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并不觉得我有什么错。”
“我爱姚舒,很爱她。”
“你还嘴硬!你这畜生还有没有一点人伦道德?看我今天不打死你!”
好不容易压下去的怒火再次烧起,裴向华四周扫视了一圈,随手拿了把长柄伞,抬手就往裴砚承的身上招呼。
裴老爷子的身体仍然十分硬朗,用的劲也是实打实的。
打在男人的背上时,沉闷的敲打声清晰无比。
然而这样的力道打在身上,裴砚承始终面色不改,不躲不避。
任由老爷子发泄着怒气。
“我一直把小舒当成亲孙女看待,你是她的叔叔,是长辈,你这样做简直就是罔顾伦理纲常!”
“我和姚舒并没有血缘关系,我并不觉得我们有违伦理纲常,我们彼此相爱,是自由交往。”
男人波澜不惊的回答让裴向华更生气了,打在他身上的力道也更大了。
“十九岁的小姑娘知道什么是爱情吗,她还小,会下意识依赖你,她根本分不清这是爱还是依赖,将来一定会后悔!”
裴砚承眉头也不皱一下,只是说:“别把她当成不谙世事的小孩,她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也有能力对自己的感情负责。”
“你还满口胡言!”裴向华厉声,“我看就是你卑鄙无耻哄骗她的!”
话音刚落,裴向华已经重重挥过去打在了裴砚承的腿上、腰上。
姚舒看得眼眶都红了,嘴唇咬得紧紧的,想挣脱岑姨抓在她胳膊的手。
岑姨赶紧把她拉到一旁,“老爷子现在正在气头上,你现在过去指不定连你也要被迁怒!”
姚舒丝毫不顾,用力挣开岑姨的手跑了过去。
“爷爷!”
她站在裴砚承的身前,将男人护在了自己的身后。
眼泪啪嗒啪嗒地掉了下来。
“爷爷…别打叔叔,求您,别打叔叔了……”
裴砚承一怔,看着身前娇小的女孩儿,胸腔内暗流涌动。
明明自己那么瘦弱,连一下都挨不住,却倔强地挡在自己面前,用自己微乎其微的力量想要保护他。
裴向华同样的也是一怔,怒其不争道:“他都对你做了那种事,你还护着他?”
姚舒声音带着哭腔,眼泪不停地往下掉,极力想要解释:“叔叔没有逼我,更没有强迫我,我们是互相喜欢的,我也很喜欢叔叔……”
“小舒!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对不起,爷爷,我知道您可能会很生气,但是我控制不住,我喜欢上叔叔了……”
看到小姑娘哭得泣不成声,裴砚承心疼得不行。
将她轻轻拉入怀里,手臂环住她小小的身体。
“爸,不管您是否同意,我都会和姚舒在一起。”
“我不否认,我在这段感情里有些做法确实不够光明磊落。但很抱歉,在长辈和喜欢她的男人这两个身份之间,我无法做到平衡。”
裴向华看着相拥在一起的两人,眉心微微蹙起。
裴砚承一手抚着姚舒的头发,目光直视裴向华。
“您不是一直想让姚舒正式入我们裴家吗?”
“正好,我会和姚舒结婚,她会以我裴砚承妻子的身份入户裴家。”
-
那天之后,裴老爷子没有再反对他们在一起,只是提出了一个要求,让姚舒住在麓园别墅。
裴砚承皱眉说:“不行,糯糯要和我住在一起。”
裴向华一拍桌子。
“你还蹬鼻子上脸了,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跟你住在一起?你不就是为了方便自己做那种事吗,小舒大学还没毕业呢,万一闹出事情怎么办!”
话刚说完,姚舒的脸噌的就红了。
其实,她跟叔叔在一起也不只有那种事呀,也会一起看看书,交流看书心得什么的。
她看向裴砚承,希望他能帮忙澄清。
然而面对这样的指控,裴砚承面色不改,并没有否认,只是淡声说:“我和糯糯都有做措施,不会怀孕。”
姚舒:“……”
她现在脸上的温度一定能烫熟一个鸡蛋。
裴向华:“你说不会就不会?现在有多少避孕失败的例子?”
裴砚承:“我们在做——”
“叔叔!你别说了!”
姚舒气急败坏打断他,脸红得都快爆炸了。
他们怎么可以在光天化日之下,这么心平气和地谈论那种事情。
姚舒:“叔叔,我想住在爷爷这里,多陪陪爷爷。”
裴砚承稍顿,拧着眉看她。
闻言,裴老爷子眉头一挑,尽显得意之色:“听到了吧,小舒并不想跟你住在一起,你要尊重她的选择。”
姚舒拉着他的手晃了晃,像是撒娇。
他凝视了她许久,妥协了。
后来,姚舒每个周末不再回华御景都,而是回麓园老宅陪裴爷爷。
裴砚承时常会来学校找她,一起吃个晚饭,或者一起出去看场电影。
两人亲密的次数也越来越少。
时间悄然流逝,很快到了三月份,一个春暖花开的季节。
和春天一起到来的,是裴砚承要去法国出差的消息。
创铭集团的业务在国外一直有涉及,法国有一块湿地的开发权是创铭势在必得的,但近期法国分公司在此项目上出了重大纰漏,需要裴砚承亲自过去接洽。
时间至少三个月,也可能更长。
临走前,姚舒抱着他,默默地掉眼泪。
裴砚承的心也跟着疼,替她擦掉眼泪:“乖,糯糯,我会尽快回来。”
“可是,我会很想叔叔。”
他低头,吻在她的发顶。
有那么一瞬,他甚至不想走了。
什么公司,什么湿地开发权,他都可以不要。
他只要他的糯糯开开心心的。
“裴总。”周耀提醒时间快到了,差不多该走了。
迈巴赫已经等在门口,裴砚承最后吻了她一次,转身上了车。
汽车渐渐远去,姚舒依然站在门口,看着那辆车离自己越来越远,越来越远。
坐在车内的裴砚承扶着额头,眼眶第一次有了酸涩的感觉。
他闭上眼睛,强压住眼眶里那呼之欲出的东西。
裴砚承走后,姚舒时常会跟他打视频电话。
但每次打过去,他的眼底都有一层深深的倦色。
似乎是工作了很久,都没有时间休息。和她通视频电话的时间,都是从忙里挤出来的。
姚舒自知不能影响叔叔工作,后来便也减少了跟他通话的次数。
只不过,每天睡觉前,都会给他发一句晚安。
告诉他,她想他了。
不知不觉中,阳光热烈起来,转眼已到了夏季。
七月十日,是姚舒的生日。
七月九日的傍晚,姚舒躺在房间的小床上,看着日历本,忽然就特别特别想叔叔。
明天就是她的生日了,可叔叔还是没有回来。
记得去年生日,她还是和叔叔一起过的。
手机相册里,还存着裴砚承离开前,他们一起去大熊猫公园玩的照片。
男人眉目柔和,搂着她笑意淡淡。
看着看着,姚舒的眼睛忽然就酸了,控制不住又开始掉眼泪。
就在这时,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是裴砚承打来的电话。
姚舒不想让叔叔知道自己哭过,擦干眼泪,调整了一下心情才接通了电话。
电话那头的男声依旧低沉,接通后,只落下两个字。
“下来。”
姚舒一愣:“什么?”
“下来,糯糯。”
与此同时,窗外传来两声汽车的鸣笛声。
姚舒难以置信地从床上坐起,连拖鞋都没穿就跑到窗口往下看。
只见那辆熟悉的迈巴赫就停在楼下,沉稳清隽的男人靠在车旁,正笑着看向她这里。
几乎是没有任何犹豫,姚舒急急忙忙跑下楼,扑进男人的怀里。
裴砚承将她接了个满怀。
“叔叔!你回来了!”
他抱着她,笑着:“嗯,明天是你的生日了。”
姚舒从他怀里抬头:“你来陪我过生日?”
“嗯。”裴砚承突然将她抱了起来,“你的二十岁生日,我不会缺席。”
暮色微沉,天边有玫瑰色的云层涌动。
姚舒被裴砚承抱进车里,汽车慢慢开出了麓园。汽车一直开了很久,直到窗外的天都暗了下来。
周围的景物越来越陌生,一条长而笔直的公路延伸到黑暗的最深处,道路两旁是高而挺拔的白桦树,几乎遮住了半边天幕。
姚舒收回目光,不禁疑惑:“叔叔,我们要去哪儿?”
裴砚承单手扶着方向盘,握住她的手,勾唇淡淡笑了一下:“我给你准备了生日礼物。”
“生日礼物?”姚舒眼睛亮了亮,“我们现在要去拿生日礼物吗?”
其实在听说有礼物的时候,她是有些小小惊讶的。
叔叔这几个月一直在国外忙碌,能赶在她生日之前回来她已经很开心了。
“嗯。”裴砚承说,“这个礼物我足足准备了两年。”
姚舒愣住。
什么礼物需要准备两年这么久?
内心的好奇越来越强烈,她撒着娇求裴砚承提前透露一点点,可裴砚承不为所动,笑着告诉她,待会儿就知道了。
夜色深浓,汽车一直开了许久,直到姚舒半阖着眼睛,迷迷糊糊快睡着时,终于到达了目的地。
“糯糯,醒醒。”
姚舒悠悠睁开眼,“……叔叔,我们到了吗?”
“嗯,到了。”裴砚承俯身解开她的安全带,“下车吧。”
睡意朦胧的姚舒边揉着眼睛边下车,稍稍抬眼,便被眼前的景色惊到了。
她正所处于一座偌大的庄园门口。
一望无垠的绿茵草地中间,坐落着一幢超大的白色砖塔楼,极高的穹顶直直往上,掩映在一片灿烂的星空里,壮观美丽。
欧陆建筑风格让它看起来就像是童话故事里的城堡。
“好漂亮。”姚舒忍不住感叹,“这是创铭集团的新项目吗?庄园式酒店?”
目前酒店业正值新旧更迭之际,她知道创铭集团在酒店领域一直在扩大规模,不断创新。
像这样的城堡式庄园酒店,来日投入市场一定会得到很好的反响。
裴砚承笑了:“喜欢吗?”
姚舒重重点头:“喜欢,好漂亮啊。但是叔叔带我来这里做什么,我的礼物放在里面吗?”
裴砚承没有接话,拉着她的手,往庄园里走。
徐徐微风吹过,姚舒在风中闻到了淡淡的青草味,似乎还夹杂着清雅的花香味。
穿过草坪,就是那座梦幻如童话的城堡。
城堡内饰装潢跟外面一样如梦似幻,站在入户处,视线望过去依次是精致奢华的圆厅,盘旋而上的楼梯,中央大盏水晶吊灯朦朦胧胧。
“好漂亮!”姚舒惊喜地松开裴砚承的手,跑进里面东看看西看看。她想,童话故事的公主大抵就是住在这样的城堡里。
裴砚承唇角含笑,静静地站在原地,看着她开心地转来转去。
姚舒四周转了一圈,气喘吁吁跑过来,拉着他的手。
“叔叔,楼上是什么?我能上去看吗?”
“当然。”
城堡一共有三层高,姚舒直接去了最顶层。裴砚承拉着她的手,开门带她走进一间房间。
房间是三面全景落地窗,窗帘的褶皱灵动,中央的大床看起来十分柔软。
姚舒看着那张床渐渐红了脸。
虽然他们确实已经有好几月没有亲密过了,但叔叔也太着急了吧……
她都还没逛完呢。
姚舒假装若无其事,不动声色转移话题:“叔叔,你不是说给我准备了生日礼物吗?在哪里呀?”
裴砚承搂着她的腰,与她一起站在落地窗边,眺望整个庄园。
“这就是我给你准备的礼物。”
姚舒足足愣了好几秒,惊得睁大眼睛:“这个庄园……是我的礼物?”
“嗯。”
他低头吻了下她的唇,“我的公主,自然要住在漂亮的城堡里。”
夜幕下,两人忘情地接吻。
在姚舒被吻得软在他怀里时,裴砚承松开她,看了一下腕表。
“还有一分钟。”
姚舒茫然睁开眼:“什么?”
他笑着:“还有一分钟,我的小公主就二十岁了。”
顶层视野开阔,落地窗将黎城宁静的夜景引入室内。
姚舒脸红,靠在裴砚承的胸膛,听着他的心跳声,觉得无比幸福。
他说,她是他的公主。
忽然,耳边响起烟火炸开的声音,一声接着一声。
团团簇簇的烟花相继升空,点亮了整个夜空。
此时正好是零点整。
“我的公主,二十岁生日快乐。”
姚舒一转头,只见裴砚承的手里多了一个红丝绒的首饰盒。
打开后,里面是一枚钻戒。
他眼里有柔和的光,静静地看着她:“我的糯糯二十岁了,可以嫁给叔叔了。”
惊喜来得猝不及防,姚舒只觉得胸腔鼓胀无比,眸光闪动。
一时间竟不知道该说什么。
在她的注视下,裴砚承单膝跪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