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虐白月光千百遍——榆鱼
时间:2021-08-25 09:59:24

  江宁猜到了什么,黑着脸给俞子言打过去。
  这一次,俞子言立即接了:“小江总。”
  “你在和我爸汇报些什么?”
  “……”
  一般来说,俞子言总是优先接听江宁的电话,只有他和江成恩通话时会暂时搁置江宁的来电。
  俞子言永远不会瞒着江宁,沉默后他开口:“新闻出来后,江总很担心您。”
  江宁没吭声,她知道。
  江成恩给她发了一个‘。’,这就是代表担心的意思。
  俞子言又说:“我宽慰了江总,让江总别担心。”
  江宁说:“然后?”
  俞子言:“您的通话就来了,我向江总提出结束通话。江总感谢了我对您的照顾,也希望我多担待。”他一字不漏地把通话内容全部转告给江宁。
  江宁嘲讽地说:“那就请俞助多担待了。”
  俞子言机械化的语气终于变了味:“没有担待一说,我知道您并不想伤害我们任何人,您已经很努力了……”
  躁狂症患者思维联想加快,言语增多。江宁作为躁狂症患者最明显的一点就是会不受控制地对旁人说出最恶毒的言语,被施虐的对象露出痛苦的表情时,她则会表现出满足的愉悦。
  别人都说江宁疯,哪怕现在的宋景都觉得她笑里藏刀赤口毒舌。
  其实,罪魁祸首不是她,而是折磨了她七年的心理疾病。
  俞子言从来不会计较江宁的恶言相向,或者说是不在意。
  江宁是易激怒的。在激怒状态下,她会有不计后果的冲动行为。在严重时还会出现不协调症状和言语凌乱、行为紊乱,幻觉、妄想等精神病性症状。①
  为了控制冲动行为,江宁付出了很大的代价。
  她自己都知道她会无差别伤到别人。
  她回国后没有回上海,而是一个人来到了蓉城,不和家里人联系,也不和任何人交往,她形影单只孑然一身。
  江家父女有个彼此心知肚明的小秘密。
  ‘。’代表江成恩担心江宁。
  ‘……’代表江成恩想女儿了。
  ‘!’代表江成恩对女儿的鼓励。
  等等等等。
  江宁语气沉了沉:“要不滚去文案岗?”
  俞子言道:“抱歉。”
  江宁不想在这个话题多说,她语速极快:“我给你一个地址,车里的药不见了,你准备一些送过来,哦,记得把所有药的标签摘了。我会在这这里住10天,生活用品你也准备一些。”
  “是。”
  江宁把内衣穿上了,内衣罩杯刚好合适。
  宋景应该是看了她之前内衣的尺码。
  她从隔间走出来,刚好宋景洗完澡。
  江宁看他一眼,随后找到一处网络较好的地方,开始看邮箱里待查阅的方案。
  他们两个毫无交流,宋景开始干自己的事。
  之前为了还江宁钱,宋景让人帮他找了一个活。不过江宁突然出事,他就推了这活,现在这人在游说他。
  说只要宋景愿意陪着跑两盘车,付钱的老板可以来蓉城。
  话说到这份上,再加上宋景确实缺钱,他答应了。
  正和人聊具体时间,江宁的声音飘了过来。
  “宋景。”江宁说:“笔和纸。”
  宋景给她找了纸笔。
  江宁一边看着方案内容,一边把要更改的条目记录在纸上。
  宋景在一旁看着,恍若想起以前。
  江宁帮他写作业,他就在一旁睡懒觉。
  这份恍然如昨很快地被随之而来的鸣笛声打断,宋景拉开卷帘门,发现外边来了好几辆车,以及很多人。
  俞子言还没停好车,江宁说:“滚进来。”
  俞子言安排工人把东西往门店里搬,然后走到江宁身边:“小江总。”
  唰——
  那些被江宁写满内容的纸兜头砸向了俞子言:“这就是你守着会议的结果?”
  俞子言沉默着捡起地上的纸,然后一一看过:“抱歉,是我没有考虑全面。”
  江宁训斥下属。
  宋景在一旁默不作声地看着,心底的恍若最终全部化成了泡沫虚影,然后升起一种不可名状的释然。
  时过境迁,人已经不是当初的人了。
  现在的江宁是盛宁集团掌权人,不是那个帮着他写作业还怕吵醒他的阿宁了。
  他记忆里的阿宁由他亲手杀死在了那场大雨中。
  旁边的工人问宋景物品的摆放,宋景漠然地撤走视线:“随便。”
  俞子言带来的东西很多,一个檀木衣柜,衣柜里备着不止10天的换洗衣物。一张办公桌椅,几乎占据了店面1/3的面积。
  还有来装宽带的工人。
  以及安装电视机的工人。
  工人指着松立电视:“这个电视还要吗?”
  宋景抿着唇一时没有作声。
  工人窘迫地说:“要不没地方放。”
  宋景看到新的电视机的包装纸盒,上面写着产品的品牌型号,以及‘FED’三个字母。
  他动了动手指,压垮松立最后一根稻草的是早就申请专利的‘FED’。现在看来,FED技术的专利拥有者,正是江宁,松立最后一场官司的原告也是江宁。
  江宁的声音在宋景身后响起:“宋景,你还没见过真正采用FED技术的电视机成效吧。”
  她示意工人加快速度插好线路,然后拿着遥控器开机。
  接通电源后,诺大的电视机屏幕亮起‘盛宁SNN’字样,透着质感上乘的冷光,光照在人的脸上却自动柔和。
  宋景的拳头猝然捏紧。
  江宁满意地看着宋景的反应,大脑表层都是满足的愉悦:“怎么样?是不是比松立的半成品要好上千百倍。”
  宋景朝着江宁看过来,俞子言上前一步挡在江宁前面。
  江宁说:“俞子言你让开。”
  俞子言没动,他防备着宋景。
  俞子言不比宋景矮,挡在江宁身前,严严实实地挡住了宋景看向江宁的所有视线。
  空气陡然剑拔弩张,但仅维持了几秒。
  宋景松开手,他想到了外界对江宁的评价,‘被这个疯子记恨上,你知道有多惨吗?’
  心里若刀绞,语气淡漠非常:“江宁,你真的是疯子。”
  “我现在很痛苦。”宋景笑了下:“你满意了吗?”
 
 
第14章 014     宋景撂下……
  宋景撂下这句径直离开了修车店。
  工人们面面相觑,俞子言开口:“做自己的事。”
  等工人们开始干活,俞子言才转身看着江宁。
  “小江总。”语气里裹着担忧。
  “我本来就是疯子。”江宁嗤了声,她神色毫无变化,见俞子言一直盯着自己看,这才改了口:“没控制住,对他也不想控制。”
  俞子言沉默了一会儿无奈地开口:“我是担心他会伤到您。”
  江宁无话对答,话锋一转:“药呢?”
  俞子言见工人们做的差不多了,就让他们回去。等人群散去,他才去车上取药。
  药箱里的药几乎都要塞满了。按照江宁的要求,药瓶的标签都被摘了,为了区分俞子言还是留了记号,他耐心给江宁讲解,而在这种事上江宁表现出了前所未有的安静。
  “数字‘4’是奥氮平片,它伤肝,实在是控制不住再吃,不能超过4片。”俞子言手指敲了敲瓶身的数字,数字代表着剂量,因为副作用大,颜色是红色。
  “数字‘2’是氯/硝/西/泮。”俞子言拿起瓶子的时候药片相击,听得出来药瓶里的分量很少,颜色也是红色,“产生幻觉才能吃,不能超过两片,吃了就去睡觉,睡一觉就好了。”
  奥氮平片和氯/硝/西/泮都是快速帮助江宁镇静的药物,之后俞子言才说需要长期服用的药,是用蓝色的笔做记号的。
  舒思,俞子言写着英文‘quetiapine fumarate’。
  碳酸锂片,俞子言写着英文‘Lithium Carbonate Tablets’
  拉莫三嗪片,俞子言也用了英文注明。
  至于俞子言为什么用了英文,宋景英语差看不懂,也是为了江宁更好的区分。
  江宁揉了揉胀痛的太阳穴:“这10天我不会去公司。”
  “好。”俞子言避开药瓶拍了几张照片,随后问:“需要向媒体透露您的状态吗?”
  江宁:“过两天再说。”
  俞子言应下:“知道了。”
  俞子言走后,江宁便去小隔间。她把凳子上宋景给她兑的感冒药尽数倒掉,随后想去接水。
  但没有饮水机,只有一个锈迹斑斑的电热水壶。
  她端起水壶往杯子里倒水,尔后拧开药瓶十分自如地取出药片。正要喝水,头顶传来宋景的声音:“水是冷的。”
  江宁抬眸,宋景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了,手里提着饭菜。
  她理也没理,喝着凉水把药吃了。吃过后,药瓶丢进药箱,这才抬眸朝宋景看过去,满眼写着‘关你什么事’。
  宋景见她已经喝了,什么话都没说。他走到办公桌旁,把饭菜取出来:“时间晚了,只有这些,先将就吃。”
  视线下滑,江宁看着饭菜。
  两菜一汤,用塑料盒装着。
  她说:“宋公子每天就吃这些?”
  宋景迎上她的讥讽目光,不过他什么都没说,连眼睛都没有眨一下。
  欣赏完宋景的表情,江宁笑起来,她撕开筷子的包裹,是要打算尝一口的,但劣质木筷的木刺扎进她娇嫩的皮肤里。
  “嘶——”疼痛让江宁的情绪忽然跌到谷底,她一个不注意,冲动战胜理智,发了两秒钟的疯,将这些饭菜全都推了。
  油水撒到四处,一片狼藉。
  宋景下意识去查看江宁伤口的动作停住,因为挨得近,他那一直在受伤的手溅了油。烫和疼纠缠着伤口,宋景站在原地好半响,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像是妥协了江宁已经变了的事实,他出声:“你想吃什么?”
  江宁本就烦躁,看到宋景那死灰般的眼神心里更是难以言说的暴躁。都说解铃还须系铃人,宋景却总是能轻易将她的情绪恶劣化。
  她怕自己真的拿着榔头一锤砸死宋景,江宁说:“滚远点。”
  再不看宋景,她掀开药箱把写着数字‘2’‘4’的药瓶取出来,按着剂量吞了。然后头也不回地往隔间走,转身关门时才说:“别烦我。”
  氯/硝/西/泮有强劲的安眠效果,江宁躺上床把被子捂过头顶。被子上也有洗衣皂的味道,和宋景身上的味道一样,她被闷得透不过气。把被子又掀开,她将被子视作宋景,狠狠地丢到脚边。
  继而药效上来,她整个人蜷起来,慢慢阖上眼。
  第二天江宁醒来,和以前一样她睡得不是很好。拉开小隔间的门,这才发现已经日上三竿,门店外边张晟正拉开一张折叠小桌,宋景半蹲着,把一个轮胎浸入不锈钢的大盆里,以检查轮胎的划破口。
  因为保时捷占了店面唯一的修车区,今日上门检修的汽车横停在门店外。一个女生挨着宋景站着,笑意盈盈地说:“景哥,要不先吃饭吧,反正我没事,下午再换轮胎也是一样。”
  “将就手脏。”宋景语气平平,确认新的轮胎没有口子后,转身要去拿千斤顶。他转身回来,看见了江宁,他旁边的女生也看到了江宁。
  江宁双手环抱语气明媚然而脸色却没有什么表情:“中午好啊。”
  张晟听见了江宁这声,他没想到像江宁这种身份的人还会向他们这些底层阶级问好,顿时受宠若惊地说:“小江总……”
  宋景睨他一眼。
  张晟接收到宋景的讯号,立即改口:“小……小江中午好。”
  宋景这才收回视线。他没吭声,走到江宁身边拿过她脚边的小型千斤顶。江宁一直打量着宋景,等他重新回到原处时,江宁听见女生小声地问宋景:“景哥,这位是?”
  宋景没有吭声,是不准备解答。
  江宁似笑非笑:“宋景的朋友。”
  “朋友?”女生紧张地看向宋景:“是景哥的女朋友吗?”
  宋景动作没有停顿,他开口:“不是。”
  女生松了口气,这才看向江宁,笑着说:“你好,我也是景哥和晟哥的朋友,我叫陈恬曼。”
  江宁也笑:“情敌,你好。”
  陈恬曼的笑容凝固在脸上,张晟被江宁这句话惊到,宋景换轮胎的动作也因为江宁这句话暂时冻住。
  江宁看着三人的表现,愉悦感让她眼梢弯了弯。既然占了上风,江宁不再逗留,转而去厕所洗漱。
  等她洗漱回来,他们三个人围在折叠桌边,似乎是准备吃午饭。江宁看了一眼,只有三根凳子,没有她的份。
  她在原地站着打量,宋景不动声色踢了张晟一脚,张晟这才想起来宋景交代的事,他站起身,手里还捏着筷子:“小江,景哥专门给你准备……”
  宋景叹了口气,拉过张晟,随后迎上江宁的目光:“还没到。”
  昨晚上江宁发这么大的火,第二天早上宋景便去了五星级食府给江宁端早餐,不过江宁一直没有起。
  他不知道江宁要睡到什么时候,也是江宁刚刚醒了他才给食府打了电话,让送一份午餐过来。
  江宁没说话,去衣柜取了衣服,回去隔间。
  等她换上衣服,再出来,外边三个人已经吃上了。
  江宁瞥了其中宋景一眼:“有水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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