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妃今天也在装傻(清穿)——腼腆兔
时间:2021-08-21 09:04:20

  佟佳贵妃思绪被拉回,她渐渐平息下来,放缓声音让四阿哥过去。
  碧月端着刚煎好的药进来,屈膝道:“主子,该喝药了。”
  佟佳贵妃颔首,说:“端过来吧,碧雪去将这殿内收拾干净了。”
  碧月端着药上前,看着佟佳贵妃一饮而尽后,又拿出酸梅给她压压反胃感。
  喝了一大碗药,佟佳贵妃胃里又是阵阵翻涌,捂着胸口就是几声干呕。
  四阿哥端了杯茶水递给她,佟佳贵妃接过茶水饮抿了一口,神色疲倦地问道:“今日可练字了?”
  四阿哥点点头,乖巧道:“练了。”
  佟佳贵妃轻嗯了声,说:“我让人给你挑了些奴才,你自己瞧着挑几个合眼缘的。”
  四阿哥:“儿子谢过额涅。”
  这时,传话太监急匆匆地跑进来,跪身道:“主子,皇上来了。”
  佟佳贵妃蹙了蹙眉,不愉道:“这是来找本宫问罪不成?和贵妃那狐媚子看着不争不抢,倒是深得皇上信任,惯会假情假意,她送来的东西本宫就非要接着?”
  越说佟佳贵妃气性越大,糟心的事都拢聚在一块儿,憋闷着想要发泄出来。
  她鲜少在孩子面前说这些,甫一听到,四阿哥轻咬了咬嘴唇,嗫嚅道:“额涅,和贵娘娘不是那般的人。”
  佟佳贵妃愣了愣神,惊觉自己养大的孩子竟然在帮别人说话,她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四阿哥,心底涌出“果真如此”的念头。
  终归是流着乌雅氏那个贱人的血,纵使给再多吃食也养不熟。
  情绪在这一刻达到了顶峰,对乌雅氏的厌恶之情也跟着浮现出来,最终表露在脸上。
  佟佳贵妃从未将厌恶我如此不加掩饰地传递给四阿哥,小孩子看似单纯懵懂,实际对他人的情绪感知极为敏感。
  四阿哥怯生生地唤了声“额涅”。
  佟佳贵妃听到这个称呼,就感觉到了莫大的讽刺,她失控地吼叫:“本宫不是你额涅!”
  四阿哥心颤了颤,他红着眼去拉佟佳贵妃的手,“是儿子错了,额涅莫要生气……”
  “滚开!”佟佳贵妃一把甩开他,神情有些疯魔地摸着肚子,“本宫不是你额涅,你亲额涅在那冷宫里,你不是我的孩子,本宫就只有这一个孩子……”
  宫中消息封锁,四阿哥也向来不知自己非佟佳贵妃亲生,他被推倒在地上,额头重重地撞在桌脚上,此刻他听不见宫女嬷嬷的惊呼声,脑海中不断重复着佟佳贵妃的话。
  康熙赶来时,殿内已经陷入混乱,佟佳贵妃扶着肚子不让人靠近,桌上零嘴茶水扫落满地。
  四阿哥怔怔地立在边上,额头肉眼可见的红肿了一块。
  康熙眉头皱得都快蹙合住,佟佳贵妃这模样,怎么瞧都有些不对劲了。
  大动肝火后,佟佳贵妃晕了过去,宫女嬷嬷手忙脚乱地扶着她回卧房。
  康熙沉声吩咐道:“梁九功,命人去请孙院使来。”孙院使是他的专属太医,除了两位太后和他亲令,一般妃嫔召不得,说罢,他召来宫女问清先前所发生的事。
  听完,他又是感觉到阵阵头疼,压下脸上的情绪,将四阿哥唤了过去。
  四阿哥泪眼婆娑地望着他,哽咽道:“汗阿玛,额涅是不是生儿子气,记恨儿子了。”
  康熙叹息一声,抹去四阿哥眼角的泪珠,安抚道:“怎么会,你额涅只是生病了,等病愈便好了。”
  这一安抚,四阿哥眼泪掉得更厉害了,康熙继续哄道:“额涅的病需要静养,阿玛带你去别处暂居,等你额涅病好了再回来可好?”
  说完不等四阿哥反应,康熙便让梁九功将他抱走,自己在殿内等候孙院使来。
  他随处扫视,猛然瞥见一只药碗,碗底还残留着零星药汁,他皱着眉问道:“这是安胎药?”
  一旁的碧月神情有些慌乱,低头应道:“是……是。”
  康熙将威压尽数释放,横眉厉声道:“从实招来。”
  “这是夫人替主子从宫外寻的药方,说,说是对安胎有奇效,还、还能……”说道此处,碧月吞吞吐吐有些不敢继续说下去。
  康熙冷声道:“若是说不出,朕便让慎刑司的人帮你。”
  碧月被威压骇得跪下,心一横说:“夫人说,这药还能保主子这胎得皇子。”
  康熙没再作声,平静地让碧月起身,若是梁九功在场,就知道他此时已是在暴怒边缘。
  梁九功抱着四阿哥去了凝春堂,不过两刻,畅春园中消息灵敏的妃嫔便得了讯息。
  某处宫殿之中,女人摆弄着窗前的盆栽,用剪刀利落地修剪掉多余的枝丫。
  咔嚓咔嚓声此起彼伏,女人红唇微张,冷不丁道:“都处理干净了吗?”
  贴身宫女应道:“主子放心,奴婢都已安排妥当。”
  “妥当。”女人放下剪子,眼神恍惚地望向窗外,喃喃自语道:“这世上哪有真真不透风的墙。”
  ……
  宫中暗涌不断,凝春堂这边概不知晓,常慧这刚睡下一个时辰,便被乌柳轻声唤醒。
  她打着哈欠坐起身,眯着眼问道:“何事?”
  乌柳回道:“主子,四阿哥来了。”
  “嗯?”常慧有些迷茫,四阿哥来她这做什么?
  乌柳:“是皇上命梁公公抱来的,说是佟贵妃身体不适,交由主子暂养。”
  常慧伸手轻轻拍拍脸颊让自己清醒过来,掀开床幔下床,懒懒地伸了伸腰,“更衣吧,我瞧瞧去。”
 
 
第六十八章 更~
  梁九功放下四阿哥之后便走了, 不过好在他没有完全把这个烂摊子扔给常慧,还吩咐人请太医过来,不至于让凝春堂的奴才手忙脚乱。
  常慧一出来就瞧见四阿哥脑门上的红肿, 好在没有磕破皮, 太医只说用冰块敷一敷,留了些外用药, 这几日少食用辛辣刺激的食物就好。
  四阿哥见她后规矩地请了安, 眼眶还泛着微红,神情动作间略微有些拘束。
  虽然常慧很好奇出了什么事,但也不能对一个小孩子去八卦,又怕安慰起来适得其反,便干脆什么也不提,找了个十分日常的话题。
  “肚子饿不饿?要不要用些点心?”
  四阿哥摇摇头,说:“谢谢和贵母妃,胤禛不饿。”
  “那要不要喝水?还有冰镇的西瓜汁?”
  四阿哥继续摇头, 看着情绪低落, 兴致并不太高。
  常慧其实不太适应带别人家的孩子,毕竟不亲,隔着一层,太亲近或是太疏离都不妥当, 她对这孩子的性情也不怎么了解,左右进退都无处下手。
  康熙这回真是给她丢了个难题。
  常慧手足无措地半晌, 气氛实在是尴尬,趁四阿哥冰敷额头的空挡, 便让乌柳去将纯禧唤来,小孩子之间相处总归也更容易些。
  纯禧也是鬼灵精,见四阿哥这幅模样, 连忙小跑出去将睡觉的奶糕牵了进来,大咧咧推到他面前,说:“它叫奶糕,脾气很好,不会随便咬人的。”
  奶糕好吃好喝养了这些年,毛发油光水亮,脸上还肉嘟嘟的,一双毛茸茸的耳朵耸拉着,时不时晃动几下。
  四阿哥来来回回瞧了好几眼,终是忍不住地问道:“我…我能摸摸吗?”
  纯禧大方地将狗头推过去,“摸吧摸吧,随便摸!”
  四阿哥伸出手,试探性地碰了碰奶糕的耳朵,确认奶糕没有闪避行为后,又慢慢将手移到奶糕头顶上,上下轻柔地顺了顺毛发。
  奶糕也不认生,跟大爷似的往他脚边一蹲,舒服地直眯眼。
  殿内气氛渐渐融化,常慧伸了伸懒腰起身,让乌柳去收拾一间空房出来,自己则是去外头树底下找了块阴凉处,搭着躺椅翻翻书。
  喜宝和福宝这个年纪正是好奇爱动,离不开人照顾,再加上性子也粘人,新柔整日脱不开身,也许久没同她一块儿好好打叶子牌了。
  每个人的生活方式不一致,常慧也不是那种非要人陪着的性子,平淡如水,就是她最舒适的生活方式。
  只是在这宫里待久了,好像有些事都快忘了,此时悠悠静下心来蓦然回想,也有几分想念上辈子自由自在的生活。
  在常慧记忆中,母亲的身影要更多些,对父亲的片段大多出现在儿时,她幼时父母亲便离异了,其中并没有什么小说情节或是狗血桥段。
  很简单的,夫妻之间没有感情,不能再一起生活下去,协议后和平离婚,各自追寻新的生活。
  常母放弃大半离婚财产带走了常慧,并没有像常父一般组建新的家庭,而是选择独自一人抚养她。
  常父每个月都会给常慧打生活费,闲暇之余还会约着一道聚聚餐。
  家庭环境和教育几乎能影响孩子的一生,但因着常母性子豁达,常父也向来都是大大方方将事情摊开来,所以常慧对这事也并没有多大执念。
  可惜后来常母患病,没过几年便去了,那会儿常慧工作才正起步,颓废过后还是得继续生活。
  常母生前说,人从生到死亡其实是一个循环,等你转到了某个界点,就会进入新的生命循环,即便是死也无可惧。
  其实常慧也深知,妈妈说这些只是想让她继续安稳生活下去,她也曾以为,自己这辈子会和多数人一样,平凡普通地过活,可谁又曾知晓天意难测,转眼间,她便困在了这红墙绿瓦之中。
  愣神中,凉风从树梢间簌簌而过,将常慧手中的书籍轻轻翻动了一页,她靠坐在躺椅上,视线落在树梢缝隙中落下的星点日光上,心思早已不知飘荡至何处。
  康熙立在门口,院中奴才得了令不敢出声,他脚步踏进去又收回来,沉寂良久,才摆摆手示意梁九功通传。
  通传声起,常慧回过神来下意识往门口瞧了一眼,又不紧不慢地从躺椅上下来,屈膝福身:“臣妾见过皇上,请皇上安。”
  康熙大步流星上前,伸手将她扶起,说道:“不必多礼。”
  常慧起身问道:“皇上可是要瞧四阿哥?他这会儿由纯禧陪伴着呢。”
  说到这事,康熙便不由自主地皱了皱眉,说:“朕也是临时起意,将他送来你宫中暂居,实在是佟氏那边不太方便。”
  常慧瞄了他一眼,还是有点好奇,这其中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康熙悟到其中之意,稍微放低声音,简单陈述了番。
  听他所言,是孙院使诊出佟佳贵妃中了毒,□□,日积月累地侵蚀佟佳贵妃的五脏六腑,这种毒能悄无声息地影响中毒者情绪,使中毒者产生焦虑不安的感觉,放大中毒者的每一分嗔怪怒怨。
  佟佳贵妃中毒颇深,情绪稍微波动便会失去理智,因为怀着身孕,孙院使不敢轻易用药,只能先开些安神的药,让佟贵妃静养。
  常慧听完心中止不住唏嘘,佟佳贵妃有势力亦有实力,竟会在此事上栽了,她晃晃脑袋小声地问:“那四阿哥的额头,是……佟贵妃弄的?”
  康熙点点头,“嗯。”
  常慧问:“皇上查出此事是谁做的了吗?”
  康熙左看右看,鸠占鹊巢占了躺椅,大刺刺地叉着腿坐下,说道:“佟氏的贴身婢女招供了,不过,朕觉得这其中有些奇怪。”
  常慧也想坐,便召来人再去搬一把来,问道:“为何?”
  康熙说:“太顺利了。”
  顺利的有些怪异,当时孙太医诊断出佟佳贵妃中毒时,他还没来得及派人勘查审问,佟贵妃身边那名唤“碧月”的贴身女婢,便失手打碎了茶盏,脸上的慌乱只差没将“有鬼”二字刻在上面。
  顺势追问下去,不过半盏茶的时辰,碧月便招出了宫外一家药铺药房伙计的名字,康熙已经命人追查下去,结果目前也还是未知。
  常慧用手指蹭蹭下巴,认真地分析道:“看起来,那婢女碧月更像是故意为之。”
  难不成是栽赃陷害?似乎也只有如此才能解释通了。
  不过证据还未拿到,一切皆待考证,自然不能妄下定论。
  常慧的原则呢,一向是想不通就不会为难自己,话题一转又问道:“等回了宫,四阿哥也要跟着臣妾去咸福宫暂居吗?”
  康熙对此早有打算,便随口解释了句:“四阿哥这个年纪,也可以尝试着去书房进学了,等过些时日回了宫,朕便将三阿哥也接回宫中,让钦天监挑个良辰吉日,两兄弟一块儿开学,如此四阿哥也在你跟前呆不了多久时日。”
  宫里阿哥们开了学,就会挪去乾东五所吃喝起居,有专门的嬷嬷和太监,用不着妃嫔抚养看管。
  常慧心底掐指算算日子,四阿哥最多在她跟前待两个月,嗯,还是能接受的。
  也不是她不喜欢四阿哥,她对可爱又听话的小孩一向没有抵抗力,只是所熟知的历史上,是这位四阿哥后来上位当了皇帝,凡是涉及这种牵扯颇多的,她一向是有多远离多远。
  这些个话题,横竖说心里都有些怪不是滋味,即使佟佳贵妃跟她关系不好,但为了一己之私用阴毒手段去伤害未出世的孩子,这是为人所不耻的。
  每每到这时,常慧就会在心中感谢自己的金手指,虽然看似鸡肋,但确实是深宫生存不二之选。
  康熙也不太想多提及此事,起身惯性掸了掸袖子,说:“晚上让小厨房备锅子,许久未吃,竟还有些念想了。”
  常慧思索着提议道:“那不如摆桌去后院,靠湖水近,夜里在庭院中坐着也是十分凉爽怡人。”
  康熙抬头往着树梢,应声道:“都可,你看着办吧。”
  不留神间,常慧随手放在躺椅上的书籍滑落到地上,她躬身伸手去见,起身时,忽然听见康熙冷不丁地问了句:“在京中,与你在科尔沁草原上,有何不同。”
  常慧虽然不解他为何有此一问,但还是老老实实地回道:“许是天空不一样吧。”
  记忆中科尔沁的草原幅员辽阔,一眼望不见天际,而皇宫,不需要四处张望,便能看见围困无数人的宫墙。
  康熙眯了眯凤眼,好似是被树梢折射进来的阳光刺了下,他收回视线,低下昂起的头颅,话锋一转淡然道:“朕进屋瞧瞧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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