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时遥听到“封从毓”三个字时,突然有什么自她脑海中一闪而过。
片刻后,她记了起来,在她看过的那本小说中,就出现过这个名字。
书中剧情主要还是围绕着男女主落笔,封溯作为一个反派配角,作者并没有对他的家庭作过多介绍,只是在封溯出场时,书中写了这么一段——
【封氏作为A市的世家豪门之一,背景雄厚,根基深厚。封溯便是封氏的现任掌权人,他母亲周禾映早逝,父亲封从锡与他关系并不好,封家唯一和他亲近一些的是他小叔封从毓。】
陆时遥也不知道为什么,她看过不少小说,很多小说看过就忘,而唯独这本,到现在,她对里面的每个字还都记得清清楚楚。
而得知了大夫的姓名后,陆时遥对他也多了一层信任,微微笑了笑说:“我姓陆。”
之后,她取过药,带着封溯离开了诊所。
第4章 4 眼睛扑闪扑闪,一副委委屈屈的模样……
离开诊所后,陆时遥先问了封溯一声:“累不累?”
封溯此时的情绪已经好转许多,脸色也红润了一些,他摇摇头:“不累。”
他的小手被陆时遥牵着,看着外面热热闹闹的大街,眼中闪烁着兴奋与好奇:“姐姐,我们去哪儿?”
陆时遥打算去买衣服。
早上她用封溯的手机搜过,这附近就有一家服饰大卖场,看下面的评论,衣服都很便宜。
“和姐姐一起去买衣服好不好?”陆时遥温声问。
“好!”
开着导航,陆时遥牵着封溯步行至那家大卖场,一进去,首先就看到一个服务台,再往里面则是服饰分区,各种价位都有。
陆时遥进去转了转,并不多看,她心里面算着价钱挑了几件衣服,半个小时后拿去营业台结账。
封溯很积极地举起手机:“姐姐,我来付钱!”
陆时遥被他逗乐,这么积极地抢着付钱,以后肯定讨女孩子欢心。
她忍不住捏了捏小孩儿一侧软乎乎的脸颊:“你把钱留着,以后给你女朋友买衣服,姐姐自己有钱。”
陆时遥还是自己付了钱,两套衣服,一双单鞋,再加上内衣裤和袜子这些,虽然每件价格都不高,但加在一起还是花了近三百。
买完衣服,陆时遥心情好了许多,感觉总算解决了一件心头大事,只是被她牵着的封溯,却有些闷闷不乐。
陆时遥哪能不知道他在想什么,觉得小孩子可真有趣,便哄着他说:“等下次再让你付钱好不好?”
封溯抿着小嘴巴,半信半疑:“真的吗?”
“真的。”
这才又开心起来。
走出大卖场的时候,外面有人在卖糖葫芦,封溯停下脚步,往那儿看去一眼。
“想吃?”陆时遥问。
封溯却没有立刻回答,表情有些犹豫。
陆时遥于是弯下腰,告诉他:“想吃的话就要说出来,不要怕,姐姐给你买。”
过了会儿,封溯还是诚实地点了点头:“喜欢吃冰糖葫芦,妈妈以前常常给我买。”
陆时遥暗自松了口气,她刚刚很担心,封溯会因为之前的遭遇而封闭内心,对自己想要的东西羞于说出口,不敢表达,这样下去,性格会趋于内向,对他的成长很不利。
好在,封溯现在还没有严重到这种程度,能够诚实地表达自己想要什么。
陆时遥牵着封溯走到卖冰糖葫芦的阿姨跟前,让他自己选了一串红艳艳的糖葫芦,不过这次封溯怎么都要自己付钱,陆时遥生怕他又闷闷不乐,便让他付了。
买完糖葫芦,陆时遥看了眼时间,已经快到十一点,于是问:“饿不饿?”
结果,一低头,就看见封溯正小心翼翼地咬着最上面的一颗山楂,很努力地不想让嘴巴碰到冰糖渣子。
只是咬了一小口后,他嘴巴上还是沾上一圈儿黏糊糊的冰糖,还有几粒芝麻,看起来有些滑稽。
陆时遥一时没忍住,笑出了声。
封溯听见了,仰起脸,眼睛扑闪扑闪地看向陆时遥,一副委委屈屈的模样。
又可爱又好笑。
陆时遥的心脏瞬间化成一滩,却不敢再笑,说:“吃吧,吃完了再擦嘴。”
一大一小沿着路边慢悠悠地走着,陆时遥看着两边的吃食小店,看了一圈儿后,最后决定去吃牛肉面。
问了问封溯的意见,他还低着头专心地咬着冰糖葫芦,听见陆时遥的问话,只胡乱地“嗯嗯”两声。
陆时遥点了大碗的牛肉拉面,又和老板要了一只小碗,拨了两筷子拉面和几片牛肉在小碗里。
封溯吃了糖葫芦后,将小碗里的牛肉面吃完,正好也就饱了。
陆时遥将剩下的面吃完,又用封溯的手机叫了一辆车,打算先回封溯原来住的那栋别墅一趟。
她已经决定去酒店住,但封溯的衣服并没有带来,需要回去取。
就在陆时遥带着封溯坐上车回去的途中,此时,刘枝也从家里回到了别墅。
刘枝作为这里的保姆,和司机蒋建一样,平时都住在别墅里,他俩的房间都在楼下,刘枝先回了自己房间,将从家里带来的东西都归整好,之后才想到封溯,打算上楼看看。
小崽子差不多整整一天没吃东西,估计已经饿得不行,这房子里可没什么零食能让他填肚子。
刘枝走到封溯房间外,直接转了转把手把门打开,只是走进去一看,却没见到封溯的人影。
“少爷。”她喊了一声。
没人应。
刘枝心下奇怪,小崽子性子软,胆小,不敢随便乱跑,每次她从外面回来,必然是待在房间里的,这回怎么不见了?
她又去别的房间找了找,只是几乎将整个别墅都翻过一遍,也没能找到封溯。
刘枝不免有些着急,连忙跑过去敲司机蒋建的门,敲了好一会儿,一身酒气的蒋建才醺醺地开了门,没好气地问:“什么事?”
刘枝捂着口鼻,嫌弃地往后退了退:“你看见那小兔崽子了没有,房子里怎么找不到他?”
蒋建语气不善地回了句“我哪知道”,然后“砰”的一声将门摔上。
刘枝气得胸口起伏,只眼下也没时间跟蒋建计较,赶紧找到那小崽子才是要紧事,这栋别墅地处偏僻,他到底跑哪儿去了,可别出什么事才好。
要不,还是给那个人打通电话?
她也是听命办事,真出了事,她可没命担这后果。
刘枝还在犹豫,这时,忽然听见楼下传来开门的声音。
她赶紧跑下楼,当看到站在门口的封溯时,心中立刻松了口气,只是松气的同时,不免想到刚刚白担的那些心,又忍不住低咒几句,紧接着整个人冲到门口,要去揪封溯的耳朵。
然而,她甫一伸出手,都还未碰到封溯,手腕便突然不知道被什么人紧紧钳住,对方力气很大,刘枝疼得直吸气。
她勉强抬头,便看到一个年轻女人出现在门口,双目凌厉地看向自己。
没由来地,刘枝心头一颤。
心颤过后,刘枝又立刻反应过来,想抽出自己的手,奈何这女人看着身形纤细,力气却大得出奇,她根本挣脱不开。
“你是什么人?”刘枝皱着眉问。
陆时遥抿着唇不作声,只是目光冰冷地盯着刘枝。
坐在车上时,陆时遥就有想到这趟回来可能会遇见这个保姆,却没料到才一进门,保姆就想对封溯动手,可见封溯受了这女人多少虐待。
陆时遥1米68的身高,足足比刘枝高出一个头,此时自上而下俯视着刘枝,浑身散发出一股凌厉的气势,给人以挥之不去的压迫感。
刘枝见她不说话,心又颤了一下,她想咽咽口水,却发现喉中干涩,只好又问了一遍:“你是什么人?闯进我们家干什么?你,你再不说话我就报警了!”
陆时遥挑了挑眉,哼笑一声,她倒是希望这保姆真有胆子去报警。
不过她还是回了句:“我是封溯学校的老师,他长时间没来上课,我来家访。”
谎话张口就来。
听见“老师”两个字,刘枝愣了愣,随之皱起眉头:“你胡说,老师怎么知道这里的地址?”
陆时遥唇角勾起笑,眼神轻蔑:“你不知道吗?学校都有登记所有学生的家庭地址。”
刘枝将信将疑,却又瞪起眼:“不管你是不是老师,我们家的事都不用你多管闲事。”
说着,便挣了挣被陆时遥钳住的手,还是挣不开,刘枝只好伸出另一只手,想将封溯拽过来。
封溯往后一避,躲到陆时遥身后。
而同时,陆时遥也将刘枝的另一只手钳住,身体前倾,逼视她的眼睛:“你知道我刚刚带封溯去哪儿了吗?”
刘枝此时双手很疼,疼得她根本说不出话来,她只能摇了摇头。
陆时遥于是一字一字地告诉她:“我带他去警局了。”
刘枝心头重重一跳。
“我在封溯身上发现了许多淤青伤痕,很明显是被人虐待所致,恶意虐童是会被判刑的,你觉得你会被判几年?”
她徐徐说来,字句清晰,可落在刘枝耳中,却有如魔鬼之音。
陆时遥见刘枝被吓得眼神呆滞,瞳孔涣散,不屑地撇了撇嘴,将她松开,然后牵着封溯去了楼上。
在陆时遥上楼之后,刘枝双腿无力,一下子“扑通”跪倒在地上。
过了好一会儿,刘枝似乎想到什么,终于勉强爬起来,跑回自己房间,找到手机拨出去一通电话:“太太,我都是听您的吩咐办事,您可要救我!”
第5章 5 你多久没去见封溯了?
封家老宅门口,一辆黑色轿车停下,不多久,封从毓推开车门,下了车。
封从毓并不住在老宅,宅子里目前也就只住着封老太太和他的两位哥哥、嫂子。
小儿子回家,封老太太高兴得很,笑得眼睛都眯起来:“没吃饭吧?今天在不在这儿吃?”
封从毓许久没陪老太太吃过饭了,点头应下,老太太忙吩咐人去准备午饭,又强调多做几样封从毓爱吃的菜。
“二哥在家吗?”封从毓问。
他今天回来就是为了封溯的事,上午陆时遥带封溯离开后不久,封从毓看完剩下的几个病人,就将诊所交给了助理,赶回了老宅。
听小儿子提到二儿子,老太太脸上的笑意立刻减了几分,说:“你二哥什么德性你还不知道?他好几天没回来过了。”
正说着,只听院子里传来一阵停车的动静,过了会儿,从外面走进来一个三十六七岁的男人,模样还算俊朗,长了一双风流的桃花眼。
封从毓看过去,接着喊了声:“二哥。”
封从锡看到封从毓也在家里,微讶:“从毓回来了啊。”
老太太就白了他们一眼:“你们两个,要么就都不回来,这回来吧,还赶一起。”
然后看向封从毓:“你不是有事找你二哥?这人回来了,你说吧。”
封从锡一听,眼中闪过一丝诧异。
他和封从毓虽然是亲兄弟,但年龄上却差了差不多十岁,从小并不算多亲近,而且,封从毓十八岁开始出国留学,在国外待了□□年,也就是今年才回来。
回来后,他们兄弟俩也没怎么说过话,而今天三弟竟然找他有事。
封从锡走过来问:“找我什么事?”
封从毓也不兜圈子,直接说:“二哥,你多久没去见封溯了?”
乍然听到“封溯”这个名字,封从锡愣了愣,过了会儿,他才想起来封溯是他和前妻周禾映生的那个儿子。
去年年底,前妻车祸意外去世,那边没人照顾小孩儿,联系上他,他只好将孩子抱回封家养。
只是抱回来后,现任妻子开始整天为这事和自己吵架,他被吵得头疼,为了双方都好,就同意让封溯住到外面,请人照顾他的衣食起居。
封从锡是自从封溯出去住后,他就没再问过有关这个儿子的任何事,更别说过去看看,眼下听封从毓提起封溯,心里“咯噔”一声,不会是封溯出什么事了吧?
“封溯怎么了?”封从锡语气里终于显出一丝关心,再怎么样,封溯也是他儿子。
封从毓便从手机里翻出陆时遥发给他的照片和视频,拿给封从锡看。
封从锡看了眼手机屏幕,起初只看到一张照片,应该是个孩子的脊背,上面满是淤青,再往下翻,当看到那张与自己有几分相似的脸时,顿时怔住:“这是……”
封从毓掀了掀眼皮,表情严肃:“二哥你让那么小的一个孩子住在外面,就没想着派几个值得信任的人去照顾吗?”
封从锡解释:“有请专门的保姆和司机。”
封从毓不由冷笑:“那我告诉你,封溯身上的这些伤都是那保姆打的。”
他抬了抬眼,继续说:“今天有人带着封溯到我诊所里看病,如果不是我之前见过封溯的照片,也不会认出他来,要真是这样,恐怕他还不知道要被虐待到什么时候。”
老太太坐在一旁听两个儿子说话,大约明白了是怎么一回事,也让封从毓把照片给她看。
看了一会儿,她脸色渐渐沉了下来,抬起头看向封从锡:“老二,这保姆是谁找的?”
封从锡愣了愣,才回答:“以桐。”
老太太忍着气:“去把她叫过来!”
……
何以桐是封从锡的第二任妻子,嫁过来也五六年了,她此刻正在房间里逗着儿子与刚出生的小女儿。
突然见到许多天不曾回来过的丈夫,何以桐忍不住讥笑:“你还知道回来?”
封从锡懒得和她计较:“你跟我一起下去,妈叫你。”
何以桐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什么事,现在可还没到吃饭的点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