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姑娘也就是被娇惯了一些,实际上内心是一个很善良的姑娘,听说外边儿有人吃不饱穿不暖,对自己所作所为反思了一番。这一番反思用词通俗易懂,这一段唱出来之后满场叫好。按照当地规矩,一旦叫好就要给赏赐,普通地方都是把铜板扔到台面上,田蜜已经准备了银瓜子儿,只要说一句“放赏”,就赏赐下去一盘子银瓜子。
第二场就是一场欢欢喜喜的婚礼,这姑娘坐着大红花轿嫁出去了。这一幕有意思的是这姑娘欢喜梳妆的时候向下边儿的观众表演了一通绝活,在欢快的锣鼓声中把衣服抛在空中,衣服落下,两个胳膊一下子套在了袖子里面,一转圈儿裙子上衣已经穿好。
就这一点儿赢得满堂喝彩,田蜜看了也愿意称之为绝活儿,忍不住拍掌叫好。
第三幕和第二幕的欢喜形成了巨大的反差,这姑娘嫁出去没多久生了孩子,可婆家娘家同时遇到了大水,黄河泛滥之下,不管是婆家娘家统统陷入一片汪洋,她抱着孩子逃了出来。在逃荒路上遇到了一对祖孙,恰巧是她施舍过得,四人结成临时的家人,在路上乞讨为生。
第四幕大团圆,她娘家曾经的老家奴遇到了她,认出她的身份,两家换天喜地的把她接到家里去,这对乞讨的祖孙这因此有了安身立命的地方。
整场戏在一片团圆的喜庆音乐声中结束了,田蜜看了之后忍不住说:“积善人家必有余庆。”
戏里黄河水泛滥,戏外也是如此,不需要人家多讲,田蜜就知道中原这片大地,特别是开封附近,每一年黄河决堤就能带来□□,恶劣的影响能持续多年。
而康熙这说已在河南这里停下来,就是为了巡查黄河,这一去三天没回来,田蜜在这些贵妇的陪同下已经看了三天大戏了。
可是不管戏里面多热闹,一旦锣鼓停下来,田蜜就忍不住想康熙什么时候才能回来。
不知道为什么,田蜜发现自己已经习惯了康熙的陪伴。一两天不出现自己面前的时候还能忍受,过了三天就觉得特别担心,心中恐慌。这让她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忍不住反思,难道这真的是因为陪伴的太久,所以形成依赖了吗?
应该是自己已经依赖了他在自己身边,毕竟是养了一个猫猫狗狗相处了几年之后也会对这个猫猫狗狗在生活当中的事情记忆犹新。也会在自己以往的岁月当中回忆起这只猫猫狗狗。
唉,没想到命运真的很离奇,谁能想到自己生在城市里,长在福利院,最后却在这么落后的地方安安稳稳的生活。
康熙回来之后,整个人疲惫不堪,见到田蜜的第一面儿就说:“就应该把太子也带来,让他见识见识什么叫做民间疾苦。”
如果不看他的表情,田蜜还以为他只是单纯的想要教育一下孩子,等到看到他的表情之后,田蜜觉得事情绝对没有这么简单。
“这是怎么了?”
“今天碰到有人状告官员,朕一问,原来是太子的奴才。这奴才做事儿太过分了,刮地三尺雁过拔毛,朕就应该谢谢他还没变成巨贪,没把修河款全部贪了。”
“他们在外边儿做的事太子根本不知道,您也不能把这件事儿迁怒在太子身上。”
“话不能这么说,要是太子能管的住这一群蛀虫,外边还有这么多贪污的官员吗?”
田蜜听着声音不太对,借口给他端一碗茶,出去悄悄的问陈公公:“有没有打听清楚到底是谁给太子上眼药?”
陈公公把手伸出来,比划了一个“八”。
田蜜心想怎么到哪里就有这坏小子呢?不过这样也好,八阿哥和大阿哥都是钟粹宫的,不管老八做了什么,到时候这账都会被太子算到老大头上。
康熙毕竟不傻,到了晚上田蜜已经睡着了,他突然之间坐了起来。今天确实让老八那小子牵着鼻子到沟里了,但是康熙转过头来一想,老八年纪还小呢,这小子应该不是故意的吧。
可是根据以往他的表现来看,这小子绝对有什么目的?
一时半会儿他陷入对儿子的怀疑当中且走不出这个坑,于是整个人就辗转反侧睡不着觉。
如果说在河南府田蜜是负责吃吃喝喝,听听这些贵妇们替她们丈夫表表忠心,到了山东之后就要祭泰山。
而田蜜想要看看泰山日出。
听说这座高山上的日出和日落都是极为壮丽的,但是田蜜的身体不好,如果爬山根本受不住。再加上田蜜还有些恐高,所以用以前的话来说,这就属于人菜瘾还大。
人菜瘾大的田蜜把这些要求委婉的表达出来之后,康熙并不放在心上,只是找了几个身强力壮的宫女背着她上山。
天还黑着呢,一群人举着火把灯笼开始爬山,因为四周黑乎乎的什么都看不到,也不觉得害怕。到了山顶之后,山上的气温比较凉,把衣服展开披上,田蜜就面朝东方,等着看泰山日出。借着一点微弱的光线,田蜜发现了自己就在一处山峰之上,周围悬空,吓得她赶快钻进了康熙的怀里。
随着时间越来越近,东方像是突然之间出现了一道光,紧接着云海全部变成了橙色。橙色颜色慢慢加重就变成了红色,一轮红日在不经意间一跃而出,高悬于天上。
只有亲临现场去感受才能知道这大好河山到底有多么的壮丽威严。而大自然又是如何的鬼斧神工。那怕是几百年后用摄像机用数据把这些影像记下来,也远远没有亲临现场来的震撼。
如果这会儿有画笔在手,田蜜愿意画一副油画。
看到了泰山日出,田蜜算是满意了。出了一口气之后,田蜜歪倒在康熙身上。
“表哥,这一辈子我死而无憾了。”
“胡说八道!你还能活很长时间呢?别这么说,不吉利。这座山特别灵,赶快呸几声就跟天地之间的神灵说你不是故意的。”
田蜜微笑了起来,赶快低下头在脚边吐了一口吐沫,呸呸了几声,然后双手合十,“天地四方神灵,原谅我口不择言,我这个人其实最惜命了,想要多活一段时间,想要天天和表哥在一起,然后一起变老,头发发白,一脸皱纹,牙齿掉落……等到我表哥七老八十了,走不动了,我们俩还能一块儿出来晒太阳。”
说前面那半截的时候,康熙很想呵斥一声,但是听到后面又觉得感动的不行,伸手搂着田蜜的肩膀,两个人并坐在一起看着太阳慢慢升高,行走于天空之上。
此时此景,田蜜心里面只觉得一片宁静,忍不住跟康熙说:“这真乃鬼斧神工,一想到天地之间还有许多地方有这样的盛景,就忍不住心神荡漾,想要去观看。”
“这有什么难的,到时候太子能够独当一面了,朕就退位,到时候咱们走遍大好河山看遍山山水水。”
田蜜对他这话十分感动,但是内心非常清楚,这是根本不可能的。没有一个皇帝主动放下自己的权利,特别是他昨天咬牙切齿对太子的评价不断降低,今天说这样的话就显得更不可信了。
所以这个话题也没有再说下去,田蜜坐在山上吹着风,裹着披风和康熙商量起孩子们的事情。
“太子那里的婚事两三年才能办好,咱们回去之后,秋天里给三阿哥把媳妇儿娶进门吧。”
康熙点了点头,“不能让他哥俩等着了,就这么办吧。那几个小子来求过朕,说是想在宫里面住着,你觉得呢?”
田蜜心想把这群人都赶出去,赶出去了宫里边儿的压力就能小一些,养着这群人吃吃喝喝吃要花大笔钱的。
“他们年纪不小了,早晚是要走出家门的,咱们越是不舍得,越是应该让他们早点出去,毕竟时间不等人。要不然到时候他们孩子都满地跑了,咱们再把人赶出去,那个时候舍不得儿子更舍不得孙子,何必呢?现在就让他们出去。”
康熙还有一些犹豫,他本来是想把孩子们多留一段时间,可是听了田蜜的话,觉得这样做也行,房子给他们盖好了,媳妇给他们娶进家门了,每个人又给了他们安家的银子,又给他们将来走什么路铺好了前程。
这几个大的出了门儿之后还有小的在家呢,不缺孩子在跟前孝敬。
“就听表妹的,让他们走吧。”
太阳越升越高,周围的气温变高了,田蜜热的把身上的披风脱了下来,“咱们这就下山吧,昨天没睡好,我现在有些瞌睡,今天下去能早点儿休息。”
田蜜带着人下山,康熙还想在山上走走转转。他的身体好,带着人翻了几座大山,天黑之后才回来。
这一趟出来对于康熙来说目的达到了,祭了天,查看了灾情,又过问了吏治,同时还夹带私货向着天地之间的神明请求保佑表妹和十一阿哥健康。
目的达到之后,夏天也快过去了,马上秋季就要来了,康熙想着在秋季里面给表妹过了生日就去塞外,这一次去塞外就不带着表妹了,留她在家里面给孩子们操持婚礼。
从山中出来之后,田蜜接到了宫里面儿的来信,宫里面儿的事情交由荣妃和惠妃负责。两个人联合的写了一封信,说端嫔有些不好。这种说法已经暗示了端平可能命不久已,田蜜回信让太医尽量救治。所缺药材粮食全部从宫中出。
其他的事情都是一些对孕妇的安排,比如说荣妃宫里的一个贵人有了身孕,如今已经有八个多月了,一眼看着也快生了。如果生下男孩儿,就是十二阿哥,生下女儿就是十一格格。
除了佟嫔那里的敏贵人,荣妃那里的万哈琉氏,加上养胎的贵妃之外,宫里面又添了一个孕妇。这个孕妇就是永和宫的卫贵人。
田蜜接到这封信,忍不住在心里面想,难不成十四阿哥注定要生在永和宫吗?
所以在晚上吃饭的时候,田蜜一边儿告诉康熙宫里面儿又有了一个孕妇,另外又向八阿哥道喜。
八阿哥其实早早的就得知了这个消息了。来给他们送信的侍卫已经把这个好消息特意告诉了八阿哥,也就说八哥先一步在田蜜没拆信前听到了这个消息,这一会儿脸上的笑容已经是无懈可击了。
就在八阿哥在皇阿玛和皇贵妃面前表达一下对弟弟妹妹的期待的时候,康熙不动声色的瞟了他一眼,随后告诉田蜜。
“给卫氏加封号良,若生下孩子再进位,永和宫也该有一个主位了。”
八哥听了之后,赶快跪下来替他生母谢恩,同时在心里面儿忍不住想:难不成额娘真的非常受宠?
毕竟那么多贵人生了孩子没进位,比如七阿哥的生母到现在还是个贵人。不管是从资历来说还是从其他方面来讲。七阿哥的生母应该比八阿哥的生母更应该进一位。
八阿哥这会儿根本想不透皇父心思,就在他回去休息的时候,走在路上还感觉到深一脚浅一脚,像是踩在云彩上一样。
出乎意料啊!他虽然想让自己的母亲成为嫔或者是妃,可是他也知道生母出身太低了,想要进一步特别难,他已经打算好了,十年后凭借的自己的本事助力额娘。
没想到这么快就实现了这个目标,如果到时候永和宫成了额娘的地盘,那么自己也不必在钟粹宫如丧家之犬一般。
想到这里他端稳了态度回到自己的房间,他的那些太监宫女这会儿都跪下来祝贺。八阿哥很高兴挥了挥手,“这是大喜事儿,等会儿通通有赏。把信纸拿来爷要写信。”
他的太监不识字儿,把笔墨纸砚端过来之后高兴的问了一句,“您要给娘娘道喜吗?”
“肯定是应该道喜的,这封信是给郭络罗氏的小格格写的。”
太监们听了之后了然一笑,原来这一封信是要写给将来福晋的。他们忍不住啰嗦了起来,“九爷和福晋还是表兄妹呢……”
八阿哥听完之后停顿了一下,“你们要不说爷还想不起来这回事儿呢,既然是亲戚,回头回宫里咱们就去给宜妃娘娘请个安。”
八阿哥在写信,田蜜也在写信,田蜜让青鱼在信里面反复交代荣妃和惠妃:三阿哥的婚礼现在就开始准备了。
等到皇上回到京城之后,让彭春到宫里面儿请见。同时传信给彭春的福晋,两家女眷也该坐在一起商量一下嫁妆和陪嫁的奴才了。
几封信一块儿到了京城,荣妃看了之后急急慌慌的开始准备。惠妃不急不忙,把手中的信扔在了一边,“这事儿让荣妃忙去,这是他儿子娶媳妇儿,又不是我儿子。”
而且大福晋的肚子里现在怀着一个孩子呢,惠妃对这个孩子太上心了。上一次她管着宫务,对那些银子大肆敛财,这一次她管着公务,就对那些金银细软和药材大肆搜刮。
凡是她觉得能用得到的都通通派人给大福晋送过去。而且也对内务府的那些官员都说了,“皇贵妃娘娘的意思是大福晋头一胎没经验,需要什么送什么,千万不能让大福晋因为养胎的事儿犯难。”
内务府官员表面不敢说话,心里面儿开始诽谤,宫里面儿的孕妇那么多,这些东西是几个孕妇一块儿分的。全部送到宫外去了,那园子里的几位娘娘怎么办?
佟嫔就觉得惠妃这样太过分,忍不住在瑞珠院对着惠妃骂骂咧咧,“她是多少年没见过好东西呀,每一次她管个事儿就跟土匪进村似的,好东西都是他儿子的,大家都得跟着喝西北风。”
说到最后,她觉得要是再让惠妃管下去,连西北风都没得喝了。毕竟给敏贵人送来的补品品相越来越差,再这么下去,敏贵人也就罢了,她肚子里面的小阿哥肯定不乐意。
佟嫔就头一次找事,坐着小船从北湖南岸到了北湖的北岸。俩人见面先开始客气了几句,紧接着刀光剑影的话都说了出来,偏两个人都笑嘻嘻的。
佟嫔在宫里这几年已经和刚进宫的时候不一样了。刚进宫的时候,就算别人吵架她吓得都不敢多说一句,到现在自己师出有名,又是对方吃相太难看,凭什么不让说?
其他地方管不着,延禧宫的这些小孩子都是她碗里的菜,每一个都是要亲自养的。敢从自己手里边儿夺东西那就是虎口拔牙。
和佟嫔一样想法的人还有很多,贵妃心想我惹不起皇上,难道惹不起你吗?就把自己身边的宫女叫进来,“我肚子里面的小阿哥要是有个三长两短,回头皇上找你们算账,现在也别歇着了。找惠妃好好的问问我那人参在哪里,什么时候才能送过来?”
有这两个,惠妃应付起来都已经很吃力了,更别说旁边还有一个一脸委屈却偏偏不说的卫贵人。
卫贵人并没有想着要给惠妃挖坑,但是她太了解惠妃的脾气了。来了之后也不说话,说了也未必能让以前的这位老主位能给个什么说法,也只是坐在一边儿陪着而已。
可偏偏他这个样子就向大家证明了惠妃这人欺人太甚。
惠妃不得不把手放松一些,好东西不能一块儿全部收拾了送到儿子家。这一场闹事儿虽然没有吵起来,但是其中许多细节还是让宜妃娘娘在家里面笑的肚子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