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执权臣的小公主丢了——曰瘾
时间:2021-08-25 09:55:02

  徐夙收手:“我怎么了?”
  曲析看着外头的夜色:“您终于醒了,您昨晚发烧倒下,已经睡了整整一天。”
  听见这话,徐夙看了他一眼。
  自己从来没有睡熟过,就是为了不给任何人可趁之机。
  而且他也没有熟睡的本事,一旦没了意识,便会陷入噩梦,然后从梦中惊醒。
  却不知道为什么,这一次睡时总觉得眉心暖暖的,这点儿若有似无的触感带着他熬过了很长一段入梦的时候。
  曲析见他醒了,也不拖泥带水:“半柱香前,晋国太子去寻公主,但没有寻到,方才已备马出门了。”
  徐夙收匕首的动作一顿:“公主去哪了?”
  曲析:“似是往围猎场的北边去了。”
  闻言,徐夙将匕首收起后立刻起身披衣。
  那冢,不需要再多一个人了。
  绝不能、绝不能让沈斯阙再靠近元琼分毫。
  曲析有意去拦:“您的伤还是不要,我替您去——”
  话未说完,徐夙冷冷睇他一眼,已消失在夜色中。
  -
  晋国,围猎场以北的一片树林里。
  元琼紧了紧握着弓的手,无比庆幸自己出门前带上了徐夙送她的弓箭。
  想着这林子会荒,却没想到这么荒。
  若不是现在有层厚厚的雪盖在地上,她甚至怀疑地上能翻出白骨来。
  放眼望去,除了衰草还是衰草。
  元琼踩了一脚枯草,突然觉得她自己也连带着衰了起来。
  因为她走到这里才想起来,她右手坏了。
  拿着弓也没用。
  ……
  她抽出一根箭,安慰自己这么荒不至于有野兽。
  万一要是真有野兽了,那就学那小兔子皇子,一只手直接拿箭扎吧……
  元琼一脚深一脚浅地向最深处走去。
  越往里走,枯草长得愈发茂密,甚至到了比人还高的地步,不仔细看甚至以为是没路了。她想着要不是自己带着目的前来,估摸着正常人走到这儿就会掉头了。
  她用箭拨了拨那可恶的草,瘪着嘴穿过去。
  枯草蹭过元琼的衣裳,她嫌弃地低头拍了拍。
  再抬起头的时候,整个人都僵住了。
  像是受到了极大的震撼,跟块石头一样站了半晌,仍是一动不动。
  她终于找到长公主说的冢了。
  那不是一个冢。
  是一堆冢。
  除了徐彻的冢以外,其他的都很矮,她怀疑那些可能都是衣冠冢。
  可让她震惊的不是冢的数量,而是那里不只有死人的冢,还有活人的。
  她走近了些,目光顺着往后。
  家父徐彻、家母原芙、小妹徐枝、徐诉。
  再往后,毒刃、沈迹、沈斯阙、晋王、柳谦。
  还有最后一个,土未埋,木碑却已立好。
  上面写着——徐夙。
  元琼走到最后一个冢前,腿一阵发软。
  他亲手为自己立冢,葬送过去的那个徐诉。
  然后以徐夙的身份活下去,直到将那些人都杀死。
  可杀死之后呢?
  她慢慢蹲下来,小心翼翼地伸出手,描摹着木碑上的那个“夙”字。
  那凹凸不平的刻纹在她手上留下刺刺的感觉,不是很痛,她的眼睛却不争气地红了。
  她一直提醒自己,徐夙到底有多无情。
  他为了自己的计谋,甚至不把她的性命放在心上。
  可她从没有想过,徐夙是一个为了复仇连他自己的命都没放在心上的人。
  而这样一个一心想死的人,却会为了她不要命。
  这便是长公主来找她的原因。
  元琼吸了吸鼻子,突然有点怪不动他了。
  好像有点心软了。
  她在那里又站了一会儿,把徐彻那些人冢前的雪扒开了些,又拔了杂草,而后才按照来时的路往回走去。
  等到她走出树林的时候,突然看到了一个人。
  一个让她意料之外的人。
 
 
第41章 .  疯子   “你又是什么肮脏不堪的烂泥巴?……
  一个清瘦的女子背对着站在那里。
  元琼走近了点:“小云姐, 你怎么会在这里?”
  云雀闻声回头,仔细看了看小公主手上的右手,然后才说道:“我本是在城中的客栈等你们回来的, 结果昨日上街的时候看到徐夙往徐府的方向走, 想到你还和他待在一起,心里总是不太踏实,就过来找你了。”
  元琼顺着云雀的目光,笑眯眯地道了句“我没事”。
  她见着云雀,便安心地把手里的箭又插回背后:“对了小云姐,你怎么找到这里来的?”
  “到别院时遇到魏国太子,”云雀答道,“他告诉我的。”
  元琼煞有其事地点了点头,想着这魏如晏真是奇了, 什么都知道。
  两人并肩缓缓往回,她低头把脸藏到毛绒领子中,只露出双比明月还亮的眼睛, 瞄向云雀的眼格外的明显。
  云雀看她欲言又止的样子,问道:“怎么了?有什么话想和我说?”
  元琼其实是想起了柳月茹和她说的那些事情。
  本想着之后找机会问问的,现在突然见了面,又还没想好该怎么问。
  “其实吧,”她揪了揪领子上的毛,“前几日柳月茹和我说了你和……呃,晋国太子的事情。”
  云雀眼神变了变,但很快恢复如常:“她和你说什么了?”
  元琼也不知道从哪里说起:“就是你被他救了的那些事, 她好像挺嫉妒你的。”
  脚下偶尔有烂木头挡路,云雀掀了袍摆,什么都没发生一般跨过去。
  然后她轻轻飘飘地说了一句:“随她去吧。”
  “嗯……”元琼犹豫了一下, 还是问道,“小云姐,你是不是喜欢那个晋国太子啊?”
  这次,云雀的脚步突然停了下来。
  地上的一根树枝被踩断,“啪”地一下在这个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脆生。
  长久的沉默。
  在这荒山野岭的,要是一直是一个人,硬着头皮走出去也就算了。但是有人陪着,却又一下子没人说话,反而让人心里怪心虚的。
  元琼也跟着停下,瞄了一眼云雀,暗道是不是问得太多了。
  她咬了咬唇,刚想打着哈哈把这话题给带过,却听云雀苦笑了一声,转头对她说道:“谁告诉你的?我怎么可能喜欢他?”
  元琼眼一眨,差点咬到舌头。
  如果要找个词形容小云姐的话,那应该就是清淡,平和地跟白水一样。
  她从来没见过小云姐像现在这样负面情绪外露的样子。这样子不像是不喜欢,倒像是那种很喜欢却又不愿意承认的样子。
  元琼低下头,继续往前走,心里一下子沮丧了起来。
  小云姐应该还不知道就是沈斯阙把自己推下去的,该如何对她说呢?还有沈斯阙以前对徐家做的那些事情,无论如何都是没办法被轻易掀过去的。
  怎么偏偏小云姐的恩人就是沈斯阙呢!
  她还没想出个所以然来,却因低着头,发现了一些不太对劲的东西。
  这雪地上哪来的车辙印?
  云雀走在她边上,显然也看到了:“我来时并未坐马车。”
  元琼抬眼去看她,更加迷茫。
  两人短暂的对视后,一个古怪的笑声响起,在这个静谧的夜中激起人一身鸡皮疙瘩。
  她们默契地抬头,这破树林离围猎场很近。为了分隔这两块,围猎场外造了高墙。而在那高墙的转角处,一人走了出来。
  “允佳,好久没见了。”
  元琼抬目看向那人,心下一沉,又转而看向云雀。
  云雀脚步一重,侧过身时在雪地里划出一道深深的弧线。
  她转过头,对上了那个万般不想见的人,还有那个许久没有听到的名字。
  沈斯阙黑黝黝的双眸带着危险又凌厉的光:“允佳,你怎么来了晋国都不知道来找孤叙叙旧?”
  云雀嘴唇轻颤,半晌,握剑的手紧了紧:“允佳这名字,我早就不用了。”
  “哦对,孤忘了,孤应该叫你云雀,”他冷森地笑了,“‘云’取‘允’字同音,‘雀’由‘佳’字组成,你藏得可真好啊。”
  云雀并不意外他发现了自己的身份,定定地站在原地。
  沈斯阙目光在元琼和云雀之间游移:“早就听闻赵国公主两年未归赵国,孤还在想这种乳臭未干的小孩哪来的本事一人在外面游荡,现在看到你,孤倒是能明白了。”
  听见沈斯阙用乳臭未干这个词来形容自己,元琼火气就上来了,只是顾及着云雀,她硬是忍着脾气打断道:“不知太子为何来此?”
  他笑得渗人:“孤可是专门来找公主的,想看看公主大晚上去了哪里,没想到寻了一路,竟是来了这片荒林子。”
  元琼:“你跟踪本公主?”
  他却只是反问:“公主为何想到来这地方了?”
  “我为何要告诉你。”
  “那便让孤猜猜,”沈斯阙轻蔑地勾起嘴角,“可是也怀疑徐夙就是那个徐诉了?”
  忽地,元琼愣在原地,不知该如何回答。
  他、他发现了?
  沈斯阙不以为意地踢开脚尖前的一块石头,靠近了她一点:“公主若是想知道徐诉的事情,怎么不来问孤呢?孤都可以告诉你啊。”
  “本公主不需要从你这里知道什么。”元琼抬头,眼里是厌恶。
  “当年徐夙那个妹妹,叫什么来着,徐枝,”沈斯阙却是做出仔细思考的样子,自顾自地说道,“可是徐夙亲手杀死的呢。”
  如果可以,元琼甚至想把耳朵捂起来。
  这种话从徐夙嘴里说出来是一回事,从别人嘴里说出来又是另外一回事。
  面前的人带着邪气,出口的话如诅咒一般。
  “你胡说!”她咬牙说道。
  沈斯阙却是不紧不慢:“孤到底是不擅长那些打打杀杀的事情,毕竟身居高位的人,只要在背后指点其他人就可以了。所以那天孤失手了,没能将徐枝杀死。”
  他继续说:“她中了一刀后掉到他们徐家那个冰池子里了,掉进去前她还可怜巴巴地看向她的哥哥,乞求他能来救自己!只可惜啊,你猜徐诉最后怎么样了?”
  元琼死死地盯着他,自己都没意识到自己的声音在打颤:“怎样了?”
  沈斯阙舔了舔嘴角,用夸张的语气说道,“他逃跑啦。”
  “逃跑……”元琼眼神没有焦距,喃喃重复。
  所以那时候他才会说,自己八岁那年救起自己,是在赎罪。
  沈斯阙看着她大受打击的样子,满意地笑了:“你也没想到吧?你说说徐彻那儿子要真死了倒也罢了,若是他真变成了你们赵国现在的徐正卿,那他这种独活的人可真应该——永坠深渊啊。”
  云雀看着元琼袖中的手陡然捏成拳,伸手抓她:“你别听他说……”
  却不想小公主只是扭着手腕,挣开了她的手。
  寒风无情地吹过,吹落枝头的一团积雪,发出沙沙的响声。
  那声音枯透了,腐朽了人心。
  云雀敛眉,自责方才就应该把小公主带走的。
  沈斯阙擅长操纵人心,让人陷入他的陷阱中,她分明最是清楚。
  可谁都没想到,那个眼神失焦的人,突然坚定目光,抽出了一支箭。
  而后,在所有人都没有准备的时候,她捏着那支箭划开空气中漂浮的微粒尘埃,刺向沈斯阙。
  尖利的箭头闪着银光,停留在他的喉咙口,随时都能刺破那层薄薄的皮肤。
  元琼紧握着箭,整个人都在不住地颤抖:“沈斯阙,徐夙他即便是坠入深渊,却也在渊中日夜忏悔,无一日停止。而你呢?你又是什么肮脏不堪的烂泥巴?”
  她掉进过冰窟窿里,所以她是知道的,一个受了伤掉进冰池子里的小孩子根本就活不了了。
  徐诉救不了他的妹妹,也救不了他自己。
  谁能知道——那日他的无助,不比任何人少。
  所有人都是一僵。
  也包括树影下那个匆匆赶来的人。
  沈斯阙瞳孔剧烈收缩,终于收起了他那扭曲的笑。
  与此同时地,是极致的愤怒。
  烂泥巴?烂泥巴!
  听令站在马车旁候着的侍卫也被震慑住了。
  这么些年来,除了陛下以外,他从没有见过有人敢挑战这位太子的底线。
  而这个人不过是一个十几岁的公主,怎么想都是个翻不起风浪的女子竟然会有如此魄力。
  身边的马发出一组短促的鼻音,这才拉回那侍卫的心神,他大喊一声“放肆”,拔剑走去。
  元琼瞥到沈斯阙背后侍卫的动作,推箭又往前了一点:“让他走开。”
  沈斯阙后槽牙轻磨,背对着侍卫举起手,示意他别过来。
  侍卫一看,停在了离沈斯阙五尺的地方。
  她偷偷松了口气。
  可沈斯阙阴沉的目光在她脸上转了转,却突然又笑了。
  那笑带着浓重的戾气。
  “你敢杀我吗?你又凭什么杀我?”他这么说着,愤怒中染上了嚣张,“公主倒是动手啊?”
  元琼一愣,下唇被她咬破,很浅很浅的血腥味从牙尖蔓延。
  却是迟迟没有动手。
  不错,她动不了手。
  她是赵国公主,背后还有一整个赵国。
  沈斯阙看着她的样子,像疯了一样大笑出声,趁她分神的时候猛然抓住了她的手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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