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执权臣的小公主丢了——曰瘾
时间:2021-08-25 09:55:02

  等徐夙再开口时,提起的却是多年前的往事。
  “程小将军的母亲死前和瑜夫人吵了一架,想必小将军是知道的。”
  程蔚察觉有哪里不对劲,忽而收起了玩笑的嘴脸:“知道。”
  怎么可能不知道,那年他不就是因为这件事受了甄莲的挑拨,最后才做了那等蠢事。
  徐夙:“那小将军可知道你的母亲和瑜夫人是因何而吵起来的?”
  “其实只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他站了起来,走到程蔚面前,“瑜夫人和你的母亲关系甚好,便想让公主和你定下娃娃亲,你的母亲欣然同意。到了最后,她们俩不过是在吵应该选哪个良辰吉日给你和公主定下这门亲事。”
  程蔚夹在臂弯的胄一下子掉了,在地上滚了两圈。
  “所以如果没有发生后面那些事,小将军本能够顺理成章地和公主在一起,”徐夙平淡地说着刺人的话,“当然,以后小将军如果还有那个心思,一样可以把这件事拿出来说。”
  程蔚还没有从他的前半句话中缓过神,又被他这后半句给说懵了。
  他难以置信地问道:“你说什么?”
  徐夙像没听到一般继续说:“小将军为人磊落,喜欢一个人时间久了,总能让人感受到诚意。”
  程蔚有种被人打了脸的屈辱感。
  难怪自家老头子从来没和他提过当年娘和瑜夫人吵架的事,就连被问了也不说。
  自己压了多少愧疚、多少不明情愫,他好不容易都接受了,眼前人轻飘飘地就把残忍的真相告诉他了,还莫名其妙说出一种要把小公主拱手让人的意思。
  他抓住徐夙:“你什么意思?说清楚。”
  徐夙喉结微动,只觉血气在体内翻滚。
  随之而来的是熟悉的绞痛感,比前几日更猛烈。
  下一刻,他扶住帐子,吐出一口血来。
  程蔚眉心猛地一跳,松开了手:“你到底怎么回事?”
  徐夙没答,有些艰难地站直,拿出帕子擦了擦唇边。
  他看着帕子上的暗红色的血迹,眸色一深。
  血契发作得这么快吗?
  还没撑到回都城。
  要是在这里死了,小公主一定会很生气的吧。
  徐夙用力收紧手心,恨不得把帕子揉碎。
  即便他不是好人、也不是善人,可这世上,绝不会有人比他更疼她。
  但他还是对程蔚说了这些话。
  他怕等自己死了,她想哭都找不到人哭。
  “报——!”
  帐外有人大喊。
  出征时间将到,但是眼前徐夙又这个鬼样子,程蔚气急:“让副将先整军,跟他说我马上就来!”
  帐外的小将不怎么见这小将军发火的样子,顿时没了底气:“将军,是有个坤道在外面,说要见……诶你什么时候进来的!”
  小将不知怎么就被晃了过去,伸手也没拦下那坤道。
  来人一身道服洗得发白,脚步顺滑地走进帐中。
  程蔚没见过她,警惕地拦下:“哪里来的坤道?”
  来人不气不恼,行了个礼:“贫道名为拾忧,受托前来,为人解忧。”
  程蔚一脸荒唐,还想再问时,拾忧温吞地打断:“贫道是来见徐正卿的,小将军带兵出征莫要误了战机,徐正卿这里由贫道来处理便可。”
  一句话说到了点子上,外面的副将正在朝这里探头,程蔚再看了一眼徐夙,确实是和这道长认识,他目色冷厉地提了剑,对徐夙说道:“你别死,等我擒了笛木再回来和你算。”
  说罢,便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帐子里简陋,就一张硬得能睡断骨头的板床。
  徐夙往床边走去,脸色苍白地靠在上面。
  这一口血像是吐掉了他大半精力。
  拾忧看着他的样子,摇了摇头。
  还未等拾忧说话,徐夙却是先开了口:“救不了了,不用救了。”
  拾忧一顿,问道:“徐正卿怎知救不了?”
  徐夙一阵见血:“拾忧道长回给公主一封空白的信,为何?血契毒得很,我猜这方法多半是以命换命。”
  拾忧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
  徐夙闭上眼,声音是异乎寻常的虚弱:“多糟糕的办法公主都会去试的,既然如此,道长就不要告诉她。现在不要告诉,以后也不要告诉,她倔强过头,要是知道差点就能救活我……”
  该记一辈子了。
  徐夙没说出后面几个字,一点力气都没了。
  就连胸口的疼痛也慢慢感受不到了。
  只是在闭上眼的时候,模模糊糊地仿佛出现了幻觉。
  他看到那个让他心心念念的人,拉开了帐子,穿过尘土向他走来。
  让他慌张不已。
 
 
第71章 . [最新] 红线(下)   “拿命威胁你。”(正文完……
  元琼踏入帐中的时候, 脸上都是尘土。
  就算她走过很多地方,但是战场她到底是不曾去过的。
  但此时所有的不安都抵不上她看见徐夙像死人一样地靠在床边让她来得喘不过气。
  她走到他跟前,颤抖着手扶上他的脸。
  滚烫的热度让徐夙找回了一星半点儿的清醒。
  “瑞瑞, ”他声音很轻却掩不住强烈的情绪, “你怎么到这里来了?”
  元琼哽咽地骂他:“混蛋,徐息语,你怎么总是骗我?为什么说不救了?如果我知道差点能救活你会怎样?”
  徐夙覆上她的手,浅色的瞳显得他更加脆弱。
  元琼心疼得一塌糊涂,嘴上却难得说着狠话:“我告诉你,如果你趁我不知道的时候死掉的话,我一定把你从坟头里拉出来,骂死你!”
  闻言,徐夙浅浅笑了:“不会的, 瑞瑞舍不得臣。”
  他不是好人、不是善人。
  可她是。
  哪怕自己死了,她也一定会忍着眼泪,笑得比任何时候都要潋滟, 告诉他她很好,让他放心。
  元琼红着眼:“你看本公主会不会!”
  “而且,”她抽走被他握住的手,“谁跟你说要以命换命了!”
  徐夙张了张口,没说出话,却是一阵猛咳,痛苦再次袭来。
  体内的血契好像在迅速抽走他的意志,痛苦和眩晕轮回交加, 一次比一次严重,一次比一次难捱。
  方才还恶狠狠的人现下又着急忙慌地为他拍后背。
  见状,拾忧也不再耽误:“转契的人想要活下去, 还有第二种方法,那就是公主再立一次血契,把血契还回去。徐正卿其实猜得不错,这个方法无异于以命换命,徐正卿得以续命,但公主便要承受立契的代价,这也就是贫道为何迟迟没能将这个方法说出的缘由。”
  徐夙掀起眼皮:“那现在又为何?”
  “因为这个。”元琼拿出一颗药。
  徐夙走后,元琼就去找了曲析,要他发动所有暗线在当日找到拾忧,给她送一封信。
  她抑制不住心里的慌乱,
  不过短短两日后,拾忧便来了,她还带了一个人。
  正是那个人,给了她这粒药。
  那人告诉了她一个叫“折人念”的药。
  元琼把那人说的话向徐夙重复道:“折人念可以吊住立契之人的命,但是会每日三次发作,服药之人要承受无比的痛苦——”
  “不行。”徐夙直接打断。
  “你听我说完,”她躲过他要来拿药的手,“这个药和折人念不一样,它去过毒性了,不会每日发作,我还契给你之后,只要每月服用一次,服用过后也不会有什么反应。”
  说最后一句话时,元琼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怪异。
  寻常人都不会发现的。
  但瞒不过徐夙。
  他抿直唇,目光幽幽地看向拾忧道长。
  拾忧秉持自己的判断,很快就把元琼给卖了:“服用过后的当日会手脚僵硬,如同废人动弹不得。”
  元琼心虚地盯着徐夙,果然听他再次说道:“不行。”
  她气急了,猛地站起来:“怎么不行!难道不比你死了好吗?”
  徐夙僵硬地说道:“不行就是不行,既然有折人念续命,臣来服。”
  元琼拽着他满是红线的手腕:“你不能服!你服了会反噬!”
  听她这么一说,徐夙立刻就明白过来。
  但他还是没有松口。
  一个濒死之人和一个急于救命的人就这么僵持着。
  此时,一声巨响倏地响起,似是有什么轰然倒塌。
  元琼一个瑟缩,下意识地要往徐夙怀里躲,但他速度更快,在她有动作前就一把将她拉到怀里。
  她撞到他胸前,让他再度咳了起来,他却只顾着拍她后背,低声安抚:“没事,是程蔚带人去炸秦军军营和粮道了,别怕,瑞瑞。”
  听着他胸口的振动,她的眼泪忽然就染湿了他的衣襟。
  元琼在他身上狠狠蹭了把眼泪,抬起头时满眼的倔:“息语,徐息语,你就答应我吧,你不答应我的话,下次有危险我往哪里躲,你放心我一个人吗?你要是还不答应我,我就跟你一起死,天上地下我都追过去骂你。”
  徐夙手停住了,搭在她的背上:“瑞瑞是在威胁臣?”
  元琼一只手撑着硬得要命的床板,掌根疼得不行。
  但她没有动,就是盯着他点头:“对,拿命威胁你。”
  既然他这么宠她,那就——
  让她抓一次他的软肋吧。
  -
  一如徐夙所料,笛木此人受不得激,再加之之前偷袭大获全胜让他翘了尾巴,程蔚稍一挑衅,他就领着大军冲了出来。
  一边追还一边大吼,说要把赵国剩下那个将军也灭了。
  秦军一鼓作气,以为这就是他们的翻身仗,直到程蔚带的人越来越多、越来越多,像打不完似的,笛木才意识到自己中了埋伏。
  他慌忙后撤,却不想整个营都被炸了,不仅如此,粮道也被巨石给堵了,躲都躲不起。
  这场仗从天亮打到天黑,笛木被生擒时,早就没了出兵时的气势。
  程蔚把人五花大绑地拖了回来,心情不知道好了多少。
  他找来两个将士把人丢给他们,掀了营帐往里走,打算卸了胄甲就去找徐夙和那坤道,早上那事儿他可还没忘。
  结果方一走进去,他差点没被吓出个好歹来。
  徐夙躺他帐里也就算了,早上的坤道此时竟然还变成了一个年轻女子。
  “这位姑娘……”
  话还没说完,人转过来了。
  “……”
  元琼本来就在想要怎么和程蔚解释,但她没想到他这么吃惊,这么大眼瞪小眼的,她倒是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半晌,她人模人样地行了个礼,拿出公主的样子笑道:“程小将军,好久不见。”
  程蔚回神。
  上次在殿中其实见过了。
  但他也只是回以一个笑:“好久不见。”
  徐夙还没有醒来,元琼说道:“我们去外面吧。”
  程蔚点头,急着想卸下的甲也没脱。
  有的人就是有这么一种奇怪的本事,明明看一眼就知道她和以前不一样了,可是再多看一眼就能发现她还是以前那个人。
  和他察觉到自己喜欢她时的感觉一模一样。
  但也仅此而已,他们之间什么多的都不会有,这样就好了。
  元琼也默契地没有提过去,问起了笛木:“小将军打算怎么处置抓回来的人?”
  程蔚:“本打算等二殿下醒来丢给他的,不过想想也没什么好处置的,这种容易反扑的人总不可能把他放回去,也就是杀了罢。”
  话音刚落,一个小将上气不接下气地:“将军,笛木!笛木逃了!”
  程蔚暗骂了一声,人都绑起来了,还能给逃了!
  他提剑要追时,元琼就近拿过帐子边被人放下的弓箭,利落地瞄准,一箭射穿了狂奔之人的心脏。
  远处的山顶上,有个人眼力极好,笑看对身边的拾忧道长:“赵小好人这箭法又长进了不少啊……诶对了,那药方子你给她了吗?”
  拾忧道长悠悠道:“贫道虽然老了,记性却比你这不省心的要好。”
  魏如晏勾勾唇:“我怎么不省心了,这药不还是我从干爹那里求来的。说起来,我道朝堂凶险不比江湖儿女情,现在看看他们俩也不错。”
  拾忧笑了笑:“放心,你也能遇到。”
  魏如晏耸了耸肩。
  说罢,两人身子一侧,分别消失在夜色中。
  而方才那一箭,既是结束,也是一切的开端。
  丹城之战,秦国主将被擒,两日后笛木的人头被丢于溃散的秦军中,自此秦军军心更受动摇。加之粮道被断,后路被堵,两月之后,秦国来使请求议和。
  议和条件均由赵王与群臣决定,除去在议和协议签订前,徐夙要求秦再让一地。
  此地井盐资源丰富,紧靠魏国。
  -
  转眼又是新的一年,大雪一层层盖上王宫各处。
  放眼望去,纯白洗去旧尘,干净得仿佛能平人心。
  平成殿中,赵宣文王元琛下了这年的第一封诏书。
  ——闻正卿徐夙人品贵重,未有家室,与元琼公主婚配堪称天设地造。为成佳人之美,兹将元琼公主下降正卿徐夙。布告中外,咸使闻之。①
  而接过诏书后,殿内之人便交出了为官符印。
  元琛命人收回符印后说道:“等成了婚再交符印不行吗?”
  徐夙放下手:“没什么区别,多留点时间陪瑞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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