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妃今天也在装傻(清穿)——腼腆兔
时间:2021-08-21 09:04:20

  皇后的病一直不见好,但宫中颁金节还是照常进行, 只是规模稍消减了些。
  康熙从她病后就没再踏足后宫, 后宫妃嫔也没人敢在这种时刻冒头争宠,否则稍不留神就会被冠上大不韪之罪。
  中宫沉寂,两位太后闭宫礼佛祈福,宫里也就没了请安章程,常慧难得睡懒觉,整日睡到天大亮才起床。
  乌柳早就习惯了,左右没事做,锦刺慢慢也麻木了。
  紫禁城冬日的第一场大雪是在十月底才降临的, 估摸着是蓄势待发良久, 仅一夜之间,整个皇宫便被寒冬裹上素白。
  常慧上辈子是南方人,只有很小时候见过大雪,但都不及京中雪下得这般震撼。
  要不是外面有寒风坐镇, 她这会儿就直接冲出去了。
  等里三层外三层穿好冬裙,常慧又在外面穿了件秋香色披风, 这时值得一说的是:披风并不是后世电视剧中那种两根锦带子就能系上的斗篷,这披风跟宽松衣裳差不多, 都是对襟款式,还有袖子呢。
  这宫里斗篷是斗篷,披风是披风。
  常慧穿戴上张庶妃做的棉鞋和棉绒手套, 最后再围上皮草领巾,御寒装备已就绪,准备出发!
  “乌柳,去叫新柔来一起堆雪人!”
  她气势汹汹地走出门外,结果当场被扑面而来的寒风给吹了个透心凉,吹得脸又干又绷。
  南方的冬天湿冷,鲜少能体会到京中这种又冷又干燥的感觉。
  常慧摸了摸脸颊,还好这些天她都有敷自制蛋清面膜,否则这脸都得吹掉一层皮。
  张庶妃还没来,她自己在院中找了块地方,伸手对着雪堆一掏就是一大捧雪,再揉成圆形,这样雪球就新鲜出炉了。
  锦刺揣着手念叨:“娘娘,别玩太长时间,免得冻伤了手,冬天生冻疮又痒又疼,很难受的。”
  “我就玩一小会儿。”
  堆雪人没新意,常慧直接捏了只大胖雪猫咪,类似于动漫Q版的那种。
  刚捏好放下欲要欣赏,身后就传来张庶妃的调笑声:“这是什么猫,胖的跟小猪似的。”
  常慧埋头又抓了一把雪:“这是我捏的你啊,新柔小猪。”
  张庶妃笑过正要行礼,就见常慧突然转过身,还没等她反应过来,一团白色雪球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打在她肩上。
  雪球只捏得小小一团,落在肩上就很快炸开,还残余些雪渣在衣服上。
  偷袭成功,常慧心里偷偷比个耶,埋头又去捏雪球。
  这回张庶妃总算是反应过来了,在第二次攻击到来之前,也蹲下身去抓了团雪,不过常慧快她一步率先捏出雪团。
  “呔!看招!”常慧大喊一声,稳稳地将雪团再次抛出去。
  说时迟那时快!
  张庶妃侧腰灵活躲过,在这动作中还不忘丢出自己已捏好的雪团。
  常慧可是每天都会抽空逛路,然后在乌柳和锦刺见怪不怪的目光中来一套热身运动的人,躲这么个雪球绰绰有余。
  于是乎,目前局势就变成两人一边躲一边扔,你左我右,你前我后,混乱中都分不清谁挨了几下。
  常慧坏心眼地捏了个大雪球,又捏了个小雪球,先虚晃一招扔出小雪球混淆视线,再抓住机会扔出大雪球,预判张庶妃的走位。
  谁知道张庶妃这回压根没走位,就这么巧妙地躲过,那雪球擦着她肩侧高高飞出去,最终‘啪嗒’一下落在乌柳脸上。
  乌柳:“……”
  雪球从脸上滑落砸在脚边,她抬手抹掉脸上的雪渣,声音幽怨道:“主子。”
  常慧尬笑:“哈哈哈。”
  张庶妃憋着笑肩膀轻耸个不停。
  好机会!
  常慧飞速扔出手心攥着的雪球,这回成功打到毫无防备的张庶妃,达成成就梅开二度。
  张庶妃微微挑眉,把袖子稍稍往上提了提,快速捏了个雪球佯装怒道:“好啊,竟然敢偷袭!”
  常慧冲着她略略嘴,又捏了雪球朝她扔。
  你来我往好几个来回,锦刺正想着要不要去小厨房让他们熬两碗姜茶备着,蓦地手臂上轻微的击打感传来,一团雪球在她身上炸开。
  她抬起头,对上乌柳那妮子挑衅的表情。
  很快几人幼稚地打作一团,囫囵乱扔一气,导致场面一度十分混乱。
  最后这场雪仗以刘医士的到来结了尾,几人迅速收敛起放肆豪迈的动作,该拍雪渣子的拍雪渣子,该整理衣襟头发就整理衣襟头发。
  刘医士眼观鼻鼻观心,行过礼后温声说自己前来按例请平安脉。
  常慧清清嗓子道:“乌柳,让他们先进殿去吧,正好新柔也在,便一并诊了。”
  宫里地暖早就烧上了,再加上炭盆,殿中一点也不冷,穿得多了甚至还会觉得有些热。
  常慧和张庶妃各自占据罗汉床的一头,她摘了手套和皮草领巾,熟练地把手放在脉枕上。
  她身体没什么问题,张庶妃也就是虚弱了点,慢慢调养就是。
  刘医士诊过脉没急着收拾东西走,反而拱手对常慧说道:“娘娘之前询问微臣那偏书上的天花故事何解,之前不敢贸然作解,但经过微臣的勘察试验,现已经有了明断,那偏书上所言牛痘之法确实有奇效,可以防治天花之症。”
  自从上次受过启发后,他就回去和自己舅舅商讨了一番,由舅舅出面问康熙讨要手谕,去京牢中提了五个死刑犯。
  这五个死刑犯均未出过天花,也没种过人痘,五人被刻意种上牛痘后,又找了那些得过天花的人穿过的衣服给他们,观察了半个月一点动静都没有,最后诊断无一人感染天花。
  这对深受天花困扰的人来讲,无疑将是个好消息。
  想到这,刘医士又道:“微臣准备将此事的详细记录和五人的脉案整理好后呈给皇上,不知道娘娘这边是打算……”
  他话没说满,常慧也知晓他的意思,抿唇微笑道:“本宫只不过是看了本偏书,说过什么做过什么都不记得了,这难道不是刘医士自己琢磨出来的吗?”
  刘医士心里了然:“那微臣便先行告退。”
  和聪明人说话就是简单。
  人怕出名猪怕壮,她就是提点两句,可不想在宫里背个什么名号,看着是挺风光,也仅仅只是看着而已。
  在康熙跟前留了名号,可见不得就是什么好事。
  锦刺端了姜汤从小厨房回来,“主子,奴婢让人熬了姜汤和姜水,您和张小主先喝一碗驱驱寒冷,再用这姜水洗洗手免得生冻疮。”
  常慧端起托盘中的姜汤推到张庶妃面前,自己又端了一碗捧在手上充当暖手宝。
  “你和乌柳也去喝一碗吧,再让小厨房多熬些,给咸福宫的人都盛上一碗,天渐冷了,以后每日都熬些让他们领了喝。”
  锦刺替咸福宫众人谢过恩,立马吩咐下去了。
  一听每天都有热乎乎的免费姜汤喝,咸福宫的宫人干活也更加卖力了,背地里念着主子心善。
  张庶妃被留着用过午膳才走,现在两人已经慢慢混熟,她蹭饭也蹭得十分自然。
  西侧殿主殿中也烧了地暖,她现在领着贵人份例,炭火自然够使,内务府也不敢为难克扣她,毕竟上头还有常慧这个妃位压着撑腰呢。
  因为皇后病重,这个冬天宫里都没什么大事,唯一一件值得瞩目的还是冬至时,康熙从天坛圜丘坛祭天回来后到坤宁宫歇了一夜,翌日便封了皇后一母同胞的亲妹子为庶妃,享妃位待遇和份例。
  只要钮钴禄庶妃不作幺蛾子,就是未来板上钉钉的准妃了。
  这么看来,四妃已经占去两位,剩下宫中可还有六嫔眼巴巴望着剩下两个名额呢。
  常慧听了这消息沉默良久,钮钴禄庶妃这会儿突然被纳入后宫,是不是也代表着皇后那边已撑不了多久了。
  她放下毛笔,揉了揉有些发酸的手腕,最后还是决定叫上乌柳同自己去坤宁宫瞧瞧,顺道把抄写好的佛经一并送过去。
  坤宁宫充斥着中药味,新鲜出炉的钮钴禄庶妃坐在床边端着药一点点给皇后喂下,她现在暂住坤宁宫偏殿,身上穿的是简单常服,还未着妃嫔服饰。
  皇后是真到了十分严重的地步,躺在床上起不来,只能虚弱地动动手脚,声音细如蚊蝇,一句话都能说好半天。
  钮钴禄庶妃虽然是赏妃级待遇,但她没正式册封过,也没有妃位的金册金印,所以面对常慧还是得行半礼。
  常慧让她起来,看着床上瘦的不成人样的皇后,难免生了几分兔死狐悲之感。
  她走到床边用蒙语轻声道:“臣妾给娘娘抄了些佛经,可等着娘娘好转些后看看呢。”
  皇后虚弱地笑笑:“是该、瞧瞧。”
  话虽如此,但其实两人心里都明白,皇后这病怕是华佗在世也难医治了。
  常慧见不得这种场合,没说几句就放下佛经匆匆出了坤宁宫。
  出了坤宁宫坐上冬轿辇,鼻尖药味慢慢散去,她深吸口气又重重吐出去,松手放下帘子道:“回吧。”
  紫禁城大雪不减,雪地上的脚印很快被掩埋,消失的无影无踪。
  康熙十七年一月初一丑时,在这个比起往年略显清冷的春节,宫中人刚守完岁睡下就听见钟声。
  整整三声,是国丧。
  皇后熬过旧年,最终还是没能继续熬下去。
 
 
第三十章 礼物
  宫里纷纷点起夜灯, 连夜撤下红灯笼换上白帆,身着缟素衣裳,珠花宝石步摇等奢侈珠宝也尽数摘下。
  常慧饮了碗凉水才清醒过来, 被乌柳扶着下床换上丧服。
  “主子, 先喝碗老参汤垫垫。”锦刺捧着托盘进来,简单替她讲解这些天的注意事项。
  等皇后大殓后, 司天监那边会挑选吉时下葬, 在此期间棺椁便停在坤宁宫正殿,百官诺命夫人以及后宫妃嫔都得斋戒二十七日,也就是说,在这二十七日内不能行房事,用膳也只能用素食。
  常慧则是要在停柩期间每日去祭奠三次,还要三跪九拜,哭灵哭满整整三日。
  她拾掇好后,和从西侧殿出来的张庶妃迎面碰上, 两人是一路走去坤宁宫的, 到达时殿内灵堂摆设在短时间内已经有了大致雏形,因为是刚大丧不久,皇后还只是小殓。
  来得早的已经哭上了,除了还没赶进宫的大阿哥和年幼的四阿哥以外, 其余皇子皇女都跪在专门的地方,一个个小豆丁都穿着素白衣袍。
  纯禧是孩子中最年长的, 带头端端正正跪在几个孩子前面,看着很显眼。
  小豆丁们虽然不太懂这些, 但也能感受到气氛的不同,于是都安安分分地呆着按照嬷嬷吩咐行事。
  常慧和张庶妃位置不同便分开了,她和佟佳贵妃以及钮钴禄庶妃跪在一块儿, 佟佳贵妃还没来,钮钴禄庶妃倒是哭得上气不接下气,虽然没放声嚎,但那模样看着也十分悲痛。
  情绪做不得假,这钮钴禄庶妃应该和皇后关系很好。
  常慧也加入哭灵行列,刚开始太突然了有些哭不出来,后面想东想四情绪上来就哭出来了。
  后面不知道跪的是谁,哭声悲痛欲绝,比真的还像真的,那情绪太能感染人了。
  佟贵妃来的时候还带着乌雅常在一起,自从乌常在怀孕后,这人就成了贵妃的挂件,走哪儿带哪儿。
  康熙去换了身素白衣裳,他对钮钴禄皇后不如赫舍里皇后喜爱,但对钮钴禄皇后这种会审时度势的聪明人也很敬重。
  上完香,康熙想着大半夜哭灵也不像话,毕竟白天还得走章程呢,就摆摆手以灵堂还没设置完毕为由,让妃嫔皇子们等卯时过后再来。
  众人急匆匆地赶来,又乌泱泱地回去,常慧还顺带捎回去一个。
  事情还得追溯到几分钟前,康熙让梁九功单独叫住了她,说:“皇后临终前求朕将纯禧予你抚养,朕思来想去,便允了让纯禧先在你宫里住着,玉蝶暂且不改。”
  这事康熙也有自己的思量,皇后既然已去,纯禧自然不能没有人照顾,贵妃现在肯定不乐意,放到几嫔那里去养怕是恭亲王心里会不快,就只剩下和妃最合适。
  他去咸福宫的次数屈指可数,但对于常慧的印象还是挺深的,没什么腌臜心思,很适合抚养纯禧,也就算作是……朕予以她的补偿吧!
  纯禧是一定要去抚蒙古的,暂在蒙妃身边养着也不错。
  于是乎,常慧就这么白捡了个热乎闺女。
  已知:纯禧六岁,会说话,已知事,平日里有宫女嬷嬷照顾,并且已是板上钉钉子的抚蒙选手,和宫斗及未来的夺嫡丝毫不搭边。
  得出结论:很省心。
  常慧早就对纯禧的包子脸觊觎已久,现在可是包子自己跳进了锅里,躺平任揉。
  原来钮钴禄皇后所说的礼物,就是小纯禧的抚养权。
  一想到皇后,常慧心里又忍不住喟叹着,才二十多岁,就叫这皇宫磨去了性命。
  众人散去后,坤宁宫的哭声却依然不减,宫中自有宫女太监被安排哭灵,轮班制的那种,保证每个时间段都有人哭灵。
  送走御驾,钮钴禄庶妃继续跪在殿前烧纸钱,丝毫没有要回去歇息的意思。
  皇后临终前把自己的左膀右臂交给了她,现在香檀和香黛已经是她身边的人了。
  哭灵的太监宫女离得远,香黛实在是憋不住哑着声音问:“主子让皇上把大格格和妃娘娘抚养,和妃娘娘能愿意吗?”
  钮钴禄庶妃垂着眼眉道:“姐姐这算是成全了她,又怎么会不愿意。”
  香黛有些不明白了,这怎么就是成全了?
  钮钴禄庶妃没打算再继续解释,“姐姐总有自己的思量。”
  说着,她心里泛起阵阵苦涩,大姐姐何其聪慧的一人,看得出这和妃若不出意外,怕是这辈子都不会有自己的亲生孩子了,这番使力,终究还是想替她结个善缘。
  姐姐说和妃看似什么也不明白,但实际上心有明镜,心思不拘于这后宫争斗,可放心同她交好。
  姐姐说的话,她都愿意相信。
  爹爹想推自己上去继续做皇后,让钮钴禄家再出一位皇后,当局者迷旁观者清,连她都能看出来皇上不打算再立钮钴禄氏的为后。
  太阳终会日落西山,没有哪个家族会世代荣光,是得是失,终究还是看皇上的心意。
  …………
  常慧回到宫中,先是让人给纯禧熬了碗姜汤喝,这一路上看她小脸都冻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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