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如果你能更进一步,不只拿到货,还能想办法得知那货背后的线路、种值地等等,就可以取代夏其轩。到那时我在并州掌管销路,你在海上控制货源,就算江州让颖王肃清了又如何,只他要一走,江州我们迟早还能拿回来。”
“等到我们坐拥江、并两州,就算你夏家的船沉了,只要有你在,仍旧能东山再起。到那时,夏家的家主,不是你,还能是谁?”
第89章 威胁
不得不说, 沈怀瑜的话语实在是太有蛊惑力了。尽管元瑾汐心里清楚,他在骗夏其然,但是仍然有那么一瞬间, 她觉得沈怀瑜是真心实意要与夏其然合作,把福.寿.膏卖遍江并二州。
连她都有这样的错觉,对面的夏其然就更不用说。只见他的眼睛里一瞬间就放出光来,那神情似乎江并二州已经尽在掌握一样。
“好,就这么定了。但是我要如何把夏其轩的货弄到手?”
“首先, 你要弄清楚夏其轩的靠岸日期, 然后我们带人前往江州,秘密把货接到, 连夜送到并州来。这件事,不仅要快, 还要保密。一定要赶来颖王之前。不然一但被他察觉到了什么蛛丝马迹,咱们可就要前功尽弃了。”
“可是……夏其轩对向防范颇深, 就算我去主动联络他, 他也未必信我。”
“以前他可以不信, 但现在的情势,他已经不得不信。如果我猜的不错, 夏其轩已经从海外归来,但江州形势危急, 他必不敢贸然靠岸,只能在近海处徘徊。”
“这个时候你若能提供一个比江州更安全的地方,他就是不信,也得信!”
“好!”夏其然将拳头狠狠砸在掌心, “怀瑜兄真是大才, 这一招妙啊。只要夏其轩能落入我的手中, 何愁逼问不出海上贸易的线路。”
夏其然想到终于能有一天,能让夏其轩不得不指望自己,不得不听从自己的调派,就不由心情大畅,连怀瑜兄都叫了出来。
“雕虫小技而已,不值一提。重要的还是其然兄要想办法与夏其轩接上头。如果我的判断不错,他在江州必留有眼线,然后通过信鸽或是烟火等方式做为信号,指引他要不要靠岸。”沈怀瑜也是从善如流。
“眼下最重要的事,就是先要你的人找到夏其轩的眼线,然后我们才好便宜行事。”
“可是……”提起江州,夏其然又低落起来,“如今齐宣在江州,指名道姓要见我,若是我贸然回去,怕是凶多其少。这又该如何是好?”
不知不觉中,夏其然已经把沈怀瑜当成了主心骨。每一件事,只要稍有疑难,就直接把问题抛出来让他来解决。
这样的做法,看似省事,但却已经是把自己的头,送到了沈怀瑜的铡刀之下。
“无妨,”沈怀瑜大手一挥,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指向元瑾汐,“这位元姑娘,乃是我的义妹,同时还是颖王殿下的心上之人。她到我这里来,只是为了养病。如今她病情已然大好,我正好借此机会,护送她回江州怀安。”
“一路之上,只要你跟着我们,便相当于有了颖王的名头做护身符,这江州还不是任君出入?”
“原来还有如此渊源,”夏其然激动得抱拳看向沈怀瑜,“怀瑜兄真是我的贵人,竟然还能搭上颖王的人脉。怕是他做梦也想不到,他辛辛苦苦在江州搅风搅雨,却被我们把后路抄了。”
“最好这事能让他气得一命呜呼,到时怀瑜兄不仅能与我平分江、并两州,甚至还能变妹为妻,可谓事业、情场双丰收,可喜可贺啊,哈哈哈……”
话没说完,元瑾汐就一杯热茶直接泼了过去。茶水直接打在他的脸上,还有一些呛进嘴里。
“你这个贱人,你这是干什么?”夏其然勃然大怒,蹭地一下站起身子。
但紧接着,又一杯热茶泼了过来,烫得他一激灵,沈怀瑜冷声道:“夏其然,你要是管不住你的嘴巴,我不介意替你管管。”
他的眸色极冷,像是盯着死人一样盯着夏其然,“当年你在府里给我妹子下合欢香,今天又满口喷粪,不如我帮你一下,一刀切了,也省得你日后再胡说八道。”
夏其然两腿一紧,但还是色厉内荏地说道:“沈怀瑜你狂个屁,你敢动我一根毫毛试试,我……”后面的话又一次没能说出口,因为这一次,一柄比沈怀瑜眼神更冷的长剑,架在了他的脖子之间。
长剑的主人,是他之前见过的那名黑衣人,一个不出剑就极没有存在感的人。
但只要出剑,就可以在瞬息之间取人性命的人。
与此同时,一股强烈的杀手通过剑尖透了过来,让夏其然后背立时出了一层的冷汗。
此时剑身翻转,不再是平放,而是立了起来,然后那人手上加劲,剑锋立刻直透衣衫,抵在夏其然的皮肤之上。
紧接着,一丝刺痛从左肩上传来。夏其然知道对方这是动了真格,不敢再嚣张,只得老老实实坐了下来,然后捏着鼻子给元瑾汐赔罪,“是我一时失言。”看到剑尖还没走,又违心说道:“请元姑娘见谅。”
剑尖还是没走。
夏其然只好转向沈怀瑜,“当年在府里,我虽对令妹动过心思,但因她是我二姐院里的人,我便从未对她动手。合欢香本是我下给别人的,是手下人弄错了人,办错了事,着实是个误会。”
沈怀瑜又是冷冷地盯了他一会儿,这轻轻抬了下手。
长剑瞬间收回入鞘,那黑衣人又恢复了毫无存在感的样子,哪怕夏其然的目光就放在他身上,也再感受不到刚刚那种令人毛骨悚然的杀气。
“夏其然,记住我今天的话,再敢对我妹子有半分亵渎,我就要你夏家绝后。”
沈怀瑜站起身,袍袖一甩,带着元瑾汐离开。
直到坐进马车,元瑾汐才勉强平复下愤怒的心情。其实她刚刚激动之下,将手中的茶泼出去,并不是气愤夏其然说她与沈怀瑜如何如何,在夏府里,这种话她听得多了,远不到让失控的程度。
她生气的是,夏其然竟然敢咒齐宣一命呜呼,那一刻若手边有刀,她也会毫不犹豫地扔出去。
只不过,泼茶这件事,解气是解气了,但却有点鲁莽,若是破坏了沈怀瑜的计划,就有些得不偿失。
“兄长,”她看向沈怀瑜,声音里有些怯怯地,“刚刚我是不是坏事了?”
沈怀瑜洒脱一笑,“是挺出乎我的意料,但你做得很好,我的妹子该这样,看谁不顺眼,一杯茶就泼过去。为兄带你出来,是为了用你的存在提醒夏其然夏雪鸢已死的事实,但可没打算让你因此而受委屈。”
“而且,夏其然这个家伙,得意时就猖狂,敲打一下也好,接下来我们要回江州,早敲打早省心。”
元瑾汐听了,松了一口气,“那就好。”
“此事你不必放在心上,我又不打算真的与他搞什么合作。只要套出海上的线路,他就是死人一个。不过今天的事,一杯热茶可是太便宜他了,等到我们出发后,为兄有的是法子收拾他,到时候新仇旧恨,兄长我统统给你报了。”
“好。”元瑾汐忍俊不禁,露出一个明媚的笑容。
同时对回怀安也开始期待起来,这一路既是向着家乡前进,还能顺便收拾一下坏人,真是想想就让人兴奋。
要是能顺便再见一见齐宣,就更好了。
一路回到沈园,沈怀瑜去找卫一商量自己,她则去找了元晋安,告诉他要回怀安的消息。虽然这个消息挺突然,但她知道沈怀瑜不会打无准备的仗,既然说了要回去,肯定是与齐宣那边沟通好了。
想到齐宣,她的心中为则更加雀跃。
听到可以回怀安,元晋安喜出望外,“太好了,怀瑜有没有说什么时候走?”
“呃,这个忘问了。”元瑾汐有些赫然,脸上微微有些红韵,光想着齐宣,竟然连日期都忘问了。“估计也就是这两三天的事,爹爹暂且不要急,兄长说了这事要保密,不要声张。”
“嗯。好。”元晋安郑重点头。怀安啊,他可是一晃十一年没有回去了。
却说夏其然才沈怀瑜兄妹离开之后,才缓缓地瘫倒在椅子上,并且意识到自己刚刚出了一身的冷汗,扯开领口一看,一道鲜红的剑痕出现在左肩之上。
汗水浸着伤口,火辣辣地疼。
“哼,你们给我等着,这事没完。”夏其然发着狠,可是一想到那名护卫,他又感到一丝畏惧。
这一次来并州,他不是没有带高手来,但说来也怪,这些高手一进入并州,就遇到了仇家寻仇,两名甲级高手,一死一重伤,重伤的那个,现在还躺在床上,连跟他出来撑个门面都办不到。
至于那些乙级的,在那位黑衣人面前完全不够看,因此夏其然根本没有把人带进来,只留他们守在门外。
“哼,等到我掌握了海上的线路,掌握了货源,你们就都得乖乖听我的。”
同一时间,京城这边,经过两天两夜的六百里加急,皇帝终于看到了齐宣呈上来的折子与军报。
与这一封同时送来的,还有夏兴昌本人上的自辩折子,以及来自海防驻军陈霄的折子。
齐宣写的是事实经过,夏兴昌自然是努力把所有责任都推得一干二净,唯有陈霄的折子很是意味深长。
他写的是齐宣在江州查私盐,虽然决心很足,也查获不少私盐,但满州设卡盘查,已经极大地影响了当地的民生发展,百姓怨声载道,苦不堪言。
这折子表面上肯定了齐宣的功绩,但却有些暗中指责他有些好大喜功、不顾百姓安危的意味。
齐晖冷冷一笑,把折子扔在面前的案几之上,看向身边的福海,“宣弟这一晃,也走了有将近两个月了吧?”
“可不,”福海站在边上掐了掐手指头,“老奴记得很清楚,颖王殿下是二月初三过完龙抬头走的,今儿已经四月十六,两个多月了。”
“哼,才这么会儿时间,就坐不住了,朕还真是高看了他们。”
“老奴斗胆说一句,他们这么快就动了起来,哪里是他们沉不住气,分明是颖王殿下办事能力卓绝。只两个多月的时间,不但查到了福寿膏的事,还把整个朝廷的蛀虫都挖了出来。颖王殿下可真是不得了。”
“说得好。”皇帝心情大畅,虽然这当中的曲折,并不像福海说得那般轻松。但齐宣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就做到这些,实在是让他欣慰。
看来当年那个五岁就被他带到并州去的小豆丁,是真的长大了。
“传令下去,明天朕要开大朝会,四品以上,全都要来。”
“是。”
福海退下之后,皇帝再次拿起陈霄的折子看了一遍。
陈霄已经上了折子,陈凌应该也得知了消息,不知道这位国公世子,明天又会有什么动作。
他可是很期待呢。
作者有话说:
皇帝:终于有戏份了,开心。
最近几天腱鞘炎犯了,右手小指写写就疼得厉害。因此更得晚了一会儿。目前已经买了药膏按摩,应该过阵子就好了。感谢大家最近的支持,爱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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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0章 朝堂
当年齐晖兄弟刚到京城时, 除了先皇的一封诏书,以及一个身处后宫已成太妃的母亲,并无半点根基。
而前太子留下的势力仍然庞大, 若不是陈景与封凛两人一武一文坚持奉遗诏拥齐晖登基,后面事情如何,还未可知。
登基后,齐晖对这两人也是颇为倚重,封陈景为国公, 任封凛为宰相。
只是陈景在那之后, 身体一天不如一天,不出一年, 就上书请求告老,由长子陈凌代父尽忠。
彼时, 陈凌只是正五品的车骑将军,齐晖破格将其提拔为三品的骠骑将军。
只是十年过去, 当初一副忠君报国模样的陈凌, 此时竟然纵容弟弟贩卖福.寿.膏这种祸国殃民的东西, 目的却只是为了满足自己的一己私利。
真是让人唏嘘不已。
此时的齐晖,正坐在龙椅上, 看着众臣对他进行参拜。因为是大朝会,朝臣众多, 但即使这样,齐晖也是一眼就看到了挺拔如松的陈凌。
就是不知,陈凌陈霄兄弟二人做的事,陈景是否知晓。
“诸位爱卿平身, 今日召集各位前来, 主要是讨论江洲之事。这是颖王六百里加急送来的奏折, 大家都听听吧。”皇帝的目光扫过众人,将所有人的神态看在眼里。
福海从皇帝的身后走出,来到御阶之前,清了清嗓子,开始高声诵读齐宣的奏折。
这奏折中的重点,就是纪南安指证夏兴昌才是贩卖私盐的主谋。至于管理盐场的陈霄却是半分也没有提及。
两兄弟在这件事上保持了惊人的默契,就是陈家要除,但要除的隐蔽、除的干净,如果不能一击而中,便不要打草惊蛇。
但只是这样,就足以让底下的众臣一片哗然。
皇帝冷眼旁观,将众人的神情变化一一看在眼里。
有震惊的,也有果然如此的,当然也有惊疑不定的,比如说,陈凌。
而此时的陈凌也确实是心里一惊。纪南安竟然咬出了夏兴昌,那他有没有咬出陈霄?
还是说,纪南安要以此为条件,要他捞人?
但他自己也应该知晓,贩卖私盐的事,只要证实,必然是死罪,除非皇帝本人,没人救得了他。
难道说,他其实已经咬出了陈霄,只不过皇帝隐忍不说?
想到这儿,他用余光偷瞄了一下齐晖,却恰好看到齐晖也在看自己,赶紧收回目光,心中狂跳不止。
他的直觉告诉他,纪南安已经说出了一切。
眼下,只能是弃掉纪南安,把一切都推到他的身上。
至于夏兴昌么……陈凌迟疑了一下,若是不保,牵扯出的事情,只会更大。
看来,夏兴昌也留不得了。
很快,他的心里已经定好了计策,准备弃掉夏兴昌。
他的这一番心理变化,虽然自以为做得很好,没有反应在脸上,但是那些不自觉的细小变化,仍然是被皇帝尽数看在眼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