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妃今天也在装傻(清穿)——腼腆兔
时间:2021-08-21 09:04:20

  常用思索着细细道来:“本宫近日读了一本偏书, 书上有个故事很有意思, 说的是个地方,山水间隔出了两座村庄,靠山的村庄靠牛耕种地生活,靠水的则是靠着打渔生活, 某日这靠水生活的村庄中有人得了天花,传染了半个村子, 明明两个村子平日里也有交流接触,可靠山生活的那村竟无一人感染, 刘医士可知是为何?”
  听完乌柳的复述,刘医士皱着眉摇摇头:“臣不知。”
  常慧又道:“书上说,后来有人仔细一查探, 靠山生存的那些人因为常年和牛接触,都曾得过牛痘,便有一神奇结论说,得过牛痘的人可以免疫天花,本宫觉得这个说法很稀奇,不知道刘医士可作解?”
  牛痘可以防止天花,这个说法确实稀奇,如果这个说法是真的,那相比起风险很大的人痘,对人体危害不怎么大的牛痘就要安全得多。
  刘医士心思开始转圜开来,他思索片刻后温声道:“微臣也是头一回听到这种说法,实在是不知道作何解,还望娘娘恕罪。”
  见他的表情,常慧暗道有戏,面上毫不在意地摆摆手:“无妨,不过是一本偏书而已。”
  刘医士正要退下,又被乌柳给拽住了:“刘医士您帮忙看看,那番椒它有毒吗,能不能吃啊?”
  他微笑着答道:“微臣早年曾有幸游访过黔地,在黔地食物缺乏的地带有人以番椒代替盐食用,并无毒性,反而有散寒的功效,能发汗去湿,不过京中秋冬天气稍燥,食多易上火。”
  常慧闻言眉毛动了动,行家啊,这可直接帮她省了一堆事。
  乌柳对太医这个职业有一种迷之信任,听刘医士说没毒当即就信了,松懈了戒心,抓了把赏钱就欢欢喜喜送他出门。
  锦刺的顾虑显然就要多些,面带犹豫道:“这、这刘医士真的可信吗?”
  乌柳从外边进来就听见这么一句,下意识回道:“应该可信吧,这刘医士可是太医院孙院使的亲侄子呢,听说现在刚年三十,早年曾游历过不少地方,那医术领个正儿八经的御医职位都不过分,不过因为年纪太小得熬资历。”
  常慧弹她脑门弹上瘾了,又毫不客气地给了一记:“你这妮子打探这些消息倒是厉害。”
  乌柳顶着红肿的眼睛,瘪瘪嘴道:“主子您可就冤枉奴婢了,这都是刘保打探来的!奴婢可什么都没做!”
  常慧无语:“行了,快去擦擦药吧,我看你八成是不难受了。”
  乌柳仿佛这会儿才想起什么似的,立马托着脸哎呦哎呦叫唤。
  常慧真是服了这丫头了,一脸无可救药地摇摇头,背着手出去看辣椒处理情况去。
  因为提前知会过,凡是干活的都有赏钱拿,这些人动作倒是十分麻利。
  刘保边监工边提醒他们带好发放的手套,不要让番椒碰到眼睛,场面看着十分井然有序。
  症状稍微轻些的锦刺跟了出来,常慧思索着说:“嬷嬷,让她们剁好酱后,再差个人去厨房取些花椒、白糖、盐和酒来。”
  几人合力,辣椒很快就剁好,连同需要的东西也取来,一并摆在常慧面前。
  她在脑海中搜寻了一番,按照以前妈妈做辣椒酱时的比例将盐、白糖等东西一一放进去,然后用大勺子搅拌均匀。
  锦刺连忙道:“主子,奴婢来吧!”
  常慧动动胳膊拒绝:“不用,马上就好了。”
  这辣椒酱其实也没多少,只有五斤左右,宫里没有现成的泡菜坛子,她直接让人拿了只青花瓷的大瓶子装,再抬去小厨房地窖中放好,差不多再等一星期就可以吃了。
  青花瓷的瓶子装辣酱,这放后世,她估计得被人指着鼻子说暴殄天物了。
  当天晚饭时间,常慧就让小厨房用辣椒做了道剁椒鱼头,摆好盘后再在上面淋一勺子热油,辣椒的辛香被热油滚出来,又刺鼻又香的味道在空气中蔓延开来。
  闻着味儿,乌柳和锦刺都下意识咽了咽口水,她不知道为什么,口水自己就流出来了。
  常慧吃辣还是挺厉害的,面不改色吃了整只鱼头,还就着辣椒酱吃了两碗米饭,一张嘴被辣得绯红,看着比上了口脂的嘴唇还要好看。
  锦刺表情全程都没松懈下来,紧张地问:“主子,您有没有什么不适的地方?”
  “我感觉……”常慧故意拧着眉头捂住胸口,来了个大喘气:“感觉特别好吃,甚至还想再吃一碗米饭。”
  锦刺被她逗得心七上八下,听到这句话才重重舒了口气,念叨道:“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常慧擦擦额头的汗水,喝了口凉茶解辣:“让厨房再去做三份剁椒鱼头,给坤宁宫和慈宁宫送去,哦对,两位太后和皇后不一定能吃辣,让她们少放点番椒,嬷嬷你去监督着,别让食物经了什么有心人之手。”
  “是,主子。”
  至于张庶妃那边,身子还没好全,不适合吃辛辣的东西。
  桌上还有一盘酸辣土豆丝,只动了两筷子,常慧让乌柳合着其他没动过的菜端去吃了,如果说乌柳之前还有一丝犹豫,那么看完她吃剁椒鱼后,仅存的那一点顾虑也没了。
  乌柳看着那盘土豆丝,咽咽口水,她真的只是尝一口,就尝一口!
  两口下肚,乌柳眼泪直接簌簌往下掉,她端起碗筷一边哭一边埋头吃饭。
  宫人吃饭大多都聚集在一个地方,负责咸福宫小茶房的宫女提着饭菜从旁边路过,两人平日里接触也多,见她这样当即就有些诧异了:“乌柳姐姐,您这是出什么事了?”
  “番椒太好吃了。”乌柳说着擦掉眼泪,又夹了一筷子土豆丝塞进嘴里。
  那宫女有些糊涂了:“既然好吃,那您哭什么?”
  乌柳抬起脸,嘴唇看着都比平时微微肿了一圈:“因为实在是太辣了。”
  宫女:“…………”
  小厨房做好的剁椒鱼头由锦刺和刘保分别送往慈宁宫和坤宁宫,慈宁宫那边还好,这些日子常慧也和两位太后熟络了,一听说这番椒可以吃,常慧也亲自试验过,太皇太后当即兴致勃勃地命人取了筷子来。
  她们这份虽然吩咐少放辣椒,但总体来讲还是很辣的,太皇太后吃惯了清淡的食物,吃了两筷子就有些受不住。
  她大吸了好几口凉气道:“这番椒确实不错,就是哀家这年纪大了,吃什么都不行了。”
  皇太后接受能力倒是挺强的,连着用了好几筷子,很快折服在番椒的魔力之下,出声大力赞扬:“这感觉就跟喝草原上的酒似的,过瘾!常慧丫头真是有心了。”
  不过两位太后都养生惯了,也都收得住,过过嘴瘾也就差不多了。
  礼尚往来,锦刺出慈宁宫时,手上还捧着两盒雪蛤油和一袋给自己的金叶子。
  相比起慈宁宫,坤宁宫这边就要沉寂的多了,香黛送走了刘保,回头看着桌上的食盒道:“主子,需要奴婢帮您收拾了吗?”
  若是换以前,钮钴禄皇后可能就应下了,但如今也没这么多顾虑忌讳了,她坐直身子道:“打开看看吧。”
  香黛揭开食盒,辛辣的气味扑面而来,她下意识皱了皱眉头。
  钮钴禄皇后望着食盒中那碟红艳艳的菜,有些出神:“去取筷子来。”
  香黛欲言又止,最后还是咬牙去取了筷子,顺便还取了碗热腾腾的白米饭。
  皇后摘下护甲套,夹了一筷子肉放进嘴里,辛辣刺得她呛了呛,掩着嘴咳嗽了好几声。
  香黛替她倒杯水顺顺气,满脸担忧道:“主子,要不这菜还是由奴婢帮您收拾了吧,何必强迫自己呢。”
  皇后顺过气,摇摇头道:“无妨,你下去歇着吧,我想自己待会儿。”
  香黛还不放心,最后是被香檀给拽着出去的,香檀压着声音道:“让主子自己待会儿吧。”
  房间内很快就剩下皇后一人,她再度拿起筷子伸向盘中,一筷子接着一筷子,像根本感觉不到辣似的。
  半盘下去皇后早已泪流满面,她哭得悄无声息,眼泪顺着下颚流下,一滴滴汇集在衣襟上,浸湿了大块石青色布料。
  直到碟中鱼肉被食完,皇后才放下筷子,怔怔地用手尖摸摸眼尾,只摸到一手泪水。
  她低笑两声,轻声喃喃道:“是有点辣呢。”
  ………………
  各自心事各自知。
  常慧吃完剁椒鱼头心情畅快得不行,再看看桌上的两盒雪蛤油和一盒子一般大小的粉珍珠,心情就更加畅快了。
  她对乌柳招招手:“把雪蛤油给张庶妃送一盒去,她现在吃这个应该可以。”
  乌柳刚发了一身汗,说起话来中气十足:“是,主子!”
  常慧迷茫地看着她背影,这孩子又受什么刺激了。
  她甩甩脑袋抛开思绪,起身懒懒地伸了伸腰,吃饱喝足,洗漱洗漱睡觉去。
  康熙北巡不在宫中,众妃嫔没有了奋斗目标,连气氛都和谐了许多,宫里难得的风平浪静。
  安安静静度过小半个月的悠闲时光后,怀孕刚过八个月的荣嫔在夜里平安产下一名阿哥,目前在宫中序齿排皇子第四,不过因为是不足月出生,这四阿哥生下来时哭得不响,身体也瘦瘦弱弱的。
  对于这位四阿哥康熙早有安排,太皇太后替他传达指令,等荣嫔出了月子,就将四阿哥送去内大臣绰尔济家中抚养。
  等荣嫔醒来时事情早已成定局,虽然说是为了四阿哥健康着想,才送去内大臣家中养(毕竟身体健康的大阿哥就是个良好的例子),但到底是自己亲生的骨肉,别人不心疼,这当母亲的哪能舍得。
  荣嫔伤心不已,说是抱着孩子哭得上接不接下气,险些产后血崩,最后还是二格格荣宪凭一己之力把自己额默给劝住了。
  当然,以上消息都来自于乌柳,其中情况到底如何常慧也不清楚。
  毕竟荣嫔生产那日,可以足足熬了两个时辰才开完十指,除了皇后坐镇其余人都被允回去睡觉了。
  宫里多了个皇子,然而常慧的关注点是:历史上的九龙已经凑齐三个了,接下来雍正应该也快出生了,难不成……乌雅常在现在已经怀上了?
  她没别的什么想法,就希望未来的德妃和佟贵妃打太极时,别再拉扯上她了,心累。
  乌柳出声打断她的思绪:“主子,其他宫都挑了贺礼,咱们给荣嫔送些什么?”
  “库房不是有一对玉如意吗?包好送去钟粹宫就是了。”
  说着常慧照着镜子摸了摸下巴上的一颗小痘痘,最近辣椒吃太多,好像有些上火了。
  她又道:“乌柳,等会去让小厨房做碗龟苓膏送过来。”
  乌柳幽幽地扎了她一刀:“主子,您还是少用些番椒吧。”
  常慧反手回了她一枪:“你这妮子好意思说我,怎么不照镜子看看自己嘴角都起水泡了。”
  “奴婢那是想事情急的,跟番椒没关系。”乌柳本人倒是说得十分理直气壮。
  常慧表情漠然道:“哦,那我上火是被你气的,跟番椒没关系。”
  乌柳:“…………”
  有理有据,竟然无法反驳。
  她灰溜溜地退下去库房取玉如意去了。
  乌柳前脚刚出去,张庶妃就过来了,身后春竹还抱着只箱子,都是她这些日子做的绣活。
  请过安,她让春竹把箱子递给锦刺嬷嬷,歉声道:“嫔妾手艺不行,做了好些日子才做了这么些东西,希望娘娘莫要嫌弃。”
  锦刺把箱子放在桌上打开,里面整整齐齐地摆着两双冬棉鞋,还有几双棉手套,靠着花样繁多,针脚细密,显然是下了功夫的。
  比起常慧这种只会绣波浪线的人来讲,张庶妃这手艺简直就是大师级别了。
  经过乌柳的熏陶,她现在也学会了吹彩虹屁,三言两语直接把张庶妃夸得羞涩不已。
  她红着一张脸干巴巴道:“娘娘你先试试看合不合适,不合适嫔妾再去改改。”
  常慧脱了鞋,让锦刺把两双棉鞋递给她都试了试,鞋子做得很宽松,还留足了空间穿厚棉袜。
  手套有露指节的独指款式,也有不露手指的,绣得都是锦鲤和喜鹊,常慧越看越喜欢,每一双都戴上瞧了好一会儿。
  京里秋天短暂,马上就到十月,宫里已经开始加棉衣了,这些东西过不了多久就能用上。
  最高兴的是莫过于自己被认可,张庶妃见她喜欢,两眼炯炯发亮:“娘娘若是喜欢,嫔妾就再做些!”
  常慧连忙阻止她:“心意我已领了,哪能麻烦你一直做这些,费眼睛不说,这天儿越发的冷了,因为做这个伤了手可不值当。”
  张庶妃低眉道:“嫔妾贱命一条,这点绣活儿算不得什么,相比起娘娘赠的那些东西,嫔妾这哪里能拿得出手。”
  常慧拧着眉,头一回对她说了狠话:“礼轻情意重,我也不缺那点好东西,我喜欢的是这份心意,我自小在草原长大,不爱这宫里的弯弯绕绕和规矩礼数,你若真要以低自贱,将我奉得高高在上,那我们这个朋友不交也罢。”
  听完翻译,张庶妃原本就有些无措的表情变得呆滞了:“朋、友?”
  常慧叹口气摆摆手道:“你先回去好好想想吧。”
  张庶妃木然地走出正殿,锦刺见她这模样心里止不住摇头,出声提点道:“张小主,我们主子是个心性简单的人,她帮您并不是要您对她毕恭毕敬,然后虔诚地还了这份恩情,主子是真心想交您这个朋友。”
  “我,我只是……”张庶妃嘴唇启启合合,实在不知道该作何解释。
  锦刺又道:“奴婢省得,张小主您只管放心,我们主子没生气呢,她只是想让您以后不必将自己姿态放的这么低,平常一些便好,说句自大狂妄的话,像我们这些做奴才的,主子平常都待我们像朋友似的。”
  张庶妃声音有些沙哑:“我知道了,谢谢嬷嬷。”
  锦刺笑笑:“张小主不嫌奴婢话多就行。”
  她在宫里混了这么多年,张庶妃同她们在一个宫殿下相处了这么久,就算是牛鬼蛇神都该让人看出来了,这张庶妃啊性子软但不弱,心思多却不阴狠,只是因为出身和境遇,习惯性将自己放在了最卑微的地段去仰视别人,主子此次说的那番话,也是为了她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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