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胆子不小,竟敢在这长安城之中撒野,是嫌命长么?”
青年如泉水般清冽的嗓音自她身后传来,周围跪着的人吓的大气不敢出,李姒初亦僵硬地站在原地,不敢有任何举动。
这个声音,她就是化成灰都记得。
不可能,不可能,时间还没有到,怎么会在这里遇见他,怎么能在这里遇见他!
“姑娘,你的玉佩。”
青年在她身后轻轻笑起,将玉佩伸到她面前:“若是珍贵的东西,姑娘还是要好好收起才好。”
君子如玉,惊才风逸。
白月光与原男主的相识,是在一场磅礴的暴雨之中。
那时李家姑娘同未婚夫吵了架,一气之下一个人坐马车回了洛阳,哪知在路上遇上山洪堵了路,不得已随丫鬟躲进破庙之中,也就是在这里,遇见了被其他皇子派出的暗卫追杀至此的龚凌。
李三姑娘菩萨心肠,只道他是江湖中人,因为得罪了人才被追逐至此,便自作主张地替他包扎了伤口。怎料这伤口才包扎好,头上悬挂的房梁便因为年久失修砸了下来,少女来不及躲闪,七皇子眼疾手快赶紧扑了过去将她护在身下,少女抬眼时,只见到青年淌着血的眉眼。
一方是情场失意,一方是不知所措。
所谓的一见钟情,也不过是在这短短一瞬间。
但李姒初很清醒的知道这不过是一场镜花水月,且不说她与这人都算不上相识,她自个儿还有婚约在身。然而,就她准备收起这样的心思时候,那方才一直沉默的七皇子看着她滚落在地的玉佩,开了口。
梦中,青年目光如炬,在磅礴大雨之中吻上她的指尖。
梦外,郎君玉树临风,在喧嚣人海之中望向她的眉眼。
“找到你了。”
作者有话要说: 修改了一下玉佩的BUG,在这里说一下,不倒回去看也没关系。
原版的玉佩是李姒初在月老庙买的,修改过后的玉佩是她娘留下的遗物,她自小就带在身边
第66章 、吃醋
“什么?你说他们出去了!”
端着鲜虾粥的小太监战战兢兢地缩了一下脖子,啊的一声还未唤完,他的衣领被某个暴躁的人给狠狠揪了起来,手中的鲜虾粥向后泼去,咣的一声摔碎在了地上。
“是,是这样的,公子,您能不能先放开咱家,要喘不上气来了.......咳咳咳。”
少年的眉毛拧在了一起,他狐疑地盯了面前的小太监一会儿,确信他确定是什么都不知道后啪的一声将他摔了下来,狠狠瞪着他。
“她们什么时候走的。”
那小太监还在顺气,还未打起精神便听见面前的主子平地一声雷,然后又一巴掌糊在了他的背上。
“她们什么时候走的!”
“回,回小公子的话。”他说话已经口齿不清了,捂着心口微微颤抖,“约莫是,寅时三刻,额咳咳,咱家也不清楚啊,但距那守在门外的御膳房去送早点的时候二位小主子已经不在了。”
不在了?不在了,这么急,也不知去干什么。
白季梓狠狠地咬了咬牙,咚的一声敲在了身旁的柱子上。
“娘的,到时候你怎么死的你都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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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说起这长安一绝便是这香酥软烂,不是炸过却带有卤香,入口即化骨头在唇齿间化为无形的——
葫芦鸡。
而若是说起这葫芦鸡的一绝,便也是这明冠长安城的翠仙楼了。
李姒初愣愣地盯着面前那一块被切的方方正正放在自己碗里的鸡肉和那从一开始就坐在自己对边不住的替自己剥虾的男人,陷入了沉思。
“殿下.....其实不必如此,我可以自己来的。”这剥虾剔骨之类的,就算她不会旁边还有个红豆站着是不是,正想着便往上轻轻瞥了一眼,果不其然与红豆生无可恋的表情对上了视线。
“不必,为姑娘做事是龚某的荣幸。”青年温柔地将一只虾放进她碗里,剑眉微微一扬,笑了起来,“姑娘不必同我客气,同姑娘从前做过的事情想比起来,龚某如今并不算得上什么。”
“都说了那不是我——”
“龚某知道姑娘是不记得了,不要紧,往后我们可以一起回忆。”
“不是的,是在马车上弄混了,这块玉佩不是我的——”
“与那玉佩无关,即便是没有了它,我也可在茫茫人海中一眼认出姑娘。”
清雅如风的青年微微抬起眼眸,眼中的深情仿佛要将她溺毙进去:“若是只凭一个信物认人,那可太荒谬了不是么?”
你现在就是!你现在就是这个狗屁的荒谬憨批!
说不通了说不通了,李姒初气的扭头掐了好一会儿人中,刚想找个借口结束这场莫名其妙的邀约,便见坐在对面的龚凌轻轻捏住了她的手指。
“往后,我可以叫你初儿妹妹么?”
!!这人越来越过分了啊,你不是虐文男主吗!你不是挖心掏肾不眨眼的吗,你不是热衷于把你可怜的皇妹酿酿酱酱酿酿酱酱的吗,你下周拿这个深情款款的样子给谁看啊!
“殿下,尊卑有别。”她压下心底的厌烦,扯了扯嘴角,“我想殿下还是认错人了,妾身当年确实不认识殿下。”
“初儿妹妹即便是说话的神情也与当年一般无二。”
说不通了,淦!
他们如今坐着的是翠仙楼最上等的厢房,背靠青山面朝南湖,只需从窗外往下看去,长安城的景致尽收眼底一览无遗,然而也是这样的一个小小包间,它的门极小,若是有一个人在门外堵着便完全出不去了。
而他们现在里头外头都站着两个七皇子殿下的护卫,美其名曰是保护殿下,但谁不知道殿下武艺超群,根本就不是她这种三角唛可以比的,说是保护殿下,其实还不是怕她跑?
李姒初翻了翻白眼,又坐了回去。
龚凌似乎并不在意她的小表情,只随手拎起一罐小小的茶壶,给她倒了一小杯罗汉果茶。
“来,解解腻。”
她算是明白了,这什么狗屁的认不认错根本就是扯淡,他压根就是揣着明白装糊涂。
且不说她与龚羽墨就算长的再像也不可能一模一样,并且二人的性格与行为举止都相差繁多,断断不可能会存在认错的道理。
在原剧情之中,男主之所以会将李姒初当成白月光并且一直念念不忘,不过是因为他们相处的时间太过短暂且当时李三姑娘被砸昏了头没来得及解释便与他分开了。
两人自此一别便再无相见的几乎,此所谓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于是在漫漫长夜的孤寂之中,七皇子便仅凭一个玉佩便将李三姑娘当成了白月光,并在她死后彻底疯了魔,甚至强取豪夺了与李姒初有着三分像的龚羽墨充当替身,将她囚禁在了别院之中。
说来说去都是这人有毛病啊,她一个普普通通的人怎么就在脑补之中成了别人的白月光了!
一想起梦中龚凌那张扭曲的脸和阴沉沉发天她就觉得难受,上辈子虽看了不少疯批男主的小说,但那也是看看而已,若是当真放在她身上她或许也遭不住啊。这种时候就十分感谢原作者的设定了,反派他虽然定位是反派,可他起码是个正常人是不是。
“殿下,其实我还有事......”
“初儿妹妹。”
正想着要如何完美逃离这个压抑的环境,便听见方才一直坐在自己对面的男子缓缓开了口,望向自己的眼睛:“我在漠北已久,初来乍到也不认识谁,妹妹可陪我去这长安城走走么?”
“这,可是六殿下还在等着我.....”
“不必担心。”龚凌将手一挥,“我会派人护送六皇妹回宫的。”
在不要脸面前,还是此人更胜一筹。
***
“殿下,公主殿下,回神了。”
龚羽墨缓步走在青石阶上,抬眼望向天边的云,眸光有些呆呆的。
她说的是真的么,那个老婆婆说的是真的么,可若是不是,她又何必编造出这样的谎言来骗人?
她倚靠这墙砖上,也不顾的什么公主体面,只觉得脑子一片混乱,不知该如何是好。
倘若她说的是真的,倘若她没有骗自己,那么自己就当真不是父皇的亲骨肉,而是母妃与一个野男人苟合的产物。
......并且母妃当年还为了她杀了好多好多人。
“鸳鸯,你让我静静好么,我有些难受。”
她轻轻摆了摆手,自顾自地向尼姑奄后的井旁走去了,对着井水轻轻叹了口气,掏出怀中的玉佩在手中轻轻把玩着。
“殿下......”
小宫女只站在距离她不远的地方看着她,不敢上前一步。
“父皇应当是知道了的。”
想起她前不久听说去和亲的事情,她那时还觉得荒唐,她龚羽墨的娘到底也是四妃之一,通常来说都不会派这样一位公主去和亲,除非,除非.......
除非父皇已经察觉到什么了。
怪不得怪不得,父皇碍于母妃的娘家不敢对此下手,又碍于自己的面子不好将这件事摆上台面来说,但这女儿一日一日的长大,同他越发的不像,他瞧着难受,想要将她打发走也是人之常情。
只是可惜了年少的那一场看似荒唐的爱恋,本以为是兄妹无法有结果,可如今知晓并无血缘关系了,她却要嫁与他人了。
当冷宫初遇,她与他日日待在一块,小小的少女没有朋友,以为皇兄就是她的天,她的地。
后来皇兄远赴漠北征兵,她还哭了好久,跪在父皇面前求情,只希望皇兄别走。
然而,然而.....
他不仅归来了,还带回了这样的一个女子。
“殿下,你怎么哭了。”
“无事,不过是有些感触罢了。”她摇了摇头,将手中玉佩轻轻举起,本想再查看一番,那知这手一滑便就这样滚入了井水之中。
噗通。
那一枚亮晶晶的玉佩就这样沉入了水中,再也寻不见踪影。
***
李姒初依然觉得生无可恋。
其实若不是因为她知道七皇子是个深井冰,知道他以后会酿酿酱酱,说不定现在就被他这张脸迷了眼,短暂的陷入一波温柔乡了。
她揉了揉眉心,只觉得眼皮一直突突的跳。不应当啊,按理说遇见龚凌这个瘟神就已经很倒霉了,难道她还会更倒霉么?
“姑娘可是不合口味?”
李姒初摇摇头,突然想起了什么,于是强硬转移话题道:“听闻殿下在漠北带回了一个女子,不知可是真的?”
一旁的侍卫变了脸色,当即便要拔刀杀人,但在龚凌的眸光下还是乖乖缩了回来,只不善地看着她。
“确实如此,姑娘莫要误会,我与她并没有什么关系,不过是为了报恩,带她回来寻亲罢了。”
哦,果然是这样嘛。
原文中绿茶女配也是这样缠上原男主的,心知自己肚子里揣了情郎的崽在村里混不下去,又恰好遇上男主这个大款,于是便借着寻亲为由随他回了长安。
接下来若是她没记错的话女子估计会在宴席上大哭大闹,求这皇上替她做主,最后男主被逼无奈只好给了她一个侍妾的名分。但虽说是侍妾,她到底也是皇子的第一个女人,一想到这儿,她看向龚羽墨的眼神都傲了许多。
于是接下来她的戏份就是不停的在女主面前蹦跶蹦跶,挺着大肚子晃来晃去,动不动还要在女主脚边来个平地摔。
彼时宫中政权割裂,女主作为一个和亲路上被强抢回来的公主,没名没分,给点面子的会喊一声殿下,但人人心里都清楚的很,她在这院中亦不过是王爷的一只金丝雀罢了。
“寻亲,那如今可寻到了么?”她漫不经心地低着头摆弄着瓷碗中的鸡肉,随口道,“她当真是好命,能有殿下替他寻亲。”
“......妹妹觉得羡慕?”
“其实也还好——”
她刚刚像解释一遭自己方才不过是随口说的,下一刻便被龚凌握住了手。
少女纤纤玉手囚禁在男子带着薄茧的掌心,灼热自他那处传来,带着一点逼人的诱。
“救命之恩定当涌泉相报,若是姑娘需要,我也可——”
说时迟那时快,他这一句话还未说完便听见门外传来了咚的重响一声,木门被重重摔开,门外走来一个面色不善的少年郎。
“请殿下自重。”白季梓毫不客气地将李姒初扯到自己身后,咬着牙看他。
“她是我的未婚妻。”
第67章 、风云
被如此冒犯,七皇子倒也不气,只随意拱了拱手,笑道:
“我当是谁,原来是子慎贤弟。我虽才刚刚回长安不久却也是听说了不少,今年的秋试,贤弟似乎有望夺得魁首啊。”
双拳不打笑脸人,更何况对方还有个皇子身份在身,于是白季梓咬了咬牙,将自己心底泛起的厌恶咽了下去,狠狠地瞪了回去,冷哼声:
“能有殿下如此惦记,子慎诚惶诚恐。”
“哪来的话。”他笑着敲了敲手中的折扇,“龚某也是个惜才的,不是么?”
两方对峙的局面令李姒初尴尬不已,她轻轻捏了捏白季梓的手,才发现对方并不比她淡定。
仿佛过了许久,他终于开了口:
“在下还有要事要忙,便不叨扰殿下了,来日再续。”
说罢便脚底抹油似的扯着李姒初溜烟儿似的跑出了门,也得亏李姒初这些日子锻炼的好,不然也会像那端着菜准备上桌的店小二那样摔个底朝天。
“殿下,要不要......”
“不必。”
龚凌轻轻摆了摆手,拈起杯茶笑了起来:“左右戏台已经搭好了,不是么?”
***
“你,喂!你放开我!”
左拐又拐,前迈后缠,这前后上下,李姒初跌跌撞撞地在随着白季梓在路上狂奔,这路跑的太快,她只眼黑气还没喘匀,这抬头便已经被推到了巷角子角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