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执太子的金丝雀飞了——旅者的斗篷
时间:2021-08-26 07:24:40

  卫长公主愿意代替她嫁入东宫,是因为卫长公主喜欢赵槃。
  她愿意冒着风险走,是因为她不喜欢赵槃。双方都是有利可图的。
  唯有沈娴,整个事情是她策划的,可到最后好像就她一点好处都没有。
  沈娴就像个局外人。
  阿弗猛然睁开眼睛。
  不行,这假死药,她不能吃。
  ……
  两更天,送亲的嬷嬷便会来给阿弗梳妆打扮。一更天,一个黑乎乎的影子摸进了她的闺房。
  阿弗根本没睡熟,立时便坐起身来。
  阿弗问,“是谁?”
  那人声音娇细,“你知道。”
  那黑影穿着夜行服,全身都是黑的。但瞧着那身段,又明显是个窈窕的女子。
  两个人心照不宣,都没敢点灯。
  阿弗今生还是第一次如此近距离地接触卫长公主,一时间不由得有种异样的情绪。
  但她还是说,“谢谢你帮我。”
  卫芙凝噎了一下。她一边换着衣服,一边说,“我没有帮你,我是为了我自己。无论结果如何,都是自己为自己搏的。你走了,就不要再回来了。”
  阿弗也迅速换上了她的夜行服,“不用你提醒。”
  “都安排好了。”卫芙轻声道,“出城就有人接应你。你坐上马车之后,要立刻吃假死药,以防万一。”
  阿弗无声地点点头。
  夜幕深沉,幽阒无声。两人时刻注意着外界的动静,并没有太多的时间可以耽搁。
  阿弗爬上窗户,“我走了。”
  “快走。”卫芙沉吟了一下,终是道,“阿姐……保重吧。”
  阿弗懵懂。
  阿姐?
  她翻下了窗户。
  ……
  阿弗躲在高墙后面,瞥见一行送亲的嬷嬷已经往她之前的房间赶过去了。
  她悄声顺着辅国公府的酒窖爬了出去,随即开始狂奔。
  月色白得渗人,静谧的大街上一个人影都没有。
  她心里五味交杂,心里既被淋漓酣畅的自由包围着,又被一股莫名的憋屈感堵塞着。
  城门还没有开,她只得顺着城墙边一个逼仄的狗洞爬了出去。
  一辆马车果然就停在不远处。
  阿弗走了过去,见守车的果然是沈府的人。
  “阿弗姑娘吗?”那人问。
  阿弗点头。
  “小姐有命,见了姑娘,须得叫姑娘赶紧吃假死药。否则,所有人都要遭殃。”
  “好。”
  阿弗应着,把手中粉末倒进了嘴里。
  守车的那人见阿弗全部都咽了,才启动马车,“快上车吧。”
  作者有话说:
  走了走了走了
 
 
第40章 脱身 [VIP]
  月冷星寒, 马车快速驶离京郊。
  阿弗掀开帘幕,窥着夜空中微亮的星星,手指暗暗掐算着时辰。
  假死药生效很快, 一旦服下去, 半炷香的时间就会呼吸停滞、全身冰冷, 与死人无异。若想要再活过来,须得五日之内再服此药, 过了此期假死便成了真死。
  沈娴以前害过她,防人之心不可无, 所以她多留个心眼,把沈家给的假死药偷偷换成了辅国公府的蜜糖粉。……但愿是她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从京郊到第二个驿站用了两三个时辰, 天色蒙蒙亮了。
  果见车夫掀开轿帘,鬼鬼祟祟地朝阿弗望了一眼。她闭着眼睛,靠在车棚上,装睡。
  阿弗心里很紧张。这种程度的掩饰,呼吸尚可假装屏住,可体温是藏不住的。只要车夫上前来探一探, 一切就都露馅了。
  好在那车夫是个没什么心思的粗人, 见她闭着眼睛死气沉沉的,便信以为真, 呼唤了小厮,低声道,“……去,禀告小姐, 事情办好了。”
  阿弗借着车夫换马的机会睁开眼睛, 瞥见外界的景色已十分陌生, 想来已经脱离了京城的范围了。
  她心念一动。银钱, 身契,食物,水,都在她手上。
  此时再不分道扬镳,更待何时?
  /
  消息很快送去了沈府。
  沈夫人和沈婵一整宿都没睡。成败在此一举,能不能一箭双雕也就看这几个时辰了。
  沈娴听说阿弗吃了假死药已经死过去了,不禁轻轻吐出口气。
  沈夫人却疑心,“你是亲眼看那女子吃下去的?”
  小厮点头。沈夫人又问,“可试了那女子的吐纳和体温?”
  小厮为难,“那倒没有……”
  “废物。”沈夫人怒着喝了一声,“之前明明叮嘱过你们的!速速回去!”
  沈娴攥着拳头,“母亲,您放心,那女子蠢得很,是不会看出来的。”
  “万事无绝对。”沈夫人沉声说,“老爷也吩咐了,这件事一旦被发现就是欺上的大罪,要做,就要做的干干净净,不能留一点点的后患。”
  自从上次太子退了沈府的婚后,沈家就和东宫若有若无地结了怨,沈府也成了全京城的笑柄。
  堂堂将门千金被一个卑贱的外室给踩在了脚下,叫沈府如何能咽得下这口气?
  更可怕的是,与东宫结怨,就是与天下结怨。满朝的达官贵人向来是见风使舵,无人再肯求娶沈家长女,将军沈兴也受到了多方的弹劾。
  一旦沈兴之前贪赃枉法、殴打官员的那些罪证被挖出来,沈家还不得满门流放?
  沈兴向来是冷腕心狠的,既然如此,为了仕途,他只能出点阴招了。
  正好当年卫国那位落魄的长公主回来了,正好可以演一出偷龙转凤的大戏。
  给阿弗的假死药确实是按假死药的剂量配的,只不过多加了一味药材——从断肠草里提炼的剧毒粉末,沾上一点便无药可救。
  按照计划,沈兴打算玩弄一下这对双生姐妹,同时也报复一下那冷傲不可一世的太子。
  将双姝互换后,阿弗服了假死药自然是身死无疑;那嫁入东宫的卫芙同样没有什么好结果,事情一旦败露,欺上之罪尽可完全推到她身上。
  左右卫国灭了,这对姐妹没有靠山,就算是往她们身上泼尽了脏水,也没有什么后顾之忧。
  以太子的冷性,发现了替换之事,必会杀了卫芙泄愤。待他再追到阿弗,阿弗也早已服了毒药气绝了。
  整件事沈兴都没有动过手,都是叫长女暗中联络的。明面上沈家干干净净,没留下一丝的罪证,甚至可以说与此事毫无关联。
  除去双姝,即便自家长女无法再和太子破镜重圆,也狠狠地出了一口恶气。
  ……
  东宫。
  时辰不早了,宋机穿着身亮色的衣衫匆匆到太子寝殿来,见赵槃身姿如松,还在桌前有一搭无一搭地啜着晨茶,手里批着一小叠文书。
  暗红的婚服就整整齐齐地叠在一旁,他还没换。
  “殿下呦!”宋机拍着手背,“这都什么时候了,天都亮了!您怎么还在这儿批这些东西?”
  赵槃瞥了眼滴漏,手上的动作没停。
  他随手摊开折子上的羽毛翎,“大理寺送来的。三根羽毛,十万火急。”
  宋机一愣,“三根?那是不能不看了……”
  宋机想凑上前也瞧瞧,折子却被赵槃“啪”地一下合上了。
  “什么事这么神神秘秘的,”宋机嗔怪,“殿下连小王也不叫看?”
  赵槃摇头,脸色丝丝铁青,“不是不叫你看,是怕你看了脏了眼睛。”
  宋机立即想到了沈家。
  最近弹劾沈家的折儿很多,大多都是说沈将军卖官鬻爵,在边关之时抢了战死将士的功劳,更与前朝一个叫恨天会的势力勾结,意图不臣。
  “殿下信了?”宋机问道。
  赵槃心照不宣。
  数十位元老联合奏书,铁证如山,由不得他不信。而且陛下那边,也多有暗示之意。
  办沈家,是意料中的事情了。
  “要我说,沈兴那家伙是要办的。”宋机语重心长地分析道,“小王虽是闲云野鹤,也知道他犯下的事不少了。可是先缓过今日这一天吧……”
  宋机缓缓道,“今日大婚,阿弗肯定从半夜就起来梳妆打扮了,别辜负了她。”
  赵槃脸色稍微缓和了些。
  是啊,这些乌七八糟的事情,原本是跟她无关的。他不该为了这些琐屑耽误他和她的大事。
  “你去哪了?”赵槃淡淡叹了口气,抬眼看了看宋机那风尘仆仆的样子,“之前不是叫你早些来照应着吗?”
  宋机扶额,“别提了。小王一更天就被人叫起来了,守城的卫兵说有人私闯宵禁,想从城门的狗洞爬出去。您说稀不稀奇?”
  百姓私闯宵禁的事情常有,这类事确实是不稀奇。
  宋机继续道,“啧啧,说出来您肯定不信,那私闯狗洞之人,居然是卫长公主?小王当时都惊了,她不是一心还想缠着您吗,怎么就忽然要走了?”
  赵槃忽然若有所思。他问,“你看清楚了?”
  宋机点头,“是她没错。这女人心真是海底针。估计一听说您要娶别人了,收拾包袱就要连夜跑路了。我见是她,想着她走了也好,便叫来禀的兵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宋机这话还没说完,赵槃已然“咔嚓”一声,手中的一支毛笔断成了两截。
  “陈溟。”
  他骨节泛着微微的白,忽然吩咐道,“不用等花轿了。去辅国公府,立刻把阿弗给我带过来。”
  宋机不明就里,像看疯子一看看着他。这迎亲的队伍还没出发,太子怎么就等不及了?
  只听赵槃一字一顿地补充了句,“把盖头给我扒了,看清楚了人。”
  “怎么了?”宋机有点心虚,“您这是……?”
  赵槃冷笑了声,“你确定那是卫长公主?”
  宋机倏然瞪大眼睛。
  赵槃的这一问,跟道霹雷似地打在他的天灵盖上,叫他浑身激灵灵的,心中也跟着一片刷亮。
  是啊……太子那三番两次想跑的小侍妾,明明跟卫长公主长得一样,他怎么就先入为主地以为是卫长公主了呢?
  ……
  果然什么都已经晚了。
  起初辅国公府的张家二老还不懂太子为何要提前带走新娘,一看那红盖头下的人,虽然跟阿弗的容貌差不多,却又哪里是她?
  卫芙也没想到事情会败露得这么快,她还没进洞房、她还没见着赵槃的人,居然就这么利索地被揪了出来。
  婚礼停了,花轿砸了。身穿大红嫁衣的卫芙被太子亲兵请去了东宫。
  赵槃手里握着一把青霜长剑。
  他只口气凉薄地问了卫芙一句,“她人呢?”
  “她走了。”卫芙脸上挂着淡淡的笑,“不会再回来了。”
  “回不回来不是你说了算的。”他长剑已然出鞘,对着她的眉心微微一刺,刺出一个细小的红点来。
  电光火石之间,空气冷凝,尽是危险的气息。
  卫芙倏然倒吸了口冷气。
  赵槃声音淡淡,“我再问你一遍,她人呢?”
  卫芙挺着脖子,依旧不说话。
  她心里好酸,好痛。她九死一生拼尽全力地回来找他,他却拿剑指着她。
  “要杀我的话,就来吧。”卫芙凄然一笑,“能死在你手里,我也正好解脱了。”
  “是么。”赵槃唇角冷笑隐约可辨,手起剑落。
  那一瞬间,他是朝着女子的喉咙划去的。
  卫芙痛苦地闭上眼睛,却没有想象中的疼痛。寒刃闪闪之后,只有她的两缕头发落了下来。
  她惊异地捏住那两缕头发。
  割发断义?真不知道他是仁慈还是残忍。
  赵槃从她身边走过,静默着。
  “我不会杀你。”他眼中无澜,说,“但是,这也是最后一次饶你了。”
  /
  太子疑心到了沈家,却又没直接去问责沈家。
  他叫宋机去挖沈婵嘴里的话。
  沈婵当然不肯说,“那日我问过阿弗的意思,她是真的不喜欢太子,她有选择的权利,你们就不能放过她吗?”
  宋机痛心疾首地道,“阿婵,你糊涂啊。你这么做是要害死阿弗啊!我问你,那日你给她的假死药,真的是假死药吗?”
  沈婵顿时木然,“什么意思?”
  宋机捏着太阳穴,“陈溟在阿弗的那间闺房里找到了一些粉末,那里面,可是含着足量的鹤顶红。你这是被人当了枪使。”
  沈婵顿时面如土色,一口血差点吐出来。
  假死药,鹤顶红?她那温婉大方的长姐……竟会如此狠心?
  “快点告诉我她在哪!”宋机催促道,“兴许还有的救!”
  沈婵悔恨不已,大颗大颗的泪珠滑过。她几乎一瞬间脱了力,嘴里只是结结巴巴地说道,“我、我我只是大概知道她在哪……驿站,顺着出城的驿站找……”
  沈府那辆马车被找到时,车夫刚刚换过马,还浑然不知危险,就被锦衣卫一把扭断了胳膊。
  再看车上却哪里有什么人,只搁着一块大石头压沉罢了。
  锦衣卫将车夫踩在脚下,逼问道,“车上的人呢?”
  车夫疼着嚎啕乱叫,只说他真的不知道——明明刚才换马时看人还在里面呢?
  锦衣卫又厉声问,“她可吃了那药?”
  “什么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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