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失贞——凝辉残雪
时间:2021-08-26 07:22:01

  慈济大师摇摇头,锦绣是个有佛缘的孩子,若她肯抛却凡俗,断绝情缘,遁入空门,潜心修炼,不说立地成佛,超过他这个所谓的得道高僧,得窥一二分天道机缘,必是轻而易举之事。然而,她却留恋凡俗,又至情至性,全心付出之时便是自己的性命也甘愿舍弃。在全心付出的时候,自然也期待获得同等的回报。一旦发觉自己只有付出,从未收获之后,便是由佛入魔之时。
  他窥得一二天机,在她逆天改命之前,便下了致使她失忆的药物,为的,就是保护她,不叫变故改了她的心性。可那从未出过差错的药物,竟是失去了效用,他不得不亲自上门劝导,想要挽回,却不料,她的心早已被生生扭转,固守着自己的信念,再无法挽回了。
  而他的福缘和际遇,却不若锦绣般深厚,泄露天机,扭转命运的后患,他花了近一年的时光,才得以消除殆尽。这还是因为,他所作的努力,并未达到预期的目的。若他真的成功封锁了她的记忆,叫发生在她身上的事情被掩埋,让该受惩罚的恶人逍遥法外,也许,他就要花十年的时间,才能给清除桎梏,不影响修为。
  在闭关的岁月里,他根本无法也无力再为锦绣做任何事情,她的路,便依旧按照命运的轨迹流转。
  阴谋诡计、挑拨陷害、无中生有……种种手段,搅合得她原本至爱的家庭支离破碎,前路渺茫。
  而她,即便是他耗尽法力心血,也无法算出,她的未来究竟在何方!
  眼看着一个与佛亲近的苗子就这样一步一步的被带落深渊,他哪里舍得,自然是要想法子挽回的。
  不破不立,破而后立,他今日,便是要彻底的破了她固守的思想,再重新建立。所以,他引导着柳氏,将一切事情发生的最根本缘由托盘而出。如今看来,还是有些效用的。
  “人之一生,皆有定数,逆天改命,那是需要天大的机缘和代价。小施主,所谓福缘,别人夺不走抢不到,若非你甘心情愿的给予,没有谁可以分享;若非你许下愿望以己身命运相代,根本无法完成你祖母改命之事。老衲曾劝过你,情之一字,莫要太过浓烈,天定命数,也莫要随意更改。然你情系亲人,数次改命,即便累积三世的福缘,也总有耗尽的一日。天道难测,福运耗尽,厄运便至啊!阿弥陀佛!”
  一字一句,犹如铁锤,敲打在锦绣支离破碎的心间。
  “原来,一切都是我自找的么?”锦绣低语,不知是在问自己,还是在问慈济大师。她不得不承认,慈济大师所言的一切,确实更接近于一切的真相。
  前生,她借着福缘深厚和时灵时不灵的危机感应,帮助余家人数次躲过劫难,可也正因为如此,她渐渐的失去自己所在乎的那些东西。也许,那就是她为旁人改变命运所需付出的代价。
  没有人逼她,他们只是祈求而已。是她自己,心甘情愿,甚至于上赶着拿自己感应到的危机去讨好他们,然后看着他们距离她,越来越远,越来越疏离淡漠。最后,他们眼睁睁的看着带着不洁之身嫁去胡家,眼睁睁的看着她新婚之夜被遣返,眼睁睁的看着她,死在老太太的毒酒之下,被葬荒野,魂魄无依。
  是的,他们没有害她,只不过冷眼旁观而已。
  而这些结果,是她耗尽了福缘的代价么?
  见她反思怔忪,慈济大师微微一笑,双手合什,道:“佛曰:缘来天注定,缘去人自夺。种如是因,收如是果,一切唯心造。小施主,笑着面对,不去埋怨。悠然,随心,随性,随缘,便是一切缘法。改命之事,佛所不允,而你,也没有那么多的代价来交换,人力所为,与天道命数之间,不过沧海一栗,注定能够让一生改变的,只在百年后,那一朵花开的时间。”
  慈济大师话中佛韵十足,透露出的信息,也颇有深意。虽未明言,可一字一句之间,无一不是在劝她顺应天命,笑看风云。
  锦绣撇撇嘴,道:“常言有道,佛祖慈悲为怀,救世人于水火之间,便能立地为佛。我甘心为善,却为何不是累积福缘,反而是耗掉自身福缘,迎接厄运?与我而言,天道何其不公?笑着面对,不去埋怨?哈哈……我何曾埋怨,不过是笑看风雨来临,看着那些曾经推我入深渊的人,去品尝其中的滋味儿而已。大师乃方外之人,却不劝人为善,反倒怂恿固守福缘,这便是佛主所言的随心随性随缘么?”这话中讽意十足,不过方才那种如遭雷击般的震惊和得知真相的失望已然散去。看向柳氏的目光中,依然依恋孺慕,仿佛方才升起的审视和疏离根本从未出现过一般。
  其实这么长时间的相处,生性敏感的她,能够清晰的感觉到柳氏对她的疼宠和真心,不过方才乍一听到此事,她有些反应不过来,才会产生怀疑。冷静下来之后,她相信的,自然是自己的感觉。
  这个世间,唯一不会欺骗她的,也只有她自己那灵敏的感觉了。
  前世她将这些感觉强制的拒绝,掩埋在心底,只渴望着亲人们的眷顾。而今生,她会好好利用自己的感知,为自己谋求一个安稳的世界。
  “与人为善,自是佛祖所喜之,然人世间命定之数,却不可更改过多,一舍一得,若非要更改,便须付出同等代价,甚至更大的代价。小施主历经沧海桑田,遍看世间情仇,自是明白老衲之意的。”慈济大师面带微笑,高深莫测的道。
  锦绣心底一惊,他果然是知晓的!
  “那我为何还会回来?”其实自由飘荡的日子,除了稍显寂寞了些,也是挺好的。
  慈济大师闭了闭眼睛,隐去眸中涌动的诧异,道:“自是因为小施主命该如此!施主几世为善,本应累积功德立地成佛,然而却因擅改天命致使福缘耗尽,得受一世磨折。然上天亦有好生之德,小施主乃大善之人,诚信求告,自能心愿得成。”看来,他算出余家二小姐命数有变,竟是真的。
  “上天既有好生之德,为何要我继续承受那等磨折呢?”锦绣眸中泪水再忍不住,滴滴滑落。
  这么些日子来,她坚强的活着,假装根本不在乎失去的贞洁和名声。
  可天知道,她的心中有多痛有多恨有多怨!
  前世她就是因此而亡,今生又因此而生,岂能不在乎?可一切已经发生,怨愤之时,她不惜名声让恶人受惩,回过神来,一切已经再无法挽回了。
  二人你来我往,绕了一大圈之后,竟是又回到最初的问题上。慈济大师张张口,不知要如何作答。那些因果轮回、改命代价的说辞,连他自己也说服不了。有的时候,他也觉得天道待这个心思纯善的姑娘太过苛责,硬生生的将之逼成一个算计狠辣之人。可一切命数,上天自有安排,根本不容他们这等凡人加以置喙。
  “一切事情已然过去,绣儿,便听大师的话,放下吧!”柳氏不忍锦绣沉浸苦痛,在慈济大师还要开口再劝说之前抢着劝道。语毕,也不等锦绣回答,又向慈济大师询问道,“大师佛法高深,能堪破凡人命数,不知我这小孙女儿,未来如何?可还有什么坎坷?又当如何破解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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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7章 各有心思婚姻之事
  柳氏忧心忡忡提出的问题, 慈济大师却并不直接回答,反而笑着问道:“天下间,何人一生之中少得了几许坎坷不平?人的一生便是历练, 生, 老, 病,死, 爱别离,怨长久, 求不得,放不下, 虽是为人生之八苦,却也是练就人性的磨刀石,总要都体味过一番,才能明白其真正的滋味,也知道自己所求的,到底是什么。若非如此, 真平平静静, 毫无波澜的度过,这一生, 又能有何意义呢?”
  柳氏却并不赞同慈济大师的说法,语带哀求的驳道:“大师,老身只是平常人,只求这孙女儿能一生平顺的安稳度日, 所谓人生意义和磨练, 与我们这等寻常人而言, 太过沉重。”
  其实, 又有哪个真正关爱后代的长辈,希望自己精心呵护的孩子,在人生八苦中区体味出人生意义呢?
  女人的一生,不过是围绕着家庭、丈夫和孩子,只要平平顺顺的长大,嫁一个呵护她的好男人,生几个出息的孩子,然后相夫教子,含饴弄孙,最后,毫无遗憾的离世。
  她对于孙女儿的期望,也不过就是这些,最多,她期望着孙女儿能够延续她当年的盛名,然后嫁一个门当户对的好人家,不要像她一般,只守着流于表面的幸福。
  然而,生,老,病,死,爱别离,怨长久,求不得,放不下,人生之八苦,小小年纪的孩子,几乎快要尝尽了。
  她以为,苦难就要结束,可按大师之意,竟是要将这八苦通通经历一遍才算完么?
  怎么忍心?
  怎么能够如此残忍?
  “自她降生之日起,便注定了不可能只是寻常人。”慈济大师长叹一声,见柳氏萎靡不振的样子和锦绣不知心思的莫名表情,到底有些心生不忍,解释道,“实言相告,自小施主施行逆天改命术法,将檀樾强留人世间开始,她原本既定的命运,就已经调转了方向。老衲即便施尽手段,也已经窥测不到她的命运了。人生就如一盘棋,只要有一步没有按照原定棋谱走下去,将来的结局,也许就会完全的改变。她的未来会如何,是否还会经历坎坷,能否回归原本的轨道,这一切全在她自己的一念之间。心存善念,便得善果,阿弥陀佛!”
  慈济大师说完这话,便闭眼捻珠,一颗一颗的拨动着,嘴里念念不休,那不知名的佛经,经由他的口念出,竟是如同天降梵音,震彻在锦绣的耳际。
  心存善念,便得善果!心存善念,便得善果!心存善念,便得善果!
  一个一个的字符,重重的敲在她心上。
  什么样的念头,才是善念?
  什么样的结果,才是善果?
  他一边告诫不要滥用福运,擅改命数,一边又提醒自己要心存善念,才能得善果。前后矛盾,好似自己打自己的嘴巴一般。可隐约中,锦绣仿佛明白他所暗指的事情。
  不动用自己的福运,去帮助余家人的痴心妄想,或者说利用自己的感知,竭尽全力的打压他们,让帝国免除因叛乱而起的灾祸,便是他所谓的善念吧!那她已然做了那么多事情,能不能为自己赚取一个好的结果呢?
  锦绣面上浮起一丝意味不明的笑容,起身合十,深深的拜了下去,谢道:“多谢大师教诲,小女感怀在心!”
  语气和姿态皆恭恭敬敬,言语间却丝毫不提自己的打算。
  她知道,慈济大师所寄望的,不仅仅只这一事,可她的心中,从前世眼睁睁看着自己葬身荒野之时,便已然生了执念,再更改不了了。
  慈济大师的种种安排,前世成功的塑造了一个“慈悲天下”的她,而今生,因为她的重生完全失了效果。他今日费尽了心思引导出来的真相,和之后的敦敦劝导,似乎也并没有起到任何的作用,反而更加的坚定了她的信念。
  以德报德,以怨抱怨!这是她今生遵循的信条。与前世的她所谨守的,以及大师竭力想要灌输给她的“与人为善”的信念截然不同。
  道不同,不相为谋!
  然而慈济大师为她所做的一切,和他待她的真心及恩情,她铭记、感怀于心。若有机会,她也定然会回报。
  慈济大师却似并没有听到她的感恩,也丝毫不在乎她是否会按照他的提点去做,轻声的念叨着:“须菩提!于意云何?若人满三千大千世界七宝以用布施,是人所得福德,宁为多不……”只那闻言便紧紧缩皱成一团的眉头,昭示着他的真实心境。
  锦绣面上带笑,拜完之后便立起身,搀扶起了柳氏,柔声道:“祖母,我们别打扰了大师念佛,先离开吧!你不是说,还要带我去大雄宝殿还愿么?”
  只得到那么几句模棱两可的话,柳氏哪里甘心就此离去,可见慈济大师的作态,是再不会给她任何的答案了,又见锦绣毫无芥蒂的样子,只得长叹一声,也如同锦绣方才一般,双手合十的对着慈济大师深深一拜,迈着沉重的步子,走出了禅房。
  她今日携锦绣前来,本是怀着极大的期待,想要在离开长安城之前,求一个心安。可不但没求到心安,反而更使得她心中无限忐忑。
  慈济大师躲躲闪闪,顾左右而言他的言语,到底是想要掩藏什么?看他的模样,根本不像是卜算不到锦绣命运的样子,可为何,他却一改往常不打诳语的习惯,一再的推脱,三缄其口,不肯明言呢?
  看出柳氏的心神不宁和担忧,锦绣似是无意般的劝道:“祖母不必太过忧心,大师其实已然指明了道路。我只要不滥用福缘,独善其身,再加上那神奇的机遇,这一生,定然平顺安稳,不会再有丝毫的波澜,更不会遭遇任何的危险。”
  “你受神佛眷顾,我自是不担忧的。可女人的一生,不仅仅是平安二字能够囊括的。我顾虑的是……”是你将来的生活,婚姻、家庭、丈夫、公婆……许许多多的问题,让女人本就如赌博一般的人生,因为那一个失贞的名声,变得更加的艰难。
  她想把这些顾虑一一的向她掰扯清楚了,免得将来她再经受更多的苦楚,可看到走在自己身侧还不到肩膀高的孩子,又哪里说得出来,只好讪讪的停了口。
  “祖母担忧的,是我将来的姻缘吧!”锦绣倒是不介意,直白的问道。
  柳氏面色不虞,张了张嘴想要训斥她两句,自她改了性子,开始向自己求教关于为人处事的道理和规则之后,表面上一改之前的怨恨暴虐,渐渐变得端庄守矩,甚至于将家中原本僵持的关系也调节的和谐了许多,可私底下,却是越发的没规矩了,小小女儿家,哪里好将婚姻、姻缘之事拿出来说嘴的?
  “其实祖母根本不用顾虑,依照祖父如今在朝堂上的位置,本就没了大作为,加上要回乡为老太太守孝,丞相之位定然不保无疑,而将来会有什么样的际遇尚且未知。待我长至十八岁,指不定祖父早已退出朝堂,依照父亲的性子,根本无法位列高位。那时我就算要结亲,也不会结高门大户。加之我已然名声在外,若介意此事的,自不会上门提亲。将来即便要嫁,所嫁之人,也定然是不介意我名声的人。”锦绣一一分析,条理之清晰,人情之明达,世事之洞观,完全就不像是出自于尚且十岁的孩子口中,柳氏面上讶异,脑中思绪也翻滚不休。
  “况且,从那日拼着不要名声,揭发恶人行径之后,我就没打算过要嫁人。”终于,在锦绣这最后一句惊世骇俗的话语说出之后,柳氏再忍不住的怒斥道,“住口!”
  “祖母?”锦绣惊呆了,呐呐的喊道。自有记忆以来,就算她直白的说出自己谋算嫡亲曾祖母性命的计划时,祖母也未曾用这种气急败坏的口气吼过她,一时之间,根本反应不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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