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蜜坚决不表态,表态了这烂人会疑神疑鬼的。
“关于这件事朕和胤礽有过一次详谈,不得不说他平时喝的醉醺醺的醉生梦死,但是一旦想一件事儿的时候,看事情还是很全面的。毕竟是从小养到大的太子,眼光比他的兄弟们都要高,朕这会儿有些后悔,要是早些年不把他磨得那么狠,说不定到现在也没有这一些苦恼的事儿了。算了,不说这个了,你最近一段时间身子还好吗?太医说……”
弘历赶快悄悄地爬出来,悄悄地慢慢地,心里面怕得要死,总觉得皇玛法的眼光下一秒就能落到自己身上,说不定自己被发现之后直接被杀了灭口,但是他还是稳住了,一点一点的从里边爬到外边,又悄无声息的从房子里到走廊上,这个时候心砰砰砰砰的跳,撒丫子往自己的房间里狂奔。
他跑到房间里之后发现弘昼这个吃货正在吃点心,小脚丫没挨着地,坐在凳子上一晃一晃的正开心。
看到弘历进来,他把手举起来,“四哥快来吃,这点心可好吃了。”
“吃吃吃你就知道吃,咱们今天就回家,现在就回家,别吃了,把点心放下收拾东西咱们走。”
“噫,今天走吗?嫡额娘说让咱们来这里躲一躲,要是今天回去了,阿玛还会打咱们呢。”
想到阿玛在家里面黑着一张锅底儿脸正等着自己回去呢,弘历的脸扭曲了一下。
就在这个时候,外边太监叫了一声:“两位二哥,御膳房送了御膳过来,皇上和娘娘叫两位阿哥去吃饭呢。”
弘历回答了一声知道了,弘昼已经从凳子上跳了下来,拍了拍自己的手,高高兴兴的蹦哒了出去。
吃饭的时候康熙面色慈爱,田蜜的脸色也好看了不少,两个人照顾着两个孩子吃东西,弘昼吃的满嘴流油,但是弘晖吃不下去,眼神不停的偷看着康熙。
“弘历,别光看你玛法,怎么不吃饭呀?”田蜜亲自盛了一碗汤,让人放到弘历跟前。弘历刚赶快下了凳子,看着宫女把汤放到自己跟前谢过田蜜又坐回去,慢条斯理的吃了起来。
要是不知道他平时做的那些事儿,光看如今的表现,那真是一个乖孩子。可是这孩子就是看着乖,实际上一点都不老实,田蜜不想在吃饭的时候讨论他和弘昼往茅厕里扔炮仗的事儿,只是让他最近一段时间在宫里乖一点,要是不乖直接把他们俩赶出去,到时候错上加错罪上加罪,双罪并罚有他们俩好受的。
弘昼撒娇,“娘娘我们才不会不乖呢,我们平时都是乖孩子。大哥在娘娘跟前住了那么久都没有被赶回去,我们要是住个两三天被赶走了,肯定会被兄弟们笑话,您就别赶我们了,到过年我们自己回去。”
田蜜挑了挑眉毛,给他夹了一筷子菜,“行啊,想要不赶你们也行,在我这里得听我的,要是不听话我先打你们一顿。看到外边那些太监没有,个个身强体壮,到时候捉住你们俩摁到走廊的栏杆上,一人屁股上打个几十巴掌,有你们俩好受的。”
弘昼又在撒娇,小身子扭了扭,嗓子里面甜腻腻的叫着娘娘,哄的田蜜心花怒放,哄的康熙也忍不住笑了笑。
然而全程弘历都比较严肃,低着头埋头刨饭,当哥俩下去之后,宫女正在收拾桌子上的碗筷,康熙端了一杯茶喝了两口就问田蜜:“怎么瞧着弘历那么不高兴?这小子是怎么了?”
“谁知道呢,也许是第一次离开父母舍不得吧。待会儿把他们俩叫过来,我带着他们玩一玩,今天晚上再让宫女留意一点,过两天就好。”
可是到了下午,四阿哥和弘晖在天快黑的时候父子俩一块来到了承乾宫。
四阿哥就倍感歉意地向田蜜请罪,“没想到福晋把他们俩送到了娘娘跟前,也是这俩孩子做事太……儿子想要管教管教,但是福晋慈母多败儿,您放心,这一段时间先让这俩小东西孝敬您,等到回去了这俩小东西仍然是逃不了一顿打,该挨罚还是要挨罚的。”
田蜜点了点头,“人总要为自己做过的事儿负责,哪怕是打碎了一件瓷器,他们也要知道是自己的事赖不到别人头上,更何况向茅厕里面扔炮仗炸了他们先生一身,这已经不能用顽劣来形容了,总要让他们知道为这件事付出代价才行,但是福晋的脸面还是要给的,先让他们俩在这里住个四五天,等过几天你来把他们接走回去好好的教育教育”。
四阿哥低着头,答应了一声是。眼看着外面的天都要黑了,不能再久留下去,四阿哥就提出想要去看看他们小兄弟俩,看完就走,田蜜就让太监带路,把他们父子带到小兄弟俩的房间里去了。
当时弘昼尖叫了一声,立即跑到床上用被子把自己蒙起来,当成自己在睡觉没有看见阿玛,阿玛也没有看见自己。
对于这个蠢儿子四阿哥不想多说,低头瞧了瞧眼睛亮晶晶的弘历,四阿哥忍不住黑的一张脸,“你怎么不躲呀?知道自己错在哪儿了吗?”
弘历拉着四阿哥的衣服让他蹲下来,“儿子有话要跟您说,是很大很大的事,您快蹲下来,儿子慢慢给您讲。”
四阿哥本来不想答应的,但是鬼便神差的蹲了下来。弘历就在他耳朵边把自己今天听到的话讲了一遍,“……儿子说的一字不差,今天儿子听见什么就给您说什么,儿子也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弘历不是不知道是什么意思,只是有些还弄不明白,但是四阿哥已经弄明白了。他简直不敢相信这个消息,老爷子有传位之心。甚至都在布置自己以后晚年生活的地方。
要是按照儿子今天听到的内容来讲,也就是这几年了,在这几年里面,老爷子要选出一个满意的人继承皇位。
四阿哥这个时候心跳如锤鼓,他呆呆地站了起来,用手摸了摸弘历的脑袋,“下次可不能这样了,这是多大的事儿啊,要是被发现了,你小子还有小命吗?”
弘历把两手举过头顶握住四阿哥的手,“阿玛,我不想在这里了,你带我回家吧。”
“先在这里住几天,你乖乖的,一点出格的事都别办,娘娘会照顾你的,等四五天之后阿玛再把你接走”。
四阿哥说这话的时候没有压低声音。在床上的弘昼已经听见了,他把脑袋钻出被窝,小声的嚷嚷了一句:“我不走我要住在这里,娘娘对我可好了,这里还有好吃的点心。”
弘晖就在门口,不知道弟弟和阿玛说了什么话,但是看他们俩的表情都特别凝重,就在这种凝重的气氛里,弘昼这么嚷嚷了一句,让气氛瞬间轻松了起来。
四阿哥恨铁不成钢的看了他一眼,转身出了屋子,弘历在后面追着:“儿子送送您。”
弘昼这个时候还在床上趴着,身上蒙着一个被子,露着小脑袋。弘晖伸出手指虚空点了点他,“你啊,你学着点你四哥!”
原来真的可以三岁看大七岁看老。将来弘历绝对比弘昼混得好,光看这俩小子现在的样子都能看出来了。
第148章
四阿哥出了宫, 在马车上有些坐卧不安。
路上不是谈话的地儿,父子两个一路急匆匆的回到家里,四福晋迎了上来, 心情忐忑的问了一句:“爷, 去宫里看过那俩小东西了吧”?
她准备了一肚子的说辞,然而四阿哥并没有按她设想的那样生气或者是问下去,四阿哥也只是嗯了一声, 带着儿子火速的到书房里去了。
到书房之后关上门,四阿哥还觉得有些不放心, 又站在门口对着院子盯了一会儿。一转头看见儿子惊诧的眼神, 用手往下压了压, 让他找个地方坐下。
“你兄弟今天在娘娘那里听到了你皇玛法亲口说的,他有传位之心,慢则三五年,快了一两年, 就能见到分晓了。”
弘晖惊诧地张大了嘴, “这是真的吗?如此机密的事情怎么会让他一个小孩子听到?”
弘晖不相信,“别是玛法故意让他听见的吧”?
老爷子把这么多儿子玩弄于股掌之间, 把太子之位当成一个胡萝卜吊在这些皇子们跟前,这些人到现在老实了起来。老爷子纵横捭阖了这么久,怎么可能犯这样的错?
弘晖不信,四阿哥火热的心被弘晖这一盆凉水浇下去, 变得平静了起来。“你说的对, 阿玛光顾着高兴了, 没有分辨这里面有没有什么诈?”
但是四阿哥的心里更相信这是真的。
他在儿子跟前走来走去,搓着手,慢慢的分析。
“首先这句话是在娘娘那里说的, 老爷子在娘娘跟前会说实话的……”
这句话还没有说完弘晖忍不住摇了摇头,“要是玛法有心骗大家,只需要在娘娘跟前说九句实话一句假话就够了。而且娘娘又不管朝廷里面的事儿,真话假话到她老人家跟前又有什么用呢?都一样。儿子在想的是为什么玛法早不说晚不说,偏偏要等到两个弟弟去了才说。”
四阿哥被儿子反驳了也无话可说,但他还是不愿意放弃自己听到了这个消息。
“你不懂,你玛法会在娘娘跟前说实话的,就像阿玛不会在你额娘跟前哄她一样。”
这话说出来之后弘晖是头一个不相信的,阿玛是不会哄额娘,但是有些话阿玛是不会说的。
再或者是庞大的计划当中只抽出来一小络让额娘知道,其他的如水下的冰山一样都隐藏了起来。如果不泄密还好,一旦泄了密只泄了一部分,别人对其他的计划反而不清楚,得知了一部分计划的人才是最危险的。
弘晖能理解阿玛这一会激动的心情,也理解他想要迫切的把这件事确定了。换句话来说,如果这件事是真的,那么阿玛只要提前布局,赢面还是特别大的。就怕这是老爷子计划中的一环,想要引蛇出洞而已。
所以弘晖站起来走到四阿哥身边,“这件事只能小心求证,咱们先别露出什么形迹来,而且您也说了这件事快了一两年,还有很长一段时间的,足够您慢慢谋划了。”
四阿哥深呼吸了,一口气拍了拍弘晖的肩膀,“你说的对,到了这个时候了,咱们爷俩也只能小心的等着。这件事你知我知,还有你兄弟弘历知道,弘历年纪太小没办法查证,你这几天跟阿玛一块儿找找,看看有没有什么坑!”
弘晖点点头,父子两个又商量了半天才从书房里出来。四福晋忐忑不安的等着他们父子两个出了书房,但是爷俩都不对弘历和弘昼的事多加评论,四福晋以为这一关已经过去了,心中暗暗高兴,忍不住给他们父子两个多夹了几筷子的菜。
可是刚过了三四天,四阿哥就进宫把这俩小子带了回来,全家人都以为这件事已经过去了,喜气洋洋地把两个小阿哥迎进家门,可是一转眼四阿哥就变了脸色,把这俩小子让太监摁在地上,自己举着板子在俩小子的屁股上打了几十下,压根没让其他人动手,这就是实打实的打在屁股上了,连弄虚作假的成分都没有,两个小兄弟从当场鬼哭狼嚎到奄奄一息,差点把后院女眷吓死。
一转眼到了新年,弘历和弘昼只能趴在床上过年,屁股上带伤,今年没法去宫里了。想到这里哥俩眼泪汪汪的,弘历倒是不说什么,弘昼却觉得自己被骗了。
“说好的不打人了,怎么一回来就把人给打了?说话不算数。”
把他额娘急的赶快捂住他的嘴,他额娘耿氏就带着哀求:“我的小祖宗啊,你可得省点心呢,你和弘历还不一样啊,人家是福晋肚子里面爬出来的,你是我肚子里面爬出来的,咱们母子俩就应该战战兢兢,可你倒好,跟着他什么祸都闯”。
这不省心的小东西,你亲爹你敢指责吗?我看你是打的轻,要是让你老子听见了,等会少不了又是一顿好打。
对这个胆大包天的儿子,耿氏吓得都不敢离得远了,就怕离得远了家里面的奴才管不住,这小子又说出什么让人震惊的话来,到时候不是打一顿那么简单了。
就在她担惊受怕的时候,隔壁的邻居钮钴禄氏带着一篮子橘子过来了。
刚开始的时候进府那会钮祜禄氏和耿氏两人的关系并不好,但是两个人差不多前后脚的一块生孩子,因为孩子在一块玩耍,所以关系就亲密了起来。
钮祜禄氏生的是个格格,女孩子比男孩子让人省心多了,所以钮祜禄氏能经常出来串门,但是耿氏不敢离开家门一步。
钮祜禄氏带着人进来之后先打招呼,“姐姐,我来看看弘昼阿哥,哎哟,听说被打的可厉害了,衣服上全是血。”
耿氏听到这样的话不仅没被安慰到,反而是觉得有些心烦,我难道不知道我儿子被抬回来的时候屁股上全是血吗?但是打人的又不是奴才,是他亲爹打的,我能怎么样?
我能冲过去往爷的脸上挠几下?还是说我能跑过去对着爷哭一顿?
福晋都不敢,我就是朝天借胆子也不敢做这样的事儿!
“妹妹来了快坐吧,为这不争气的东西把你也给惊动了,来就来吧,拿东西干嘛呀?这几个橘子看着挺好的,留下来给小格格吃吧”。
“我们那里还有呢,这是我娘家送来的,好不容易才送进来一筐,特意捡一些好的出来,让姐姐和阿哥尝一尝”。钮祜禄氏说完之后坐了下来,看见趴在床上呼呼大睡的弘昼,眼中有一抹流光,表情瞬间变了。
耿氏知道儿子是在装睡,毕竟这小子不爱跟后院的女人打交道,又特别讨厌钮祜禄氏。能不打招呼就不打招呼,像这个时候这小子宁肯趴下来装着睡觉也不肯起来跟人打一声招呼。耿氏没法子,只能这个时候活跃气氛,但是看到钮祜禄氏的模样,心忽然提了起来。
忍不住就在想,这女人来这里是什么意思,刚才看我儿子的眼神怎么有些不对劲?
等到钮祜禄氏走了,她带来的这些东西也不敢留下来,耿氏直接让人把东西给扔了,心里面只觉得有些后怕,“幸亏最近几年对她有一点防范,要不然什么时候动手害了我儿子我还傻乎乎的把他当做姐妹呢”。
钮祜禄氏也提了一篮子橘子去看望弘历,福晋的院子里面什么东西都有,自然对她提来的这一篮子水果不看在眼里,但是上门是客,人家也是关心自己儿子,四福晋留她说了一会儿话,又让人给她赏了几匹绫罗绸缎,算是对那一篮子橘子的回礼。
钮祜禄氏回到自己的院子里并没有去看望自己的女儿,反而是躺在炕上开始出神。
她的丫鬟在一边小声的叨叨,说是最近一段时间四爷不知道忙什么呢,总是早出晚归的,害的后院里的这些女眷们都没有见过他几面。
又说马上就要过年了,眼看着今年自家小格格要进宫,这会儿该给小格格准备衣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