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逐渐西沉，云彩遮住了金色的余晖，显的天色有些昏暗。
颜慕看不太清余渊是什么神情，她有心想要安慰几句，但是少年却只是看了她一眼，然后就默默的走掉了。
夕阳下，余渊的影子被拉的老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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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颜慕虽然不情愿，但迫于现实，还是得乖乖的来到私塾念书。
她为了防备张狗蛋，还特意花好久抓了条无毒的小蛇。
——那是她昨天听同学说的：张狗蛋天不怕地不怕，就怕蛇。
颜慕一想起张狗蛋讨人嫌的样子，就毅然决然的将小蛇塞进了张狗蛋的抽屉。
然后，她回到了座位上，拿出课本，坐的端端正正。
就差没在脸上写“我是好学生了。”
她还是头一次期盼张狗蛋能快点来。
谁知今日张狗蛋来的特别晚，颜慕左等右等就是不来。
不仅张狗蛋不来，连先生都来的特别迟。
颜慕百无聊赖，身边的同学们正热火朝天的聊着八卦，她似乎隐约听到了张狗蛋的名字。
颜慕犹豫了一下，还是凑过去问道：“张狗蛋怎么了？”
那位男学生似乎没想到颜慕会主动搭话，顿时就涨红了脸，结结巴巴的一个字都说不出口来。
“……你说话呀。”颜慕催促道。
她的声音偏甜，天生细软，说起话来像是撒娇，那个男学生被这么一催，脸顿时更红了。
“张狗蛋昨晚……他昨晚……”
就在颜慕快要听到结果时，先生终于姗姗来迟。
颜慕的八卦之火顿时被浇灭了，她只能悻悻的回到座位上。
“张狗蛋的腿断了，可能有很长一段时间不能上学。”先生一开口，就是个重磅消息。
颜慕顿时愣在了座位上。
还没等她回过神来，先生就说出了一个更加爆炸的消息——“从今天起，余渊代替张狗蛋来上学。”
说罢，他领着余渊进来，指着张狗蛋的座位到道：“私塾里没有多余的座位，你就坐在那里吧。”
余渊顶着众人或诧异或厌恶的目光，极为淡定的往张狗蛋的座位走去。
颜慕想起抽屉里那条小蛇，脑子一抽，突然起身说道：“你不能坐在那儿！”
作者有话说：
张狗蛋（自我安慰）：余渊不敢对我做什么的。
余渊：不好意思，我还真敢。
*
颜慕：余渊你放心，以后我不会偷看你了。
余渊：……你是不是失去了对我的兴趣。（自闭）
第14章 哗然
“颜慕？”先生以为颜慕也像其他人一样对余渊有偏见，顿时有些不悦。
余渊闻言也是身体一滞，神色难辨的看向颜慕。
颜慕一看就知道他们误会了，于是有些尴尬的笑了笑，换上一副羞腼之色。
她轻声道：“先生，我想和余渊坐在一起。”
此言一出，众人皆是哗然。
余渊也呆住了，愣了好一会儿，才冷声道：“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他眸色晦暗，指尖微微颤抖。
“颜慕，你为什么想和余渊坐一块？”先生也意识到了自己误会了颜慕，语气顿时柔和了不少。
少女露出个大大的笑容，语气诚恳道：“先生，我和余渊是邻居。余渊之前从未上过私塾，和我坐一块儿，我还能帮衬着点。”
这话虽然说的不错，顾及到男女大防，先生平日里肯定不会同意。
可现在讨论的人是余渊。
先生环视了一眼周围的男学生，男学生看向余渊之时，眼中皆是厌恶排斥之色。
若是他将余渊的座位安排在其他学生旁，余渊肯定会受到欺负，说不定还会打起来。
这么想着，先生有些无奈的叹了口气，便点头同意了颜慕的提议。
先生让原本坐在颜慕旁边的学生，去了张狗蛋的座位。
然后把余渊安排在了颜慕的旁边。
颜慕的心中仿佛炸开了一朵烟花，她努力抑制住上扬的嘴角，悄悄和余渊打了个招呼。
余渊看了她一眼，过了许久，就在颜慕以为余渊不会理她时，才轻轻的应了一声。
颜慕精神一振，顿时打开了话匣子。
“余渊，你怎么来了呀？”
“余渊，下学你要和我一起回家吗？”
“余渊，你要不要看我的小鸡崽？”
“余渊……”
“上课了。”余渊不堪其扰，扭过头说道。
他的言下之意很明显，那就是让颜慕赶快闭嘴。
“……哦。”颜慕顿时蔫了，她委委屈屈的闭上嘴。
先生已经拿着课本开始讲学，而余渊迟迟没有拿出课本。
颜慕这才后知后觉的意识到，余渊根本就没有书包。
“余渊。”颜慕压低嗓子，“你没有课本吗？”
余渊看了眼颜慕手中的课本，抿了抿唇道：“张狗蛋没给我。”
颜慕看了眼余渊面前空荡荡的课桌，又看了看自己快要摆不下的桌面。
她将课本递了过去。
余渊神情微怔，迟迟不曾接过课本。
“没关系的余渊，我已经全部背下来了。”颜慕只当他是不好意思，所以解释道。
只是《三字经》而已，她小学就背出来了，有没有课本都是一样的。
况且她的主要目的是亲余渊续命，外加陪余渊走完剧情。
她又不是真来念书的。
“……书很贵。”余渊沉默许久，才沉声道。
“那你用完还我就好了。”颜慕认真道。
余渊看着崭新如初的书本，还有握着书本的小手。
少女的手白皙柔嫩，指头上还镶嵌着粉色花瓣般的指甲，和他那双伤痕累累的手有着天壤之别。
怎么看，他和颜慕都是两个世界的人。
口中漾起苦涩，余渊没有接过课本，只是沉默着转过了头。
他挺直脊背，试图努力听清先生说的每个字。
艳阳高照，窗外蝉鸣阵阵，窗内是朗朗的读书声。
先生拿着课本讲的兴起，便随口提了个问题让学生回答。
岂料下面一片寂静，竟无一人回答。
就在先生想要放弃时，下头学生却突然起哄。
“先生，不如让余渊答吧。”带头起哄的那人，正是先前和余渊换座位的学生。
众人闻言哄堂大笑。
余渊底子差，连听清先生讲课就已经是不易，更别提是回答问题了。
他骤然被点名，面上顿时划过一丝局促。
“人和人是有三六九等之分的，不是每个人都有科举的命。”那学生见余渊答不上来，顿时更加起劲儿了。
太气人了!
颜慕被那人气的发抖，她正想反驳，一张口却咳嗽起来。
也许是因为太生气了，颜慕咳了许久，才慢慢的停下来。
她顾不得许多，转头担忧的看余渊道：“你别听他的，他是在胡说八道！”
“嗯。”余渊面沉如水，过了许久才应道。
他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好在先生是个明事理的。
他也并不指望第一天上学的余渊能答出问题，倒是狠狠的将闹事之人训斥了一顿，众人这才消停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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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休时间，学生们得到短暂的放松，纷纷往家赶。
期间发现了一桩小插曲。
那位带头起哄的学生伸手拿抽屉里的书，结果摸到了一条冰凉滑腻的蛇。
乌黑的蛇缠在他的手上，嘴巴里还嘶嘶的吐着蛇信子。
那位学生吓的满嘴喊娘，连裤/裆都湿了，完全不见方才课上的嚣张之色。
不过毕竟都是村里长大的孩子，有几个不怕蛇的正准备上去帮忙，颜慕见了连忙劝阻。
“别去，那蛇有毒的。”颜慕故意吓唬他们。
那几位男学生被颜慕的容貌晃花了眼，愣了一下才道：“可这蛇像是无毒的……”
“真的！”颜慕瞪大眼睛，信誓旦旦到底保证道：“我家的鸡都被咬死了好几只呢！”
颜慕家的确养了好几只鸡，再加上颜慕颇具欺骗性的柔弱外表。
众人一听，顿时信了几分。
一时间，没人敢上前帮忙。
那被蛇缠着的学生许久无人帮忙，竟两眼一翻，直接被吓晕了过去。
众人顿时慌作一团。
颜慕趁乱拉着余渊开溜。
“余渊，我们一起回家吧。”颜慕的眼睛亮如星辰。
余渊并不说话，匆匆的脚步却暗自放慢了不少。
颜慕只一眼就明白了余渊的意思，顿时高高兴兴的跟在了余渊身旁。
阳光洒在少年过于优秀的五官上，颜慕看的有些入迷。
“你是不是早就知道有蛇。”余渊猝不及防的开口问道。
“其实……”颜慕左看看右看看，见四周没人，才悄悄道：“那蛇是我放的。”
“我准备吓张狗蛋的。”颜慕老老实实的说道。
“……所以你才要和我坐一块。”余渊抿着唇，顿时觉得脚步有些沉重。
“是啊。”颜慕坦然承认：“我不想让你被吓到嘛。”
“……”蠢丫头。
心头那点小小的不悦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莫名涌上的陌生情绪。
余渊不想被颜慕看见脸上的表情，脚下步子迈得飞快。
“哎！等等我——”
颜慕被甩在后头，拉长语调喊道。
作者有话说：
祝高考的小可爱们旗开得胜，金榜题名！！！加油加油冲冲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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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后更新时间固定在早上九点啦，有事不能更我会提前在评论区/作话请假哒~
第15章 自卑
颜慕和余渊到家时，正看见村医背着药箱从张猎户家出来。
张猎户面有怒色，村医则是一面擦着冷汗，一面微微弓着背解释什么。
看着气氛不太对劲，颜慕扯了扯余渊的袖子，示意他先来自己家避避。
颜父务农还没回来，家里空荡荡的。
颜慕拉着余渊在小板凳上坐下，还极为体贴的给余渊倒了水。
“这气氛一看就不对劲，你也不知道避避。”颜慕将水递给余渊，嘴里絮絮叨叨的说道。
“我自己来就好来。”余渊有些不习惯的侧开身子道，“张狗蛋断了腿，他当然不高兴。”
他的嘴角似乎噙着一丝冷笑，但是仔细看时，又转瞬即逝。
“张狗蛋的腿断了？”颜慕皱眉，她总觉这事儿有点古怪。
于是她小心翼翼的试探道：“张狗蛋的腿，怎么就突然断了呢？”
“我也不太清楚。”余渊垂下眼帘，语气无辜极了，“只是听说……他半夜去厨房吃东西，结果刚下过雨地太滑，就把腿给摔断了。”
颜慕仔细观察着余渊的神色，出于作者的直觉，她觉得这事儿和余渊脱不了干系。
但是一想起张狗蛋那个德行，那个样貌，颜慕便觉得自己丝毫同情不起来。
甚至还有点幸灾乐祸。
她果然是和余渊在一起待久了，不知不觉被同化了。
自己真是堕落了。
颜慕一面这么想着，一面深深的叹了口气。
她喝了口水平复心情，一抬头，就看见余渊正目不转睛的看着她。
被这么一张帅脸盯着，颜慕的面上顿时有些发热。
她摸了摸自己脸，底气不足道问道：“怎、怎么了？”
“你在同情他吗？”余渊别过头。
颜慕觉得，余渊似乎有些不高兴了。
“……你从哪里看出我同情他？”颜慕嘴角微微抽出。
是因为她刚才叹了口气吗？
那可真是个美丽的误会。
“这已经是村医第二次来了，张狗蛋的腿……大概是好不了了。”余渊语气淡漠。
虽然余渊面无波澜，说话声音也没什么起伏，但颜慕就是听出了他在幸灾乐祸。
“可是……张猎户会不会迁怒你？”颜慕转念一想，又有些担忧的扯了扯余渊的衣袖。
余渊转过头，黑色的眼眸中似乎燃烧着红色的火焰，待颜慕仔细去看，那双黑眸却又恢复了往常到底冷漠。
“我要回去了。”余渊并没有正面回答。
他从颜慕的手中扯回衣袖，一声不吭的站起身准备离开。
“哎？你要不要吃个饭再走？”颜慕不明所以的挽留。
“……不了。”余渊的脚步一滞，随后逃也似的加快脚步离开了。
直到走出院门，他才虚脱似的靠在土墙。
正午的阳光格外刺眼，余渊伸出手，用手背遮住眼睛。
几缕阳光从指缝中挤进来，刚好洒在他的眼皮上，眼睛刺刺的酸疼。
烈日高悬，光芒灿烂不可直视。
余渊不由的想起了颜慕眼睛。
颜慕的眼睛，比太阳更加纯粹灿烂。
被这么一双眼睛看着，显得在她面前撒谎的自己，是如此卑劣不堪。
如果说颜慕是温暖耀眼的太阳，那么他就是在午夜游荡的孤魂。
没有归处，不得安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