,年纪也不过才有四十余岁,瞧着却比宫中那六十岁的太皇太后更为沧桑。鬓角的发早已泛白,仰头时露出枯瘦的颈部,如一块干枯的树皮。而她的手还紧握着那一串被磨的旧了的念珠,在诵读经文时轻轻转动。
龚羽墨乖乖地坐在她的面前的,接受着她的凝视。
“你回去吧。”老尼将头别到一边,“我们这儿不欢迎您这样金贵的小姐。”
“喂!你怎么同我们小姐说话的!”一旁的鸳鸯也急了,上头指着那老妇就骂,“你可知我是何人,你!”
“鸳鸯!”
龚羽墨重重扯了小丫鬟的袖子一把,怒道:“你给我退下!”
“可......”
“退下!”
小丫鬟骂骂咧咧地出了门,临走前还不忘瞪了那老尼姑一眼,一边后退一边往里瞧,还差点撞上了在门外歇脚的李姒初。
“喂,你不长眼睛的么?你可知我们小姐是谁!”
此所谓天道好轮回,泼出去的水总会回来,泼出去的话也总会回来。
李姒初敲了敲头继续与晕车作斗争,并不打算参与这一场丫鬟之间这场没什么意思的吵嘴。
她好像忘记了什么,是什么来着?
***
龚羽墨不是个傻子。
德妃除却要她学习琴棋书画是舒骑射外,还教了她如何在后宫中活下去。
“墨儿,你要给娘记住了,这个宫中的所有人都不值得新信任,而娘要教给你的就是,你要如何在判断出对方是否在撒谎。”
她很清楚,也很明白。
于是她放下手中的团扇,望向端坐在对面的老尼姑,缓缓开口。
“大师,你其实有话要说吧。”
太紧张了,手攥的太紧了。那样的神情,她太熟悉了。
她一步步逼紧,一步步靠近,就像她娘面对那些宫妃一样。
一次不说就问两次,两次不说就问三次,一直问下去,那个人总有会开口的一天。
出乎意料的是,那老尼似乎并没有什么慌乱,而是缓缓抬头望向她,轻轻笑了起来。
“殿下,好久不见了。”
作者有话要说: 这边也修一下玉佩的BUG
第65章 、偶遇
风和日丽,天朗气清,一切看起来都是这么美好。
如果不是因为晕车而觉得恶心想吐的话,李姒初其实不介意在周围走走顺便看看欣赏一下秋叶景致的。
“呕——”
“娘子,你没事吧。”红豆轻轻在少女后背上拍了拍,给她顺了顺气,“你要不要吃些话梅,吃些酸的东西,奴婢在方才也看到了,这山下有人卖酸梅汤,你若是吃了点,或许感觉会好很多。”
酸梅汤么?
李姒初纠结地抬眸看了看,又将目光收了回去。
六公主这趟出行乃是私底下秘密行动,毕竟这去寻找自己的身世之谜自然不可让德妃娘娘在知道。也幸好她同夫子关系还算不错,上回软磨硬泡弄了块通行令,再加上德妃记者几日去的长安寺中焚香沐浴给皇上祈福了,不然她没没这机会出宫。
因着不是以六公主的身份出行的,因此他们这趟带的人也不错,算上车夫总共也才六个人,这丫鬟与两位主子占了差不多四五个了,接下来能用的侍卫也就一个......
她揉了揉眉心,掂量了一下自己的功夫,陷入了沉思。
“红豆,你觉得我功夫怎么样?”
红豆歪着头想了想,三李娘子不知从哪里拜了个江湖人做师父,这拳脚功夫是相当不行的,也就是点穴的手法还不错,总的来说就是旁门左道的可以,正面刚不行,碰上小娃娃还能斗一斗,但是碰见高手又蔫吧了。
于是红豆实事求是地点了点头:“李娘子,我觉得咱们可以不用张大哥护送的,就我俩去买碗酸梅汤就成了。”
左右打不过还可以跑是不是?
***
“来来来,瞧一瞧看一看咯,最新的香粉。”
“糖葫芦,糖葫芦。”
“磨剪子咯,磨剪子咯。”
早市才刚刚开启,人也不算多,但已有不少小贩早早的拜起了摊。李姒初与红豆两人一人叼着一小块糕饼行走在青石砖的长道上,全身上下是说不出的舒畅。
“这一趟来的值啊,早知这山下有条这么好玩的街市,咱们就把殿下也带过来了。”
“说的什么话。”李姒初压机手快的戳了戳她的额头,笑道,“人家正忙着呢,你以为我们,就俩闲人,在哪儿别人还觉得碍眼。”
不过也不知道龚羽墨问到没有,那老尼姑看向她的眼神她是瞧的一清二楚了,那堪比久旱逢甘雨的激动神情,她一个外人都瞧的清清楚楚。但凡龚羽墨清醒一些,这应当也是不难问到的吧。
“真好啊,一点点的改变,就可以改变结局了,不愧是我。”
两人优哉游哉地在街上上走,路过一个馄饨摊的时候因着买馄饨的大叔太过热情便自顾自地坐了下来,想一想也没吃早饭,两个人稀里哗啦地开始吃馄饨、
一瞬间仿佛不在长安城与这偌大的椒房殿,而是又回到了洛阳之中,三进三出的李宅,呆呆的小雀和精明的小香,还有一个热衷于搞事的丫鬟小翠。
以及.....住在隔壁的青梅竹马。
“娘子,你怎么了,可是不和胃口么?”
左右已经出了宫,两个人的对话和相处模式都自如了很多,在这宫墙之外左右也没人看顾着,什么狗屁主仆之分都是浮云与狗屁,就这样优哉游哉地逛荡也挺好的。
“没有了没有了,就是有些不舒服。”
李姒初打了个哈欠,随意向后转了转,缓缓站了起来。
兴许是她方才晕车晕的太厉害,又兴许因为她馄饨吃的太多了的缘故,总而言之就是她向后一仰,左脚在右脚上一绊,然后撞到了一个人身上。
那老翁哇的一声重重向后一跌,双腿一别便就这般摔在了地上,少女面儿上的馄饨还没来得及吃上几口就被他这么一带给摔了个十成十,香喷喷的馄饨啪的一声摔碎,溅落无数葱香。
同样摔落在地的还有那老翁手中端着的花瓶,只听那么咔嚓一下,纹着青花瓷的花瓶便就这般裂成了好几瓣。
“我的腿!我的腿!”那人手中的花瓶碎了,更来劲了,抱着自己完好无损的腿就是在那里嚎,“我的腿!我的腿要废掉了!”
说时迟那时快,此时本是空荡荡的早市不知为何突然多了许多人将他们团团包围在其中,一个个端的都是一副不好惹的样子,摩拳擦掌地看着她们。
“喂,你怎么回事啊,走路不看路的。”
“故意的吧,这小姑娘长的不错心眼忒坏了,瞧着年纪轻轻的竟然做出这种事来。”
“爷爷,爷爷你没事吧,我不能没有你啊爷爷!”
“我的花瓶!这可是我祖上留下的花瓶!”
不就是摔了一下吗,她一个钱不能挑手不能提的小姑娘能有啥本事去把人给摔了,不过这种戏码倒是眼熟,可不就是传说中的碰瓷么?
拿着个花瓶招摇过市,然后被别人轻轻一碰就要往下倒,花瓶碎了人也没了,接下来就等收钱吧。
她深深的吸了一口气,下意识摸向自己的钱袋子,陷入了沉思。
其实这种情况下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毕竟这是长安不是洛阳,而且她还有个阿姊在宫中待着,若是闹大了,别说是她,就是对阿姊也不好,但若是给钱.....
——出门带的少了,就一点点,好像不太够来着。
声音越来越大,周围刚刚开业的店主们也纷纷转了过来,许多无形的眼睛盯着她看,仿佛梦回四年前那一场作弊事件。
“喂,你怎么不说话啊。”
“说话啊,傻了。我这花瓶可是祖上御赐的,你赔得起吗你!”
御赐个屁,当她没见过是吗,阿姊宫里头随便抓个花瓶都比这个好看,你可消停点吧你。
“我苦命的爷爷啊——”
烦死了烦死了,你爷爷好好的没事了,能不能让我先过去一下。
人潮如浪,将她紧紧包裹在其中,李姒初压下那一股窒息的滋味努力从海面中浮出水面,与站在一旁将哭未哭的红豆对上视线。
“娘,娘子、”小宫女年纪轻轻哪见得这般架势,当即便要哭了出来,“要不咱们给银子吧,我听说了的,给了银子就可以了。”
她也想花钱买清净啊!但是很显然事情不允许啊!要不然谁想便宜这种憨批,要不是因为这里是长安不是洛阳,什么事情都可能会传到上面!
“我——”
“怎么,不会是没钱吧!”
一直站在一旁的高壮男子站不住了,当即冲上前一把夺过李姒初系在腰间的玉佩,狞笑道:“小姑娘这玉佩成色不错,虽远远及不上我们这祖传的花瓶,但也还凑合凑合。这样,你同我们家老爷子下个跪道个歉,咱们就结了怎么样。”
结什么结,傻子都看得出来这两个玩意根本就不是一个成色的好吧,她这一块都能买他好几个了!
李姒初瞥了一眼那男子油腻而肥厚的时候,正打算在他手腕上按一按给他点个穴吃点苦头,比如让他腹泻不止啥的,然而她这手还未冲上去,就被一双枯瘦的手扯住了袖子。
“姑娘。”那年老的馄饨摊摊主对她摇了摇头,“你就乖乖听了他的话罢,这许六可是咱们这儿出了名的地头蛇,专挑你们这些外乡人欺负,你还是听了他们的话罢。这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
“老板,你不必当心,我——”
说时迟那时快,她半个字还未来得及吐出去便听到远处传来的咚的一声,那方才还在自己眼前趾高气扬的大汉就像是一块枯黄的落叶霎时间直挺挺地飞了出去,狠狠砸在地上,不知有没有砸出一个洞。
这一场巨变始料未及,方才那躺在地上抱着自己的腿喊救命的老汉也连滚带爬地爬了起来,几个人包括红豆在内刷拉拉地在地上,霎时间天地归于寂静,只听见汤锅中沸腾的咕嘟声。
哒,哒,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