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佳雀侧过身挡住姜初禾,对佘晓楠比比划划,表示‘安静点儿,他生气了。’
佘晓楠撇撇嘴,表示‘他现在生气又不是因为我。’
姜汤把狗头搭在陈佳雀膝盖上,嗅了嗅她怀里的陈皮,紧接着舔了陈皮两口,然后开始拆陈皮脖子上碎花三角巾。
“陈皮,妹妹喜欢你的三角巾,给妹妹戴戴好不好?”抛去体型上的悬殊,从性别出发,陈佳雀说:“男孩子要谦让女孩儿。”
解开陈皮脖子上的三角巾,系在姜汤头上。
嚯,好一只狼外婆……
姜汤不以为然,一百八十度仰过头给姜初禾看,“呜嗷——”仿佛在说‘爸爸看呀!’
姜初禾被亲情蒙蔽了双眼,真心实意地夸赞:“漂亮。”
陈佳雀与佘晓楠对视一眼,死死咬住下唇,缓了好一会儿,才没笑出声。
陈佳雀起身拿架子上的黑色双肩包,那包奇沉无比,里面除了吃的、用的、玩儿的,还有稍后野炊会用到的秘制调料油。
她个子不高,踮起脚尖抓到背包一角。一拽拽不动,第二下加了力气,背包直接从架子上翻下来。
眼看要被砸到,陈佳雀下意识护住头,腰间突然一紧,将她拽离危险。
姜初禾搂住陈佳雀的腰,去抓掉落的背包。
一声惨叫,外侧的佘晓楠被‘飞来横祸’砸了个正着。饶是背包在下落过程中,力度得到缓冲,这一下也够人受的。
佘晓楠整个人被砸的七荤八素、披头散发。
陈佳雀在她脑袋上一阵揉搓,心疼道:“没事儿吧?怎么样啊?晕不晕?这包里可是有四瓶水,一桶调料油呢!”
佘晓楠越听越觉得自己惨,瞥到陈佳雀的腰间,“诶,手……手……”
陈佳雀立刻换了关怀方向,捧起她的一双手,颤声道:“怎么了?砸手啦?”
姜初禾则快速抽回搭在陈佳雀腰上的手,蹭了蹭衬衫,淡然道:“你刚是要签名对吧?”
佘晓楠如愿以偿得到了姜初禾的签名,代价是自己那还算坚硬的脑壳。
时间到,司机清点人数,开车了。
俱乐部领头人把着车座椅一路晃悠过来,对陈佳雀说:“车箱里一头乳猪,一头羊,全收拾干净了。午餐你主厨,我们给你打下手。”
周围人纷纷附和,“上次郊游那顿大盘鸡烩面香得我呀,回家想了一个月”,“就是,家雀手艺没的说”。
前座博美主人回身趴在座椅上,“小美女,有没有男朋友?”
陈佳雀抿起嘴,摇了摇头。
“在座还是单身的听到没,机会来了!人美厨艺棒,打着灯笼都不好找的好姑娘。”萨摩耶主人坐回去,高声笑道:“我就是结婚结早了,不然呐——,诶……”
众人哄笑,还真有几个男人过来问陈佳雀微信号。
陈佳雀婉言谢绝,“暂时没有找男朋友的打算。”
待车内归于平静,陈佳雀拉开背包拉链,拿出拳头大小的饭团,递给佘晓楠一个,再拿出一个转向姜初禾。
姜初禾戴着入耳式耳机,靠在椅子上,闭目养神。
“姜先生。”陈佳雀戳了戳他的肩。
姜初禾有如剑刃出鞘般猛然睁开眼,可惜他是个近视眼,又没戴眼镜,锐利的目光迅速变得迷离。
“吃饭团么?”陈佳雀献宝似的递过去。
黑乎乎一团,好似一颗滴流圆的Q版炸弹。陈佳雀扒开保鲜膜,用力咬了一口给他看,“外面是海苔,里面放了咸鸭蛋黄、肉松、培根、叉烧,还有玉米、胡萝卜……”
“绿色的是什么?”
“剁碎的西蓝花。”陈佳雀竭尽全力又咬了一大口,好让他能看到全部食材。从包里掏出个新的,“要么?”
姜初禾伸手。
陈佳雀忙将饭团放在他手心。
姜初禾剥开保鲜膜,望向车窗外,吃相斯文。嘴角处的梨涡随着咀嚼,若隐若现。不同于上次被陈佳雀堵在家,这回他打理了头发,全部梳上去、露出了白皙的前额,五官看起来更加硬朗。
陈佳雀指着他的衬衫:“饭团渣掉到衣服上了。”
姜初禾低头看了一眼,便将目光再次投向窗外。
陈佳雀探头仔细瞧,哪里有什么饭团渣,明明是块儿黑色刺绣。单色衬衫,就一处黑点,还在侧腰,不怪她看走眼。
陈佳雀清了清嗓子,有些尴尬道:“其实我也有点儿近视。”
佘晓楠咯咯笑,悄声说:“姐妹,低档了吧,那刺绣标志是迪奥男装的小蜜蜂。”
第8章
历经三个小时车程,大巴终于抵达目的地。
长腿姜初禾牵着长腿哈士奇,惹人注目地下了车。
蓝天白云下是绵延不绝的青山,空气比市里好太多。
壮丽的美景下,姜初禾戴上眼镜,去掉近视赋予的虚化滤镜。
小短腿们‘哒哒哒’从他身边跑过,仰头看长腿姑娘姜汤。
一条腊肠犬,在姜初禾的余光里走了很久,姜初禾腹黑地想:加长林肯。
佘晓楠捂住嘴,在陈佳雀耳边说:“啊——!眼镜杀。”
“嗯。”陈佳雀悄声回道:“那词怎么讲来,斯……斯文……”
佘晓楠:“斯文败类。”
“对、对,败类。”陈佳雀笑眯眯,猛点头。
姜初禾神情淡漠,缓声说道:“我听力很好,听得到。”
“……”陈佳雀、佘晓楠向他一鞠躬:“对不起。”
重物由缆车送到山上,以便众人轻装行进。
出发前,陈佳雀给狗狗们喂些水和食物,姜汤吃出了火热的氛围,三个食盆随机开饭。
陈皮和老哈士奇舔了舔嘴边食物残渣,对长腿妹的风骚走位叹为观止。
姜初禾老脸一红,扥住姜汤,低声呵斥。
陈佳雀:“没关系的,让姜汤先吃,我准备了很多。”
姜初禾将狗饭重新分成三份,又从背包里取出姜汤的罐头、肉干也平均分成三份。拿起一盆,把姜汤领到一旁吃。
远远看着姜初禾蹲在姜汤身侧不停说教,姜汤却只顾埋头苦吃,姜初禾只能时不时托起狗头,让它直视老父亲严厉的目光。
陈佳雀竖起拇指:“家风严谨。”
三人三狗出发的最晚,行的也最慢,一路走走停停。
狗狗们显得非常开心,尤其是姜汤,时不时暴冲一下、拽得姜初禾一晃。
陈皮贴着地面嗅,相中哪棵树,抬起后腿便来上一泼。
佘晓楠牵着的那条老哈士奇优哉游哉地小跑了一会儿,不动声色的向姜汤靠拢,趁大家不备想要强行骑跨。
姜汤回头咬老哈士奇,跳到姜初禾怀里,四条腿乱蹬,扯着脖子嚎非礼。
姜初禾那么慵懒淡漠的一个人,愣是给吓精神了。抱孩子似的托着姜汤,用长腿隔开老哈士奇的攻势,呵道:“走开!”
佘晓楠拽不住老哈士奇,老哈士奇完全挣脱。
“汪!汪汪汪!”陈皮小宇宙爆发,龇着牙冲上前,英雄救美。由于气势足够,即使五短身,依旧将老哈士奇吓得夹住尾巴。
佘晓楠趁机拾起牵引绳。
姜初禾抱着姜汤,安慰式地颠了颠,下意识靠近英勇的陈皮,“分开走。”
陈佳雀不假思索道:“我和陈皮跟你一起。”
“喂!唉!”佘晓楠被迫落了单,“陈佳雀!”
陈佳雀搓搓手,拜了拜,唇语道:“讲完工作就回来陪你。”
佘晓楠指着陈佳雀,目光凶狠,比了一记手刀在脖子上。
陈佳雀送她一个飞吻,转头追上姜初禾。平复呼吸,“吓到了吧?”
姜初禾恢复高岭之花的姿态:“没有。”
“我……嗯……”陈佳雀抠着指甲,“想和你谈谈关于杂志社安排我和你对接工作的事儿。”
姜初禾没接话。
“我知道给你这种级别的大神,安排我这种菜鸟,是不太好。”陈佳雀抬眸观察他的表情变化,“对接的工作我来做,但校队、推广,以及日后涉及到发行,宋编辑都会跟进,你就当多了个小助理可以使唤,毕竟——”
眼睛向上,苦思冥想了片刻,实在没什么能拿上台面的价值,“毕竟我做饭还挺好吃的,对吧?”
姜初禾别过头。
陈佳雀追过去,见他是在笑,也跟着傻乐,憨憨追道:“对吧?”
姜初禾偷笑被发现,挠了挠发际线,松散的背头掉落一撮头发,垂在银色金属细边眼镜框,“你这个人麻烦。”后一句话他没说——‘让人总是忍不住心软。’
“不麻烦的。”陈佳雀忙做新一轮自我推销,“我……”
姜初禾懒声道:“话还多。”
陈佳雀提起的一口气没有着落,差点憋死。闭紧嘴巴,戏剧化的一摊手。
两个人一左一右地走,陈佳雀蔫蔫的,她能轻松找到姜初禾一百个不用自己的理由,却找不出一条对自己有利的。
“那……那好吧!姜先生,祝你发展越来越好,我最近也有看你的小说。”陈佳雀解下背包,掏出一个厚信封,“托你的福,上个月挣了很多,不仅买了新的电动车,还给陈皮买了狗粮。这钱我不能要,电动车丢了也不是你的责任。”
姜初禾侧目,本以为她是块儿粘人膏药,却连膏药也做不好,“所以说你麻烦。”
陈佳雀停下来,歪头思索了一番,欢天喜地的跑到他面前,“我以后少说话,绝对不烦你,你说什么就是什么,你是老大。”扬了扬信封,“这钱,我还了电脑的分期,然后买新衣服,再然后……再然后去烫个头。”
姜初禾嘴角悠然上扬。
陈佳雀小心寻问:“那——我以后就负责你了?”
姜初禾‘差强人意’地点了点头。
陈佳雀喜不自胜,握着他的手腕一顿乱摇,“谢谢!谢谢信任!我一定对你负责!”
“……”姜初禾没想让她对自己负责,无情地抽出手腕,随口问道:“你说你在追我的书?”
“对,看了三本。”
“有什么建议?”
“逻辑性强,挺烧脑的,凶犯总是出人意料,还学到了不少医学知识。”陈佳雀拉长音‘嗯——’,“就是这两天不太敢一个人走夜路,总觉得会被坏人随时随地弄死。”
姜初禾垂下睫毛,确诊了:“被迫害妄想症。”
山脚下潺潺溪水,源头在半山腰的一池清潭。
早些上来的男人,有几个跳入水中,引自家小短腿来救。
小短腿中胆子大的,直接跳进水;胆子小的,在岸上不停徘徊,急得‘汪汪’直叫;
陈佳雀建议姜初禾也试一试。
“女孩子需要受保护的,而不是反过来——”姜初禾还在讲他的爸爸经,姜汤‘嗖’地窜了出去,一个猛子将牵着牵引绳的姜初禾拖进潭水,“姜汤!……咕噜噜噜噜……咳!咳!……咕噜噜噜噜……”
这一切发生的太突然,陈佳雀惊得目瞪口呆。
养哈士奇图什么?
除了好看,大概就是为了刺激吧!毕竟你永远猜不到,它下一秒会给你带来怎样的惊喜。
第9章
水潭不深,以姜初禾的身高,站起来刚及腰,不过也从头湿到脚。
姜初禾吐掉水,拿下眼镜,抹了把脸。用又气又凶又不怎么对焦的眼神,静静凝视已然化作一尾鱼,游来游去的姜汤。
陈皮也想下水,被陈佳雀一扥牵引绳,轻松牵制,“姜先生,没事吧?”
岸上有几个小女生,叽叽喳喳偷拍帅哥落水。
姜初禾单手撑着岸边,翻上来。
打湿的白衬衫在阳光下呈半透明状,黑色裤子也紧贴身体,姣好的比例引来女生们不加克制的惊呼。
“谢了。”姜初禾接下陈佳雀递来的纸巾,边擦眼镜边向山上走。总之绝不回头看姜汤,态度堪称决绝。
“姜汤——,快点儿,你爸走了。”陈佳雀唤它,姜汤不为所动。
狗叫不上来,只能拉人回来。陈佳雀牵着陈皮去追姜初禾,放眼望去,早就没有他的身影了。
“这儿!”姜初禾躲在一棵粗壮的大树后,扬起下巴、眼帘微垂,暗中观察:“我倒要看看,那个蠢货什么时候才能发现我不要它了。”
“嗯……”陈佳雀将嘴角抿成一字型,见识到了姜初禾的另一面。
姜初禾等得衣服都干了,姜汤终于肯上岸。甩了甩毛,欢乐的融入游客中,全然未曾想过寻找不见踪迹的老父亲。
“孩子长大独立,就不爱粘人了。”陈佳雀安慰他,“你别难过。”
“不难过。”姜初禾大步去抓狗,嘴里嚼着一句“我就不该对这个品种抱有希望。”
按照陈佳雀的预想,姜初禾即使不打姜汤一顿,多少也会骂上两句意思意思,然而姜初禾什么都没做、什么也没说。殊不知姜初禾有他自己的忧虑:以二哈的智商,等到上岸再打,那它八成会认为自己错在不该上岸……
到了野炊集合点,‘小短腿俱乐部’成员正抓紧做午餐的准备工作,见大师傅终于姗姗来迟,马上将烹饪C位交给陈佳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