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妃今天也在装傻(清穿)——腼腆兔
时间:2021-08-21 09:04:20

  咸福宫距离乾清宫远,平日里也清净,眼看着张庶妃久病不好,就干脆挪去了咸福宫偏殿养病,这一养就是三年多过去,如今的王佳庶妃已经顺利坐上嫔位,能名正言顺地抚养三格格了。
  如果说这一系列是给了张庶妃沉重打击,那么对康熙大封后宫唯独漏下她这件事,简直就是在张庶妃的心上狠狠扎了一刀又一刀。
  常慧不知道她是个什么心情,但这事若是落在她自己身上,怕是出呕三斤血。
  别的不说,就单独看这方面,康熙简直就是千古第一渣男!为他拼命生育两女,不让养就算了,连个份位都舍不得给,就让人用庶妃的名头占着坑。
  这宫里庶妃是什么?是没有名分的小妾,要是领着高位的份例也就罢了,可偏偏这张庶妃现在领的仅是常在份例。
  当真是又吝啬又渣!
  这些思绪转瞬即逝,现在还是人命要紧。
  常慧折身往外走,一边走一边吩咐道:“乌柳,你去让个手脚麻溜的太监去太医院请个当值的太医过来,我和锦刺嬷嬷先去西偏殿看看。”
  乌柳:“是!”
  身为主殿娘娘,宫里的妃嫔出了事,常慧自然是要去看看的,否则会被有心人传出不慈的名头,落人口舌。
  她穿的是平底绣鞋,走起路来并不吃力,所以很快就赶到了西偏殿。
  外面太阳逐渐高升,常慧穿着这一身从头裹到脚的长袍,热得额头上出了层薄汗,她走进殿内,院中奴才懒懒散散地站着或坐着,还有三两个太监围作一团坐在台阶上打牌,看样子不像是头一回干了。
  屋里主子病着还不受宠,屋外头的这些奴才看碟下菜,简直都快骑到主子头上去了。
  常慧紧紧拧着眉头,对着锦刺使了个眼色。
  锦刺意会到她的意思,清清嗓子咳了声,这殿里的宫人估计是懒散惯了,一时间都没反应过来,继续“忙”自己的。
  锦刺提高声音分贝,冷笑道:“我看你们是不想要这脑袋了!”
  她当嬷嬷不知道训练过多少小宫女小太监,这声喊出去,院里宫人终于反应过来,见前面那位穿戴着妃位娘娘的服饰,这宫里也只有一位妃,他们连滚带爬地滚到跟前,磕头行礼:“奴才见过和妃娘娘,给和妃娘娘请安!”
  按照庶妃的配置,加上洒扫太监这院里也只跪了八人,这八人请安的声音层次不齐,音调有高有低,尾音还没落下,地上跪着的人就自己先惨白了脸色。
  常慧极其讨厌欺上媚下的这一类人,虽然她生活在人人平等的年代,深谙人不分贵贱的道理,可在这世上不是什么人都值得平等对待的。
  像这些奴才,典型的欺软怕硬,你越是宽容大度,他们就越会顺着杆子往上爬,即使好心饶过他们也不会想着感激,只会更加得寸进尺。
  “让刘保把这些人压到外面庭院中,打……二十板子吧!”常慧来这里这么久还没亲自罚过人,原身在草原上罚人也不是打板子,都是直接拿马鞭抽,对宫里的这些手段不了解,就斟酌着说了个数字。
  身旁的锦刺开口道:“主子您是不知道,这些懒皮子骨子里长着劣性根,他们皮糙肉厚,这二十板子打完最多躺几天,不伤皮动肉,等这事过去就不痛不痒的恢复原样子了,倒不如让他们狠狠地吃点教训,记着点痛!”
  常慧想想也是,便说:“那这事你等会让看着让人办吧,现在先进去看看张庶妃情况如何。”
  说着她越过这些宫人,直直朝着殿内走去,张庶妃份位不够,连这西偏殿的大殿都住不得,只能住在西偏殿东侧的小殿中。
  这小殿不怎么大,甚至因为摆在里面的家具衬得空间十分狭窄逼仄,小殿內的书房和卧房都是由屏风给隔起来的。
  殿内窗户紧闭,室内空气不流通,劣质熏香的味道混合着中草药味十分呛鼻,常慧屏了屏息,对锦刺嬷嬷说:“让她们把熏香给熄了,室内空气太差不利于病人休养。”
  听见动静,屏风后面快步走出两位宫女,见来人连忙跪下行礼:“奴婢见过和妃娘娘,给和妃娘娘请安!”
  常慧赶忙抬抬手叫两人起来,让锦刺嬷嬷传达自己的意思。
  “这,”两位宫女不约而同地咬着唇轻轻埋下头,最后还是两人中看着稍瘦点的那位宫女大着胆子回道:“回禀娘娘,这熏香是我们小主让点的,实在是不能熄……”
  说着,瘦宫女诚惶诚恐地跪下请罪。
  常慧让人起来,忍不住在心里琢磨:她有那么吓人吗?
  她甩开思绪,说:“锦刺嬷嬷,问问她们主子现在怎么样了。”
  锦刺能混到这个地步,从一堆人选中被挑中派来咸福宫,本身本事没得挑,她单单是做这翻译,语速快而清晰,既能快速给两头翻译出来,又能叫人听得清楚真切。
  锦刺嬷嬷说:“主子,她们说张庶妃昨天早上就不大好,已经烧了一整夜,现在人意识都有些糊涂了,人怕是……有性命之忧。”
  常慧听得懂,因为人设也只能装不懂,由着锦刺翻译:“那为什么昨天不去太医院请太医来瞧瞧?”
  那稍微瘦点的宫女苦笑着摇摇头,说:“回禀娘娘,昨天奴婢发现小主情况不太好后,就让人去太医院请太医,结果太医院昨天当值的太医都被永和宫叫走了,官品高的…奴婢也请不动。
  太医院的说是因为三格格有些生病,奴婢也不敢去要人,想着再等等,结果一直等到今日那些太医不是有事被人叫走,就是去了永和宫,小主还烧得省人事,奴婢这些人实在是没了法子,就只能失礼求到娘娘您这儿。”
  听锦刺又复述了一遍,常慧嘴角往下撇了撇,这世界上哪有那么多巧合,多的是事在人为。
  这张庶妃,怕是碍了谁的眼睛。
  她冷笑道:“等请太医的人回了,本宫得空倒要去问问这些个太医有多忙。”
  在锦刺翻译后,宫女提了座椅过来请她坐下,又请了罪去张庶妃身边侍候着。
  和小殿院里那些奴才不同,这两名宫女倒算是十分尽忠了。
  常慧忍着闷热耐着性子等待了会儿,直到过去快半个时辰,乌柳才领着人急急忙忙赶到殿内,说:“主子,太医来了!”
  跟在她身后的太医模样年轻,连胡须都没留,想来应该是还没成家,他五官看着隽秀,身上散发着一股读书人的儒雅之气。
  那位太医抱着药箱行礼,温声道:“微臣见过和妃娘娘,请和妃娘娘安。”
  常慧收回视线摆摆手说:“让他别耽搁时间,赶紧去看看张庶妃情况如何。”
  锦刺翻译完后,太医起身朝着屏风走去,锦刺也跟着进去了。
  常慧看着满头大汗的乌柳,问:“说说,怎么去了这么久。”
  乌柳说到这个就来气,满脸义愤填膺道:“主子!您是不知道!刘保一路跑去太医院时,太医院一个当值的太医都没有,位高的去给宫里贵人请平安脉去了,其余都被叫去永和宫,只剩下几位医士和恩粮生,手头不是在煎药就是有事,只有这位刚看诊回来的刘医士得空。”
  刘保是乌柳提拔起来的太监,这宫里的医士和恩粮生都属于后世的实习医生范畴,一般稍微有点钱或份位高的妃嫔都不会请这类,这次也是因为实在是没人选,才叫了刘医士救急。
  总归是在太医院混的,刘医士进去不过五分钟就出来了,诊断完后他也不似那些太医一样,文绉绉地说一些听不懂的词语卖弄一通。
  只十分简洁道:“禀娘娘,小主邪气入体,血气两亏,只是看着凶险,只要能在两个时辰之内降下高热,就不会有性命之忧,只不过这——”
  刘医士停顿许久,才压低着声面色不自然道:“微臣方才在小主周身嗅到一股腐味,不如和妃娘娘还是差人去找位妇科圣手瞧瞧吧,微臣是主口齿科,这方面实在是不太擅长。”
  妇科圣手?
  常慧脑袋里闪过各种妇科疾病,最后定格在那句‘嗅到腐味”上。
 
 
第八章 红琉璃
  妇科病其实是一种很常见的病状,连饮食太过于辛辣都会得炎症。
  得这类病时某个部位会散发出一股类似于腐肉的气味,如果不及时治疗可能还会糜烂。
  在这个时代,男女大防极其重,并没有像现代人那种“医生面前无性别之分”的说法,所以妇人即使是得了简单的炎症,也只能偷偷摸摸让丫头宫女去开些消炎药。
  在宫里妃嫔得了这种病,那都是要藏着掖着,若是被皇帝知道基本和侍寝无缘了,严重的还会被厌弃。
  刘医士又道:“这位小主的病大概是有些时日了,微臣等会另给小主开一副温和的消炎药,可以起缓解作用。”
  随着他话音落下,张庶妃身边那两个宫女脸色也跟着发了白。
  常慧想到这种情况下张庶妃还让人点着熏香,八成是羞于这种事让外人知道。
  她心里叹口气,这个时代女人的思想从小被禁锢在“女德”与“羞耻”四字中,连生命健康都只能屈居往后,这后宫哪有能瞒得密不透风的事情,看康熙的态度,八成也是知晓一二。
  “锦刺,告诉刘医士,需要什么药就尽管用,先把张庶妃的热给退下来要紧,再让张庶妃跟前侍候的丫头去把熏香熄了吧!本宫不是多舌之人,让她们不必藏着掖着,性命才该是首位。”
  吩咐完,常慧又对着乌柳道:“让刘保以本宫的名义再去太医院请位妇科圣手,若是没人就去永和宫请,要是敬嫔敢以三格格的名义不放人,就让刘保传本宫的话:‘这满宫太医还治不了一个孩子,本宫看他们实在是没能力,不如就去请示皇上皇后和两位太后娘娘,许他们自请卸任,换一些有能力的人上。’”
  乌柳福身:“是!”
  康熙和钮钴禄皇后暂且不说,但常慧敢肯定,这件事她占着理,两位太后肯定是站在自己这边的,小孩生病是要紧,但这哪有满宫太医都叫你叫去治一个小孩子,不让别人医治的道理。
  刘医士得了令去开药方,张庶妃身边的宫女想着,还是顺从地去把熏香熄了,顺便打开了窗户通通风,殿内气味很快消散下去,其实这殿里全是中草药味,根本嗅不到什么腐味。
  锦刺怕她在这里久待着不舒服,恭声道:“主子,您先回去歇着吧,这边由奴婢盯着就行!”
  “嗯,麻烦嬷嬷了。”这里没什么事,常慧呆在这儿只会给别人增加压力,便站起身对锦刺道:“等太医来了,让他把嘴管严点,还有那位刘医士也是,本宫先回去小睡会儿,有情况随时来禀报。”
  锦刺应下:“是,主子。”
  常慧起身出去,院内的奴才一见她就扑通跪下行礼,那膝盖实心地跪在地上,一声比一声响,跟生怕跪轻了会受罚似的。
  常慧咬着字眼说:“起。”
  “奴才谢和妃娘娘!”
  那些宫人站起身,常慧还看见有一两个藏不住情绪的,脸上都带上了劫后余生的喜悦。
  她好笑地摇摇头没再多言,转身朝着主殿走去,锦刺说得对,这种人在不伤及性命的情况下,是该叫他们好好吃个教训。
  回了主殿,她洗完澡又换了身衣裳才脱鞋上床躺着补回笼觉。
  虽然她现在是“不精通汉话的蒙妃”人设,但还是会说一些简单的词字,所以让人去备水也不算太惹人怀疑。
  宫里奴才心里正激动,想着主子终于愿意用人了,只想着铆足劲办事,压根不会想到常慧说话这种事上面去。
  常慧睡的床是紫檀木拔步床,能进宫的紫檀木都是挑的上等,成色和雕花工艺不必多说,呼吸间还能嗅到紫檀木独有的清香,往日都是沾枕就睡,可这会儿她躺着却怎么也睡不着。
  明明殿内冰盆足,也不热。
  常慧望着雕刻工艺栩栩如生的床顶,最后还是起身穿鞋下床去,因为她要休息,宫人都自行退到殿外去,后殿内安安静静的。
  四下无人,常慧的举止就不再端着,不再那么拘束了,她随手把披散的长发扎成低马尾,走到桌边拿起托盘上的红琉璃茶具仔细端详。
  后世很多人以为琉璃就是玻璃,其实不然,这两种根本不是一种材质,琉璃色彩给人冲击感强,光折射度没有玻璃那么强。
  康熙赐给常慧这套红琉璃茶具并不是深红色,而是颜色稍浅的银红,几只茶杯周身还嵌了银纹,外观十分华丽显贵,看这做工品级自然不是凡品。
  这杯子没什么问题,但在常慧提起红琉璃茶壶时,面前突然跳出一行红绿参半的小字。
  绿色是茶壶的材质,红色则是一些药材名,这些中药名她还挺眼熟的,毕竟昨天在乾清宫还见过。
  她还想着,这康熙怎么这么大方送她个好东西,感情这里头还有门道呢!不过说起来,这康熙怎么就笃定她会用这套茶具?
  她思索着揭开茶壶盖,茶壶肚里空空如也,连个凹槽或者雕花都见不到,不像是能动手脚的,随着她面前的红字也消失了。
  常慧放下茶壶拿起茶壶盖,红字又蓦地飘了出来。
  嚯!感情是在这茶壶盖上做了手脚。
  她翻过茶壶盖露出里面的样式,这茶壶盖里雕着朵山茶花,花瓣没什么不妥,就是这山茶花花蕊微微外凸,凑近仔细看还能见着细如针尖的小孔。
  这种地方,任谁都不会检查的这么细,还真是别出心裁。
  常慧捏着盖子三百六度旋转抖动,结果什么也没抖出来,她发散思维想了想,难道是只有在冲热茶时才有效?
  想着,她提起旁边的茶壶倒了半壶热水进红琉璃茶壶中,又盖上茶壶盖耐心等待几分钟,这次揭开盖后,她单单提起茶壶时,面前也飘出了一行红色小字。
  常慧:“……”
  倒也不必。
  其实她真的很想到康熙面前问一句:你不召我侍寝不就完了吗?实在不行,咱们盖着被子纯聊天也完全行得通啊!
  常慧越想越无语,再想到张庶妃的遭遇,忍不住愤愤地骂了声:“苟男人!”
  这下真的是睡不着了,正好乌柳掀开珠帘进来,她放下茶壶顺口问:“情况怎么样?”
  周围没人在,她们音量不大也传不到外头去,就用的汉话。
  乌柳回道:“主子,太医已经去了,张庶妃高热现在降下去些,应该是没什么生命危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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