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容淡淡道:“公主醉了。”
“我没醉!你是不是还想着那个小贱人?”惠阳公主拧起了眉。
死了好几年的人了,挖出来也是具白骨了!哪能比得上她?!
端容将歪倒的酒杯摆正,拿起酒壶斟满了一杯酒,“公主想多了。”
惠阳公主的脸色缓了缓,接过了端容倒的酒,“那你为何不肯与我亲近?”
惠阳公主一直对此事耿耿于怀。
端容多情的桃花眼看向她,“公主您有驸马。”
“你是不是怪我没能让你做驸马?”惠阳公主一想起此事就不由得埋怨起皇上,父皇往日什么都答应她,怎么这件事就不能如她的意呢?
惠阳公主愤懑地饮了一杯酒,愈发怨恨皇上乱点鸳鸯谱!
端容垂眸不语,继续给惠阳公主倒酒。
惠阳公主的酒意上头,拉着端容的手往他身上贴。
片刻之后,惠阳公主醉倒在端容的肩上。
端容把她从身上扯下,失去了支撑,惠阳公主歪倒在地上。
空空荡荡的厅堂没有一丝声音,烛光摇曳,投在地上的黑影张牙舞爪地扭动起来,像是潜伏在深夜中的鬼怪,睁着一双暗幽幽的眼睛在黑暗中窥视。
端容面无表情地看着躺在地上像一摊烂泥一样的惠阳公主。
这便是身份尊贵,高高在上的公主,不过是仗着权势为所欲为,把别人的人生毁掉,她就这么得意么?
简直令人作呕。
端容每次看到她都会想起那些曾经在姜国见过的那些男人。
他们把女人视为玩物,从来不顾她们的意愿,只为满足自己的兽欲!他在后院见过太多身不由己、强颜欢笑的女人,他的娘亲也在其中。
权力、欲.望、征服,每一个字眼都让他厌恶至极,但这些又是那些男人的最爱。
每一个他厌恶的点在惠阳公主的身上都能找到,她与那些压迫女人的男人没有丝毫不同,只不过换了一个性别而已。
因此在端容眼中,惠阳公主不是体态妖娆的美人,而是一个脑满肠肥的油腻男人!
就是这样一个人,打碎了他的梦,让他坠入了无底的深渊。
端容无数次想亲手掐断她的脖子,但这样似乎太便宜她了。
端容起身,走了出去,不再看惠阳公主一眼。
……
一开始梁弈以为惠阳只是贪恋权势,后来惠阳公主插手的地方越来越多,梁弈这才坐不住了。
父皇对她一味纵容,不管合不合适应不应该都应了下来,但有些事这么纵容是会出大事的!
仅仅一年的时间惠阳公主已经在朝堂上拥有了自己的势力。
梁弈思来想去决定去见一见端容。
他见到端容的第一句话就是,“她没有死。”
梁弈确信端容知道他在说什么,他紧盯着端容的表情,想看看她在他心里的重量。
听到梁弈的话,端容侧头看向了他,心间陡然一松,像一块石头终于落了地。
找到了。
端容看向梁弈,“殿下想要我做什么?”
梁弈没想到事情会这样顺利,端容答应帮忙,他什么东西都不要只要瑟瑟。
很简单的事,只是一个女人而已,这太划算了,梁弈当初救她,是存着利用的心,而今她能换取更大的利益,可以说是意外之喜。
梁弈不自觉地来到了那座院子前,犹豫了一下还是走了进去。
寒冬腊月,天气冷得很。
一看到他来,两小小丫鬟连忙替他打帘子。
瑟瑟瞥了一眼,“快关上,风都吹进来了。”
梁弈走到她身边,瑟瑟嫌弃地移到一边。
他拉住她的手道:“躲什么?”
“凉。”瑟瑟甩了甩他的手。
梁弈松了她的手,瑟瑟睨着他道:“殿下贵人事忙,怎么有空来这儿?”
他笑了笑,“不高兴了?”
“哪敢。”瑟瑟说着不敢,脸上的表情却不是那么回事。
梁弈问道:“闷了?”
瑟瑟以手支颐,指尖在小几上滑动。
梁弈耐着性子哄了许久才把人哄得露出了笑脸。他何曾这般对女人低声下气过,对她却甘之如饴。
过了年关,上元节就快到了。
瑟瑟之前便说想去看花灯,梁弈答应了她。
在上元节的前一晚,瑟瑟做了一个梦。
在梦里她好像见到了端容,之所以说好像,是因为瑟瑟不敢认他,她从没见过端容这样的表情。
让她有种判若两人的感觉。
他坐在金碧辉煌的宫殿里,眼神冷漠又阴沉地看向一处。
她向他跑去,去触碰不到他。
画面一转,眼前被一片血雾遮住。
等到雾气散去,瑟瑟看到端容手里提了一柄剑,他的脚下似乎躺了一个人,瑟瑟走近一看,这才发现,脚下那人赫然是惠阳公主!
端容手中的利剑划破了惠阳公主的喉咙,鲜血汩汩而出,人已经瞪大眼睛没了生息,他依然没有停手,面无表情地划下一道道剑痕。
瑟瑟张了张嘴,他忽地抬眸看了过来。
瑟瑟一下子从梦中惊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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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4章
心口传来一阵剧烈地跳动,瑟瑟睁开眼睛,眼前一片漆黑,静静地过了一会儿,视线才渐渐清晰。
梦中的画面已经散去,瑟瑟却忘不了他最后的那个眼神,像是一潭死水,阴寒冰冷,还未走近就让人觉得这潭水定然是极冷极深的,若是不小心掉进去,便会被拖入无底深渊。
这样的眼神怎么会出现在端容的眼中呢?瑟瑟记得他的眼睛,那是一片水光潋滟的清澈湖面,有时还会拼命地撒落星光,生怕他那双眼睛不够闪瞎人眼。
若说这是她胡思乱想做的梦,那未免也太真实了些。
瑟瑟躺在床上把脑海中的画面细细地捋顺,这时半死不活的系统突然出了声,她这才确定她看到的那些并不是梦。
忍了又忍,瑟瑟还是忍不住问道:“你是不是快报废了?”
全让她一个人瞎折腾,万一不小心把小命折腾没了呢?
回答瑟瑟的是呲呲的声响。
“……”
不光没用,还装聋子,她这什么手气呀!
瑟瑟再次感叹靠天靠地不如靠自己,更不要指望一个快报废的小系统,它都这样了,还难为它做什么?放过它就是放过自己。
梁弈答应要带她去看花灯,两个小丫鬟比她还积极,这个给她找衣服,那个给她配首饰,瑟瑟坐在梳妆台前任由她们打扮。
“姑娘你真美。”一个小丫鬟看着瑟瑟怔了一下。
瑟瑟望向镜子里略施薄妆,眉眼如画的女子,她弯了弯朱唇,眼波流转,粉颈微仰,“美么?”
两个小丫鬟非常捧场地点头。
瑟瑟抬起素手挽了一下乌黑的发丝,美才好,最好能把人迷得色授魂与、如醉如痴。
不枉费瑟瑟精心地打扮,梁弈看到她的时候,眼睛都移不开了。
瑟瑟脸生红晕,侧了侧身子,避开他的视线,如玉的耳垂上戴了一只水滴状的红色耳坠,随着她的动作,耳坠轻轻摇晃了起来,映着粉白的颈子,摇曳生姿,别有媚态。
“殿下。”瑟瑟轻声唤了他一下,梁弈方如梦初醒。
他走到瑟瑟面前,目光落在她点了口脂的朱唇上,她的唇色本就透着淡淡的轻红,这会儿点上口脂更是娇艳欲滴。
梁弈的眼神变得幽暗,他低下了头,似要去吻她的唇。
瑟瑟撇开了头,梁弈的唇滑过细腻的雪肤。
“殿下!”瑟瑟捂着脸往后退了几步,抬起眼眸瞪了他一眼。
“今日上妆了?”梁弈的声音暗哑了一些。
瑟瑟咬了咬唇,细细的手指缠着手帕道:“不是说要出去么?”
话音一顿,她抬起泛着盈盈秋波的眼眸,“不好看?”
“好看。”好看到想把她藏起来。
听到这话,瑟瑟抿着唇笑了一下,拉了一下他的衣袖道:“我们快走吧。”
轻轻的力道让梁弈低头看去,柔嫩的玉手捏着他的衣袖,带着一种亲昵和眷恋,这还是她第一次主动亲近他。
似乎意识到自己这一举动的不妥,瑟瑟嗖的一下收回了手,直接把手藏进了袖子里。
梁弈的眼中流露出笑意,他一瞬不瞬地看着瑟瑟,越是被他这样瞅着,瑟瑟的脸就越红,最后她羞恼地说道:“殿下还走不走了?”
被她凶巴巴地吼了,梁弈不气不恼,反而笑着去握她的手,瑟瑟用力抽了几下,他握得更紧了。
“殿下这是在做什么?”
“外面人多,走散了就不好了。”
听起来好有道理。
个屁!
瑟瑟心中一堵,乖乖任他牵着。
今夜确实热闹,到处张灯结彩,灯火通明。
到了外面不用梁弈多说,瑟瑟自己先抓紧了他的手。
他挑眉看去,瑟瑟低声道:“人的确多。”
惹得梁弈朗笑了起来,“可要我握紧些?”
瑟瑟抿了抿唇,“嗯。”
梁弈把她的手裹紧,眼神中有些复杂。
虽然与端容有约定,但他却不想把人送出去了,一想到她会在别的男人怀里极尽媚态,便压不住心中的怒火。
他小时候被养在李妃身边,那女人把他当狗一样对待,让他跪在地上给惠阳当马骑,那种羞愤欲绝的感觉他永远都不会忘记,他曾寄希望于父皇,盼着他能替他做主,谁知父皇即使看到了也视如无睹。
从那一刻,他的心里便生出了一种渴望,为了那个目标,他为自己戴上了一层层面具,渐渐地他也忘了自己本来的样子。
他付出了这么多,怎么甘心功亏一篑。
然而在她的事情上,他突然有了犹豫和动摇。
梁弈看向瑟瑟。
她戴着帷帽,似乎嫌碍事了,抬起手撩了起来,露出一张玉颜仙姿,下巴尖尖,红唇润泽,黑白分明的眼眸转来转去,看上去颇有兴致。
她一掀开帷帽就有人朝她看了过来,梁弈皱了一下眉,目光向四周一扫,给她把帷帽放了下去。
“诶。”瑟瑟不满地抬手去撩,“我看不清。”
梁弈按住她的手,“我们去楼上看,到时候再摘了如何?”
“不要,在楼上没意思。”瑟瑟放下了手,算是妥协了。
梁弈不愿当君子,他也做不了君子,既然如此,做一个真小人倒是自在许多。
抛开了忧虑,他整个人都轻快了。
瑟瑟察觉到他的不同,隔着薄纱瞟了他一眼。
身后有侍卫隔着一段距离跟着。
瑟瑟忽然开口问道:“殿下,您带银子了么?”
闻弦音而知雅意,梁弈这人很上道,他笑道:“想要什么?”
“我花您一点儿银子,您不会心疼吧?”瑟瑟如此说道。
梁弈十分豪爽,“不会。”
瑟瑟凑近他,拨开一道缝隙,忽然对他笑了一下,如画的眉眼瞬间鲜活灵动,她柔声道:“那就先谢过殿下了。”
被瑟瑟的笑容所蛊惑的梁弈,还不清楚她口中所说的“一点儿银子”是什么意思。
半个时辰后,梁弈沉默了。
他回头看了一眼后面的侍卫,他们身上挂着、手里提着,猛一看过去还以为是货摊自己会走路了。
原本在暗中保护的侍卫再也无法隐藏,整条街就属他们最引人注目,每个从他们身边经过的人都会情不自禁地看几眼。
让小贩往府上送也不合适,人多眼杂只怕会多生事端。
梁弈转过头去,瑟瑟已经又有了新目标,她细白的手指指向了一对花瓶。
“殿下,那对花瓶好好看啊。”
瑟瑟的语气充满了赞叹,翻译过来就是,好像要啊,快点掏银子吧。
光听她的语气,还以为是什么稀世珍宝。
梁弈顺着她的指尖看了过去,果不其然,一对破瓶子。
她在买前面那些东西的时候也是这么说的。
“你买这破……花瓶,要做什么?”
瑟瑟笑得甜蜜,“摆在我的寝室里,每天都可以看到,该有多开心啊。”
会么?
看到这对破瓶子会开心?
梁弈的眼中写满了疑惑。
瑟瑟眼巴巴等着他付钱。
梁弈轻咳一声,“你看后面。”
瑟瑟依言歪了一下头。
几个侍卫任劳任怨,身上挂满了东西,其中一人的头上还插着瑟瑟买的发簪,快要插成孔雀开屏了。
“他们已经拿不了,不如下次再买?”梁弈从来没见过这样买东西的,没有一点准备,早知如此,他该让人用车来拉。
瑟瑟的目光在他的身上转了一圈,小声地提出质疑,“殿下不是有手么?”
“……”梁弈无言以对。
片刻之后,梁弈抱着一对破瓶子上路了。
前面的人越来越多。
瑟瑟扭头看了看几个侍卫,她忧心忡忡地跟梁弈说道:“殿下,你让他们先把东西放回去吧,这么多人,别把我的宝贝挤坏了。”
梁弈已经快分不清什么是宝贝了,他给她送去的那些珠宝首饰,她随手掷着玩。
在街边买的这些破烂,她捧着抱着,还要放在寝室里日日看着。
梁弈跟几个侍卫吩咐了一声,让他们先把东西放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