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丹端起一杯茶喝了一口,抬眼看了看四阿哥,对四阿哥的试探忍不住心中好笑,放下杯子之后决定和四阿哥开诚布公的聊一聊。
“四哥,都说人过留名雁过留声,还有一句话叫做: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只要是一个人做过的事肯定是有迹可循的,比如说早些年的时候,您跟着我阿玛去两广一带干的事儿就是要剿灭天地会,那个时候的漏网之鱼没想到您还惦记着。没错,他们在秋季的时候又出来兴风作浪了,但是您放心,这一次这几条漏网之鱼没有再漏网。”
四阿哥听了之后,脸上忍不住一红,,被弟弟拆穿了多少有些羞愧。
杨丹完全是给他留了面子,四阿哥不是惦记着当年从自己手里跑走的那条漏网之鱼,而是想要旁敲侧击的打听通政司衙门是不是就掌握在扬丹的手里?
“既然你开诚布公的说了,哥哥也不再这里兜圈子了,咱们这些兄弟当中,哥哥有幸接触过通政司衙门,当时老简王对哥哥还是有些保留,有一些秘事并不知道。哥哥也知道通政司衙门是干什么的,也不问你通政司衙门里面的事,就问你你知不知道西北将要用兵?”
原来是这件事,过不多久这件事就能传出来了,这会儿让四哥知道了也没什么坏处,扬丹想了想点了点头。
“这件事早几个月前我都知道了,如今调兵布阵的事儿我多少也能了解一些。不知道四哥想问哪一点?丑话弟弟先说在前面,有些事儿弟弟是不会跟您说的,毕竟属于机密之事。”
四阿哥点了点头,身子前倾,手肘放在桌子上。“哥哥就问你,你知不知道是谁作为主帅指挥这场大战?”
原来是这个问题,杨丹也点了点头,伸出手指在茶水里蘸了蘸,在桌子上写下了一个“七”。
四阿哥看了之后又重新坐直了身体,皱着眉头,看样子似乎是在思考这件事儿,杨丹心想七哥领兵难道不是众望所归的吗?怎么四哥看上去并不开心?
“四哥何故是这个表情?”
“哥哥有奴才在西北,从西北传过来的消息和户部衙门最近一段时间调集的粮草来看,西北是要用兵了,只不过哥哥有着立功的心思,没想到这好事轮到了老七身上。这真是旱的旱死涝的涝死我,这个人心心念念却不能掌握军机,你七哥却是轻而易举的得到了大权”。
杨丹就忍不住好笑,“你怎么说是轻而易举呢?七哥在众位兄弟里面也算是少有的人才了,文韬武略样样都行。不是弟弟说话难听,弟弟说这个也全是帮理不帮亲,您的身手比不上七哥,所以不管是老爷子还是其他人都想不到您身上去。毕竟战场上刀剑无眼,要是万一有个三长两短可怎么办?”
四阿哥不这样认为,他摇了摇头,“不是这么说的,你想想看。战场上千军万马保护着主帅,什么事能让主帅亲自下场去厮杀。而且从古至今有多少文臣带兵也没出过事儿,哥哥最起码御马奔驰还是可以的。”
杨丹仍然是笑着摇了摇头,“你刚才也说了,旱的旱死涝的涝死,就因为您这边旱他那边涝,所以大水往他们那边流,老爷子一点儿都不担心,只要水流到您这边了,老爷子才真正的担心呢。”
这句话的意思是说,就因为老七那边儿没有争夺皇位的心思,所以老爷子才放心用他,而其他的这些皇子们都渴望着登顶大位,所以老爷子对于其他儿子都防了一手。
这是事实,四阿哥也无从辩解,一扬头,把杯子当中的茶水喝干净,又端起茶壶倒了一杯,“这样也行,派老七去总比派其他人强。不知道副帅是谁?”
“是平王纳尔苏。”
“原来是他,”四阿哥说完之后看着杨丹,“都说大丈夫,应提七尺之剑立不世之功。哥哥没这机会了,你不管是从身份上来讲还是从本事上来讲,都能去西北走一趟,怎么没在皇父跟前请战?”
杨丹忍不住摇了摇头,脸上一片愁苦,“不是没有请战,而是皇阿玛根本不让我去。还说怕额娘担心我,唉,不让去就不去吧,反正西北一片黄沙,去那里了还不如在京城呆着舒服呢。”
只不过说最后一句话的时候,脸上的表情却是一副愁闷的样子,跟他说出来的话大相径庭。
杨丹也学的四阿哥的样子,把杯中的茶水一饮而尽,“说起来我倒是挺羡慕平王,你看看人家,有大好机会摆在眼前,我要是他,我当仁不让的抓住这个机会,说不定努努力就能把郡王变成亲王了”。
平王讷尔苏也是这么想的,他得知了这个消息之后美滋滋的回了家,对着福晋曹氏形容,“今天皇上说了这个消息之后,把爷乐的跟兔子似的,就差蹦起来了,这真是祖宗保佑,咱们家的祖宗就是马上得了爵位,轮到我这一辈了,我还想着一辈子窝在京城了呢,没想到机会找上门来了,到时候爷也要打下来一片军功,把爵位提一提。”
正说话的时候,门外有人通报,“十四爷在门外,要见王爷。”
平王讷尔苏高兴的脸顿时布满了阴云,“他来干什么?”
福晋曹氏推了一把纳尔苏,“上门都是客,这一些龙子风孙眼睛都长在了脑袋上,怠慢不得。我觉着十有八九是冲着爷要去西北的这件事儿,您可要想好了,他要是提什么要求您到时候该怎么回应他?”
“早听说他跟军中的那些将官关系不错,估计是替有些人来铺路来了,这一些阿哥们向来是不把其他人放在眼里,就算是找人办事也放不下身段,等着瞧吧,等一会儿还需要爷弯腰求他,人家才勉为其难的给一份名单……”说到这里在心里面骂了一句:什么玩意儿。背着手出门去了。
果然如平王讷尔苏所想的那样,十四来了之后先是跟他拉了几回家常,话题一转说到了西北,“你也别想着骗爷,爷知道西北那边就要用兵了,爷手中有一些人蹉跎了这么多年,他们缺的是个机会,并不缺本事,到时候放到你手里,也让他们也为国效力。”
“按道理来说,您手上的人都是一些军中好汉,只不过这件事侄儿真的是做不了主,侄儿就是一个副帅,做主的是七爷。”
平王说完之后就看到十四的脸色黑了下来,已经带着怒气了。
然而平王一点都不害怕,“不是侄儿在这里推脱,而是这件事真的不归侄儿管。七爷那里有他自己的人马指望着七爷提拔,想要争功的人多的是。
七爷和五爷关系不错,五爷的人手要安插进去一些,不提九爷,十一爷门下的奴才和郭络罗氏的人,单说这一些皇子福晋的娘家兄弟也都是军中的人才。三福晋的兄弟,董鄂家的那几位向来是没打过败仗,无论如何要加上他们,不加他们,皇上就会问。
四福晋的几个兄弟虽然没做过军中的头头,但是因为这次筹措粮草是四爷的事儿,所以军需运粮这一块归了四福晋家的兄弟乌拉那拉家的人,佟家家大业大,和四爷有几分香火情,更是国舅府,家里小辈急需军功铺路,四爷还要为佟家奔走,少不了看在娘娘的面子上,佟家的人也要安插进去……这一桩桩一件件,算一算,您看看还有什么地方能安插其他的人。
一个萝卜一个坑,如今大军还没出发,人才已经安插了进去,别说是您手上的这些人了,就是奴才管着的镶红旗也没有人能插进去。”
十四听了之后虽然是理解平王所说的困难,但是心中仍然是不满的,“别拿这些来敷衍爷,你想办法弄下去几个人,不能让爷的面子没地方搁,这一群人求到爷这里来了,爷不能白跑一趟”。
平王一副特别为难的样子,照顾了这位十四爷的面子,将来要是其他爷上门自己该怎么办?
但是话又说回来了,其他爷的脸面当然要给,但是他们也不会亲自上门来找自个说,要说也应该去找七爷。
平王心里面鄙视十四不敢去找他七哥只欺负自己,可是脸上那为难的表情一直没收起来,一会儿平缓一会儿紧张,一会儿皱着眉头,一会儿生叹气,脸上的表情变化了七八回,最后长叹一声,“罢了,奴才还有一些亲兵,本来想在这一次西北的事里给他们找一个差事做一做呢,这次就不让他们去了,让他们等机会吧。”
十四这才满意的放下了名单,也没有在平王家里面多留,随后出门了,等他上了马车回头看了看平王家的大门,心里面冷笑一声,平王不仅没给自己面子,反而在自己面前摆了脸色。
这真是胆大包天了,以为老爷子让他做了一回副帅,就尾巴翘到天上去了。
十四恨恨地上了马车,如今西北的事还没有最终确定下来,大家伙都不着急,没有多少人开始安插人手,自己也就是提前下手了而已。
可是等到这个年过了,不知道西北的事该怎么说。
一场风雪过来,外边的湖水冻的冰层有三尺那么厚,时间已经进入到寒冬腊月,离过年的时间越来越近。
今年没了老太太,慈宁宫里面住了一部分太妃,但是这些太妃的身份太低,不足以看在他们的面子上在慈宁宫里摆年夜宴。
所以今年摆宴的地方就挪到了乾清宫。
既然要在乾清宫里大摆宴席,那么年前就应该准备起来,设宴的地点和大家休息的场所都应该提前找好。
里面的装饰再加上要用到的香炉火盆儿都要提前摆放整齐。像这样的事情,田蜜顺手都做了,不需要再找儿子来给自己搭把手。
恰巧这个冬天四阿哥家里面的弘历弘昼闯了祸,惹得四阿哥在家里面差点儿把他们两个打的屁股开花,为了让这两个孩子有一个能躲避他们阿玛的地方,四福晋特意把孩子带进宫里来,送到田蜜跟前,让田蜜照顾一段时间。
田蜜看到这俩孙子乖乖的站在自己跟前,就问他们:“你们在家里面做什么事儿把你们阿玛给惹毛了?”
弘历丝毫不觉得自己错了,还略带一点得意的回答:“我们趁着先生去上茅厕的时候,往里面扔了一个炮仗。”
弘昼补充:“当时炸的茅坑里面到处是粪,先生当时提的衣服光着屁股从茅厕里跑出来了。”
然后兄弟俩一块儿笑,田蜜转头看了看四福晋,四福晋羞愧的低下了头:“这件事是他们哥俩做的不对,也把先生给得罪了,我们爷气的非要把他们两个打废了不可,他正在气头上呢,要真是把他俩打废了可怎么办,所以先让他们小兄弟俩在您这里躲一段时间,等我们爷的火气下去了再把他们接回去。”
田蜜对着他们小哥俩招了招手,“你们过来,我有话跟你们俩说。”
小哥俩不知道田蜜的目的。走进了之后,田蜜一手一个揪住他们俩的耳朵使劲往上提,这俩小子疼得呲牙咧嘴,田蜜丝毫不松手,“尊师重教乃是人之本分,你们两个做的这事别说打你们一回了,打十回都不够。”
弘历这个时候叫了起来,“额娘快来救救儿子,您不是说你娘娘疼我们不会打我们的吗?她现在都揪我们耳朵了”。
“该!”四福晋说了一句,随后又笑着请田蜜松一点手,“娘娘您别亲自提他们的耳朵,这几个小子太皮了,力气小了他们根本记不得疼,让宫女们动手吧,省得您的指头酸了。”
口口声声为田蜜着想,但还是心疼这两个小东西,田蜜太了解四福晋的心情了。
手上松了之后,就告诉四福晋让她先回去,这俩孩子先留在自己身边。四福晋这一会儿特别后悔,本以为让儿子们过来躲一躲,没想到娘娘这边也不会通融。但是孩子都已经带过来了,这会儿也带不走了,一步三回头的瞧着两个孩子,十分不舍得离开了。
田蜜看到儿媳妇走了之后,让人立即把这俩臭小子的裤子扒了,让他俩站在寒风里。“不是笑话你们先生光屁股跑出来了吗?现在也让你们俩光着屁股。”
大风呼呼的,天气寒冷,外边放一碗水就能结冰了,这俩小家伙是真的露着屁股,这会儿冻得浑身哆嗦。
就算是哆嗦的,俩人也不觉得自个错了,更不开口求情,弘历还在安慰弟弟,“不怕,咱们小孩子的屁股火力最大了,你看看那些刚生下来的小孩,他们是不是冬天穿开裆裤,既然穿了开裆裤,屁屁也没见冻伤,所以人的屁股是最不怕冷的”。
这两人说的话被宫女学了给田蜜听,田蜜发现这俩家伙还真的是油盐不进。也真的害怕把这俩孩子给冻坏了,让他们俩在寒风里站了一会儿之后到屋子里面暖和去了。
第一回 合田蜜惨败。
等到康熙来了之后,田蜜摩拳擦掌地让康熙给自己出主意,康熙没什么主意,就是劝田蜜把这俩小子送回去,让老四打一顿就行。
“我跟你说,孩子不听话了打一顿就好了,你要跟他们讲道理,他们这个年纪根本不懂。不仅不懂而且狗屁不通,所以这会儿讲道理是讲不过的,直接让老四揍一顿,到时候揍疼了就知道这事不能再做了。”
田蜜不可能把这俩小东西交给老四,老四真的会把他俩打的下不来床。所以唉声叹气的自己想办法去了。
康熙看着田蜜这伤神的模样,忍不住坐过去和田蜜一块躺倒在炕上,这些宫人们看他们俩有话说都退了出去。
康熙一手撑着脑袋一手搂着田蜜的肩,“上回朕给你说的事,你还有印象没?”
“你说的事儿多着呢,你说的是哪一件?”
“就是传位的事儿,朕已经想好了,朕也不年轻了,等到过两年朕过了60大寿就传位。内务府的库银还有多少,咱们在城外盖一个行宫,到时候咱们老两口搬过去住,别在这京城里住着了,会碍了新君的眼的。你说这些孩子谁做新皇帝合适?”
田蜜叹了一口气并没有直接说,而这个时候弘历悄悄的摸进房间,看到屋子里面没人想要猛的出现吓田蜜一跳,所以手脚并用的在屋子里面爬过地面来到了炕沿下面。
小孩子故意躲在阴影里,康熙和田蜜都以为这屋子里面没人,也没有起身查看。
所以康熙和田蜜说的话都让这小子听了去。虽然大人们都觉得这些皮小子什么道理都不懂,但是皇家的小孩子懂事的早,他听到这个消息之后,惊的眼珠子都睁大了,把手指放到嘴里使劲的咬着,不敢发出一点声音。
田蜜想了想,“这种事儿能让我怎么说?我虽然是他们的嫡母,这一些儿子也都是我看着长大的,但是毕竟老四和我亲近一点,我心里还是想着让老四上位,但是最终结果还是要看您心里面怎么想。这江山是表哥从祖宗那里接来的,为了对得起祖宗对得起天下臣民,总要选一个合适的人才行。我妇道人家懂的不多,这件事还要您自己拿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