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乖,让我抱一会儿。”
云轻:“……”不敢动了。
抱了好一会儿,顾隐才松开怀里的人,然后面露委屈道:“娘子,以后我们还是分房睡吧。”
云轻:“?”
顾隐:“我怕我忍不住。”
还没待云轻说什么,顾隐垂下头:“……我还是去打水帮你洗漱吧。”
说罢便离开了,留下刚结婚,以后便要独守空房的云轻:“……”
男人真奇怪哦,特别是结了婚的男人。
在顾隐的伺候下洗漱完,被抢了活,早早等候的绿儿这才进了屋,似乎是想证明自己才最会伺候人般,绿儿大展身手,给云轻挽了个复杂但异常华贵的妇人发髻。
云轻小心翼翼:“……绿儿啊,这发髻是不是有些太华丽啦?”
绿儿不以为然,边往云轻头上插着珠翠边欣赏着镜子里的云轻:“就是华丽才好,小姐,您现在可是摄政王府里的女主子,当然得有王妃的气势来!”
朱翠越来越多,眼看要跟大婚当天,沉甸甸的凤冠一样了,云轻扶着发髻:“……可是怪沉的。”
“嗯……好像是哦。”
绿儿这才不舍的去掉刚插好的发簪发钗,重新给云轻挽了个相对简单的凌云髻,而后插上顾隐雕刻的玉簪。
等到挑选衣服时,云轻又婉拒了王妃应穿的雍容华贵的衣裳,依旧选着简单舒适的衣裙,天气寒凉,外头又穿了一件白色的毛绒披风。
与未嫁人时的打扮并无二致,即使梳了妇人发髻也还是那个娇俏可人的少女。
“对了小姐。”绿儿想到了什么,咬唇道,“不知姑爷是否告知您……今天一早宫里来信说,贵妃也就是表小姐,她想见您,所以邀您进宫一趟。”
“臻儿想见我?”云轻微愣,顾隐未曾与她提起啊。
“小姐果然不知道这件事。”
绿儿又道:“应当是姑爷故意拦下了,绿儿听见他对下人说,以后不管是宫里人还是别的什么人想见您,都一口回绝,更不能打扰到您跟前。”
绿儿觉得奇怪,“姑爷为什么不让小姐您见表小姐呢?”
云轻叹息一声:“可能他害怕吧,怕那些人伤害我。”
“啊?表小姐现在是小姐您的亲姐姐,怎么可能会伤害您呢?”绿儿一脸不理解,“而且皇上是十三皇子,更是不可能害小姐您的啊!”
“这些你懂得,我懂得,顾隐他,当然也也懂……”云轻摇摇头,“可是他啊,不敢冒险。”
“再说了,”云轻耸耸肩,笑了笑,“臻儿和瑞儿又不知道我回来了,他可不是担心吗。”
绿儿皱着眉头点头:“……也是。”
“而且现在姑爷与表小姐家不和,皇上也不会永远放任他压住自己的。”
连从未入过朝堂的绿儿都懂的摄政王如今的尴尬地位,和未来的结局,顾隐自己又何尝不懂。
可是顾隐会怎么做呢?
云轻看着铜镜中与顾清漪完全不同的脸,微阖着眼。
再次穿过来,她到底要做什么才能两全其美呢?
【宿主,两全其美是不可能的。】
【您不会真的打算嫁给反派,和反派好好过一辈子吧?】
【提醒您一下,还有不到两年,若两年后主角不能成功杀死反派,把轨道拉回正途,这个世界就会……】
“不要说了。”
云轻屏蔽掉系统,捂住耳朵她不敢再听它接下来说的话。
可她清楚地知道,她在妄想,在自欺欺人。
这时,一双温暖的大手附上她冰凉的指尖,“怎么了娘子?”
听到这关怀中带着慌乱的声音,云轻再也忍不住转身扑到男人怀里。
“顾隐,我有点怕。”
“怕什么?”
“我怕你会死。”
这一句话像打开了眼泪阀门,云轻不住地哽咽,“顾隐,自古以来的权臣都没有好下场的。”
不过几秒,少女就把自己的胸膛哭湿了,那眼泪却像隔着衣物落到他心上,砸的生疼。
“我知道。”
顾隐怕云轻哭得太猛,心脏负荷太重,一下下顺着她的脊背,柔声道,“轻轻别哭了,你相公我厉害着呢,小皇帝想动我还得个十几年呢。”
“总之,我们幸福地过个大半辈子是肯定没有问题的……”
“所以呀,没有好下场什么的,还久远着呢。”
“娘子的担心未免过于早了些。”
“不早,一点都不早,你不知道……”他这一说云轻反而哭得更凶了,上气不接下气的,“顾隐,你什么都不知道……”
顾隐温柔地捧起云轻的脸,吻去她眼角的泪水,唇角勾起轻笑道:“好好,我什么都不知道。”
“我只知道轻轻嫁给了我,就算此刻让我死去,我也满足了。”
“呸!”云轻倒真被他这番操作弄的不哭了,只是暂时还未缓过来,一抽一抽的哽咽道:“说什么呢,快呸呸!”
少女认真又凶巴巴的样子,让顾隐不由得发笑:“好……呸呸。”
“你还笑……”
“好,不笑了。”
……
许是因为那天的谈话,到底还是改变了什么,云轻发觉顾隐又忙起来了,把外放的权利全部收回自己掌心不说,手段也越来越狠厉,倒真无法无天,无人阻止了。
甚至某一天,还开玩笑般问云轻,“轻轻,你想不想做大盛的皇后?”
把云轻吓得不轻,连忙摆手,说当皇帝皇后有什么好的,顾隐这才笑着说自己不过随口一说。
可云轻知道他这哪是随口一说,怕不是早就有所密谋……
为了防止他再突发“惊”句吓人,云轻给他绣了个同心锁的香囊,里面塞了可以安神静心的香料,在顾隐生辰那天送给他,并且嘱咐他定要好好戴着。
顾隐笑着答:“好。”
然后把那新绣的香囊跟七年前她送给他的鸳鸯系在一起,好好地放在怀里。
倒也乖巧听话,云轻无奈,可是你别在外人面前那么冷血残暴啊。
这段时间系统时不时冒出来报给她反派的“战绩”。
什么揪出桃安村背后主使,强迫谢琪瑞下令诛了人家九族,又或是哪个大臣不听话了,他上下唇瓣一碰就把人罢了官,甚至如今贵为皇亲国戚的铁骑元帅陆衡也被他收了大半个军权。
除了奸-淫-掳掠,贪-污受贿,奸臣做的事差不多全都做尽了。
云轻知道这是因为她说她怕顾隐死,所以顾隐选择了无比霸道,也同样没有退路的一条路,索性放开了手,只有自己的地位更加稳固,再无半点薄弱之处,才任谁也无法撼动。
可是没用的……云轻真的很想告诉他,谢琪瑞就算再过二十年也动不了他又有什么用?
这世界一崩塌,所有的人,物,蓝天,白云……全部消失。
可是看顾隐为了和她的将来如此努力的样子,她又如何开得了口。
又是一年冬季,大雪又覆盖了大地万物,满世界的银白倒真像什么都消失了般。
云轻穿着厚厚的冬衣,站在雪里,眺望这银装素裹的世界。
“不是还有一年多吗?”
“其实也不少了,反正这段时间,包括以后,这两年,不管对我还是对他……总归都是多出来的。”
云轻伸手接过一片雪花,看着它在手里渐渐消逝,而后对着系统淡淡道,“如果真到了非他消失不可的那天,我亲手来吧。”
第71章 [VIP]
寒冷的冬季对这具身体来说很难捱,初雪那天,云轻没打伞淋了一遭,当晚就发了热。
顾隐气极,若不是云轻拦着,怕是连绿儿都要惩罚。
看着床上那个苍白脆弱的少女,顾隐急得直接问罪李统领。
“寻了那么久,竟然一个可以治王妃病的大夫都没有寻到吗?!”
李统领以及一干手下像鹌鹑般低头跪在雪里:“回王爷,您知道的,王妃这是生来便有的心疾,实在是,实在是……”
顾隐面色冰冷,伸腿掠起一阵风踹到李涛身上。
“废物!”
绿儿从云轻屋内出来,看见顾隐正在教训手下,也不怕触他怒火,走到他身旁,便便嘴喊道:“姑爷!”
绿儿看了一眼打过几次照面的李涛,想来他被踹这一脚踹也是不轻,此时正倒在雪地里艰难起身,发髻和鬓边都染上了雪渍。
“小姐有话要与您说。”
听闻云轻唤他,顾隐的神色才稍稍回暖几分,拂去衣摆上的白雪,转身进了屋。
剩下的人没有命令当然不能起身,一个个跪在雪地里渐渐被落白了头。
绿儿掏出一条绢帕踌躇了片刻,走到李涛面前:“李统领,擦擦吧。”
李涛接下,抬眼看着绿儿,唇角勾起个不羁的笑容:“多谢绿儿姑娘。”
这男人虽然是顾隐的得力干将,却跟他主子冷面的性子完全不同,都被踹成这样了,竟还能笑得出来。
绿儿想到当初她大骂顾隐后,想一头撞死在顾府门口的石狮上,是这个男人拦下了她。
她当时一心求死,说要去地下找-小-姐,还抓伤他的手。
那时还只是顾隐身边一个小小暗卫的李涛对她说,“姑娘,你家小姐希望你好好活着,这才支开了你,你又何必再寻短见,辜负她的一片真心呢?”
她听了话,没在寻死了,却哭的站不起来,也是这个男人一直在一旁陪着她。
虽然很久后她才知道,是顾隐下了命令要他们好好保护自己。
绿儿轻叹一口气:“李统领不必客气。”
说罢转身就要离开。
“绿儿姑娘慢走。”李涛说罢,看着手里的绢帕,也不知在想什么。
这厢云轻正在教训顾隐。
“顾隐,你又生那么大的气,还因为我惩罚别人,我都给你说我没事了。”
因着头昏脑热,云轻说话有气无力,轻轻柔柔的。
顾隐抿着嘴:“娘子,你这样……怎么叫没事?”
云轻叹了一口气:“别看我现在看着虚弱了点,其实真没什么大事儿。”
跟上一次不同了,这一次,只要她不想脱离这具身体,也就是不想死,系统就会听话,一直吊着她的命。
不过生病感冒或者心疾发作,这些也确实会如常进行罢了。
云轻伸手抚平顾隐皱起的眉头:“所以呀,你就别那么担心我的身体了。”
“我说了要一直陪着你的。”
“嗯。”顾隐轻柔地捧起云轻的脸,在她额头落下一吻,“轻轻,我信你。”
……
云轻这一病,就断断续续病了半个月,顾隐怜爱极了,终于不那么忙于政事了,整天陪着云轻,还要亲自给她煎药熬汤。
等云轻彻底好了,也很快到了除夕这天。
皇宫里照例要举行宫宴,顾隐一口回绝了太监的邀请函。
云轻嘟着嘴:“顾隐,你不想去,让我去见见熟人也好啊?”
想她都回来这么久了,竟还没有见过谢琪瑞,也不知当初的小乖崽,现在长成什么样了。
都怪这顾隐,每次臻儿想邀请她进宫,都被他坚决回绝。
“见什么熟人。”顾隐捏了捏少女柔若无骨的手,“轻轻的眼里只需要有为夫就够了。”
云轻:“……你呀,占有欲怎么那么强?”
顾隐挑挑眉,不说话,算是默认了。
云轻那叫个无奈,这男人都二十几了怎么还那么幼稚。
这谢琪瑞,她一直把他当弟弟,更别说他现在跟臻儿在一起了,至于顾隐怕他会伤害自己?云轻想,这更是不可能。
用她个弱女子威胁自己的对手,这不符合男主的人设呀!
“你说是吧,系统?”
【是。】
看吧,所以顾隐的担心都是多余的。
云轻暗自决定,下一次臻儿再邀她进宫,她定要说服顾隐让她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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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年的宫宴依旧歌舞升平,热闹非凡。
年轻帝王再一次去瞥离他不远处空着的两个位置,仰头灌下一杯酒,随即眼神迷离起来。
她真的没有来。
是有人不让来,还是不想来?
一旁盛装出席的陆雨臻看了眼不断灌酒的谢琪瑞,抿着嘴,也把面前的温酒一饮而尽。
宴会进行到高-潮部分,众大臣都喝得快不着北,一些自以为是摄政王一派,而打心底不把谢琪瑞这个表面皇帝放心里的大臣,开始借着酒劲耍酒疯。
“陛下……臣先恭贺陛下新年吉祥!”
只见那人直接掂着一壶酒,东倒西歪地走到谢琪瑞面前,一副毫无君臣敬畏的样子,非要给谢琪瑞敬酒。
谢琪瑞却也不恼怒,他倒一杯,自己就喝一杯。
“好!陛下好酒量!”那人鼓起掌起哄,说着还是不停给谢琪瑞倒着酒。
谢琪瑞本就喝了许多,虽然表面上看着还很淡定,实际上早就喝得昏昏沉沉的,不知东南西北。
一直坐在他身旁的陆雨臻最清楚不过了。
她皱着眉头夺下谢琪瑞手里的酒杯,然后一饮而尽,“陛下,臣妾代你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