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易生原本一个人——尧菇儿
时间:2021-08-22 09:58:24

  对于这个说辞项易生似乎已经花了一晚上想好了答案,他拉住韩愔的手小声地说:“现在我也杀过人了,我们算不算史密斯夫妇南极分妇?”
  韩愔立刻捂住了他的嘴:“你没有,都是我动的手。”
  项易生紧握着她的手:“小易......”
  韩愔认真地看着项易生:“如果有一天你知道了一件我做过的事,你会突然发现我根本不是你想象中的那个人。然后你会十分后悔,想回到现在这一刻,希望自己从来没有让我跟你回家。”
  项易生愣了一下,看上去有点疑惑:“你为什么会这样想?我很爱你,全部的你。”
  项易生像往常一样温柔又认真地看着韩愔,似乎没有意识到自己刚刚的话在韩愔心里惊起了多大的波澜。
  他说爱她。
  在韩愔用一个完全虚假的身份与他相识之后,在韩愔用假死伤害过他之后,在韩愔给他展示了自己的安全屋之后,在韩愔当着他的面击败两个退役特种兵之后,在韩愔把刀埋进叶源的眉心之后——项易生就那样对她说,我很爱你。
  很快阳光升起越过了项易生,透过了餐厅的玻璃落地窗照到了韩愔脸上,映得她的肌肤白里透红,蓬松的红发也更加饱和耀眼。项易生看着她发现自己根本挪不开眼,他看着韩愔无法控制地扬起了嘴角,毫不吝啬自己的甜言蜜语:“我好像看到了人鱼公主。”
  韩愔被他说的一把捂住自己的脸,张开手指只留了两只眼睛在外看着项易生:“你......你回到中学时代了吗?”
  项易生毫无耻意,还颇有些骄傲:“我读书的时候成熟多了。”
  韩愔托着脑袋看着他:“项易生,我是认真的,我希望你在了解我的过去后再做出你的决定。”
  项易生想了想,点了点头:“那这样吧,我们的航程还剩十九天,我每天问你一个我想知道的问题,你要诚实地回答我,然后下船的那天我们再一起决定。”
  她静静地望着项易生,点了点头: “好。”
  “不过你要保证,”项易生按住了她的手,“不要再赶我走了,我不会逃跑的。”
  韩愔终于笑了笑:“我们在一艘环游南极的船上,你还能跑到哪里去。”
  项易生拿起手机看了几秒,他看起来更加开心了:“开了船之后,这一百刀一天的网络连邮件都收不到。我不用回消息,不用工作,不用和除了你以外的任何人交流,不用做任何事——”
  “我们要去看企鹅。”企鹅狂粉韩愔打断道。
  “好,我们要去认识南极的每一只企鹅。”项易生看着她,不松手,也不移开自己的目光,“那我要问第一天的问题了。”
  “嗯。”
  韩愔以为项易生的第一个问题肯定会问她杀过多少人。她知道对于很多人来说这是个非常重要的问题,就像许多警察和士兵去相亲时,最常被问的就是有没有杀过人,杀过几个。
  韩愔从来没有一个人一个人数过,但她已经想好了一个大概的数字,准备告诉项易生,希望他不会觉得太难接受。
  “第一天,我想知道你的病有多严重,是什么引起的?”项易生推了推她面前的盘子,“一个鸡蛋,两片培根,半勺豆子你吃了快半个小时,燕麦粥动都没动,我很担心你。”
  韩愔低了低头:“项易生......”
  “你答应我,要诚实回答我的。”不过项易生看着韩愔突然想到什么低呼了一句,“啊!对了!——”
  韩愔以为项易生想到了一件比她的旧疾更想知道的事,毕竟他现在可以问一个从事这样特殊行业十多年的人任何事,他难道不该有更好奇的阴谋论吗?
  项易生让侍应生给他加了一杯咖啡,自己加了点奶:“我还想知道你为什么要染这么好看的红头发,也是因为任务吗?一天可以知道两件事吗?不可以的话你就明天再给我讲红头发。”
  韩愔:“......”她早就发现了,在有些事上,项易生八成有点缺心眼。
  韩愔看着餐厅玻璃窗外下层的木质甲板,等着项易生喝完那小杯咖啡,然后主动拉着他一起走到甲板上一处可以看到水面上碎冰的地方。
  现在还很早,这片直角围栏的角落只有韩愔和项易生两人,他们讲话的声音一离开耳廓就会被寒风刮散,不会有第三个人听到。韩愔把自己的手塞进了项易生的冲锋衣口袋里,靠在了他的肩头:“其实红头发和胃病是同一个故事。”
  韩愔当然没有告诉他任何与麦肯锡有关的细节,只是简单地解释了一下用染发获得信任的用意,然后花了更多的时间对项易生诚实地坦白了因为过多服用类固醇药物患上了慢性胃溃疡的事。
  “那些药......其实吃到后来我已经有了一些心理上的依赖,除了会让我保持体力和精力,也图个安心。我在吃的时候知道到它们对我的伤害,但为了生存,没有办法。”韩愔抓住围栏看着远方的大海,“所以现在有一些戒断的症状,会突然感到恶心,没有食欲,会很疲惫。”
  她看着项易生笑了笑:“不过完全没什么需要担心的,也就是吃得少睡得多,听上去是不是还挺健康?”
  项易生一时间没有说话,但他松开了怀里的手,直接站到了韩愔身后,将她整个人抱在了胸前。
  因为船上统一发的探险外套真的很厚,他们就像两只行动不便的棕熊在甲板上拍泰坦尼克号,少了一百分的凄美,多了三分搞笑。
  “你再也不用受苦了。”身后那只大熊有点难过,把头埋在韩愔的身上轻轻说道。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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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6章 Ch. 106
  106. 德雷克海峡
  项易生完全遵守规则,把胃病和红发算成了两天的提问机会。
  第三天项易生问她最开始做这行的契机。他有些好奇地说,如果他也想做一个帅气的狙击手,可以自己走到某个地下办事处签字报名吗?
  韩愔苦笑着摇头,她诚实地将养父母意外过世和之后天价医疗账单的事告诉了他,这使得项易生立刻为刚才开的玩笑道了歉。
  韩愔并没有觉得被冒犯到,相反在将自己的过去告诉项易生的过程中她平添了更多的不自信。
  走上这条路没有人拿枪逼着她,也不是什么生死关头的抉择。这不过是一个债务缠身的年轻人和一个合适的机会出现后的一拍即合。不是因为深明大义,更不是因为保家卫国,到头来弯弯绕绕还是逃不脱一个钱字。
  韩愔枕在他的手臂上,把身子缩成一团小声地说:“所以我之前说的,我为钱杀人,并没有骗你。”
  谁知项易生并没有睡着,他突然转过身来看着韩愔:“虽然我在美国读了书,创过业,项氏也在纽约有分部,但说实话这些年我一直对这个地方的人没有特殊的感情。他们大多数都是外表和善的极端利己主义,我不爱和这种人打交道。”
  他用脸蹭了蹭韩愔的手臂:“但我从没有像今天一样这么感谢他们。感谢他们找到困境里的你,感谢他们给你提供一个不同的未来,感谢他们让我有机会有机会遇见你。”
  韩愔紧紧抱着他,听得人都傻了,她怀疑项易生一定偷偷研究过什么奇怪恋爱的读物才会这种话说得一套一套的。只见项易生凑了过来,美滋滋地亲了她一口。
  *
  第四天项易生用那天价又不稳定的wifi坐在餐厅里查了好几个奇怪的俄罗斯网站,看那上面与美国有关的阴谋论。他等着那翻译页面慢慢加载出来,拉着韩愔一条一条问是真的还是假的。
  韩愔平时不会特意去看这些机密,但多少知道一些。那天自助餐厅的侍应生看到靠窗的角落里坐着一对情侣——他们来南极玩都不看船外的风景,居然坐在一起聚精会神地玩手机。男的一直拿着手机在念着什么给对面的人听,女方聚精会神地听着,一会儿点头一会儿摇头,逗得对面的男人不是满脸惊讶就是捂着脸大笑。
  侍应生都被他们勾起了好奇心,他以加咖啡为借口靠近了那对情侣好几次,但每次什么都没听到,也没看清那男人手机上是什么内容。他有些沮丧,因为他也想要分享一份那样的快乐。
  到了第五天,游轮经过了有魔鬼航段之称的德雷克海峡。
  明明吃早饭的时候还看到了海面上一片海豚群祥和地跳跃,没想到才刚刚过了中午,天气瞬间阴郁,开始刮起大风暴。整艘船跟着近十米高的巨浪上下颠簸,项易生直接在午睡时滚下了床,新换的花瓶和书桌上的随身物品全部翻倒在了地毯上。他们的客房在最底层,骇人的浪花已经冲打到了房间的阳台上,像可怕的触手一样拍到了推拉门上,好像下一秒就要砸破玻璃淹没整个房间。船上的广播反复播放安全须知,所有室外活动已经全部停止,旅客们一定要锁好门窗,放好贵重物品,远离阳台。
  可能是昨天的好奇心反噬,项易生滚下床后就开始晕船,在洗手间抱着马桶吐了个昏天黑地,站都站不起来。韩愔愁眉苦脸地陪着他,给他顺气递水,她知道怎么处理外伤,面对晕船却束手无策。
  富有的项易生终于遇到了金钱解决不了的问题,他捂着胸口吐得眼泪都出来了,满脸苍白一句话都说不出来。这时候房里的广播开始滚动播报在船上的哪些位置可以买到更多的呕吐袋和晕船药,显然大部分游客都像项易生一样,大脑被前几天的安逸所欺骗,忘记了这趟探险旅程具有挑战性的部分。
  韩愔蹲在那里拍了拍他的后背,给了一番激动人心的鼓励演讲,让苦哈哈的项易生坚持住等她去买药。
  魔鬼航段声名狼藉,一直是南美驶向南极这段航线的标志性难关,而且这次的风浪格外严重,韩愔出来一看才发现项易生的情况还不算最坏的,还有许多人在走廊上抱着袋子吐到原地躺平,近乎虚脱。
  船上几个排队领物资买药的地方都聚满了人,各种语言乱七八糟汇集一堂,每个人都有好多需要的东西,游客和船员们吵吵闹闹的十分混乱。
  等韩愔抱着晕船药回到房间的时候项易生依旧靠着淋浴间的门坐在地上,也快要虚脱了。船晃得厉害,他想站起来好几次都没成功,只能像一只被挫败的小脑斧一样抬头看着丝毫不受颠簸影响的韩愔,用极度沙哑的嗓音问道:“你怎么一点都不晕船?”
  韩愔找来了水把药递给了项易生:“这是今天的问题吗?”
  项易生费力地吞下药片嗯了一声。韩愔把他从地上拽了起来,扶着他回到了床上对他说道:“你知道游乐园的那种大摆锤吗?”
  项易生点点头。
  韩愔替他拉好被子,在他身边坐下带着点炫耀的口气:“以前训练的时候,有一个考试是坐在大摆锤上面拼装和拆除炸弹。”
  项易生吐得有点失了魂,他疲倦地闭上眼睛问道:“电影里剪线的那种吗?”
  “剪线?可比那复杂多了。”
  项易生笑了笑揽过韩愔,把她像枕头一样抱在身边迷迷糊糊地说道:“真厉害!亲亲。”
  韩愔顺手把领来的两支香蕉放在床头柜上围成一个圈,把药瓶放在中间防止滑落,然后凑近了项易生就要满足他幼稚又甜蜜的愿望。
  项易生赶紧伸直手臂把她推开:“哎!我刚吐过,你真要亲啊?”他看着韩愔满足地笑了笑,在她脸上啄了一口。
  真爱那么难得,他却那么幸运。
  韩愔等他睡沉了之后才小心翼翼地挣脱出他的怀抱,轻手轻脚去处理呕吐袋和一堆空水瓶。一般韩愔做事的时候都没什么表情,甚至有些冷漠。只不过这次,她看着床上睡熟的项易生,看着书桌上的新花瓶,一个人偷偷扬了扬嘴角。
  真爱那么难得,她却那么幸运。
  *
  第六天游轮终于穿过了魔鬼峡谷,一切又回到了相对风平浪静的日子,游轮也开始靠岸开始第一轮的登岛户外活动。韩愔本来上船前报名了一个这天的冰上划桨船活动,可项易生还是一副萎靡不振的样子窝在被子里,韩愔便坐在房里陪他,看起了带来船上的书。
  项易生侧过身子有些好奇:“你在看什么?”
  韩愔见他醒来,给他递了一杯水和最后两粒晕船药:“教科书。”
  项易生探过了脑袋:“居然不是英文的?什么题目?”
  韩愔把书抽走放到了一边:“讲生物信息的。”
  见韩愔不愿多说,项易生点点头噢了一声,然后他突然想起什么似的问道:“今天的问题,给我讲讲你之前读书的事情吧。”
  “这有什么好听的,你应该都知道吧。”
  “我要听你说。”项易生坚持。
  韩愔也给自己倒了一杯水,“我本科读的生物医学工程和生物信息的双学位。后来我想教书,我的导师就提议我做一篇论文,拿到博士学位。就是你见过的坎贝尔教授,他一直非常帮助我,给了远程数据权限,这个过程大概四五年吧,都还算顺利。”
  “我想听听你的课题。”项易生坐了坐正,很好奇。
  韩愔想了想,讲起自己做过的事倒也认真起来:“嗯......在我本科的时候,我们实验室已经能够做到让人看着电脑屏幕上的白点,同时用思想操控一旁独立的机械手跟住屏幕上的白点,错误率低于百分之零点一。这在非侵入式假肢上是个巨大的突破,不过为了在临床上帮助瘫痪和有运动障碍的病人,我们和匹兹堡的医疗资源合作,把假肢和真的人体骨骼连接,在病人的断肢或者大脑里加装植入芯片——在我离开这个项目的时候,我们的志愿者,一位在战争中失去了右臂的退伍军人,已经可以用机械手开车,做饭和打字。不过以前这套装备非常重,身上还要挂几十根导线,这些年他们应该在做简化,再加一些人工肌肉和皮肤让手看起来像是真的。”
  项易生听得入神,愣了几秒:“.........”他突然正式地看着韩愔,“我爱你。”
  他这真情实感崇拜的样子都让韩愔有些不好意思了:“我只完成了一小部分编程,负责增加末梢神经传导过肌肉的电压信号,是一个模型最底层的工作。生物科技行业每天都在呈指数性发展,听说现在的技术只要过了伦理那一关,都能颠覆人类的本质,我早就落伍了,连Matlab都忘光了。”韩愔笑了笑,“而且现在反恐情报机构的外勤招募渠道都是各个名校的ROTC项目,读大学的同时也算是现役军人。我的同事凌翌,你见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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