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背篓匆忙丢在灌木中,掀开的时候,里面猛然窜出一个灰白身影,被席安眼疾手快把背篓丢了出去,命中靶心。
她离开这不救几只被捆了翅膀的鸡跑了,捡的蛋也打碎了,唯独一只胆小的母兔还留在原地被背篓罩着没有跑掉。
真是鸡飞蛋打。
席安检查背篓没有问题之后,直接把这只可怜的野兔抱在怀中,对着陡坡直冲而下。
她脚步飞快,墨色马尾随风飘扬,好似一员猛将气势如虹,乘风而来。
柳大夫从她开始攀登时就停下了动作,看着她的身手,眼中很是惊叹。
他活了那么多年,还是第一次见到如此利索的身手,仿佛天下无她不能去之处,无她不能做到之事。
如游龙,如凤雏,展露着锐利锋芒。
“席娘子真是比传言中还要厉害。”柳大夫忍不住惊叹。
又问:“席娘子有这般能力,进山可是为了那个传说而来?”
“什么传说?”
席安落地不久,正单膝跪地抚摸着乖顺的狼犬,听到这句话她眼神微动,想到了张大夫同她说的话。
那味传闻中的灵药——太岁。
“传说……”柳大夫微微一笑,果真讲述起了有关太岁的传言。
语罢,他抚摸着自己灰白的胡须,忍不住叹息:“我还记得那一年。”
“那年,我还是个孩子,还跟着师傅识别草药医理,遇见太岁的时候年纪还太小了,不懂那种类菇似的东西是什么。”
“直到太岁的传闻人人传颂,无数武者猎户来到这个地方,我才恍然惊觉自己曾经里这神话中的宝贝如此接近。”
“你没有带走太岁吗?”席安问。
柳大夫摇了摇头,失笑道:“那个时候我还太小了,根本不懂那是什么东西,等我反应过来时,太岁已经不在原来的地方了。”
“前仆后继的人来来往往了三年,没有一个人带走了太岁,这个传言也最终随着时间而消声灭迹。”
“真想再见一次啊!那是何等的至宝,若是能使用它救治病人……”柳大夫说着,忍不住激动起来。
“咳咳!”
“您冷静点。”席安伸手拍了拍他的后背,神情若有所思。
她原先是不相信太岁的传闻的,这等神话传说中的东西,现实中怎么可能会有。
但如今看来,张大夫所言非虚。
“所以,太岁还在这山上?”她若有所思的提问。
“肯定的,我能肯定,没有一个人带走了太岁,它一定还在这山上!”柳大夫肯定的说道,他神情激动,挥舞着双手。
这个秘密他或许在心中藏了很久,席安看着也不是那种会嚼舌根子的人。
他道:“总有一天,太岁会再出现的。”
席安:……
倒也不必如此肯定。
说不准是被什么东西吃了也说不定。席安在心里不负责任的想。
“见到太岁的地方,可以带我去看吗?”
柳大夫激动的神情顿住,他眼神恍惚一瞬,像是再会想起什么熟悉到提及边角就能全然记起的事情。
他摇了摇头,叹息道:“这些年我去了很多次那个地方,一无所获。”
“那里的每一寸土壤我都一一看过,每一棵大树我都熟悉,没有一点踪迹,就像是凭空消失一般。
“那您第二次去那个地方的时候,距离第一次过去了多久。”
柳大夫伸出两根根手指:“二十天,本来可以更早的,但是那中间落了下雨,进不得山。”
席安:……所以到底是怎么理所应当的认为太岁是凭空消失。
大雨能抹去一切痕迹。
柳大夫态度坚决,太岁已经不在那个地方了,但席安态度坚决,连连发问。
柳大夫耐不住她的追问,给她指了地方,却拒绝带她一起去。
有着消息就足够了。
席安待着柳大夫在山中绕了半天,终于从山上绕了出来,出来是一条大路,有过往行人。
柳大夫朝她摆摆手:“就送到这吧,小老儿自己就能找回去的。”
此时天色已晚,席安也要准备回去了。
免得叫齐寐担心。
她带着那只半人高的狼犬,迎着山路避开人群回到了自己位于村外围的老宅。
老宅炊烟袅袅,树木亭亭如盖,农家平静的休闲时光开始了。
席安想到齐寐在里面等着自己,眼神微软,她所期盼的也不过是如此平静悠闲的生活。
伸手推门而入,入眼却不是齐寐做好放菜等他回来,而是一阵鸡飞狗跳。
眼看一只走地鸡咯咯叫着朝自己冲过来,席安还没动手,从身边飞出一个灰白巨影,一个飞扑把那只嚣张的走地鸡头朝下压在地上,锋利的利齿闪烁着银光靠近。
齐寐追这只鸡追得气喘吁吁,眼见鸡终于停下,还来不及喘上一口气,手中的菜刀啪叽一下,掉在了地上。
“狼……狼!”齐寐目瞪口呆,下意识的瞥向席安,指着这只灰白巨犬说不出话来。
眼见那双泛红的桃花眼盈上水光,席安连忙上前把鸡从从巨犬爪子底下掏出。
在狼犬不满叫唤的时候回手就是一拳,一个警告的眼神递了过去,狼犬瞬时双耳垂下,委屈的呜咽。
“鸡,鸡好着呢,没有被吃掉。”席安回身手忙脚乱的要哄齐寐,却见他把自己护在身后,盯着那只巨大的狼犬不放。
狼犬一般杂色更多,像这样灰白两色形似狼的并不多见,齐寐一时没有认出来,盯着那只狼犬的眼神透露出危险。
“滚出去!”
在这等巨大的威胁下,齐寐也顾不上自己软弱的伪装,低头想捡起地上的菜刀防身,被席安拉了一把。
席安把他拉到面前,语带安慰:“没事的,那不是狼,只是狗。”
“来,叫唤一声。”
“嗷呜!”听到席安的声音,狼犬瞬时从地上爬起,仰头一阵霸气的长啸。
席安:啊这……
“这确实是只狗……”席安想解释,然而她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一只狗为什么会学狼叫。
齐寐与她相顾无言。
席安败退了,蹲下身朝那只狼犬招了招手,狼犬兴奋的跑向她。
跑到她的面前,呼噜着脑袋想往她手里蹭,还想去蹭齐寐。
齐寐浑身紧绷,双拳攥紧,盯着那只狼犬许久,见它只是无害的蹭蹭,才略微后退半步。
席安呼噜几把狗头,一转头就见齐寐离远了些,面上紧绷,下颚线都平白凌厉了几分。
“没事的,它不咬人的。”席安挠了挠它的下巴,一边朝齐寐招手。
齐寐盯着它许久,才缓缓上前,在席安的目光下敷衍的薅了几把狗头。
被这只大狗狗反蹭了几把。
见他神色不再紧绷,席安才问起那只鸡。
“啊,是想炖鸡汤的,但是没想到这么能跑。”呼噜着大型犬的狗头,齐寐回答的有些漫不经心。
一双眼紧紧盯着狼犬不放。
又蹭了!怎么又在蹭席安!!
第25章 鸡
处理一只鸡的步骤也就是那么几步。
放血,拔毛,拆骨。
然而从第一步开始,齐寐惨遭滑铁卢。
连只不会飞的走地鸡都抓不到。
最后席安撸起袖子动手,把这只嚣张的走地鸡摁在案板上,菜刀一剁直接了却它这一世鸡命。
拔毛,拆骨,席安把一切都料理好,动作利索迅速,一把菜刀舞得银光飞闪。
直接把这只鸡给料理了。
“这鸡哪里来的?”席安在这间隙问了一句。
齐寐正盯着那匹狼犬,目光沉沉,听到她的问话下意识回头,目光落在那只鸡上。
“是一个姓柳的大夫托人送来的,说是感谢你的救命之恩。”
柳?席安收拾鸡的动作一顿,半晌无言。
“这怎么好收下……”
然齐寐也不懂这些,既然已经收下,席安想着改明还一只回去。
那柳大夫看着家境并不殷实,农家吃一只鸡都算奢侈,他送一只鸡来,也是挂念她的救命之恩。
“啊,不能收下吗?”听到席安的话,齐寐扁了扁嘴一时无措,“我以为可以收下的。”
席安心软,连忙安慰他:“没事,我改明还一只回去,这只正好给你补补。”
“我等下拿些钱给你,你自己想吃什么,自己买了吃。”
家里的钱放在什么地方两人都是知道的,席安怕齐寐不好意思用,是想吃鸡才收下的,所以主动提出要给他钱。
“我不知道嘛……”他嘟囔着,灰白的巨犬蹭到他的身边,使劲蹭了他好几下,被他嫌弃的躲过。
席安非但不帮忙还笑了:“看来它很喜欢齐寐,不如齐寐帮它取一个名字?”
取什么名字!齐寐瞪它,心想席安这样铁定是要养了,瞧着就让人不爽。
狼犬还不知道自己被嫌弃,只觉得这个人类香香的,疯狂摇着尾巴使劲蹭蹭蹭。
齐寐受不了它,连忙站起来,站得高高的,不许这狼犬蹭。
等席安做好饭出来,就见齐寐被这只狼犬“逼上梁山”。
“去去,出去。”席安踢了踢狼犬,把它轰走。
转头让齐寐搭着自己的手,从椅子上下来。
“怎么被欺负成这样啊。”她忍不住失笑。
“下次它再欺负你,就凶它知道吗?”
“哦,知道了~”齐寐拖长语调,慢吞吞的回答,像是个从宴会归来的世家公子一样,扶着席安的手,撩着衣摆从高高的椅子上下来。
今天的晚餐就只有鸡了,席安还煮了一锅米饭,就这米饭喝鸡汤在农村也是一顿奢侈的晚餐了。
鸡汤浓郁的香味从屋里往外逸散开,得亏是住得离村远,若是住的近些,只怕早有人闻着味上门了。
可这离得远,并不代表不招人惦记。
这浓郁的鸡汤味,也引来了一个不速之客。
就在两人正要动筷的时候,敲门声在屋外想起。
席安让齐寐先吃,自己出去把门打开,这一打开,出现在门口的是个面容清秀的姑娘,面上挂着笑,瞧着有几分面善。
席安不太能认人,主动问:“你是?”
“姐姐,我是席娟啊。”那人笑着,亲亲热热的去挽席安的手。
席安下意识后退一步,眼神迷茫一瞬,这才想起,这不是席二婶的小女儿嘛。
她那年离家的时候,这孩子才八岁,生活在重男轻女的家庭里,也是打小干活的,得亏是二婶泼辣,否则日子不会比她好上多少。
对这个和自己有些同病相怜的堂妹,席安态度没这么冷淡强硬,但也并不亲热,只是点了点头权作打招呼。
“席娟你来找我做什么?”
席娟眼神一转,竟是低眉搭目的露出一副委屈眼,眼中溢满了水光。
“二哥他受了伤,心情不好,娘要我伺候着,稍有不慎就遭他打骂,我一时受不了跑了出来,不知怎么就跑到了姐姐这里,想姐姐收留我一下,叫我呆上一会。”
许是家里有读书人的缘故,席娟不同席家其他人,瞧着还是知礼的。
席安盯着她看一会,终是点了点头。
家里多看一个客人,总不好只有一个菜,席安就去炒了个鸡蛋,回来就见席娟拿着筷子,还在往鸡汤里捞肉。
她碗里堆满了肉,在汤里捞着了就往嘴里塞,沾了一筷子口水又往汤里伸。
齐寐大户人家出生,就算如今落魄了,家里有席安在也绝不会叫他受苦,总是摆着公筷放着汤勺顾及他的感受。
见此瞬时倒了胃口,碗筷一放冷着脸盯着她不放。
听到脚步声,瞬时又换了副表情。
一双桃花眼因为惊讶而睁大,在席娟捞掉第二个鸡腿时他眼眶微红,下意识瞥向门口,一副受足了委屈的样子。
眼见这人捞走了大半的肉,又想往齐寐碗里伸筷子,席安面色一冷,手中的菜碟重重的摔在桌面上。
席娟被吓了一跳,抬眼见了席安的冷脸也不怕,热情的招呼着。
“姐姐快坐,快一起吃啊。”
说着手一捞,端起鸡蛋就想往自己碗里倒。
席安抓着她的手,她还满脸无辜:“姐姐,你不坐下一起吃吗?”
“席安。”齐寐还在旁边委屈的唤她。
显然是被欺负了。
席安面上冷意越重,“这就是你到别人家做客的规矩?”
席娟满脸茫然,无辜的看向她:“姐姐是觉得我有哪里不对吗?”
她环顾一圈,随即了然,指着齐寐开腔。
“对了,你这人怎么怎么没规矩,姐姐还站着,你怎么就能坐下,还不快给姐姐让座!”
齐寐:?!!
“什么人啊,既然想嫁到我们席家就要有赘婿的态度,瞧姐姐还没开始吃呢,就夹了一碗好肉,姐姐来了也不让坐,这是你当赘婿的规矩?”
席娟理所当然的说着,一双眼还盯着他那碗出锅盛出来的鸡汤不放。
席安给他盛的,自然把最好的给他,盛了满满一碗,还没来得及喝上一口就被人惦记上了。
齐寐被她主人家的态度给气笑了,正好她作死,怪不得他。
瞬时眼眶微红盈润,一双多情的桃花眼中溢满了惊讶,齐寐委屈又惊讶的瞥了一眼席安,仿佛在说:原来之前都是在哄骗他。
含着水光委委屈屈的就要给席安让座。
席安:拳头硬了.jpg
她一把摁住齐寐,一伸手把席娟的脸惯在了她那碗里。
“你在教我做事?”席安冷声逼问,扯着席娟的头发逼她看向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