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是那些王家人不对,现在新的里正还没过来,你们有事怎么办?”
“其实也没什么事,有事的话,就找毛郎君。”
“毛郎君?”
“就是古渔镇之前的里正,人很好,读过几年书,是上上个张知县派下来的,只是那些王家人不服他,等到刘知县上任,不知道怎么回事,其中一个王家人就当了里正。”
“听说,现在还有王家人打算参加唐知县的吏试,继续当里正呢!”
“是吗?我觉得唐知县肯定不会让他们当。”
唐林觉得没有人会比自己更肯定这个,结果出现了例外,这个大娘比他更肯定,直接接上:“那当然,唐知县可聪明了,一眼就能看出坏人的。”
这话说的唐林自己都有些惭愧!!
同大娘告别后,唐林将这些事情记下来,也不去上渔村了,直接前往海港码头。
码头上各类船只混杂在一起,人员也十分混杂,而且码头上根本没有差役管理,结果出现了一群混混,将码头当做了据点……
唐林略看了看,忍住想要将那些混混一举拿下的冲动,和几个小厮回到了县衙。
回到书房,唐林着手画了一张全新的舆图,至少县城、码头等地比起以前的要详细一些,又抬手在道路、集市、码头三处做了标志。
想到现在正值夏季,马上就到秋收的时候,唐林便将道路暂缓,但集市和码头却是可以提上日程,于是将这两处圈起来。
同时进行的话,说难也难,说易也易,只是需要很多人,多的能一举拿下那些混混,多的可以多出些人管理集市和码头。
明日,就是唐林向百姓们承诺的吏试的时候,要是能再招到20个弓手的话,应该差不多了。
若是招不到人的话,不知隔壁的临云县给不给借人?听百姓说 ,临云县钱知县对待百姓极为不错。
或者去找附近的长临水师,虽然要花些银子,但码头规整好了,临海县的商税至少能高一成。
一切皆看明日的吏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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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4章
县衙前院, 胥吏们早已布置好地方,上次县衙内部考过后,唐林发现卷子还是太过笼统, 所以又进行了更改,每个职位一份卷子。
像是弓手、杂役这样的, 先由钟县尉查验身体、气力, 再由兵房的两个所由提问, 查其行事,通过者便能成为弓手或杂役。
若是如里正、村长这样的, 能写识字者优先,由吏房乡司提问, 查其解决问题的能力。
比起其它各房, 工房最为麻烦, 因为要挑选的是工匠,考的是手艺,准备的东西多不说,里面的各种工具也是最为昂贵的。
来报名的人也多, 有木匠、铁匠、泥匠、雕字匠、船匠等等,其中唐林最关注的是船匠, 临海县靠海,还有个码头, 日后少不得要跟船打交道。
这次吏试, 来看热闹的百姓极多,以前只知道读书人考功名, 还没见过普通百姓考试当差役的。
有心的百姓,早早就等在门外,虽然早就报好名了, 但是还需要核对一遍才能进去,虽然不用像县试那般严格,可礼房的几个栅子还是慎重对待,绝不放过一片纸。
各房押录早在县衙收拾出来的临时考房等待,郑主簿和唐林四处巡看,钟县尉在院子查验身体。
吏试有条不紊的进行着,一份份考卷也都汇集起来,放到了县衙大堂,至于工房,因为考虑到时间的关系,工匠们自己带了一件成品,然后去考房里展示自己比较好的手艺,如雕刻方面好的木匠,就雕个花纹。
考虑到古人对于独门手艺的重视程度,唐林还在里面开辟了小隔间,若是不想被别人看到就去小隔间里,当然这样的工匠会做上记号。
唐林尊重每个人的想法,但这不妨碍他更看重愿意将分享传授的匠人,他想要的是能相互促进、拓展创新的工匠,而不是敝帚自珍、做事留一手的工匠。
这次,来报名的人不多,每个房里也就十几号人,弓手和杂役多一点,差不多半日就结束了,外面的百姓看够了热闹,也都纷纷离场,这天太热,站久了吃不消。
官吏齐聚一堂,分别看卷子,将自己觉得不错的跟先前报名时抄录的户籍信息放在一起,上面还写了前后两位栅子对该人简略的印象,报名一个栅子、核对一个栅子。
将所有的东西综合起来,觉得都还可以的就放在案上,进行下一步考量。
唐林想起昨日在古渔镇的遭遇,便想看看那个王家人是不是在里面,翻了几张,果然找到了,看其信息,上面倒是记录的明白,有一远房亲戚为罪吏。
旁边还有两个栅子对其的印象,一人写其言行似有不对,但并无大问题。另一人直接写性傲,斜眼视人。说的话都颇为实在!
再看卷子,字迹清晰,规章制度都明了,解决问题的方法也算公正,怪不得会放在案上。随后唐林又想起了那大娘说的毛郎君,也不知道他这次有没有参加?
见众人将能用的挑拣出来,唐林先看吏房的,镇子上的里正只少几天并无大碍,但如今已快十几日了,虽然还没闹出大乱子,但还是得尽快安排。
钟押录起身说道:“唐知县,今日来考的有11个人,去掉词不达意、品德有失的,还剩下5人。”
“品德有失?你将那些人的文书和卷子拿上来,若是极为严重的,我们自是不能录,若只是一点小瑕疵,可是卷子好的,我们也不是不能考虑。”
趁着钟押录拿卷子的功夫,唐林粗略的看了下手中的五份卷子,看见王家郎君的也在里面,也对,看不起人不算品德有失。
这次钟押录将其余六份都拿了过来,将那些词不达意的略过,唐林在品德有失的那些里看到一份极为不错的,又看了后面的文书,拒养生母?
“钟押录,这个禹书禹郎君是怎么回事?上面说生母,难不成还有养母?”
“正是如此,此事说来也怪不得他头上。禹郎君小时体弱,生父生母便将他丢弃于河边,那可是寒冬腊月,还是河边,这是存心就没想让他活。幸好,禹家二郎路过那里,将这孩子捡了去,正好他大哥一直没孩子,这个孩子便被禹家大郎收养了,取名禹书。”
“等禹郎君大时,禹家便送他读书,哪知正好是块读书的料子,十几年后,禹郎君考中了秀才。”
“秀才?那他是已有功名之人,怎么会来吏试?”唐林皱眉,怪不得,这卷子上的字迹、行文与旁人完全不同。
“是禹郎君的生父生母无意中见到了他,找上门去了!想要禹家将孩子还回来!”钟押录那时刚当上胥吏,见识过禹秀才当时的风光,哪知天意弄人。
“禹家人自然不肯,就连禹郎君也不愿,之后那家人还在纠缠,禹郎君才讲出当年他是有印象的,他记得生父生母是如何弃自己而去的。而后禹郎君的生父大闹禹家,还闹到了县学,叫刘知县知道了。”
“咳,刘知县很是孝顺,觉得禹郎君这样实属不孝,就奏请到长庆路提学司处,将禹郎君的秀才功名给革了。”
“……秀才功名怎么可能这般轻易被革?《大宁民律》有言:凡弃亲子者,待其年老,该子无需尽赡养之责。这不孝之论,根本不成立。”
郑主簿本不想开口,但见唐知县的态度不对,立马说了。“是有这一条,下官也提过,只是刘知县一意孤行,改了些措辞,提学司便准了!”
“此事,本官会另行奏请提学司,恢复其功名,此事错不在提学司,他们极大可能会同意。你下午派人去禹家一趟,先不必说功名的时,只说是当礼房书司。”
对于凭自己主观、喜好,断人前程,这件事,唐林不打算隐瞒,至于刘知县会因此事受到什么处罚,也那是他应得的。
而提学司会不会恢复禹郎君功名?自是会的,提学司管理一路学政,定然要维护学子的利益,凭自己喜好随意发作学子,这是大部分官员最为厌恶的,而且,此事错不在禹郎君。
至于为何不直接跟禹郎君说,一是不知提学司何时下发文书,二是唐林怕禹郎君经此打击,难以承受这样长时间的等待。所以还是先接触一下,若是其心态尚好,唐林才会向他慢慢透露。
随后,一群人又将所有的考生看了一遍,县衙的人员都已齐备。
至于古渔镇的里正,还是由毛郎君担任,因为毛郎君的卷子写的极好,文书上的评语也不错,综合起来 ,排在第二。
而那个王郎君排在第四,自然没有录用。就算王郎君是真的极好,排在第一,唐林也只会让他去其它镇子,而不是当古渔镇的里正。当然,他还没好到这份上。
像王家这样凭借宗族将律法踩在脚下,唐林绝不会姑息,这股风气必须得压下去。
至于多招弓手这件事,唐林压下不提,如今县衙胥吏将近一百二十人,要是再招的话,胥吏真的太多了,码头的事还是去找外援为好。趁此机会还能摸一摸他们的底细,略人案可还没了结呢!
等所有胥吏走了之后,唐林他们又留下来,商讨码头和集市的事情。
听到唐知县的想法,郑主簿先是大喜,随后又有些愁眉不展,集市好说,但那些码头混混难办,这些混混身后都有临海县大户的影子,如今唐知县想要整治,也不知道那些大户们愿不愿意。
“郑主簿,这些混混难不成是那几乎户人家的仆从?”这是唐林做的最坏的猜想,如果真是这样,怕是会麻烦一些。
见唐知县早已想到这,郑主簿也不瞒着了,说:“也不算是,只是那些人每年都会交给那些大户们一笔银子,算是分成。这笔银子虽然不多,但也不少,所以直接让他们吐出来,怕是有些难。”
“分成?若是让他们知道因为这些分成会少许多银子呢?”
唐林看向郑主簿继续说:“那些混混这样勒索银子,那些大户虽然也拿了一笔,可同时却把好些人赶走了。那些人过来,总有人会到县里住上几宿、买些东西,临海县的大户有不开铺子的吗?”
“想想看,海港码头整理好,我们专门派差役打理、巡逻,按时间算,六个时辰记一次费,小型船十文,中型船二十文,大型船三十文。这样既可让县衙赚上一笔,又可以让那些商人放心。而且,这事传出去,怕是有许多货船过来,长临府这么多码头,或多或少都有混混勒索钱财,我们这么些钱,比起混混来说,好太多了。”
“商人心中安定,自然会带着货物来县城,特别是从别的国家来的商人,定是要在县城大肆采购东西的,这些银子,一年下来可不菲!”
听到这里,郑主簿眼睛一亮,明知这是唐知县为了处置混混才这样说的,可本地大户却还是会往里面跳,无它,唐知县画的大饼太好了,那些孝敬才几个钱,商人买卖才是大头啊!
突然,郑主簿又想起了一个问题,迟疑地问道:“唐知县,这古渔镇明显比县城更近,商人怕是都会去那里,要不要?”
“你有这心思,还不如将县城的集市归置的合理一点。古渔镇虽然也有集市,但那个集市的规模远不如县城,商人不愿来县城,除了路途远,其次就是胥吏勒索、集市恶臭,只要这两点有了改善,商人自然会来。”
“唐知县说的是,那我们该如何做?”郑主簿颇为积极,郑家在县城有好些铺子呢!
“那些混混如今已成气候,光靠县衙的弓手、手力并不能拿下,而长临水师的驻地便在本县同临云县的交接处,离海港码头极近,你们有同水师打过交道吗?换种说法,若是想请他们相助,需要付出什么?”
“唐知县,属下以前虽然也是当兵的,但同水师的人没打过交道。这几年,长临水师也没有传出什么闲话来,不过他们会庇护周围的渔民,一些红鱼村的百姓常常会去水师附近打渔。”钟县尉回忆道。
“下官知道一些,长临水师的指挥使姓高,名奎,副指挥使姓洪,名青,对百姓颇为和善。只是,他们甚少同官员接触,也不知愿不愿意帮忙。”郑主簿补充道。
“一厢辖十军,一军辖五营,一营辖五都,一都辖百人。也就是说长临水师只有一营?500人?”
唐林极为诧异,长临府靠海,虽然少有匪祸,但这水师也太少了吧!
“也不是,一营半,750人,对付混混是足够了!”钟县尉给水师挽尊。
唐林沉默了半响,说道:“我先亲笔手书一封,你派人交给高指挥使,若是他们愿意帮忙,自会派人过来。”
“趁这段时间,我们先将集市规整起来,将各房的人都叫进来吧,我们大致商讨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