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男癌进入言情小说后——初云之初
时间:2021-08-21 09:07:17

  清河公主以手支颐,静静看她半晌,忽的笑了起来。
  她说:“吕夫人。”
  吕夫人谦和中带了点希冀,殷勤道:“公主有何吩咐?”
  清河公主轻轻道:“我看起来很像是个傻子吗?”
  吕夫人呆滞住,不明所以道:“啊?”
  清河公主笑的讽刺:“高燕燕说她是驸马的救命恩人,我也说我是驸马的救命恩人,可是救命恩人只有一个,既然如此,驸马首先要做的不应该是仔细询问甄别、确定谁真谁假吗?他怎么就直接确定我是假的、高燕燕是真的了呢?”
  吕夫人被她问住,结巴半晌,勉强辩解道:“必然是高燕燕巧舌如簧,胡言乱语将修贞瞒骗住了!那贱人太过奸猾!”
  清河公主点点头,又道:“既然如此,你们又做了些什么呢?高燕燕是驸马的救命恩人,对吕家有恩,所以就叫她当驸马的侍妾,没名没分的呆在吕家,担惊受怕度日,哪天被我知道,拖出去乱棍打死,就算是报了恩?”
  吕夫人额头沁出了细密的汗珠,脸色也是尴尬至极:“这,这都是她自愿的,公主方才也听她说了,那贱人有多厚颜无耻!”
  清河公主还未说话,昭阳公主便忍不住道:“你还好意思说高燕燕厚颜无耻?我看你们母子俩不比她差多少,一丘之貉罢了,都不是什么好玩意儿!”
  吕夫人讪笑不语,只央求的看着清河公主,显然希望她能高抬贵手,就此终结此事。
  清河公主却不理会,静思几瞬之后,方才道:“吕大人可知晓此事?”
  吕夫人想起此前丈夫所说所劝,再想起那夜他的伤心之语,心中一时五味俱全,悔不当初:“他不知道,都是我瞒着他做的。他一直都叫我和修贞善待公主,不要一错再错,我那时候竟一点也不往心里去……”
  清河公主微微颔首:“吕大人的确是端方君子,可惜娶妻不贤,为祸三代。”
  吕夫人只觉脸上猛地挨了一记耳光,热辣辣的作痛,强笑几声,不敢答话。
  这时候外边府兵前来回话,隔着门帘,恭敬道:“公主,高氏咽气了。”
  清河公主不过淡淡颔首,又道:“驸马呢?娇娇不是使人去传他了吗,怎么还没回来?”
  吕夫人猛地打了一个冷战。
  外边仆从回话说:“不敢违背公主吩咐,早就往官署去寻了,只是近来陛下筹备西政诸事,时常征兆朝臣入宫,今日驸马也在其中,若再去寻,怕就要惊动帝后了,故而来问公主之意,可还要再去找吗?”
  清河公主想起前几日回宫时父亲瘦削下去的面庞,心下关切,不欲惊扰:“不必了,在宫门外守着,等他出宫之后叫回来一趟也是一样的。”
  吕夫人见她不欲惊动宫中帝后,便以为事情可有转圜,很是松一口气。
  清河公主瞧见了,忍俊不禁道:“吕夫人?”
  吕夫人急急忙忙扯出来一个笑:“是。”
  清河公主道:“我不想惊动父皇母后,是因为我知晓他们诸事繁忙,不愿叫他们忧心,再则,更不愿杀鸡牛刀,这可不意味着我愿意再跟你们吕家、跟你和吕修贞扯上关系,明白吗?”
  吕夫人听得不安:“公主……”
  “你不会以为我还能继续容忍下去吧?”
  清河公主诧异的看着她,说:“我天家帝女,金枝玉叶,从小到大遇上的最大波折就是出降吕家,我是脑子坏掉了,才会愿意继续受这些窝囊气吗?”
  这是什么意思,想要跟儿子和离,还是说最后这事还是难免要闹到宫里去?
  可别,按照当今的脾气,到时候自家还能有好果子吃?
  吕夫人心中焦急,意欲开口,昭阳公主却忍不住了:“闭嘴吧你,哪来这么多话?!你说着不嫌烦,我都要听烦了!”
  仆从早就把她的鞭子带来了,昭阳公主一撸袖子,“啪”的一声脆响朝吕夫人甩过去了:“口口声声说高燕燕厚颜无耻,我看你这老女人比她还不要脸!”
  正是初春时节,衣衫单薄,这一鞭子甩过去,吕夫人直接触及到的每一寸皮肤都在惊呼剧痛,惨叫一声,摔倒在地。
  “委屈是吧?生气是吧?觉得你儿子娶我姐姐是低就了是吧?!我可去你妈的!”
  昭阳公主尤嫌不够,上前去继续抽了几鞭子,这才恨恨道:“心气儿这么高,就不要递名字上去选驸马啊!眼巴巴盯着天家富贵的是你们,看不惯天家公主的也是你们!好家伙,合着在你们心里边,就该娶个对你们唯命是从的公主,一边从娘家给你们讨好处,一边帮驸马纳妾娶小老婆?!你们怎么不飞啊,淦!!!”
  吕夫人哪里吃过这种苦,惨叫着才地上扭成一条毛毛虫,清河公主以手扶额,旋即起身拉住妹妹,无奈笑道:“别的也就罢了,那些个粗话,又岂是淑女应该说的?才说了要改性子,这时候竟全都忘了。”
  昭阳公主气哼哼道:“她太恶心人了,我忍不住!”
  清河公主忍俊不禁,知道她是护持自己心切,倒没再说什么,看一眼战战兢兢扶着桌子慢慢站起身的吕夫人,轻轻道:“我不想再在吕家久留,马上就会回公主府去,但是你也别高兴的太早,因为这事还没完。吕修贞既进了宫,便叫他暂时躲过去一时。只是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你叫人去宫门口盯着,等他出来了,便将今日之事原原本本的告知于他,明日叫他往公主府去请罪,我自有处置。”
  吕夫人满心苦涩,唯有应声。
  清河公主便牵着妹妹的手往外边去,走到一半,又回头道:“吕夫人,我事先奉劝你一句,别打什么歪主意,譬如说叫吕修贞私逃,又或者是散播什么乱七八糟的风声出去。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只要我想,他跑到天边我也能把人抓回来,再则,吕家这么多人,你娘家又是那么大一个摊子,做什么事情之前也多想想家人,你说是不是这个理儿?”
  吕夫人笑的比哭还难看。
  清河公主微微一笑,转身离开。
  登上马车之后,昭阳公主余怒未消:“吕修贞这个王八蛋,真是一点都没辜负他娘的王八血统,照我说就该直接进宫在父皇面前告他一状,剁了他脑袋才好!”
  清河公主见她气的脸颊涨红,反倒笑了,从旁边匣子里取了点清凉膏,捻在指间往她额头上涂抹:“我不进宫,你也别去说,倒不是心软要饶他,而是咱们自己又不是处置不好,何必劳烦阿爹阿娘他们?你也瞧见了,为着西征的事情,阿爹连饭都是匆匆吃几口就去议事……”
  说完,她轻轻拍一下妹妹手背:“等我处置了吕修贞和他母亲,咱们再进宫去讲,又不是小孩子了,总不能事事都叫父母操心。”
  昭阳公主搂住姐姐的腰,依恋之中不乏心疼:“姐姐这么好的人,怎么偏就碰上了吕修贞那种王八蛋呢!天下好男人千千万,等他过去了,你可别心软!”
  “怎么会?”清河公主失笑道:“他如此辱我,我又不傻,即便是为着皇家尊严和底下妹妹们,也决计不会放过的。”
  清河公主既定了主意,又知道吕修贞决计逃不掉,自然心中不慌,与昭阳公主一道回了公主府,姐妹俩相聚着饮酒叙话,直到夜色渐起方休。
  吕修贞有没有出宫她懒得管,这会儿是不是得知真相了她也不在乎,一个无关紧要、自寻死路的男人,还想他做什么?
  送走了昭阳公主,清河公主洗漱更衣,上床歇息,睡梦中昏昏沉沉,意识却来到了另一个似真似假的世界之中。
  梦中也有一位公主名叫栾静柔,却并无清河公主封号,她跟她的生母便如同御花园中四处可见的小草,很不引人注目,成年之后被许婚给名门子弟吕修贞,连公主府都没有,而是入吕家同吕家人同居。
  那时候皇后已经被废,皇帝宠爱贵妃,对她这个长女也不甚在意,吕夫人捧高踩低,对她百般欺凌,吕修贞不仅没有加以阻止,反倒推波助澜,成婚三日便纳了高燕燕为妾,纵容高燕燕欺辱于她,但凡有了争执,也总是站在高燕燕那边。
  梦里栾静柔与驸马也一直未曾圆房,吕修贞对高燕燕千宠百爱,却对她弃如敝履,栾静柔同他解释自己才是当年救他之人,吕修贞嗤之以鼻,反倒觉得她满口谎言,十分可恶,甚至还几次对她大打出手。
  栾静柔的心凉了,对驸马不再抱有期望,也不再辩解,吕修贞逼迫她迁出正院,让高燕燕住了进去,她则往偏院居住,每日只在房中烧香念佛,从此再不出门,然而即便如此,祸事还是找上门来了。
  高燕燕流产了。
  她伏在吕修贞怀里哭的很伤心,说是栾静柔害她。
  天可怜见,一个备受宠爱、居住正院,一个孤灯冷饮、幽居偏室,栾静柔怎么可能害得到她?
  她辩解了,但吕修贞不信,拥着泪眼涟涟的高燕燕,吩咐人将栾静柔押下杖毙……
  那天下了很大的雨,好似是上天也在同情无辜惨死的栾静柔,鲜血飞溅,流水泛红,场面惨不忍睹。
  清河公主自睡梦中惊醒,猛地坐起身来,大口的喘着气,额头冷汗涔涔。
  梦中所见,当真叫人胆战心惊,也令人怒火中烧。
  外边仆婢听见声音,忙问道:“公主有何吩咐?”
  清河公主怔楞了几瞬,方才回神,擦了擦额头冷汗,涩声道:“无事。”
  她重新躺了下去。
  好气哦。
  睡不着。
  还是睡不着。
  怒火越来越盛。
  都是些什么破事!
  该死的高燕燕!
  该死的吕修贞!
  真该把这对狗男女千刀万剐!
  清河公主翻了个身,强迫自己尽快睡下。
  越想越气。
  再翻个身。
  你不气我不气,气出病来无人替。
  ……
  两刻钟过去了。
  清河公主猛地坐起身来。
  “淦!”她晃晃床边摇铃,怒气冲冲的吩咐说:“去吕家走一趟,把吕修贞那个贱货给我抓过来!”
 
 
第29章 驸马,公主已被杖毙27
  外边杜女官几人听得一怔:“公主?”
  清河公主披衣下了床榻,加重语气,吩咐说:“点齐人手往吕家去走一趟,把吕修贞给我抓过来!马上!”
  婢女应声而去,杜女官则近前去,细细打量一下清河公主神情,关切道:“公主可还好吗?”
  说完,又取了帕子帮她擦拭额头汗珠:“可是梦魇了?半夜竟出了这么多汗。”
  “只是做了一个噩梦而已,醒来便好了。”
  清河公主呼一口气,忽的想起一事,又吩咐说:“我记得出嫁之前,母妃仿佛曾经将我旧时的衣衫配饰一并送过来了?”
  杜女官不明白她怎么忽然说起这个来,迟疑着点了点头:“是,都登记在册,收在库房里……”
  清河公主穿上鞋履,起身吩咐道:“劳你去库房走一趟,将我旧时佩戴过的玉佩全都带过来。”
  杜女官奇怪道:“全部?”
  清河公主点头,确定道:“全部。”
  ……
  清河公主与昭阳公主来时声势浩大,走时浩浩荡荡,吕夫人脸上有伤,羞于见人,只是不敢失礼,强撑着把人送到门口,眼瞅着二位公主的车驾离去,便忙不迭叫人去官署给丈夫送信,又叫人去宫门口等着,瞧见儿子出宫便立即将人领回家来。
  身边人知道轻重,不敢拖延,往官署去寻了吕家家主,便道是家中出了大事,夫人独木难支,请他回去主持。
  吕家家主听来人这般言说,心中便生了几分不详预感,骑马回到家中,便见吕夫人怔怔坐在内室椅上,神情呆滞,目光惶恐,两颊肿的老高,保养得宜的面庞上血丝狰狞浮现,分外可怖。
  他心头猛地一跳,吩咐仆从们退下,将门关上后,声音急迫道:“夫人,夫人?到底是出什么事了?你的脸怎么了?”
  吕夫人回过神来,转过头去看着他,目光惊慌而心虚,嘴唇嗫嚅几下,眼泪也跟着掉下来了:“我,我跟修贞闯大祸了……”
  事关重大,她不敢隐瞒,将事情原委一五一十的讲出来后,少见的怯懦了神色,不安道:“可是我真的没想到最后会变成这样啊。”
  “那个高燕燕——我怎么能预料到那个高燕燕那么不要脸?!”
  说起这个名字的时候,吕夫人似乎是有了些许底气,愤愤不平道:“她骗了修贞,也骗了我!要不是她说自己是修贞的救命恩人,我怎么会留她?倘若不是那个贱女人忽然间冒出来,那公主跟修贞必然不会闹成这样!公主是修贞的救命恩人,又与修贞有夫妻之缘,两下里把话说开,便是一对神仙眷侣,哪会像现在这样?”
  吕家家主听得脸色苍白,捂着心口摇摇欲倒,吕夫人还要再说,便见丈夫忽的肃了神色,厉声道:“还不住口!”
  吕夫人吓得一个哆嗦,委屈的看着他,小声说:“我也没说错呀。”
  吕家家主恨声道:“事到如今,你还不知悔改,满口胡说八道!可恨我当年糊涂,竟娶了你进门,生下个糊涂儿子来!”
  他身体哆嗦,手扶着椅背,慢慢坐下去,心中怒意翻滚:“高燕燕说她是修贞救命恩人,公主也说她是修贞救命恩人,既是存疑之事,修贞他难道就不知道私下里去探查一二吗,怎么就直接信了那个高燕燕?好,我就算那个高燕燕巧舌如簧,将你们母子二人骗住了,事后你们为何不同我言说此事,反而瞒着我叫她留在你这儿,还与修贞做妾?这又岂是对待救命恩人应有的态度?!”
  “你这么凶干什么?”吕夫人抽泣着,很委屈的说:“她是罪臣之后,是在逃的官奴啊!”
  “蠢货!你出生的时候是不是没带脑子?!”
  吕家家主向来温和,此时也不禁大动肝火:“高家被问罪已经有几年之久,当年涉案之人也早被斩首,人死债消,陛下再大的气也该散了。高氏乃是后宅女眷,并非罪大恶极之辈,饶是罪籍,也绝非死刑,你将她带到我面前来,将事情原委告知于我,难道我不会为她筹谋?!她若真是修贞的救命恩人,难道我便如此铁石心肠,不肯报恩于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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