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男癌进入言情小说后——初云之初
时间:2021-08-21 09:07:17

  朱元璋止住项老太太行礼的动作,正色将北京来人的事情讲了,又歉然同蔺兰颐道:“事关重大,婚事怕得推迟一段时日了,兰颐,你且在洛阳待嫁,待到北京那边稳定下来,我便差人接你入京!”
  先前皇帝御驾亲征,消息传到洛阳,所有人都说天子英武圣明,有乃祖之风,却不想到最后竟是这等结果。
  蔺兰颐心中五味俱全,却没有多少自己可能会做皇后的欣喜,按下忧虑,柔声叮嘱:“此去绝非一片坦途,王爷万万小心,保重身体。”
  朱元璋欣然一笑,抬手在她肩头轻拍一下,又嘱咐道:“正值多事之秋,洛阳怕也不会安生,王府那边,我吩咐长史闭门谢客,再调用四百府兵往蔺家来,以防万一,兰秋,你也多加小心!”
  蔺兰颐点头道:“既如此,我即刻便将在外采买的管事召回,同王府一般闭门谢客。”
  项老太太也颔首道:“这等时候,自然是谨慎为上。”
  老妻沉稳,蕙质兰心,项老太太精明,处事老辣,朱元璋再无忧虑,着人去传此前留在府中等待吃喜酒的那几名军汉,点了他们同往京城。
  皇帝北狩,璐王应皇太后懿旨入京,这时候随他一道前往,便是走了一条通天大道,那几名军汉得此机缘,焉有不应之理?
  当即大拜行礼,连声应下。
  朱元璋无暇在此地过多停留,同蔺兰颐与项老太太道别,带了那几名军汉折返回府。
  项大太太几人从内间里边出来,还有些诧异:“王爷刚来,怎么就走了?茶都没吃一盏呢!”
  蔺兰颐低着头没有作声,项老太太环视一周,差人去将几个儿子叫来,将璐王方才所说讲了。
  项二太太又惊又喜:“要真是这样的话,那咱们兰颐可真真是有大造化……”
  其余人也觉与有荣焉。
  项老太太神情庄重而肃穆:“得落到头上了,那才叫造化,吊在半空中,只能说是望梅止渴。把外边采买的管事都叫回来,你们爷们儿几个也别出门了,王府那边闭门谢客,咱们也应当如此,这中时候,怎么谨慎小心都不过分的!”
  项二太太性情最是活泼,年纪也最小,闻言不禁失笑:“娘,这是不是太过小题大做了?咱们姐儿跟王爷都定了亲了,这还能有变故?”
  项老太太肃然道:“本朝后妃多半自民间拣选,若是你们在事情还未尘埃落地之前出去张扬,传到了北京那边儿,这婚事能不能成可就不好说了!至于定了亲了,从前先帝在时,皇太后倒是早早被选入宫了,可后来呢,做皇后了吗?!”
  说到最后,语气中已经带上了几分厉色。
  众人不敢违逆项老太太的意思,也知道她所言有理,当下郑重应声,不敢再有异动。
  ……
  朱元璋回到王府,胡濙便迫不及待的催促着赶路,他也知道此事十万火急,并不拖延,带上一众心腹侍从飞马赶路,直奔京城而去。
  胡濙年迈,陈循只比他小十岁,也是六十四岁高龄,此前二人身担重任,从北京一路骑马往洛阳去,所凭借的便是心头的那口气,这时候接了璐王返程,那口气一松,身体也垮了一半。
  胡陈二人体衰,却不愿因自己而影响行程,国不可一日无君,且瓦剌迫近,大明朝廷危在旦夕,没什么比新君继位更要紧的事情了,当下胡濙做主将队伍一分为二,司礼监掌印太监金英同驸马都尉石璟侍从璐王先行,年高者落后一步,全力相追。
  众人皆无异议。
  沿途驿馆早就备了良马,朱元璋一行人日夜兼程,终于在五天之后的清晨抵达北京城外。
  远远眺望到京城的轮廓,无论是金英、石璟,还是同行侍从,都显而易见的松了口气,神情中泄露出几分轻松,从胡濙等人离京开始便在城外翘首以待的礼部官员与宫中侍从也是大喜过望,迎上前去,恭敬向璐王见礼。
  宫中与朝廷得知璐王一行人抵达京师,当即派遣礼官往迎,请以璐王尊宣宗皇帝为皇考,改成先璐王为皇叔父,同时,册北狩皇帝长子朱见深为皇太子。
  朱元璋心说这踏马不是拿老子当夜壶吗?
  用我的时候让我巴巴从洛阳过来,等局势平定了,瓦剌退却了,再让我把皇位还给朱祁镇的儿子——感情我是个工具人,这所谓的皇帝是干了个寂寞?!
  好在应对这事儿,他在地下时早就见了活生生的例子,朱厚熜怎么干他就怎么干,坚决不肯接受礼部提议:“当今北狩,天下无主,遂援引《皇明祖训》令本王登基,匡扶宗庙社稷,本王是以藩王身份入主京城,大宗无继,小宗承之,何错之有?又何必画蛇添足,令本王入嗣宣宗皇帝一脉?!”
  礼官们听得变色,金英作为皇太后心腹,更深知此事不得不争,语气中随即添了三分凛冽:“王爷慎言!”
  他拱手向北施礼,厉声道:“当今天子膝下有皇子数名,怎么就成了大宗无承继之人?!”
  朱元璋浓眉一挑,不退分毫:“既然如此,叫本王来继的是哪门子位,当的又是什么皇帝?!”
  金英哑口无言。
  消息传到宫中,皇太后大为震怒,朝堂之上重提立皇长子为帝之事,然而这提议若是能够通过早就通过了,又何必等到今日,璐王抵达京城之外后再度提起?
  吏部尚书王直再三劝道:“皇长子今年不过三岁,岂能君临天下?太后诚然有爱孙之情,然而主少国疑,值此危急关头,当立者唯璐王而已!”
  皇太后顾左右而言他。
  如此纠缠再三,兵部侍郎于谦忍无可忍,终于出列,震声道:“若是皇长子业已成年,臣等必定拥立皇长子为帝,然而此时皇子尚是小儿,瓦剌大军来袭在即,怎能服众?!”
  皇太后还要言语,于谦则先一步一掀衣摆,跪下身去:“臣等如此言说,都是为了国家和天下,并非是为了一己私利,还请太后明察!”
  在他之后,朝臣们乌压压跪了一地:“还请太后为国家计,早日迎立璐王入宫为帝!”
  皇太后脸色铁青,拂袖而去。
  嘉靖一朝的大礼议持续了整整三年,然而此时此刻,却没有三年时间让大明朝臣消磨。
  皇太后一心想为儿子占住皇位,即便儿子占不住,也得给孙子占住,可在满朝臣工的压力之下——尤其是胡濙自洛阳赶回北京之后,面对这个丈夫临终前安排的托孤大臣,皇太后到底还是低了头,令群臣上笺劝进,朱元璋遂于郊外受笺。
  当天午后,朱元璋自大明门进入皇城,遣官禀告宗庙社稷,朝见皇太后之后,往奉天殿即皇帝位,不同于前几代皇帝继位之后大宴群臣,旋即便召开朝议,商讨如何应对来势汹汹的瓦剌。
  大明立国近百年,敌军迫近京城,却还是头一遭。
  朝臣们分外两派,一派主张全力抗敌,收复国土,另一派主张南迁,避其锋芒。
  朱元璋身着十二章衣,头戴冠冕,佩天子剑,目光为十二旒珠遮掩,难辨喜怒。
  大殿之上,侍讲徐有贞与同僚争的涨红了脸:“臣此前夜观天象,历数有变,天命已去,唯有南迁可以纾解此祸!南京,昔年太祖皇帝定都所在,正是迁都的上上之选!”
  话音落地,司礼监掌印太监金英便出言驳斥,礼部尚书胡濙与内阁学士陈循同样出声反对,尤其以兵部侍郎于谦的反应最为激烈:“京师是天下根本,若有变动,天下人心不定,宋廷当年的教训,难道还不够惨烈吗?有敢议南迁者,当斩!”
  两方面争论不休,到最后,终于将视线转到一直未曾发话的皇帝身上。
  “望请陛下圣裁!”
  朱元璋手扶剑柄,踱步下了玉阶:“朕听闻土木之变的消息传到京师,百姓惶惶,黎庶不安,富户纷纷收拾细软南逃,底下的官吏也是人心浮动、忧虑不已?”
  “正是如此!”
  徐有贞闻言,以为是得了支持,娓娓道来:“臣并非惜身,只是依照现下局势,实在不可同瓦剌硬碰硬,只需暂避锋芒,休养生息,假以时日王师北上,必定可以重振我大明河山!”
  朱元璋嘴角微微一勾,和颜悦色道:“朕倒是有个法子,即刻便可稳定人心,平复士庶惶惶之心,只是须得借徐卿家一物来用。”
  徐有贞眼底闪过一抹疑惑,口中恭敬道:“陛下欲借何物?但凡臣有,必定敬上。”
  朱元璋冷冷道:“借你人头一用!”说完,拔剑出鞘。
  徐有贞但见面前雪光一闪,旋即便觉勃颈处一阵细密疼痛传来,血花飞溅,他面露惊惧,“扑通”一声倒在地上,死不瞑目!
  “太宗皇帝迁都北京,谓之以天子守国门,朕身为天子,若弃国都而奔他乡,来日到了地下,如何还有颜面去见列祖列宗?!天子尚且不战而逃,士庶军民又怎能奋起反击!”
  朱元璋归剑入鞘,环视一周,厉声道:“自即日起,有敢言南迁者,立斩无赦!”
 
 
第164章 朱元璋重返大明后14
  徐有贞横尸当场,死不瞑目,大殿之上,文武群臣耳朵里仿佛还回荡着皇帝铿锵有力的声音,心下震颤,短暂的怔神之后,迅速反应过来,齐齐跪地,口称万岁。
  先前大力提议南迁的几人战战兢兢,冷汗涔涔,唯恐皇帝再翻旧账,一时竟连头都不敢抬。
  相反,胡濙、陈循、于谦等人主张留守北京、对抗瓦剌的朝臣们却觉深深受到了鼓舞,面色激动,心中巨石落地,不复再有忧虑。
  朱元璋目光在剩下几个提议南迁的朝臣身上一扫,冷冷挪开视线。
  若这是洪武年间,他立时便会下令将那几人处死,以儆效尤,只是这时候毕竟是景泰年间,今时不同往日,新君登基,瓦剌虎视眈眈,不好有过于剧烈的动作,且等过了这一关之后,再腾出手来收拾这几个软骨头!
  他心下冷笑,收回视线,寒声道:“从前宋朝倾覆,一是因重文轻武,军备废弛,二是因昏君当政,朝廷内部有奸佞小人作乱,前车之鉴在此,本朝不得不引以为鉴!此番土木之变,太上皇固然有失察之责,然而罪孽深重者,莫过于王振也!”
  满殿朝臣听皇帝提及王振名姓,神色各异,胡濙等忠耿之臣苦王振久矣,骤然听闻皇帝出声清算此阉,面上神色大振!
  李时勉当世名臣,只因为接待王振的礼节不够隆重,便遭受刑罚,而不愿向王振献媚讨好而被下狱处死的官员更是不知凡几,三年前于谦进京觐见太上皇时,只因为不肯给王振送礼,便被网罗罪名下狱,判处死刑,此后虽经周转得以释放,但那些不似于谦那样令名在外,使得王振心有顾忌的官员呢?
  更别说此次土木之变的直接导致者,就是王振这个竖阉!
  鼓动太上皇御驾亲征在先,不通军事却硬要指挥在后,兵部尚书邝埜和户部尚书王佐因为出言反对他的决议,在草地上被罚跪了一整日,最后王振见势不妙,大军后撤之时,又想让太上皇往他的老家去停驻几日,光宗耀祖,马上还有几十里地就要抵达的时候,王振又害怕大军到处踩踏了他的田亩庄稼,匆忙传令绕道而行,却在这时候被瓦剌大军追上,成国公朱勇、恭顺伯吴克忠、都督吴克勤先后为大军断后,英勇壮烈,而太上皇与王振则率领其余军队撤往土木堡……
  接下来发生的事情,便无须再说了。
  现下朝中的忠臣良将听皇帝如此直叱王振,皆是面露喜色,大快人心。
  吏部尚书王直面有激愤,当即奏道:“王振之罪,又岂止如此!当年三大殿修缮结束,太上皇在宫中延请百官,王振不得列席,竟自比周公,说出周公辅佐成王,功勋卓著,我为什么不能进殿去坐一坐、吃杯酒这等大逆不道的妄言!”
  “竟有此事?!”
  朱元璋面有怒色:“区区一个阉人,竟敢自比周公!太上皇是怎么惩处他的?!”
  王直:“……”
  艹!
  太上皇不仅不觉得王振自比周公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反而打开东华门大门让王振进去,让百官向王振行礼,令他列席。
  王直每每想起此事,便觉忧愤不已,再想到因王振而导致的那些个祸事,更是脸色铁青,闷哼不语。
  礼部尚书胡濙也弹劾道:“王振扶持私党在前,蒙蔽天子视听在后,身为中官,屡行不法之事!此前翰林侍讲刘球上疏请求太上皇亲自处理政务,不可使权柄下移,因此触怒王振,竟被他诬陷下狱,处死之后又惨遭肢解!”
  朱元璋大为震惊:“竟有这般禽兽妄行!”
  紧接着又追问:“太上皇是怎么处置王振的,可曾下旨加恩刘球家小,御赐哀荣?”
  胡濙:“……”
  艹!
  太上皇能怎么办呢,发生这种事情,太上皇也很无奈,还不是乖乖把他心爱的死太监原谅?!
  胡濙嘿然不语。
  紧接着于谦手持笏板,神情慷慨,愤然奏道:“王振之罪远不止此!身为中官,结党营私,收受贿赂,与瓦剌进行走私交易,又纵容亲族不法,种种罪行令人发指,罄竹难书!”
  朱元璋震惊到无以言表:“只听说王振只手遮天,把控朝纲,却不知朝局竟糜烂到了这等地步——一而再,再而三,太上皇难道不曾惩处过他吗?”
  于谦:“……”
  艹!
  王直与胡濙两位尚书不愿明言,他秉性刚直,却不惧怕,语带哂意,词锋甚利:“王振自幼陪伴太上皇长大,感情深厚,太上皇饶是知晓他行有不法,也时常庇护。又因为尊敬王振,竟连名姓官职也不肯称呼,张口闭口称呼先生,以至于王侯公主见了王振,也要称呼一声“翁父”!历数本朝及前代得势中官,无出王振其右之人!”
  朱元璋惊愕不已,瞠目结舌,良久无言,最后千言万语都汇成了眉宇间的那抹无奈与惊诧:“太上皇蓄意纵容,以至于朝中忠臣蒙难,可皇太后安在——她老人家难道不管吗?!”
  王直:“……”
  胡濙:“……”
  于谦:“……”
  其余大臣们:“……”
  艹!!!
  皇太后就这一个儿子,能怎么管?!
站内搜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