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布,快八年了吧,你怎么一点都没变呢,和离开我的那天一模一样。
韩愔大脑一片空白,不过在麦肯锡的注视下,她再次露出了一个顺从的微笑,接过了肖布递来的酒淡淡说道:“能认识麦肯锡先生的朋友是我的荣幸。Brandon先生,我期待与你的合作。”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大家来看文,每一位读者,每一条评论对我来说都很珍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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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4章 Ch. 74
74. 韩愔和肖布,Hannah和Bryce,Isabell和Brandon
韩愔根本不敢想象她是怎么做到整晚平心静气和肖布同处一室的。
他们真的就像今天刚认识的陌生人一样,她是Isabell,他是Brandon,和麦肯锡一起聊了两个小时如何将毒品与军火生意拓展到东南亚。
韩愔已经高强度工作将近二十个小时没有合眼了,但她是撒旦啊,是麦肯锡最宠幸的心腹,她是不可能让麦肯锡失望的。这次会面她之前并不知道,但麦肯锡一个眼神她就明白要说什么,逻辑清晰,头头是道。
她捧着酒杯对合作伙伴笑道:“海/洛因好吗?当然好,但那是写死进法律里的东西,现在一切早就变了。我们现在能每几个月研发出一种不写在法律条款里的新型毒品,合法置换药物,我们的研发速度将永远快于政府修订政策。”
Brandon问道:“什么意思?”
她侃侃而谈:“将某些药物成分和化合物加入法律,在高效的国家,一年加二十场听证会?在哥伦比亚缅甸这种地方?六年?十六年?我们将永远走在法律前面。你想想,多少国家连笑气的规范都做不到,哪有工夫管更新的产品。更重要的是,现在暗网技术,网购与全球物流同步发展,让中间商赚差价的年代已经过去了。打个比方Brandon先生,以前我们从种植地收原料的成本价是每单位四百美元,我们加工后以一万美元卖给运输方,他们经过几层中间商之后卖到顾客手里的售价是一单位十万美元。”
肖布端着酒杯,认真地看着她。韩愔披着Isabell的脸皮笑了笑,这个房间里两个人的母语是中文,三个人都在美国长大,可他们却在用西班牙语交流毒品经济学。不过她没有让这些事影响自己,她喝了口麦肯锡喜欢的鸡尾酒继续说道:“但是如果加入我们的新型毒品系统,从原料到运输,从四百美元到十万美元的整个过程都掌握在我们自己手里,而且——完全合法。海关能拦下我们的包裹,但是然后呢?没有任何法律处理,他们还不如去盯着漏税的手机和化妆品。”
Brandon明显表现出一副被说动了的表情,他看了看眼前安心当老板的麦肯锡和理智的Isabell:“那你们的意思是,你会提供我新型毒品配方,让我带回缅甸用那里的原料生产?”
麦肯锡笑了一声:“我的朋友,你终于听明白了,我都开始觉得Isabell有些啰嗦了。”
Brandon立刻问道:“那你们要求的分利是?”
麦肯锡笑道:“百分之三十五。”他顿了一下,立刻道,“想象一下我们联手,我来负责美洲,你来负责亚洲,美国,中国,加拿大,日本,韩国,阿根廷......世界上过半的土地会被我们的产品占领!当那些瘾君子对新型毒品成瘾,会认准我们的后续产品购买,包裹从你的仓库到他们的家门口,啪,打个响指那样简单。”
尽职的Isabell配合老板的话接着说道:“麦肯锡先生今天刚刚参加了一个警察厅的宴会。他在哥伦比亚不是毒枭,是家喻户晓的慈善家,是警察厅需要巴结的企业家,这都全部来自于我们成熟的新型毒品生产系统。我们有固定的农学家负责种植地的产量,生物学家与化学家负责R&D,律师,会计和经济学家负责经营,四位著名黑客确保暗网的运行。当然了如果还有任何旁支问题,会由我亲自出面解决。Brandon先生,我们建立了一个成熟的帝国,现在我们邀请你的加入。”
在说出口之前,韩愔都不知道自己的提议可以听起来那么诱人。她穿着那样美艳的长裙,雾眼朦胧地看着肖布笑了笑,借着装出的醉意把手搭到了他的肩膀上:“Brandon,希望你可以好好考虑一下这个改变你一生的机会。”
真是太神奇了,韩愔和肖布八年后的重逢,居然是她在说服他成为一个贩卖新型毒品的毒枭。
面对麦肯锡和Isabell两个人的糖衣炮弹,Brandon看起来有些犹豫。他喝着酒思考了一会儿,谨慎地问道:“你说的这个生产线,就在波哥大吗?我想去实地看看。”
韩愔看向了麦肯锡。只见麦肯锡也没有立刻给出肯定的答案,犹豫了几秒后笑了笑:“通常情况下,我永远不会和别人分享这种事。但是为了你,我的兄弟Brandon,为了我们共同的帝国,当然可以。”
这个决定让韩愔有些惊讶,这样看起来,麦肯锡真的很想要亚洲市场的份额。
Brandon很惊喜:“现在就去吗?”
“别急我的朋友。”麦肯锡站了起来走到肖布身边按住他的肩膀,“这条生产线并不在哥伦比亚,我们将一切转移到了委内瑞拉。那地方的工人一天一美元,杀警察比杀平民还要容易,简直就是我们的天堂哈哈哈哈哈!”他笑完之后继续道,“我是被很多人放在雷达上的人,出行需要提前计划,一个半月之后我们委内瑞拉见?我会带上我最爱的钢笔,签下我们的第一单合法生意。”
麦肯锡起身向肖布伸出了手,展现了他最高规格的诚意。肖布也像他的兄弟一般握住他的手,拍了拍麦肯锡的肩膀:“我很期待。”
麦肯锡笑道:“Isabell认识城里各种姑娘,让她带你去玩玩。”
肖布笑着摆摆手:“我家里那位不会同意的。”
麦肯锡喝醉了拍着他笑道:“真稀奇,我们认识了一位好男人!”
这一整天麦肯锡收获颇丰——处理掉了对他颇有微词的哈桑,处理掉了有毒瘾且疯癫的性伴侣,处理掉了一位阻止他发展军火事业的官员敲山震虎,也谈下了自己的毒品帝国扩张计划,为日后的军火生意打下坚实的经济基石。他心情非常好,最后和Brandon称兄道弟说了些废话,又一个人灌下了半瓶威士忌,被两名打手架着送回了行馆。
这场韩愔意料之外的商务会谈竟然奇迹般非常顺利,麦肯锡还让她跟着一起去委内瑞拉熟悉一下流程,到时候分利谈妥后准备和Brandon一同回缅甸。明面上当然是帮助在东南亚建立新的流水线,不过按他的脾气八成是让她去盯着合作伙伴,若是有什么意料外的小动作就直接杀了。
委内瑞拉的工厂是麦肯锡整个集团的心脏,韩愔只是知道这件事,却从没有去过,她也没想过这个机会能来得这么快。在这之前她只是行刑者,只是干脏活的人,可现在再过一个月她就能直面麦肯锡整个贩毒集团的核心了?这其中有无数细节需要考虑,今天又多了一个变数,她需要睡一觉再想着怎么和凯西汇报——啊,今天还没结束,那该死的拳击馆。
Isabell和Brandon并不熟,所以韩愔并没有留下与肖布交流。她和麦肯锡一样,被两名打手护送出了夜店。不过麦肯锡带着司机先走了,夜店管事的赶紧道歉,不敢懈怠赶紧再给她叫了一部车过来。
波哥大的雨季夜晚只有八/九度,韩愔穿着裙子站在街上吹着幽幽的凉风,冷到打了几个寒颤。管事的男人吓得额头上满是汗珠,也不知道该不该给她找件衣服,只能再次打电话催促司机能不能快点出现救救他的狗命。
韩愔见他吓成这样,暗暗叹了口气走了几步对他说道:“没事的,夜店附近堵车进不来,我可以走几条街和他碰头——”
她话还没说完,突然有人从夜店管事的手里接过手机对那头的司机说道:“她有人送了,司机不用来了。”
那一刻韩愔觉得身后有人给她披上一件外衣,然后用西班牙语对她柔声道:“Isabell小姐,我送你一段路吧。”
夜店门口非常嘈杂,他的声音就那样在混乱的噪音中精确地窜进了韩愔的大脑。
身后炙热的呼吸声像刀剐着她的耳朵一样告诉她,这不是幻听。
三年前威廉没有骗她。肖布是麦肯锡的朋友,他还活跃在这个圈子里,他是一具真实存在的身体,他们刚刚在同一个房间里共处了一个晚上,现在他就站在自己身边唤她的假名Isabell,证明他还活着。
那么严重的爆炸啊,那么高的火焰,屋顶都被炸成了碎片,他却还活着。
韩愔示意夜店管事没事了,她跟着今晚新认识的合作伙伴上了他的车。来自缅甸的Brandon在街边替这位穿着裙子的女士裹紧了外套,关好了车门才回到了驾驶位,像一位善待陌生异性的绅士。
韩愔坐在副驾位置上一言不发,她看着窗外越来越荒凉的风景,发现肖布把车开到了一片偏僻的林地,然后一脚刹车停了下来。
他们就那样肩并肩坐着,都没有说话,都没有看对方,像是在等一个爆发的时机。
那几分钟,车里安静的只能听到两个人的呼吸和心跳声。
最终还是肖布受不了了这样的静默,他缓缓开口,用中文说道:“你什么时候成了高谈阔论毒品经济学的人?”
韩愔没有回话,她看着肖布想了一会儿后指了指耳朵,示意他们可能会被监听。但肖布摇了摇头:“这是我的车,有信号干扰器,没事的。”
一整晚虚伪的西班牙语后,肖布率先用中文开始了与她的对话。不是Isabell和Brandon之间的西班牙语,不是Hannah和Bryce之间的英语,而是最初属于韩愔和肖布的中文。
语言的切换似乎是默认了他们回到了互相信任的兄妹关系,仿佛他们现在没有在波哥大,肖布不是什么缅甸来的毒枭,韩愔不是在麦肯锡身边潜伏三年的杀手。他们是两个在匹兹堡生活的年轻人,找了个天气晴朗的夜晚,驱车到偏远的山顶气象观测台,在繁茂的星空下闲聊着最近生活中的趣事。
韩愔侧过脸来看着肖布——刚刚和麦肯锡在一起她都没能认真看看这张脸。
这张在她无数的噩梦里灰飞烟灭的脸庞,现在完完整整出现在自己面前。就连韩愔脸上都有些平时替麦肯锡做事时留下的细碎伤口,但肖布却白白净净的,不像受过苦的样子,就像他带着父母回到福利院把韩愔接去匹兹堡的时候那样,像个意气风发的王子。
肖布感受到了韩愔的目光,他打开了车里的小灯,尝试着伸手触碰她冰凉的手臂,轻声道:“你说句话吧。”
说句话?
韩愔就那样看着肖布,她有多少个问题积攒在脑子里想要问他呢?好像也没有什么特别想知道的。
她曾经想知道肖布为什么要伪造假死?如果还活着为什么那么多年来一点音信都没有?然后直到她自己做了一模一样的事,她就明白了。
至于为什么去缅甸?为什么会成为东南亚的毒枭?为什么会和麦肯锡接触上?你也在卧底吗?你的目的是什么?这些问题她不会问,肖布也不会说,这对他们两人都好。
肖布见她不说话,固执地拉住了她。可韩愔真的很累,她闭了闭眼睛,轻轻地推开了肖布伸出的右手。
她轻声问道:“这些年,你有没有回家看过?”
肖布怔怔地看着韩愔推开自己,有些出神:“回家?”
“我每年都会去里斯本,但从来不敢回家,甚至路过附近都不敢,会麻烦出租车司机绕路。”韩愔平淡地描述道,“不过现在没有必要了,我还得找机会回去一趟把你的墓碑移走,太不吉利了。”
肖布与她朝夕相处二十多年,对她的了解已经深入骨髓,比谁都怕她这副半死不活样子。他有些着急,用力一把将身边的韩愔搂入怀里,把她的头埋入了自己的胸口,紧紧压住她的肩膀不愿松手:“我见到你的一瞬间就想这样做了。”他迫切地说道,“你对我发火吧,你不要这样。”
韩愔本就头晕脑胀,往肖布的胸口一幢只觉得天昏地暗。她慢慢挣扎着坐直:“我不怪你,真的不怪你,我做了和你一模一样的事,没有资格说你。”
肖布对她的话一知半解,正要细问,突然余光见到她小臂上有好几个不明显的针孔。
联想到麦肯锡的营生,肖布瞬间紧张地抓着她的手问道:“你在注射什么东西?你疯了?拜托你告诉我你没有在注射毒品.......你在麦肯锡身边做什么?为什么他告诉我是在黑拳场与你结识?”
韩愔沉默了一会儿不说话,她甩开了肖布的手,平淡地回他道:“不是毒品。”
“那是什么?”他很着急。
“兴奋剂,类固醇,EPO,荷尔蒙,大概还有点别的吧。”韩愔无所谓地说,“比运动员用的功效强一些,是这些东西让我活到了今天。”
“那你——”肖布连吸了几口气,他胸口起伏着,“那你今天还喝了那么多酒?”
韩愔似乎不是很领他的情:“是谁带的酒?”她转过头看着肖布,一字一句问道,“而且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关心起我的死活了?”
八年时间,她可能死在里斯本,可能死在索马里,可能死在危地马拉,甚至可能今天早上死在哈桑手里。如果她真的就那么死了,肖布甚至永远都不会知道。
肖布坐在车里,不知道该说什么。这明明是个该庆祝的场合啊,这次重逢对于他来说是惊喜,对于韩愔来说应该是奇迹吧?
他深呼吸了一声叹了口气:“对不起,我以为这对你来说是个惊喜,没想到你会这么生气。”
韩愔本来还算平静,听到这句话突然一阵无名火起。没想到她会这么生气?她努力控制着情绪,强制平静地说道:“这不是什么惊喜,我早就知道了你还活着了,来为麦肯锡工作之前我就见过你们的合照。”
肖布愣住了,他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那你来找上麦肯锡难道是为——”
他话没说完,韩愔便打断了他:“你别想多了,和你没什么关系。“
从威廉去她家威胁她的那天开始,韩愔就知道他还活着了。她花了很长时间消化了这件事,她也预想过总有一天他们终会见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