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太子身体康健,手段势力皆有,等他走后,太子继位,那些皇子自然翻不出什么风浪。
但若是太子早早地去了,留下太孙继位,身为叔叔,他们不会服气如此年轻的侄子压在他们头上,到时候,宁朝恐怕会陷入内乱。
所以,现在泰安帝除了保养好自己的身体外,还要一步一步的打压其他皇子的势力。
当时知道太子身体虚弱后,他也观察过其他皇子,想要找到合适的人,只可惜,没有。
大儿子性格急躁,同勋贵亲近;二儿子颇有心计,也够狠心,但同世家太过亲近。
四儿子一心扑在边境,今年会随两部回来,有军功也有谋略,按理说,应该是最适合的人选。但是,太重征伐,恨不得将宁朝周围的小国都打下来,不注重民生。
当时他想的很好,内有太子处理政事、对百姓官员以仁、治理国家,外有四儿子领兵征伐,保卫宁国土地。
对于他的想法,两个儿子也都知道,也已经默认了,结果……
五儿子不用说,又蠢又毒,这辈子应该出不来了;六儿子平庸无能,要真坐上了那个位置,不说兄弟们服不服他,恐怕连朝堂上的大臣都能耍着他玩。
七儿子更不用说,这么些年,也没见他干过正事,八儿子就比孙子大五岁,还不如孙子聪明,算来算去,还不如孙子呢!
裕郡王府,纪黄启看着舅舅,想要舅舅最近的部署,心中越发生气,问道:“舅舅,现在父皇已经定下了皇太孙,就算日后太子死了,也有太孙在,我还有什么希望!这样的关头,你竟然只关心礼部尚书的位置。”
“殿下莫急,你如今的样子,像极了诚郡王。”王侍郎点了一句。
“那个废物,在旨意下来后就破罐子破摔了,现在连朝会都请假了,舅舅你竟然拿他同我比?”
纪黄启想到这事,心中更是愤恨,父皇永远都是这样,眼中只有嫡子一脉,其余的儿子就算再优秀也比不上嫡子。
就算现在这个太子废了,他还是想要扶持嫡孙,凭什么!!
“殿下,你的心不稳了,现在还没有尘埃落定,静下来,好好谋划,说不定还有一丝希望。”王侍郎说道。
见这个皇子外甥听进去了,王侍郎继续说道:“能影响官家决断的只有政事堂,像这次立皇太孙,只有政事堂才能提知道,甚至出主意。而现在政事堂中的并没有我们的人,以范岳还会给我们传些消息,如今巴不得跟我们撇清关系呢!”
“就算有了礼部尚书之位,没有其他职位,你也进不了政事堂,不是吗?”纪黄启开始思考。
“没错,但得到了礼部尚书的位置,后面的就好走了。”
“虽然礼部不如吏部和户部,但是它有个最大的好处,就是科考,礼部举办科举诸事,和学子们自然亲近。要是再得到几年后的会试主考官之位,殿下的势力便能扩张出去。”
“舅舅说得对,学子虽然刚刚步入朝堂,但正是好招揽的时候,要是其中有个像唐兼之这样的,怎么着也能有一争之力。不过唐兼之这样的太少,能有一半也差不多了。”
王侍郎看着外甥,果然,再理智的人遇到权利都无法保持往日的样子,又说:“殿下,我们现在只能一步一步来,虽然有了皇太孙,但是皇太孙年幼,就算日后继位,你身为叔叔,还对付不了他吗?”
这是世家能不能再兴起的最后一搏,自泰安帝继位,世家一步步没落,永熙王氏,本是世家谱中排名列的世家,士禄公卿出过不少,可如今,却连政事堂也进不去。
只因官家重视寒门,从开朝时的满朝皆世家,到如今,世家只占了朝堂上的一半,而高官中,几乎无世家,这让王昶怎能甘心。
而政事堂中唯一的世家出身的范岳,却不打算重兴世家,只想求全。
所以就算范岳同为世家,他也不会手下留情,吏部、户部他难以进入,官家也不会让他当上这两部的尚书。
但是礼部,他还能一争,他是二皇子的舅舅,和妃的哥哥,就算再不喜世家,看在这两位的面子上,还是能升迁的。
至于兵部、工部和刑部,他从没放在眼里过。
纪黄启有些沉默,从最开始的笃定,到现在他已经开始迟疑了,太子没死,父皇身体康健,现在还有一个皇太孙。
而自己这边的势力却在缩小,一直拉拢不到朝中重臣,他手中并没有兵权,之的插手,父皇明显已经察觉到他了,暗地里培养的人手被打压了过半。
剩下的一半,连殊死一搏都不够,这些都让他产生了迟疑,但同时他心中的野心,不允许他就此放弃,终于,他下定了决心。
“舅舅,我们在翰林医馆院是不是还有人手?”
“有个医官副使在,你是想?”
“没错,既然做了,我还是想要做下去,既然父皇旨意已下,只有父皇和太子都死了,而一个年幼的皇孙,根本不会是我们的对手。这样,我们才有希望,不然等他羽翼丰满,恐怕再无可能。”
王昶点了点头,说道:“这事要好生谋算,我先入主礼部,然后再联合我们的人,给太子下药,而这药也得好生寻找,最好能不露破绽,让太子慢慢虚弱而死。”
“不过此事依然有风险,那医官副使,并不负责太子的身体,就算有了药,也只能另寻时机。”
“而官家那边更是难办,若是能有你母妃帮忙,那么官家因为太子之死,伤心过度而亡,是最好的方法。”
“我会去说服母妃的。”两人轻声商量着之后的事情。
事后,王昶离开裕郡王府,目光闪烁,他将世家的未来压在了这个外甥身上,虽然外甥的决定是他引导的,也是他希望的。
可真的看到外甥这么说时,他依然心惊,这个外甥上位后,真的会重用世家吗?
其他皇子在得到这个消息后,心气都散了,他们意识到,再怎么争,父皇也不会选择自己,特别是皇长子,在意识到这一点后,整个人都颓丧了。
而皇六子也收敛起了自己的心思,这么多年来,他并没有经营出什么势力,手底下就只有几个低品阶的官员,还有几个在外地任职,根本帮不了什么忙。
皇四子带着两部还在路上,知道这个消息他并没有反应,只要不克扣军饷就行了。
皇七子更无所谓,不管是哥哥还是侄子,都少不了他东西。
泰安帝知道这些后,松了口气,这么多年下来,对于皇子们的争斗他并没有插手太多。
但是朝中的势力他却一直握在自己手里,除了世家的那些,朝中重臣一直都是他的心腹,没有他的意思,朝中重臣不会轻易站队。
这也导致了,皇子们手中用得上的势力并不多,又没有军权,对自己无法产生威胁。
这样的情况下,其实最好的一条路,就是向泰安帝、朝中重臣展现自己的能力,可惜,除了皇四子有军事上的能力外,其他人根本算不上有多大能力。
虽然泰安帝也不想比,但是不得不说,这些儿子的理政能力连唐林都比不上。
唐林还比他们小几岁,而且小的时候也没得到好老师的教导,也就后来有了叶楚山,这些皇子可是好几位宁朝大儒教导的。
想到这,泰安帝叹了口气,又看到王昶去了裕郡王府,两人交谈到半夜后,更是叹息,虽然不知道他要做什么,但总归不会是好事。
明日就要去皇城给太孙讲学,唐林也不知道太孙的情况如何,虽然跟勤学院教导众皇孙的大儒们交谈过,但也只得出一个太孙聪慧,四书五经皆已熟读的结论。
就算唐林再怎么年轻,也知道要成为一个帝皇,不是只要读四书五经就好了的,或许,太子府有开小灶?
太子是储君,那么太孙是储君的储君,再怎么样,也得认真对待才行,而且,也因为这件事,唐林看到了律法改革、盐务改革、税制改革的希望。
若是自己的思想能影响皇太孙,将自己的所学尽皆教给皇太孙,那么是不是日后皇太孙可以同他一起改革?
唐林虽然觉得自己还年轻,可是这些改革,并非一朝一夕之事,而且还有性命之忧,若是只有他一人,等他死后,恐怕这些改革也会无疾而终。
但若是当朝天子也支持自己,那就不一样了,就算提出这些后,他被暗杀了,天子也能继续进行改革。
世家和皇族是他改革的最大阻力,有了天子支持,皇族不敢明面上抵制。
而世家,如今世家的势力就已减少,等几十年后,恐怕就再也无法控制那些盐井了,盐本该是最便宜的东西才对。
想到这些,唐林对于明日的讲学,更积极了,将所有有用的书一一写下,先跟太孙聊一聊,然后慢慢影响,路漫漫,终有一线曙光。
唐林起床后,穿上公服,往皇城,教导太孙的地方在文思殿,当初太子也是在这里学习的,现在轮到了他的儿子。
皇太孙纪宇泽已经坐在位置上等候了,在外皇子是君,先生是臣。
但只有两处不一样,那就是勤学院和文思殿,没有君臣,只有先生和学生。
这几日纪宇泽都在这里学,之的先生依然在教他,也新见了不同的先生。
他知道,这是因为他现在是皇太孙了,需要学习更多,这也是应当的。
这次来的是他的少师,从某种意义来讲,太孙太傅或是太师、太保、少傅、少师、少保才能算他真正的老师。
不过皇祖父并没有给他这么多,现在只有一个少师,另外还有其他不定额的先生。
所以,对于这个唯一的老师,纪宇泽很是重视,早早地就来了。
唐林进来时,看到的就是一个坐在位置上练字的太孙,见他写得认真,唐林并没有打断他,只是在他写完后,轻轻提点一句。
太孙见到唐林的样貌,愣了一下,说道:“学生纪宇泽见过唐少师。”
“殿下有礼。”
文思殿很大,唐林入座后,问道:“殿下如今学到何处?可有所惑?”
“刚学完五经,少师,若是有所惑,你会细细同我说吗?”
纪宇泽看着这个甚是年轻的老师,这绝对是他见过的最年轻的先生,无法相信他竟然是三品官员。
“自然,先生本就要给学生解惑,若是我也不知,那就得劳烦殿下随我一同去问知道的人了。”
面那句还算正常,但后面的那一句,纪宇泽是第一次听到有先生说道自己不会的问题怎么办的。
“五经这些已有先生在教,少师,你想给我讲什么呢?”
“既然如此,我便讲史学吧!”唐林回答道。
这张桌子上放了许多书,史学、律学各类学科都有,看来,官家是想让太孙学一学这些。
纪宇泽以听先生说过史书,但是既然唐少师要讲,他也愿意听一遍。
唐林先讲的是朝的事,朝离宁朝的时间近,一些事情更容易理解。
从武朝开国讲起,细数之后几代帝皇以及他们的决策,讲到武朝兴盛之时,时间就到了。
唐林停下,布置下课业,让太孙细想为何武朝会兴,做下文章。
纪宇泽听的津津有味,听唐林这么一讲,才发现时间已经到了。
拿着武朝的史书,送走唐林后,纪宇泽对着史书琢磨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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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第151章
接触过太孙后, 唐林对于以后就更有信心了。
虽然没有深入了解,但就半日,唐林对他颇有好感, 这是一个有自己想法的孩子, 也是一个在努力适应身份上转变的孩子。
这也是为什么唐林会选择史学, 以史明鉴, 了解王朝兴衰,知道君王的责任。
这是太孙现在最需要的,这以后,才是其他学科, 儒学虽然重要,但是为君者所需要的不单单是儒学。
回到吏部后, 所有的官员都知道唐林干什么去了,左侍郎自然也知道,只是明明同为吏部侍郎, 自己还是左侍郎,可不论是吴尚书也好、官家也好,看重的还是唐林。
要不是因为唐林也要去政事堂商议, 现在还多了个太孙少师的职位, 需要教导皇太孙,所以吴尚书没有再给他额外的事务, 不然左侍郎怕是要忍不住下绊子了。
对于左侍郎的情绪,唐林有所察觉, 但是见他没做旁的动作,也就没管,快到元旦了,考功司的一应事务皆告了段落, 如今唐林剩下的只是整理,然后递交给吴尚书便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