软刀——一只甜兔
时间:2021-08-24 10:24:46

  微微摇晃的渔船在这个时刻雪上加霜。
  山岚微拧着眉,咬唇攀着盛霈,几次要从他身上滑落,又被人扣着腰捞回去,她轻吸一口气,问:“不能去床上吗?”
  盛霈低着声,笑问:“床上去哪儿?那么丁点儿大的地方,你会撞到,本来就有点儿呆,再撞坏了怎么办?”
  山岚:“......”
  也就这时候敢欺负她。
  山岚紧扣着他结实的肩,指甲划出痕迹,沉闷、韵律的声响顺着海潮没入深海里,她忍不住呜咽出声。
  声音轻的微不可闻。
  像是被淋湿的小猫咪,怪可怜的。
  “你哪儿来的东西?”
  她小声问。
  盛霈:“让人从南渚带的,真以为拿你没办法?”
  薄薄的木板挡不住什么声音,舱内灌入的海风有一搭没一搭地拍打着门,船员们的笑声顺着风飘下来。
  山岚今天尤其紧张。
  盛霈多数时间皱着眉,哄她放松,亲了不够,还给她讲起故事来,企图让那点儿羞耻感减弱。
  到底是山家养大的公主。
  这会儿一声都不肯出,难受了咬他,舒服了也咬他。
  盛霈轻啧一声:“再咬下去没法儿见人了。”
  怀里的人埋首在他颈侧,不理他。
  黑与白的交错间,身上的汗出了一层又一层,全都黏糊在了一起。他尤爱她这一身雪白细腻的皮肤,今天忍着不能亲还有点儿不爽,只能冲着看不见的地方去,直把人惹得要挠人,最后结束上面饭都吃完了。
  盛霈得了便宜还卖乖:“让你不和我不住,可不是只能偷着来吗?”
  “我要去洗澡。”
  山岚热得不想说话,别开头不看他。
  盛霈一见人绷起小脸,忙不迭哄人:“我去厨房给你做好吃的,不管黄廿廿,她不会做洛京菜,我给你做。”
  山岚不理他,转身走了。
  .
  公主这一气就是一晚上,盛霈想找人也没处找,进不去隔壁通铺,只能时不时问黄廿廿几句。
  “她在干什么?”
  盛霈问。
  黄廿廿正和阿姨们打牌,不耐烦地应:“不是几分钟前刚问过,在玩相机,这里拍拍,那里拍拍。”
  “心情怎么样?”
  他又问。
  黄廿廿:“挺好的,时不时就冲我们笑。”
  盛霈听了心里还有点酸,对他一天也就笑那么一两次,怎么对别人就经常笑,越想越气,干脆去船头蹲着。
  三花正蹲那儿吹风。
  听到动静,歪头看他一眼。
  盛霈屈腿一坐,懒着嗓子和猫聊天:“你妈又不理我了,我也没欺负她,是没欺负她,肯定没有。”
  三花甩着尾巴,沉默以对。
  盛霈继续念叨:“捕了这网鱼,除了驾驶的各部门,就让其他人搭船回去。我们出去找船,找到船带你回洛京去。”
  “招儿,以后想住哪儿?”
  “住云山还是住别的地儿?”
  三花对盛霈还是有点感情,这男人絮絮叨叨的,它也没甩着尾巴溜了,要换做别人,它宁可去看鱼也不愿意在这里听。
  近凌晨,他们到了鱼点。
  渔船上的人开始忙碌,船尾下舢板的下舢板,下网的下网。舢板上亮着一盏小灯,他们向海面散开,船上百盏灯泡一同亮起,霎时亮如白昼。
  盛霈这会儿忙着指挥他们,没注意山岚从底下上来了。
  山岚站在舱内,安静地看着这艘闪耀的渔船。
  辽阔、深沉的海面上,这小小的一艘船像无数星子聚集,海底的鱼会被灯光诱惑,朝他们游来,却不知道,在它们周围早已筑起天罗地网,几千米长的渔网不动声色地将它们围拢,只待盛霈一声令下。
  山岚看了片刻,拍下这一片小星空。
  只属于这艘船的小星空。
  黄廿廿在厨房生了火,跑出来看了几眼,对山岚道:“捞上来第一网鱼,第一条给小招那个小祖宗,接下来就是我们拿一盆自己炖汤喝。”
  山岚温声道:“你做的饭味道很好。”
  黄廿廿眼睛一亮:“你喜欢吗?你爱吃什么,我不会的可以学,我做菜特别有天赋,比咏春厉害多了。”
  山岚抿唇一笑:“喜欢。”
  盛霈忙完下来一看,一眼就看到她又对着人笑,笑得眼睛都弯了,本来就长得跟花儿似的,这一笑更显娇艳。
  那头黄廿廿叽叽喳喳地说:“我们合个影吧!”
  眼看山岚拿起了相机,盛霈长腿一迈,径直走到两人身后,迅速看向镜头,“咔嚓”一声轻响,镜头定格。
  黄廿廿吓了一跳:“二哥,你哪儿冒出来的?”
  盛霈瞥她一眼,眼神中的含义不言而喻,识相的应该快点走开,年纪轻轻的干点儿什么不好,偏要打扰人家谈恋爱。
  山岚专心地等着照片出来。
  机器嗡嗡吐了一阵,成型的相纸被吐了出来。
  山岚晃了晃相纸,仔细看了好一会儿,眨眨眼又看,这古怪的反应引得边上的黄廿廿凑过头来瞧。
  沉默片刻,黄廿廿忽然发出一声爆笑——
  “二哥黑得融到了背景里,根本看不清!”
  “嘻嘻嘻,只有我们两个人。”
  盛霈:“?”
  这什么年代的相机?
 
 
第46章 恶龙   “是公主的爱人。”
  隔天, 天蒙蒙亮,海鸟已经起床了。
  洁白的鸟儿慢悠悠划拉着翅膀,出海捉鱼吃, 半路看见两艘渔船停靠在一起,探头好奇一瞧, 也不知他们在干什么。
  “小樵, 盛二呢?”男人纳闷地往甲板处张望, “我把人给他带回去, 他连出都不出来?没礼貌!”
  这个男人正是开渔日那天,载盛霈和徐玉樵一程的船长。
  也是赶巧,这两天他正好在海上,盛霈联系他载人一程的时候, 他几乎没想就答应了,举手之劳而已。
  徐玉樵笑着递了盒烟过去:“哥, 二哥在忙正事呢, 这两天刚好他老婆来了,所以你懂吧?”
  船长翻了个白眼:“我不懂!”
  和现在年轻人说话可真累。
  话说的不清不楚就算了,还非得加一句你懂吧,他懂个屁!
  徐玉樵:“......”
  “我陪你说两句,改日让二哥请吃饭。”
  船长也不是非要见盛霈,一口应下:“行。”
  甲板上人来人往倒是热闹, 船舱角落里安安静静的,盛霈坐在那儿,神情冷淡, 也不知道谁惹他了。
  山岚抬着他的下巴,正在刮胡子玩儿。
  她手上功夫极其精细,不但精准而且动作极轻, 几乎没有感觉,任谁看不出来她这是第一次刮胡子。
  山岚时不时抬眸看他,问:“还不高兴?”
  从昨晚黄廿廿笑他开始,他就不高兴,明明白白地表现在脸上,除了山岚谁也不搭理,今早也是,刚起床就耷拉着眼,一脸困倦,谁喊都没反应。黄廿廿只好老实和徐玉樵交代了昨晚的事,最后两人商量出来的办法是去喊山岚。
  山岚上来时,他刚洗完脸打算刮胡子。
  她一见这样的手工活就生出一股新奇劲儿,干脆抢了盛霈的活。
  “哪儿不高兴了?”
  盛霈不承认。
  山岚瞧他一眼,温声道:“在船上的男人里面你最白啦,丢进人群我一眼就能认出来,和我也很般配。”
  山岚说的是实话,盛霈的肤色顶多算铜色,和黑只沾一点点边,只是站在她身边就显得格外黑。这两天阿姨们嘀嘀咕咕地说他们不般配,黄廿廿又这么明晃晃地嘲笑他,他就是心里不舒坦,别的也没什么。
  “般配吗?”
  盛霈盯着她问。
  山岚停下动作,一错不错地盯着他,眉眼间还带了点稀奇的意味,她问:“盛霈,你在撒娇吗?”
  盛霈微仰头看她雪白的面容。
  颈间喉结滚动,半晌,滚出个“嗯”字。
  山岚蹲下身,和哄小孩儿一样牵着他的手,柔软的指腹轻轻地摩挲着他的指节,似是要扫去他面上的冷硬。
  她语调软的不像话:“昨晚我看见船上亮灯了,夜空下小小的船只像灯塔一样亮着光,那些鱼儿都往船边来。那时候我想,我也是鱼,在洛京看不见我的海域,看不见我的灯塔,只想回到海里去,被网网住也没关系。”
  “所以我来见你了。”
  盛霈的心脏剧烈跳动起来,说:“还想听。”
  山岚弯唇浅浅地笑起来,盈盈的眸里满是温柔的光芒,继续道:“从前深山里住着一位公主,有一天她意外落海,被一条恶龙救起,这条恶龙在海上横行霸道,小鱼们都怕他,说公主要被恶龙吃了,他可不管别人怎么说,把公主带回了家,给她睡最软的贝壳床,给她最大最亮的珍珠,最后送她回家,公主却不想走了。”
  盛霈垂眼盯着她,喉间干涩,问:“为什么?”
  山岚眨眨眼,小声说:“因为她喜欢这条恶龙,不仅因为他是整片海域最英俊、最强大的生物,还因为他在公主面前不是恶龙。”
  盛霈:“那他是什么?”
  山岚:“是公主的爱人。”
  盛霈是骑士,她就爱骑士。
  盛霈是恶龙,她便爱恶龙。
  “招儿。”
  盛霈低声喊她。
  山岚轻声应了,低头亲亲他的指节,起身继续做手里的活,神情专注,眼睛里流淌出柔软的光芒,一点点将盛霈淹没。
  他要窒息了。
  盛霈想。
  山岚拿着湿毛巾将男人锋利的下颔擦得干干净净,还站着欣赏了一会儿,她果然做什么都厉害。
  “陪我去吃饭。”
  她捏捏盛霈的耳朵。
  盛霈这会儿心里鼓鼓胀胀的,高兴得要命,甚至想再跳进海里游一圈,一股脑就把那些乱七八糟的话都忘了。
  公主说了,他是海域上最英俊的男人。
  盛霈翘起唇。
  .
  早上九点,渔船朝着月光礁附近开去。
  这路线最近他们来回跑了不知道多少趟,这会儿也不用干活,都去船舱里歇着,聊天的聊天,看电视的看电视。
  盛霈在驾驶室忙活,山岚三人在底下玩。
  他们一边打牌,一边聊天。
  黄廿廿纳闷道:“小樵哥,二哥来回跑来跑去是干什么?我看你们一个都不问,你们不好奇啊?”
  徐玉樵瞥她一眼:“有些事可不能好奇,是要出问题的。你看看昨晚上不就惹事了,当着山老师的面,能这么笑二哥吗?”
  平时盛霈从不管他们说什么。
  说了点儿过分的,他也不介意,什么都不在乎。但这两天情况不同,山岚在这里,她千里迢迢从洛京到这海上,盛霈不想让她听这些。
  黄廿廿讪讪道:“这不是我的问题,是相机的问题。像素本来就不高,拍出来还暗,又是晚上,昨天我们那地方还背光。我这不是没忍住么...”
  “山老师,我们说的话你别放心上。”
  “其实二哥可好了,他、他大方!不但大方,还、还……”
  黄廿廿和山岚大眼瞪小眼,半天没想出第二个优点来,正想再憋一个,就听山岚道:“王炸。”
  黄廿廿:“......”
  好嘛,压根没听他们在说什么。
  徐玉樵嗤嗤笑:“山老师是哪人你知道吗?天上的人可不会因为这点事生气,二哥就喜欢这样的。”
  黄廿廿叹气:“我以后不说二哥了。”
  徐玉樵瞧她这失落的模样,说:“不是好奇二哥在干什么吗?其实我们船上的人都知道,只是从不往外说,二哥对我们放心,我们得对得起这份信任。”
  黄廿廿:“他在干什么?”
  “找船、找人。”
  徐玉樵慢悠悠地洗着牌,和黄廿廿说起这三年盛霈在海上的事来。
  两人没注意山岚悄悄离开了。
  山岚顺着船舷到驾驶室找盛霈。
  刚到门口,听见他和驾驶员在商讨航线,说哪块礁盘的位置,说晚上在哪儿过夜,说明天的天气。
  她探头看了眼,他低头看着卫星云图,手里不知道拿了什么东西,脚下躺了一只猫,正呼呼大睡。
  白天热,三花多数时间都躲在阴影里睡觉。
  出海时间久了,摇摇晃晃的船一点儿碍不着它。
  山岚才看了一眼,盛霈倏地转过头来。
  看见是她的一瞬,下意识将手里的东西藏了起来。
  “晚点儿说。”
  盛霈丢下一句,出去找山岚了。
  盛霈把人拉进阴影里,看这张水嫩白净的小脸,抹过她额间的汗,挑着唇笑问:“打牌输了来找帮手?”
  山岚如实道:“想看你。”
  盛霈:“......”
  这一天天的,刚说完情话才多久,这又来了,听得他心痒痒,只想把人藏屋去玩儿点别的有意思的事儿。
  盛霈干脆把人带进驾驶室里,让她看个够。
  三花不知什么时候醒了,眯了条缝瞧山岚,瞧了一会儿,喵喵叫着要睡她腿上,也不管盛霈冷飕飕的眼神,自个儿爬上去找了舒服的位置窝好。
  盛霈坐在一边,和她解释航线的事:“手札的路线我和南渚的一个专家老师研究了一下,由于山栀没出过海,她的记载方式和渔民们有很大的差别,这些天那位老师一直在复原这条路线,前天发来一张地图。”
  盛霈拿出那只破巴巴的手机来。
  点开图给山岚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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