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到了确认之后,一下子仿佛好多的谜题都有了解答,前世为何府中会几次三番的出现毒医的毒,连她这个除了诗书琴棋万事都不管不理的都能够轻易的闻出来“甜梦香”的味道。当初她就应该能猜到才对,可惜那个时候,她根本不关心府中的事宜,对常常出入老太太的福熙堂的舅老太爷根本就没多少印象。临死的时候,还以为她真的是花了大价钱,在外面去买的毒药呢。
当然,更为重要的一点是,祖母所中的毒。
她隐在广袖中的手,紧紧握成拳头,恨恨的问:“那祖母中的毒,是老太太下的?”前世,是不是她就是死在了老太太下的毒手中?听丫鬟婆子们的议论,祖母对老太太可是一直恭谨有加的,老太太和叔祖母婆媳两喜欢银子,祖母便只当看戏一般,放任她们想着法儿的从她手中抠钱,有时候还主动的给她们制造机会变着法子的将银子送上一些。
为何她要下这么毒的手?
难道,为的是她被叔祖奸|污的事情?因为祖母坚持上大理寺作证,坚持给叔祖判了刑,叫爱子心切的老太太怀恨在心?
可上辈子,她失去了记忆,根本就没将这事情闹出来,为何祖母一样被毒死了?
解了一个谜题,还有更多更大的谜题在后面等着,锦绣不由皱起眉头,有些纠结。
柳氏见她如此表情,还以为她是接受不了她被老太太下毒的这个事实,被打击到了,又或者是担忧她再次中毒,便宽慰她道:“是不是老太太还不确定,不过绣儿不必担忧,祖母有了防备,再不会被人伤到了。”
锦绣听了这话,却认为她是担心她又对府中人生了恨意,要报复她们,才替老太太遮遮掩掩,便有些不悦的反驳:“那位舅老太爷来府中的时候,自来就是直接去福熙堂,从不在别处逗留了。况且除了老太太和祖父叔祖三人,他是连话都不屑于与府中其余人等说上一句的。叔祖被流放燕北之地,早早就押送了出去,祖父从来不管后宅之事,而且他根本不可能害祖母,唯一可能的就是老太太,祖母何必为她遮掩,没看见现在她都准备直接撕破脸了么?”
柳氏露出一个苦笑,嘴角扯出一个讽刺的弧度,自嘲的道:“咱们都知道是她又能如何?莫说没有任何的证据,即便是有了证据,她也依然是诰封的一品老夫人,是我的婆母。一个孝字,足以叫我无计可施。你祖父又是个愚孝的,他不会站在我们这边的。绣儿,不管做任何事情,都不能操之过急。祖母知道你心中有恨有怨,也并没有阻止你报仇,可咱们得一步一步的来,你明白吗?”她敦敦的教诲,满含着期待,叫锦绣心中不由升起一丝愧疚来。
她一直在恶意的猜测她,以为在她的心中,更重要的是余府,是她的丈夫、儿子和孙子。毕竟有个萧氏的榜样在前面,锦绣对于她们这些为人|妻为人母的已经不抱太大的期望了。可没想到,她话中的意思,是不阻拦她对余家的人报复?
这可能吗?
还是她只是在故意的试探,因为昨晚她没有正面的回答应承她?
可不管如何,她此刻眼中透露出来的关心和担忧却没有丝毫的作假,这一点,她看的十分明白。
那么,就当她都是真心的吧!锦绣心中喟叹,挨着她的胳膊蹭了蹭,柔顺的回道:“祖母,我明白了。”
她乖巧听话的模样,叫柳氏的心顿时软成了一滩水,这么好的孩子,老天怎么就叫她经受了此等折磨?她明明可以有大好的前途,光明的未来的,她曾经做好的准备和铺就的道路,足以将她拱上“长安城第一才女”的宝座,可如今,她却只能满怀着期望提一提学堂二字了。想到此,她心中的恨再一次忍不住从眼中迸射出来,却很快掩了去,只带着点儿蛊惑的朝锦绣问道:“方才提到学堂,绣儿已是两个多月没去了,可是还想再回去完成学业?”
“我还能回得去吗?”锦绣不抱任何的期望。华清书院以高洁著称,从建院开始,便只招收各家嫡子嫡女,而这些嫡子嫡女中,但凡品行稍有一丝瑕疵,就会被拒绝接收,而入学之后品行出了问题,也没有任何情面可讲,纵然是皇子公主,都丝毫没有例外的劝退。
她的品行当然没有丝毫问题,可她的名声,不用打听,她都知道是什么样子!从这两月,她以前在学堂中的同学同窗、闺蜜好友没有一个上门来探病,便可窥得一二了。虽然她并不记得九岁之前的事情,不了解当初哪些人跟她关系亲密,可从她前一世能够左右逢源,与所有同学都相处融洽,还拥有数位情同姐妹的好友这一点来看,年幼时的她,当是有朋友的。
可她们,一个都没有来,甚至连个问候的帖子都不曾有。
人情冷落至此,她还能妄图回到那个规矩那般严苛的地方吗?
“学院并未送来劝退书,也就是你依然还是华清书院的学子。绣儿,如果华清仍肯接收你入学,你可敢去?”去了,就要承受别人的刁难和侮辱;去了,所有的一切都只能你自己一人承担。绣儿,你可敢?
敢吗?
这个问题叫锦绣有一瞬间的呆滞,她想大声的回答她敢,可心底却隐隐有个声音在说,她不敢。
走出去,回到那群曾经一起度过少女时期的同窗中去,继续曾经已经经历过一次的学业,去争得那个曾经戴在头上的光环?
作为一个失贞女,她有那样的资格吗?别人会给她那样的机会吗?
她的沉默不语,叫满含期待的柳氏十分失望,“绣儿,你不敢?”后宅的斗争她学会了,那又有何用?她不能一辈子留在余家,不能一辈子跟余府的这些人纠缠那些琐碎的利益,更不能一辈子沉浸在仇恨中。总要走出去,才会有未来。如果连以往熟悉的地方,熟悉的人群中她都不敢踏足,还哪里有以后?“你若是连学院都不敢去?难道准备一生的窝在余府后宅里吗?”
“不!”锦绣抬起头来,扬声反驳,她目光中饱含着坚定,仿若许下誓言一般,斩钉截铁的对柳氏道,“我敢!祖母,我要回华清。长安城第一才女的名号,只能是我的。”
作者有话说:
好吧,又过了12点了。亲们国庆快乐!
lizzydon扔了一个地雷投掷时间:2012-09-30 19:43:05
miumiu扔了一个地雷投掷时间:2012-09-30 12:22:59
谢谢两位亲,么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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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 :入学通知, 破绽初露
柳氏行事雷厉风行,那日锦绣在花园中被她的言辞相激,说出要再次回到华清书院去完成未完学业的话不过才方过去了三天, 她就已经着手将她返学的事情办好了。
这一日锦绣才刚用过早餐, 正百无聊赖的铲着空间里的空地, 思索着想点儿什么办法弄些别的植物来种植才好,如今她大家都知道她恢复健康了, 看管也就不像之前一样严格,不过因着她当初出事是因为避了人独自到假山处找兄长的原因, 崔妈妈和四白几个,无论如何也至少会有一人跟在她身边, 不叫她落单。
想到此,她不禁有些郁闷。这时,知画就娉娉婷婷的走了进来,打趣着道:“奴婢给二小姐道喜了,二小姐,夫人请你过去说话呢!”
“道喜?”锦绣有些疑惑, “知画姐姐这话说的, 给我道喜?喜从何来啊?”疑惑过后,锦绣自嘲的笑着反问道。如今的她, 还能遇上什么好事儿不成?
“二小姐过去了就知道了。夫人正等着你呢!”知画却故意卖起了关子,只调皮的眨了眨眼睛,不但不肯直言相告,反而催促着她。最近因着她与祖母的关系又日渐亲密了起来, 知画这些祖母身边得力的大丫头们, 对她的态度才又重新恢复到了最初的样子, 之前她们的不冷不热, 还真是因为她对祖母太过冷漠而引起的,比起知书,她们倒确实是忠心的。
是以她们的态度叫锦绣虽有些懊恼,却也并不怪责她们,谁叫当初的确是她自己钻了牛角尖,以为这余府中没有一个好人,没有一个真正对她好的人呢!好在她醒悟的及时,能够将祖母从阎王手中抢出来。而且祖母也并不怪她,反而心疼她的乖巧懂事,对她更是尽心,甚至还说出不阻止她向府中人报复的话来。
虽然她知道那话是话赶话给憋出来的,其中含了有水分,可到底,祖母的心中,她这个孙女儿的地位,还是颇重的。
这对于她而言,实在是一件很难得的事情了。
在丫头们伺候下,稍作了收拾打扮,锦绣便领着一串丫头婆子,朝和悦轩的正房走去。
深秋的早晨,风已经有些刺骨的冰凉,锦绣的身子素来不是太好,崔妈妈便给她裹了一层又一层,这还不放心,又烧了手炉,非叫她捧在手里,叫她有些哭笑不得。
秋日便如此包裹,若入了冬,她还能再出得了门吗?
她想反对,可看着崔妈妈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又有些不忍。她身子已经被空间淬炼得比寻常人都健康这事,却不好告诉她。回头,还是将跟祖母说的那番说辞,再给她说一遍吧!这样指不定她方才担忧的种子来源就给解决了。同时也避免了将来跟前世一般,一入冬就被限制在屋中,连学堂也不允许去。
学堂?
锦绣顿了顿脚,狐疑的朝知书望去,她说的喜,莫非跟学堂有关?
除了此事,锦绣再想不到有任何事情值得别人给她道喜的了。
锦绣所居的暖阁,离着正堂也不过是盏茶时光的路程,很快,一行人便走进了正堂,一进门,一股热气便扑面而来,加之锦绣身上捂得太厚,顿时就出了一身的汗,身上就有些不太自在,脸上露出的神情,也就有些不虞了。
柳氏看了她这样的神色,以为是知画已经将事情告诉了她,而她却反悔了,不乐意再去读书,不由皱了皱眉头,习惯性的想要说她两句,却突地又收住了嘴,装作没看到一样,暖笑着伸出手招了招,柔声道:“绣儿,快过来,看看这是什么!”
锦绣仿佛扔烫手山芋一般,将滚烫的手炉塞进白霜手中,垂膝恭敬的朝柳氏行了个福礼,起身亲自解下了身上厚厚的锦缎打底、貂毛镶边的红狐披风,这才长长的舒了一口气,快步走到柳氏身边,甜甜的道:“这一大早的,知书姐姐就说要给绣儿道喜,祖母,可是有啥大好事要告诉我呀?”柳氏重规矩,她的一举一动,柳氏都十分的在意,一直很严格的要求,是以就算柳氏开口,她都不敢有丝毫的懈怠,依旧要行完礼,才敢上去撒娇。如今她是越来越将柳氏的性子摸熟悉了,她表面上的确严肃,可哪一个祖母,不喜欢孙女儿亲近她的,锦绣只要守着规矩礼仪,适时的撒娇卖萌,更叫她欢喜心暖。
果然,柳氏眉眼间都全是满意的笑,一把将锦绣拉在怀中,心肝肉一样的揉了揉,才笑道:“可不是大好事儿嘛!瞧瞧,这是什么?”说着,递给她一个十分精致的书帖。书帖的封面上,大大的“华清书院”四个鎏金楷体字,让锦绣方才的猜测得到了确定。
锦绣稍迟疑了一下,还是伸手将帖子接了过来,只是却稍顿了顿才打开它。
“敬禀山长:女院学子余锦绣品行无垢,素无行差踏错,此前之事,其乃受害,并非本性。恳请准许其复学参与评考,完成学业。”落款的,竟是冯语嫣,而后面,赫然是华清书院此届山长谢运批准的签字。
盯着帖子上的两个签名,锦绣不由有些愣神。前世在女学中,纵算她做的再好,教导礼仪的冯语嫣教授都对她百般刁难指责,摆明了针对她的态度。她虽心中不忿,可生性良善,性子还有些软弱的她,却全都忍了下来,只注意着避开她。倒是有学友看不过去,将事情报到了书院山长那里去,冯教授被山长说了一通,却依然还是我行我素,甚至有时还故意找机会堵住她,像是天生就看她不顺眼一般,极尽刁难之能事,为她制造了不少的麻烦。到后来她毕了业,订了亲,对方还想闯上门来,好在被阻了,最后直到她嫁人然后身死,都未曾再见过她。
没想到,今日竟会是她上书去为她求一个复学的机会,这……着实有些叫她有些懵了,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她抬起头来,疑惑的看向柳氏,期待她给她一个解答。
哪知道,柳氏竟像是根本没有发现她的疑惑一般,倒像是献宝一般的问道:“能够再回到书院去读书,绣儿开不开心?”
“开心。”锦绣点点头,“可是……”
以为她要找借口拒绝入学,柳氏立刻棱起了眉毛,“可是什么?这可是你自己要求的,祖母好不容易才帮你把事情办下来,你可别又说你不敢去了?”
“我没有。”锦绣有些哭笑不得,她若真还是个九岁多的孩童,说不定也就像祖母担心的一般,因为失贞之事,没脸再出门,不敢面对任何的外人,可如今的她,外面是个孩子,内里藏着的,可是个比祖母年纪还大的老鬼,刚开始确实有些迥然,可想明白以后,哪里会有丝毫的害怕。“我只是想问问,这个冯教授,为何要帮我?”
“你忘记了,她与我曾是同窗,乃多年的好友。她素来疼爱你,你的礼仪,还是她一点一点教的。” 柳氏惊讶的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的问道,“绣儿,你告诉我,你是不是还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锦绣顿时一惊,她从未想过,这个处处为难她的人,竟会是她从小就熟悉的。那么当初她那般的为难她,为的也是祖母了?可前世,她失去了记忆,根本不记得祖母,也不记得她,她那般的刁难她,又能用什么作用呢?
不过现在不是纠结这个的时候,她这个问题,已经成功的叫她伪装了两个多月的事情完全暴露了。聪明如祖母,就算是这样一个小小的破绽,也足以让她怀疑上她了?
而她,却无法有任何的狡辩,因为九岁前的事情她不记得,可祖母却记得的清清楚楚,只要她随便问上两个问题,她便暴露无遗。
该怎么办?
“我……”锦绣有些踌躇,到了如此境地,一时之间她不知道该如何解释了。
她吞吞吐吐的样子,叫柳氏立刻不悦的皱起眉头,锦绣长到这么大,还从来没有任何事情对她隐瞒过,一直十分依赖她的。可如今,她不止在面对她的时候带上了些许的隔阂,竟然还有事情在瞒着她,被发现了之后,还不乐意说出来,实在叫她有些愤怒。可转念一想,心底却升起了浓浓的心疼。
她病着的两个月里,府中的人究竟做了些什么?叫这个晶莹剔透的孩子全身都竖起了防备,竟是连她都不肯全心的信任了?
她一把将锦绣搂住,不知道是在向自己还是在向锦绣保证着道:“绣儿,这个世界上,我永远也不会伤害的,就是你。我也再不会叫别人伤害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