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二哥哥。”
时隔多年,顾隐没想到再次听到这个称呼,两人竟是到了如今你死我活的地步,“你那么聪明,当然知道朕要什么。”
“朕说过,朕在赌……朕在赌你会不会为了她放弃自己的生命。”
“当然!”顾隐几乎没有思考就回答,“但若本王死后,你对她不好,本王定会化为厉鬼日夜纠-缠与你!”
“放心。”谢琪瑞双手做掌拍响,然后瑞安殿的大门被推开,走进来一位执着长剑,腿脚微跛的男人。
男人面容俊朗,眼底却满是不同于这个年龄的沧桑。
谢琪瑞看着顾浩唅,睫毛颤了颤,一滴泪在无人顾及处悄然滑落,“顾大哥哥,你现在可以为顾家报仇了。”
闻言顾浩唅古井无波的眼底滚过暗涌,然后举着剑朝顾隐走去。
第一剑,锋利无比的利刃朝顾隐的胳膊划去,剧痛瞬间传来,顾浩唅冷冷道:“这一剑,是你欠我母亲的。”
顾隐咬紧牙关一声不吭,紧接着右腿上又捱了一下。
“这一剑,是你欠我父亲的。”
再然后是左腿,“这一剑是你欠我的。”
鲜血染透了黑衣,顾隐已经站不起来了,用仅剩的左臂支撑着自己还不倒下。
“最后一剑,是你欠小妹的。”
顾浩唅冷冷说完,举起染红的剑就要往顾隐心脏刺去,准备给他最后一击时,却被对方奋力握住。
空手接白刃,顾隐的手心当即被割破,鲜血淋漓。
顾浩唅见状嘲讽道:“怎么?后悔了?”
“没有,只是刚刚本王想到。”顾隐失血过多,面色惨白,再不复往日的风光,偏偏毫无血色的唇角还被他费力勾起,“我不能死在你手里。”
“她会伤心的。”
顾浩唅微滞,还未来得及思考他这句话的意思,就见顾隐不知从哪里摸出一把匕首,
然后狠狠地捅入自己的心脏。
“所以,还是让我自己来吧……”
艰难说完这句话,顾隐就“噗通”一声倒下了,身下的血越来越多,染红了白玉打磨的地板。
听到人倒地的声音,谢琪瑞先是一愣,而后疯了般上前,抱住意识渐渐消逝的人,眼眶通红,张了张嘴,想说什么终究还是憋住了。
谢琪瑞擦了擦眼角的泪:“你……你还有什么话要说吗?”
顾隐一张口,便涌出一团污血:“我……怀里……交给……她……”
声音断断续续的,轻到快没有,谢琪瑞俯身才听懂了他的意思,然后开始去找他怀里的东西,最后摸出两个香囊和一根玉簪。
那两个香囊,一个绣工好,一个绣工差,绣工差的那个看着很旧了,上头隐隐约约绣着鸳鸯,却已经被鲜血染红了,可惜了男人把它保护的那么好。
而那只发簪,应当是才雕刻的,一些细节都还没来得及打磨。
谢琪瑞捏着这三样东西,努力憋住不断汹涌的眼泪,深呼一口气,“还有吗?”
顾隐又吐出一口污血,谢琪瑞的龙袍都被男人的鲜血染了大片的红色。
“照顾……好她……”
说完这句话,顾隐彻底的闭上了眼。
任谢琪瑞摇晃也再没了反应,年轻的帝王再抑制不住悲痛的眼泪。
“可是,没有你………她会过得好吗?”
顾浩唅并没有大仇得报的放松,反而额前不断冒着冷汗,见谢琪瑞悲恸至极的样子,一个大胆的猜想强烈地袭来。
“陛下,你们一直在说的‘她’……是谁?”
*
正在与陆雨臻喝茶聊天的云轻突然收到系统的消息。
【叮,恭喜宿主,主线正在飞速向原轨道偏移,主角的气运也在不断攀升。】
手里的茶盏“咕噜噜”滚落在地,云轻脸色煞白:“你什么意思?”
【宿主,就是你想的意思……】
眼前一黑,差点就要扬倒:“不,我不信!”
云轻跑出陆雨臻的宫殿,却迎面撞上谢琪瑞,看清他手里拿着的染了血的东西时,云轻终于承受不住晕倒在地。
*
“顾隐!”
云轻尖叫着惊醒,发现自己躺在床上,“还好……原来是做梦……原来是做梦。”
她挣扎着起身,却惊醒了一旁陪着她的人。
陆雨臻见她醒来,咬咬唇欲言又止:“琼儿……”
云轻惨白着脸,勾了勾唇:“姐姐,顾隐呢?他是不是还没回来呢?”
“他,回来了……”陆雨臻低着头,不敢去看云轻的脸。
“真的吗?”少女很开心,去掀身上被子,“我去找他!”
陆雨臻按住她,“琼儿……”
“你拦着我做什么?”云轻不解地歪头,“我要去找他,我们好几天没见了……”
“我想他了。”
云轻笑了笑,才发觉脸上痒痒的,伸手一碰竟满是湿意。
“琼儿!你别这样……”陆雨臻看少女这个样子又愧疚又心疼,从她晕倒后不停叫着“顾隐”,她才知道,原来她是那么的爱那个男人,可是……
“顾隐他已经死了!”
“我不信我不信……”云轻疯了般捂住耳朵尖叫,“我们明明还有一年的时间,怎么会那么快?怎么会那么快!”
发觉自己刺激到少女后,陆雨臻开始手足无措起来,这时一双温暖的大手按住了她。
是谢琪瑞不知何时进来了,他柔声道:“我来吧,你先去看看药熬好了没有。”
“可……”陆雨臻张了张嘴,但看谢琪瑞神色坚定,只好答应。
陆雨臻走后,屋内只余他们二人,安静的只有少女崩溃的呢喃。
谢琪瑞坐到床头,心脏不断锁紧。
“姐姐,对不起。”
少女的肩背一颤,谢琪瑞合上眼继续道:“是我逼死了他,姐姐,你打我,骂我一顿吧……”
“只是……”谢琪瑞声音低低切切的,好似说了,又好似没说,“姐姐,你能不能……能不能别怪我?”
少女没说话,抱着膝盖,眼神呆滞,也不知听进去了几分。
怎么可能不怪你?怕是连恨都过犹不及。
谢琪瑞自嘲的闭上眼,掏出怀里的东西,放到床边的小桌上,而后踉踉跄跄地离开。
谢琪瑞走后,云轻木愣地转头,看到桌子上的物件,又开始失声痛哭。
**
虽然摄政王名声在外,众人都以为他死后会被皇帝剉骨扬灰,然而并不是,他的丧礼享受的是最隆重的亲王待遇,并且还会埋在专门建造的皇陵。
而摄政王那独留人间的摄政王妃,可怜见的,刚嫁给摄政王不到五个月就要守寡了。
云轻不顾众人劝阻,跪在顾隐的灵堂前守了三天的灵。
起初绿儿担心她的身体,云轻才守了一天,绿儿就说什么也要阻拦她继续跪下去。
“可是绿儿。”云轻淡淡道,“妻子为已逝丈夫守灵,这不是应该的吗?”
“你莫要再劝我了。”
绿儿这才作罢,然后寸步不离跟她一起守。
到了第三天,云轻熬得只剩下一口气了。
她虚弱至极地倒在绿儿怀里,绿儿一直在啜泣,云轻碰碰她的脸:“乖绿儿,别哭了,我跟你说……”
“我走后,你一定要好好生活,找个相爱的嫁了吧。”
“系统,准备脱离吧。”
绿儿哭得双眼红肿:“小姐,绿儿不要你走。”
【任务世界脱离中……10,9,8……】
“乖绿儿,你再哭眼睛真的要哭瞎了。”云轻勾了勾唇,“……别忘记帮我传话哈。”
说完这句话,一阵恍然,虚弱无力感全部消失。
云轻站在虚空中,看到绿儿抱着她号啕大哭,灵堂外同样跪着的李涛起身走进来,主持着她死后的一切事宜,比如唤人通知宫里,再准备一副棺材等。
最后递给绿儿一条绢帕。
她又看到,听到她死的消息时,谢琪瑞正在书房内作画,而后豆大的泪水打湿了画纸,氤画了墨水。
还有陆雨臻,她让宫女拿了许多酒,怕死要一醉解千愁。
最后是顾浩唅,他回到了当初带云轻去过的院子,只是那处院子早就荒芜了,一池的荷花也只余杂乱和衰败。
他拔了杂草,又亲手修了一架秋千,而后坐在秋千上轻轻荡着,荡来荡去,又哭又笑的。
云轻吸了吸鼻子,这才发觉灵魂状态下是不会流泪也不会伤心的。
但是心脏会疼。
“走吧,回去吧。”
**
“唐博士,小六完成任务回来了!”小机器人开心道。
男人却皱起眉头:“小六啊,这个问题你是解决了,可是咱们又有新麻烦了。”
“啊?”小六很懵逼,“什么新麻烦?”
“你莫不是忘记了?《系统守则》里第288条,任务世界中如果有双方好感度都满分的有情人,是不能依靠外力,也就是系统的权限能力强行拆散的。”
“现在你棒打鸳鸯了,你说怎么办?”
**
“轻子,我觉得你老待在宿舍不出门也不好。”夏欣一边戴着美瞳,一边跟云轻说话。
“对对,我双手双脚赞成!”丁莹也边化着眉毛边附和。
云轻取下耳机,这才发觉两个室友打扮得花枝招展的,不免好奇:“你们两个打扮得这么美,要去相亲啊?”
“什么相亲,你忘啦?今天可是大一新生第一天报道日!”
“我们要去当温柔的热心肠学姐喽!”
听夏欣这么一说,丁莹噗嗤直笑:“什么热心肠学姐,你就是馋人家学弟身子!”
“哎呦丁莹子,你敢说你不是吗?看你那吊带裙都穿上了!”
“新生啊……那么快。”云轻一阵恍惚。
想来自己回来已经半个月了,也确实到了大一新生开学日。
“是啊,轻子,你不如跟我们一起去吧?”
“听说这一届的新生们,有不少帅学弟呢!”
云轻:“……算了吧,我不太想出去。”
“不行,你不能老窝宿舍,真的会窝出病来!”
“……”
最后,云轻还是抵不住两人的软磨硬泡,被强拉着去看新生报道。
九月的太阳还是很毒辣,云轻打了个太阳伞,站在一旁什么都不干都觉得大汗淋漓,她的两个室友在那饶有兴趣地东瞅西看,像是一点都不觉得热。
精神真好啊,云轻感叹。
把各个学院的迎新摊位上都看了大半,云轻便累的不想动了,找了个树荫休息下。
对此云轻不得不感叹,都怪某个男人把她养废了,现在当真是跟个千金贵小姐似的。
“唉。”云轻低头叹了一口气,准备拧开手里的矿泉水,忽地视线中出现一双白色运动鞋,再往上是黑色休闲裤子,和简单宽松的T恤,没看见脸,但身高腿长,肩宽腰窄,她的两个室友看到又该兴奋了。
这人站在她面前,一副一时半刻不会离开的样子,云轻这才纳闷地抬头看向他的脸。
“咕噜噜”手里的矿泉水瓶一个不稳滚了好远,直直滚到男生的脚下。
男生唇角勾起一个明媚的微笑,弯腰,伸出他那骨节分明的大手捡起瓶子,而后俯身凑近了云轻递给她。
“学姐,你怎么这么不小心?”
*
小六看着画面中,那张跟反派一模一样的脸,不由得惊呼:“博士,原来这就是你找的解决办法啊?”
穿着白大褂的男人挑眉:“是啊,《系统守则》里面可没有规定,书里的人不能反穿回来现世。”
“这样不就有情人终成眷属了嘛。”
作者有话说:
正文完啦,一抬眼看左上角3:53,好家伙,一下子码到现在,夭寿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