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没觉得哪里有问题,一年也没叫女儿们跟着花多少钱。她们以前给个零花钱也就是十几块几十块的样子,一年到头也没多少。这也就是儿子的日子过的好,但女儿们不是一样的拉扯大了,难道给这老娘花点钱就冤枉了?“人家说啥了?没打没骂没说难听话,说的都在理上。你哭啥?你侄儿大好的日子,为了这点钱你哭天抹泪的!”老太太自己拿了八百块钱,“这是借给你的!这一码事是一码事,别叫小辈小看了你。”
金二姑并不高兴,平白无故的欠了债回去了。自家老娘说是借,那就是借,是真得还的那种。想跟老太太耍赖把这钱赖掉,那是做梦。想都别想好吗?
这办喜事呢,娘儿们在屋里嘀嘀咕咕的,进去出来的人多少都能听到一个,几个人大致也就把事情给凑一出个大概。人家背后能不笑话吗?新媳妇上门想敲打新媳妇没敲打成,结果被新媳妇给收拾了,丢人!
杨采花吃完喜宴千咛咛万嘱咐她妹妹,“你那儿媳妇不是善茬子。你拿你的大姑子小姑子没法子,可你那大姑子小姑子去拿人家没法子……”你俩就不是一个级别的选手,“别招惹人家。人活在世上就是给儿孙做牛马的,你有这种做牛马的心态啥事都没有过不去的。能坚持做二十年牛马……等真老的动不了了,你的日子且差不了。”
知道!知道!
嘴上答应的可好了,转天杨碗花就忘了。
喜宴结束的不晚,剩下的都是亲近的,本来在一块说说话的,结果单位上的人下班之后该来的还是来了,来了转一圈,带点东西是个意思就行。关系好的在这边闹到很晚才回家。人家来了,不可能叫人家不吃饭呀。况且,新房就得有人暖嘛!金保国叫饭馆给送了一桌子,客人散了都半夜了。按说,家里帮着把桌子收了打扫干净了,叫新人赶紧睡去呀。
结果杨碗花才不管呢,人家早早歇着去了。
金保国是高兴的,喝多了,不睡人还不放心。金嗣明帮着挡酒了,早撂倒了。老太太上了年纪了,也已经睡了。按说客人不走干净,家里这长辈若不是实在没法子得撑着吧,结果人家没有。
还是这边的动静隔壁听见了,林有志和卢淑琴连同林雨桥一起出来,帮着送了再送。
人家杨碗花假装休息了,就是不出来。
一片的狼藉谁收拾?
本来不是大事的,但半夜三更打扫这个?洞房花烛好吗?
两人把屋里的桌子直接给抬出来了,就摆在院子里。把满地的瓜子皮啥的扫出来扫成一堆,明儿用簸箕收拾了就行。这家里乱糟糟的,簸箕在哪都不知道,干脆就这么着了。
有美男当面,谁去管哪些垃圾。
一晌贪欢的结果就是早上起不来,不想起。
但林雨桐和四爷的生物钟知道,天亮了,该到以往的起床时间了。在自家这边都能听见林家的响动了,可金家就是悄悄的,一点响动都没有。
按说老太太也该起了,但人家没有,甚至没有叫杨碗花起床。也不知道杨碗花是真累的起不来呢,还是故意等着儿媳妇起来打扫呢?
都不起是吧?我也不起。她不仅不起,还缠着四爷起不了床。
又磨蹭了得有大半个小时,听动静是金保国憋不住要上厕所了,起来上厕所去了。然后隐隐的能听到上房的动静。估计是金保国叫杨碗花起床了。
杨碗花翻身:“忙了这些日子,我也不是铁打的。儿媳妇进门了,我也是婆婆了,老指着我干什么?”
金保国能气死,想吵吧,又怕头一天再叫儿媳妇笑话,他自己穿了衣服赶紧出去收拾去了。那老太太哪里还在屋里呆的住呀,看儿媳妇跟孙媳妇较劲,那没关系,谁收拾残局都行……但叫自家儿子动手?!
“杨碗花!”老太太出来了,用拐杖敲杨碗花的窗户,“你充什么老呢?!我这老不死的还活着呢,你就想当老封君了……这家里,除了我这老不死的,也就是你一天啥事没有。男人要挣钱,孩子们正是拼前程的时候……不说帮衬一把,还学会拿乔了……”
杨碗花抱着被子在床上气的直喘气,这拿乔是跟谁学的?自己自从进了金家的门,没一天得清闲的时候。这死老太太能这么当婆婆,我就不行了?我也没说一直这样,但儿媳妇进门第一天,你得叫她干活呀。要不然怎么着呀?以后累死自己这个老鳖孙呀。
林雨桐杨碗花起了,“妈……这不是累了,睡的沉了吗?您可别喊了,再把孩子们喊起来……”
已经起来了!
才一起来,桥桥就在门口喊了:“姐,姐夫,回家了。我姐你们回门!”
杨碗花:“……”火上浇油不是!回门的东西还没来得及准备呢。而且,一般来说,人家娘家兄弟来接的话,第一顿饭男方得管的,不仅得管,还得请本家的人来陪这个尊贵的客人呀。
现在好了,人家舅爷上门了,满院子还一片狼藉……
第52章 重启时光(52)
“舅爷上门了, 看来我这陪客来的不晚呀。”
里面正不知道怎么招呼呢,金家本家一个跟四爷同辈,但跟桥桥年纪相仿, 说起来还是同学的小伙子就从后面窜过来了, 一把搂住桥桥的肩膀,“走走走!新舅爷, 今儿您是贵客。”嬉皮笑脸的拉着人就进门。
这就缓解了尴尬了。
一进来看见院子里乱七八糟的, 这小伙子知机, 知道院子里暂且进不去,就在前面门面房里搬了凳子,在靠着院子门口这地方放了,率先骑着凳子上没话找话的搭话, “你上大学可是好了,像我, 一年到头累死累活的, 混张嘴都费劲。好些人都说开年不行的话就出去打工, 你觉得打工行不?”
林雨桥也不好意思给人家难堪,他就道,“不是要办药材加工厂吗?自家镇上的场子,挣钱不耽搁照顾家里,得闲了地里的活也都干出来了。要是这么算的话, 其实出去不出去的都差不多的……”
说着话, 四爷就从屋里出去了。
四爷比林雨桐利索的多,穿好衣服就能往出走了。出去看见两人就笑,“桥桥昨儿没少喝吧, 酒量不错呀,早早就起来了。”
“姐夫!”情愿不情愿的, 都已经是姐夫了。进来了面子还是要给的,他也笑,“没少灌酒。”
金家家族大丫,林家本来上面该有个堂哥的,结果也没来。姑姑家有个表弟,还在上小学。舅舅和小姨家都是表妹,就他单苗一个,都冲着他去。不过林有志就是好酒量,他好像也遗传了这一点,白酒半斤八两的都不太要紧。
四爷跟外面搭着话,自己洗漱了,然后把洗脸水和刷牙的水都打好了给桐桐送进去才又出去,一边说话,一边帮着金保国把东西往厨房送。
院子里还没收拾利索呢,本家的更多的人过来了,三个姑姑姑父也都到了,好家伙,家里还乱糟糟的。
这是干嘛呢?
三个姑姑利索的上厨房去了,洗洗涮涮的别叫人看笑话呀。
估摸着收拾的差不多了,林雨桐把新房也拾掇出来了,她这才出去。圆桌擦洗干净摆在刚打扫出来的院子里,四爷正沏茶呢。
林雨桐问候了一圈人,然后利索的挽袖子,直接上厨房去了。
洗涮麻烦,但是做饭并不麻烦。
结果进去的时候三个姑姑正商量着呢,这顿饭该怎么弄。厨房里要馒头没馒头,要现成的菜蔬也没有。这本该是主妇天一亮就起来去人家铺子里买好的,现在这咋弄呢?
现在买也来得及,但是三人这次都出了大血了,这肉啊菜的,各种的采办齐全没一两百下不来的。
金大姑摸出二十块钱来,“我身上就带了这么些……”
能叫三个人凑吗?
金家来了这么多人呢,再说招待正经的舅爷,这态度传出去人家也不光是笑话金家。
见四爷正跟人说话呢,林雨桐就直接叫金家小姑,“您去一趟,先交菜铺子肉铺子送东来,最后结账……”
得!只能这么着了。那边买菜,林雨桐把金大姑和金二姑指挥的团团转,“大姑烧火……咱们先烙饼,二姑您去上房,屋子大概还没收拾……”
成啊!然后金大姑就看见新媳妇手脚麻利的和面,然后把面醒在一边,又去扒拉剩下的几根葱,做油酥,弄葱花,各种的调料那么一放,香味就传出来了。
金大姑本也不是个太会说话的人,估计是不知道该说个啥的,开口冒冒失失的说了一句:“你妈当年做的都不如你利索。”
林雨桐:“……”我能说点啥,“我妈现在做的也不利索。我家一般都是我爸做饭,里里外外的都是我爸,尤其是这几年,我妈是十指不沾阳春水。平时在家我也不做的……一是忙,顾不上;二是我爸不让呀!”
正准备进厨房的金保国:“……”跟老林不是旁人,跟卢淑琴更不是旁人。人家孩子在家不做饭,上你们家第一天得人家孩子做饭?不像话呀!他本来也是说做不出来就算了,叫饭馆送也行。但人家孩子先说了这样的话,自己要是再提叫馆子送饭,这就像是偷听到儿媳妇的话然后还吃心了一样了。
没法说了呀!
悄悄的退出去,火气都快压不住了。要不是这么多人,还是个特殊的日子,真就善了不了了。杨碗花你刚才没起来,这半天了,咋就起不来了。你起来说一句‘睡过头了’,谁还认真计较。但今儿你要是不露面,大概说了,这就很说不过去了。
赶明儿去听听去,看人家怎么讲究你?
林雨桐不知道金保国差点进来,她继续烙饼,油刺啦刺啦的响,也听不见。本家的好几个跟这边关系亲近的女人也到了,以来就往厨房走,个个兜里都拎着围裙,就是过来给杨碗花帮忙的,结果进了厨房是新媳妇在。
紧随其后的,菜啊肉的,才被金家小姑给弄回来。
这本家来的人多,吃饭得按照三四席的预备,林雨桐就道:“大菜来不及了,能做出啥是啥吧。”
那不这么着也没法子了。
今儿也算是见识了这媳妇灶上的手艺了,这么多人洗菜切菜,她一个人又是拌又是炒,才多大功夫,头一拨下酒的菜就得了。
林雨桐往出赶人,叫帮厨的女人也去做,剩下的好办,马上就得。
早起也没人真喝酒,就是个意思,得找个程序得走。
金大姑是从头看到尾,那边新媳妇给老太太的饭菜另外归置了一盘,“大姑给老太太送去……”
成!
去上房的时候除了老太太和金二姑,还有本家一个跟杨碗花关系好的媳妇,老太太擦眼泪,“……外面总说我磋磨儿媳妇,你看看她这样子……我能磋磨谁呀?新媳妇进门第一天呀,她赖着不起来。我三遍五遍的叫,就是不开门……你婶子我也知道,现在不是以前了。以前那当媳妇的得听话,现在是当婆婆的得听话。她还想处处跟当年的婆婆们学,那成啥样了?”
是啊!听起来人家老太太这回可都在理上呢,一点都没瞎说。
这人就自告奋勇,“我去叫去,不出去露个面这不像话呀。吃了饭新媳妇回门了,我可没看见东西……叫人家笑话。”
过去还不敢大声的拍门,只轻轻的瞧了瞧,“碗花,出来吧。累的狠了贪睡,也不是多大的事。”
杨碗花气的呀,没法说呀!她不想出去吗?穿戴的整整齐齐的要出去,但是门拉不来呀!
房间门这种门锁有点坑,要是在里面反锁,外面拿要是打不来。同样的,外面要是拧两圈上锁,人在里面就死活打不开。为了防止这种情况,一般没人扭钥匙,而且,钥匙一般都都挂在锁孔上,谁动那干啥呀?
可偏偏的外面就是被人给拧上了,她在里面都听见了,甚至是拔钥匙的声音都听见了。
这会子还没发叫嚷,之前已经好几个过来打算叫自己了,到底是老太太和金夏草拔的要是还是别的什么人拔了,也说不清楚了。更不能吵嚷的人尽皆知了。
不出去就不出去吧,反正外面啥也没耽搁。
外面这个劝她的人劝了三五声,里面就是没啥动静,这能咋?
只能尴尬的朝老太太笑笑,“她是不是哪不舒服?”
老太太嘴角一撇,显然是不认可这样的话,但随即又露出慈和的笑来,“你赶紧去吃饭吧,别管了。今儿早上碗花还跟保国吵了几句,听那音儿,好着呢。”
就差没明说杨碗花在找茬了。
外面老爷们谁关心这个,坐在一块,多是说一些闲话,又因着林雨桥年纪小,但今儿是主宾,都有话没话的找他搭话呢。
这个说,“你将来这毕业了工作好安排,你姐给你使劲,看是在京城还是在省城,哪都好?”
说的我差点以为我姐是大多的贪官呢。
大家的认知普遍是这样的,他也不恼,只道:“我还得上学呢,完了考研,念下来又是三年。出来后谁知道会怎么样?这几年发展的太快……计划的再多也没用。”
那倒是。
那个又问说,“你们现在毕业了一般分配去哪?”
解释分配的事挺困难的,但去向一般就是统计局这些单位,这倒也不是假话。
人家一听这个局那个局的就觉得老厉害了,又是个吃官粮的吧。
男人这边吃的热热闹闹的,女人那边尝尝这个菜,说味道好,那个菜说是脆生生的,也不知道咋弄的,自家弄的都是绵的,没这个口感。
但不得不说,新媳妇的手艺是没话说的。只灶上的这手艺,那一般的媳妇就比不上。
凉菜过了,热菜一道接一道,又是八道,然后烙饼一上,这顿饭就算是结束了。
吃完饭,各自的任务就都算完成了,也都知道杨碗花一直没露面,除了三个姑姑三个姑父别人也不好留着,起身纷纷就告辞。
吃完林雨桐可不收拾了,金家三个姑姑也不敢叫新媳妇收拾了。其实三人都想躲,躲到厨房看这回门礼怎么办?
不给回门礼还不回门了?
横竖昨晚上同事来带的东西不少,挑了几样就行,直接叫了林雨桥出门。
金保国跟金嗣明把人送出门,看着进了林家的大门,这才回来。金保国就说小儿子,“叫你妈,看她还能不能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