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也到年跟前了,厂子也放假了。货都发出去了,剩下点树根木料那些原材料,专门留了个看门的帮着照看,就没啥事了。他也回来了!
回来就发现家里利利索索的,杨碗花是真清闲呀!但是嗣业的钱也是没少花!他先给四爷再塞了一万,不能叫杨碗花的消费从儿子媳妇手里抠。儿子的钱要给媳妇花的,马上还得再添一口人,他们的工资才几个钱?住在老丈人家叫林家养吗?
这边杨碗花是不知道的,但那边金保国却一家一家的去食堂饭馆,一则是定人家的拿手菜,年夜饭要吃的。二则嘛,告诉人家,来年杨碗花要是再来,就别给赊账了。再赊账了我们可不认!找嗣业也没用!这话是我说的。
但杨碗花不知道呀,过年了,又难得一个清闲的年。儿媳妇给买的衣服她还回去了,其实想要回来的,但在自家闺女身上看见了,也就只能作罢了。但过年得有新衣服的吧。她上街上的服装店去买去了。
服装店叫红秀服装店,店面特别大,做生意的老板娘就叫红秀。她原本不是本村的人,但早些年人家男人有商业头脑,在街面上用特别低的价格买了挨着的两院子,然后拉通前面盖门面,后面住人。人家从那时候就在街上做服装生意了。服装多是从省城的批发市场批发来的,常跑那条线。以前是她男人进货,她卖货。这些年,钱也赚下了,但有钱这不是就坏事了吗?男人跟批发市场的一个女老板两人好上了,因为他们两口子也一直没孩子,而他男人跟那女老板相好了之后,人家女老板很快怀上了,男人就不跟她过了,家里的啥都给她,只要离婚,净身出户都行。
两人就这么离了,她还照样做她的生意。要么说着红秀是个能人呢,离婚了,她不仅没跟男人成仇,还跟那个批发市场的女老板相处的可好了。那边年纪小那么一两岁,两人姐妹相称……虽然不知道是真心还是假意的吧,但是红秀基本不用去进货了,很少去省城,都是那边给这边发货,以最低的价格发货。
人家都说,那女老板也是怕红秀打着进货的旗号老是进城,再把男人给勾回去了。所以,宁肯吃亏点把价钱降下来,也不想叫她进城。
如此这般,两人各取所需。反正红秀在其中得到了实惠!
这里说是服装店,但是小饰品挂在店外面也卖,像是女人的化妆品之类的也带着呢。她还帮着教化妆,店里一天到头都是热闹的。
她娘家侄女学的是美发,她没叫另外找店面,而是把她院子上面给搭了个棚,装修了一下做了理发店,只在门口添的灯箱就行。有她揽生意,人家的生意也不错。尤其是年前,女人们烫头染发的,一天天的排队得到半夜。
杨碗花要买衣服,要收拾收拾形象,那首先得奔着这边来。
红秀见人可热情了,“碗花姐,是你呀!来来来!快进来,刚从省城回来的货,我专门给你留着的……”她把身上的衣服拉了拉叫杨碗花看,“就只两件,我自己留了一件,给你留了一件……我这件不喜庆,你那边刚办了喜事,又要添孙子,打扮的年轻点好……”说着就拿出一件大红的,“这件衣裳就适合咱们这个年龄段的人穿,穿着合适的,除了我跟你,就属你家亲家母了。”说着声音就低下来,“这衣服挑肤色,你看咱们镇上的人,一个个那脸晒的乌漆嘛黑的,穿啥都显得脏。就你和你亲家母……养的是真好……你要不喜欢,我就问你亲家母了……”
给卢淑琴?休想!
“要!怎么不要?”杨碗花立马应下,直接给拿过来要往身上套,“多少钱呀?”
“不贵,才八百六……六十就不要了,八百给你拿了,也是我跟你投脾气!”
八百?
疯了吧!
镇上这衣服,一般八十都嫌弃贵!
红秀指了指架子上挂的衣服,“那些您要看的上,也别八十了,三十您随便拿一件。一分价钱一分货!这是牌子东西……不好的我都不给你拿的。金家我大哥那都是企业家呀,家大业大,不是我说你,碗花姐,女人就是男人的脸面。你要是一身三四十块钱的衣服,那叫人家银行呀,客户呀的看见了,还不得以为我保国哥资金出问题了?”
不是!就算是衣服值这个价钱,“……我这出来的急,也没拿钱呀!”
“这有什么……”红秀把衣服直接塞给杨碗花,“您拿去穿吧!我还怕你欠我的不还呀?再说,保国哥从门口过来过去的,我喊住他要债是一样的。男人给老婆买衣服结账,那是你给他这个表现的机会!我的姐姐呀,这女人就得把自己拾掇利索了……只要是为了打扮花钱的,别说八百了,就是八万,保国哥也是舍得的!别的不说,您看您亲家母,一天天的漂漂亮亮的,你那亲家公恨不能一天到晚的守着她!这一点,咱们就不如人家,都得学学,您说是不是?”
硬生生的说的杨碗花不仅带回了从里到外的新衣裳,连化妆的那一套都带回来了,还顺带的烫了头。
而四爷和林雨桐从单位领了福利回来,就见到骑着摩托车的金保国被靠在门边一脸笑意的女人给挡住了,这女人一脸的笑意:“保国哥!保国哥!你进来一下……找你有点事……”
林雨桐多看了这女人几眼:说实话,还是头一次碰见这种情况的。
敢问:儿媳妇若是碰上了有妖精要勾搭公爹,该怎么办?在线等,挺急的!
第58章 重启时光(58)
四爷坐在车上看了一眼就收回视线, 他对此的态度就是:“男人嘛,尤其是有钱的男人,必是有这一关要过的。今儿没这个女人, 明儿还会有那个女人。别说半老徐娘了, 就是二十来岁的小姑娘,不也有奔着帅大叔的……”谁当年还不是个香饽饽了。
林雨桐暂时没能get到四爷的点, 她这会子一大半的心思都在看八卦上, 这会子看见金保国骑在摩托上没下去, 只是爽朗的笑,“是红秀呀,有啥话跟老哥说就是,能帮的就帮了……就不进去坐了。”
红秀回身, 嗔怪道:“哎呦!我的金大哥呀,还怕我吃了你!”
“我的好妹子, 老哥哥真忙着呢。你老哥都是要抱孙子的人了, 可没工夫跟你在这里逗闷子……”说着拍了拍摩托车后面, “看见了吗?弄的乌鸡,再不回去,这几只鸡得冻死……我还指着这鸡下蛋呐!”
红秀就朝金保国,像是说了什么没听着,四爷开着车直接路过了。
“嗳嗳嗳!等等呗!”还没看完了。
看什么看?“今儿啥也看不着!”四爷拍了拍方向盘, “镇上有车的才几户呀?这车进进出出的, 有几个不认识的?停的那么靠近……人家发现不了?”
就算是金保国背对着咱们,但是那个女人呢?
那女人是谁呀?
这个四爷也给不了她答案,林雨桐回去跟卢淑琴八卦去了, 一说卢淑琴就知道是谁:“那女人可精了。”说着,正扒拉小两口带回来的福利的手就一顿, “听说早前两口子没孩子是因为红秀不能生。可不能生……两口子也过了这么些年了。论起做生意,她早前那个男人相对厚道……两口子的感情问题归感情问题,但就说做人吧,她男人更厚道些。她就是奸!便宜能占就没够的那种……俗称无利不起早!你也不去那样的地方买衣服,我也不爱去……你那些穿一水都不穿的衣服都够我穿的了。咱们也不跟她打交道,管她呢。”
没说金保国被勾搭的事。
那边卢淑琴把四爷单位上发的福利给四爷,还拿了桐桐的一部分,“给你家那边拎回去……”
不愿意占便宜的意思。
没法子,这点破东西四爷又给提溜回去。
回去的时候金保国也刚回来,铁青着脸,只交代四爷一声:“你赶紧把那乌鸡给带过去,这玩意得放暖和点的地方……”
四爷拿了准备走了,但还是站住脚了。他得把后续的八卦给桐桐挺全了,毕竟能叫她眼睛一亮精神一震的事已经不多了。八卦和型男比起来,还是八卦吧!
金保国是能气死,“杨碗花……两千块钱!你知道两千块钱是多少钱吗?昨儿回来你还跟我说,东头的老婶子过来跟你借五百块钱过年,都差点哭出来……人家一家大大小小七口子,过年出来借五百!你到底干啥了,两千块钱,在那种破店里你买啥能花两千?!你真当钱是大风刮来的!你知道嗣业的工资才多少……两月能攒出来两千不,你半个小时给花光了……”
不要提工资!
四爷转身就走,这个东西是不能提的,一提就心塞。
就这点破工资,自己的好歹按时发放了,但是桐桐的发了是发了,但是桐桐又把自己的工资给捐出来了。因为乡镇上所有的小学民办教师的工资都是拖欠着呢,老师们也要生活也要过年呀!财政这一块不是桐桐的管辖,她还属于部里的人,工资还从上面走的。可乡镇领导的工资却是没有领的,把这一部分先拿出来,给民办教师意思的发放一点,叫大家先过年。桐桐就不好例外了,人家扣了几个月的,她就捐了几个月的。
所谓的福利,更是一言难尽,都是从其他乡镇想法子搞来的。那个乡有零星试着种沙窝萝卜,那这福利里就有萝卜,全县恨不能一样。于是,自己和桐桐带回来两箱子精选出来的――沙窝萝卜。那个镇试着种蔬菜,能放到冬天的蔬菜就是冬瓜南瓜,于是,两人都带回来超大的冬瓜和南瓜。公安局到底是有抓赌罚款,有小金库,除了这些之外还能发点瓜子花生豆油。至于桐桐,别想了,就多了一箱本地的苹果,吃去吧。
对萝卜深恶痛绝的四爷把萝卜都拎到金家了,杨碗花的牌友多,有爱吃的就帮着给消耗掉了。
回来的时候四爷拎着乌鸡,林雨桐正指挥桥桥把冬瓜南瓜往地窖里放,这玩意能放到明年开春,一见乌鸡就知道金保国没被妖精给留住,她眼睛亮晶晶的,“怎么着了?吵起来了吗?”
卢淑琴拍闺女一下,缺心眼呀!跟你感情再好,那是人家亲爹妈?能这么说呀?
“您别打她!”四爷把桐桐手里的吃的拿了,“我跟她比跟家里亲!”
哎哟!这个酸呀!
年轻的时候谁没好过?但也没见好成这样呀!
都说女人是男人身上的一跟肋骨,可看自己姑娘跟姑爷吧,这不像是肋骨,倒像是两人搁在一块,才算是拼凑完成了那个感觉。
都说人得找另一半,可这啥是另一半?真的契合的才能把两个半拉子弥合成完整的一个。
可大部分的婚姻里,别说找契合的同类了,大多数的时候不都是猫和狗的跨物种结合,结合在一起就叫婚姻。你看着婚姻别扭,怎么看怎么扭曲,说到底,就是不契合。
没找对呀!
找不对的结果就是要么离婚再找,要么就是磨合磨合再磨合,磨合之后,不是猫被变成了狗,就是狗被变成了猫,再要不然就变成了四不像了。四不像这种东西狰狞可怕,但你想再分开吧,可相互渗入骨髓,一旦撕扯,鲜血淋漓。
她和金保国其实就是变成了四不像了。而跟林有志,是他妥协像契合自己,可自己未尝没有受她的影响也变的越来越像他。
晚上躺下了,林有志就发现卢淑琴变的有点沉默,他的心又提起来了,“咋了?客户不满意?”
不是!
卢淑琴翻身面对林有志,“你说我像你多些?还是你像我多些?”
这是什么问题?
林有志想了想才道:“我像你多些。我发现我的口味跟你越来越相近了!”卢淑琴愣了愣,不是你跟我的口味相近了,而是你总是做我爱吃的,然后你就习惯了!
想到这里她释然的笑了笑,伸手拍他,“我也变的有些像你了!婆婆妈妈,里嗦……”林有志有点明白她的意思了,攥着她的手塞到被子里,“捂着!再有暖气夜里也凉!”他又絮絮叨叨的说起别的话,“明年一定得把窗户改了,这窗户还是钻风。今年就罢了,明年添了孩子,桐桐还得做月子,见了风骨头疼……”
话没说完,卢淑琴那边就传来清浅匀称的呼吸声,还是第一次,她在他睡前睡着,且睡的这么踏实。
第二天他抽空偷着问儿子,“你妈昨儿怎么了?谁跟你妈说什么了?”
林雨桥皱眉:“没有啊!一天也没出门。怎么了?”“你姐跟你姐夫说什么了?”林有志又问。他昨儿去他父母那边去了,小妹帮着浆洗,但厨房那一套他得帮着弄出来,因此不在家。
林有桥犹豫了一瞬,就把有人勾搭金保国的事说了,他有些慌:“我妈是为这个的?”
不是!
林有志特别笃定,“一定还说了别的?”
林有桥一拍脑袋,“我姐夫就说,他跟我姐比跟他家里亲。”
林有志一下子就明白了,夫妻关系该是至亲的关系,两边的家族问题,家人问题是夫妻两人要共同面对的问题。但这些问题得是在夫妻一体的情况下。
幸而,他林有志在面对父母家人的时候,没有再次舍下淑琴。
于是,她愿意多靠近他一些,多信任他一些。在这之前不是不信任,而是这种信任是建立在共同抚养孩子的基础上的。抛开两孩子,他和她――远不是他早前以为的那么亲密。至少她心里是那么想的。
他有点懂了,就教育儿子说,“等将来结婚了,就得跟你媳妇心贴心。我和你妈跟你媳妇比起来,你得偷着偏你媳妇……”
不用偷着!明着这不是也没事嘛,我姐夫那就是明着偏我姐的。
去去去!要不是他那妈那么能作,你姐夫也不能那样。可就算是那么作,少了她吃了还是少了她喝了?
正说着呢,就听到大门口传来杨碗花的声音:“嗣业――嗣业――”
她不进来,就在大门口叫。
四爷买红纸准备写对子了,不在家。林雨桐就出去了,“一会子就回来了,怎么了?跟我说是一样的。”
杨碗花看了桐桐一眼,往前走了两步,低声道:“能借我两千块钱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