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执太子的金丝雀飞了——旅者的斗篷
时间:2021-08-26 07:24:40

  “再敢装糊涂,立刻送你上路。”
  那车夫断骨处委实疼得紧了,不敢欺瞒,只得说那姑娘吃了药,满满一油布包的粉末,都吞下了。
  消息送回到赵槃那里。
  卫存回话,“回禀殿下,车夫说看着阿弗姑娘吃了药,还看见她倒在马车上……死了。”
  赵槃手心猛地一凉,浑身血液也跟着凉了几分。
  不过他很快反应了过来。
  “死了?”他神色微讽,“那尸体呢?”
  卫存面色艰难,“没找见。据车夫所言,他换了一趟马之后人就莫名其妙地失踪了。他猜测……兴许是被乡野里的野兽叼去了。”
  “找。”赵槃冷淡撂下一个字,眼中溅出寒芒来,“即便是死的,也要给孤带回来。”
  卫存躬身领命。
  赵槃抿起嘴角。
  她做戏都不会做全套。
  人或许真的会毒发身亡,也或许真的会被野兽叼走。可是野兽绝不会在马车里放石头。
  过分了。阿弗。
  这次不是点到为止的比划了。
  ……
  与此同时已然化作乞丐装束的阿弗,猛然间右眼皮一跳。
  她在马车里放石头,本来是叫马车沉重些,好叫车夫没那么容易发觉她人没了。
  可是这么做……好像恰似也印证了她没死的事实。
  她一阵后怕。这样的细节一定瞒不住那个人的眼睛,他一定会穷追不舍的。
  阿弗狂奔了许久,独自一人来到了长槐镇,肚子已然饿得受不了。
  她在一处汤面摊上落脚,把四枚铜钱甩在桌上,平时吃不了半碗汤面的她今日一人足足吃了两碗。
  她可能被赵槃搞得有点精神恍惚了,只觉得店小二贼眉鼠眼的,怎么看怎么都像是在打她的主意,来往客商、行人,也都像是赵槃派出来抓她的。
  阿弗面汤没喝完,就起身继续赶路。
  作者有话说:
 
 
第41章 遇险 [VIP]
  长槐镇毕竟才刚刚出了京畿, 阿弗不敢久留,匆匆吃过汤面之后便开始赶路。
  这次逃亡与上一次相比走得更远,那种胆战心寒的感觉也比之前翻了一倍。
  阿弗虽然身体极度紧张, 但心上还是欢悦而充满希望的, 好像之前束缚她的东西一瞬间都解开了, 她跑得越远,那些东西就越追不上她。
  如此, 她即便已经精疲力尽也不敢停下来一步。
  阿弗用一块破布将乌发都裹了起来,在脸上涂了些黑黢黢的炭灰。
  她又找了一块破垫子垫在脊背上, 拿着根破竹杖,装成一副老妇人的模样。……她觉得这副装束比她之前那样隐蔽多了, 即便是赵槃亲临一眼也看不出她来。
  挨到小镇出口的桥,却见许多百姓堵那里。旁边贴着告示,说桥暂时封了,任何人都不准出镇。
  阿弗心里陡然一惊。
  赵槃这么快就查到这儿来了?
  她转头就想跑,却蓦地发现周围并没有疑似锦衣卫之类的人。
  阿弗稍稍镇定了下,找了个路人打听, 这才知长槐镇、长岭两镇正在闹山贼, 闭门封桥是为了抓山贼的。
  她心下稍稍宽心,可不免又陷入更深的担忧中。
  出不去长淮镇, 难道她要等着赵槃来瓮中捉鳖?
  堵在这里的百姓也是一片怨声载道,他们之中有卖枣的商人,有出镇为老母抓药的孝子,还有着急去收租子的地主……
  一个赶着黄牛车的妇人停下来, 打量着阿弗, 忽然笑着说, “小姑娘, 你是个小姑娘吧?干嘛要装成一副老婆子的模样?”
  阿弗顿时浑身不舒服。
  不会吧,她自以为连赵槃都看不穿的伪装竟被一介民妇轻易看穿?
  那妇人逡巡的目光继续打量着她,最终停留在她纤细的腰上。妇人笑嘻嘻地说道,“想出城吗?正好我家汉子知道条小路,要不跟大姐我一起?”
  阿弗低声道,“不用了。”转身就要走开。
  那妇人穷追不舍,拉着她的袖子,“小姑娘,害羞啥?快上来吧!我和我家汉子都是耕地的本分人,今日积个善德,捎你一程。”
  阿弗被拽得委实难受了,不由得冷哼了一声。
  之前的经验告诉她,路边的野男人不能捡,过往的牛车亦不能搭。
  不过这妇人应该不是赵槃的手下,否则大可直接拿了她,何必费如此周折。
  阿弗停下脚步,问道,“你真能带我出镇子?”
  那妇人点头称是,忙不迭地铺开牛车上的稻草给她腾了个地,“这镇上闹山贼也不是一天两台了,我家汉子之前常常走货,知道一条小路。你快上来吧,一准把你捎出镇去。”
  那妇人热情得不得了,缠着阿弗的胳膊,说是邀请,跟直接把她拽上车也差不多了。
  牛车一路上了个小山坡,又下了个小山坡。如此弯弯绕绕地重复了很半天,才绕过镇桥离开长槐镇。
  路途冗长无聊,那妇人总是若有若无地盯着阿弗,问她十几了,有没有嫁没嫁过人、让男人碰没碰过之类的话。
  阿弗被问得烦了,就靠在牛车上假装打盹儿。
  她感觉这妇人好像不大对,说不定是拐姑娘的人牙子。……可她又实在想出城,只能冒险先上了这贼船,出了长槐镇再做计较。
  下了小山坡,牛车一路走向长岭镇。
  阿弗提出下车的请求,却被那妇人好说歹说地哄着,什么野外有狼之类的借口,怎么着也不肯让她下车。
  阿弗心中暗凉,更加坚定了之前的判断。
  长岭镇要比长槐镇繁华许多,处处可见酒肆、茶摊,街上更是人来人往。
  牛车在一处花红柳绿的阁楼前停下,那妇人笑着说上去接个亲戚。阿弗不动声色地应了,瞥了眼那大红牌匾,上面写着“香红楼”,栏杆前站着含笑带媚的窈窕女子。
  勾栏?谁家亲戚在这儿就有鬼了。
  这对乡下夫妇真是人牙子,估计见她一个姑娘家独行,便打了歪主意,想把她卖到勾栏去。
  这要是在以前阿弗一定是怕的,见到人牙子,没准会直接被吓晕过去。可是现在她不一样,跟赵槃斗智斗勇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岂能在这等小阴沟里翻船?
  阿弗算计着时机差不多了,再不走就走不了。
  那妇人的汉子一眨不眨地盯着她,想直接跑肯定是不能的。
  阿弗心下一狠,拿起包袱,忍痛往大街上洒了一大片铜板和银票。
  她捶足顿胸,“钱!我的钱!掉了。”
  立即便有一大片路人来抢钱,鸡飞狗跳,乱作一团。阿弗抱着包袱翻入人群,假装也开始捡钱。
  恰在此时妇人和勾栏的妈妈商量好价钱奔了出来,大喝一声,“死丫头!想跑?!没门?老娘手里还没做过赔本的买卖!”
  阿弗道,“我呸。”
  借着乱糟糟的人群狂奔而出,勾栏里的护院们在后面一路狂追。
  她大喘着粗气,不过区区护院跟赵槃的人比可差远了,略施小计就能甩掉。唯有那人牙子妇人舍命不舍财,唯恐到嘴的肥羊飞了,带着一堆人马往死里追她。
  阿弗往人多的地方闯,她闯入一间酒楼之中。
  酒楼里的食客面面相觑,那妇人也累得气喘吁吁,恶狠狠地指着她,“死丫头、贼丫头!叫你跑?整个长岭镇都是老娘的地盘!看你往哪跑!”
  勾栏的护院们冲上来,刚要一左一右拧她的小胳膊,猛然见一身着白衣侠客抬了抬手中的剑,低沉道,“光天化日之下,你们竟敢强抢民女。”
  那侠客带着个白纱斗笠,周围还坐着另一个跟他差不多装束的人,端地是气势不可小觑。
  只见白衣侠客轻轻地飞出一只镖,便把一大群勾栏护院打得筋折骨断。
  人牙子和护院们都意识到遇上大人物了,吓得面如土色,哪还敢再抓阿弗,灰鼠似地蹿跑了。
  阿弗死里逃生,总算是舒了一口气。但见整个酒楼的人都盯着她瞧,目光飒飒的,直穿人心,好像并不是那种看热闹的目光。
  阿弗心中惴惴。她微微朝那位白衣侠客行了个礼,“多谢侠士相救,小女子在此拜谢了。”
  她道谢的话说罢,半晌,酒楼静悄悄的,居然无一人理她。
  阿弗困惑地抬起眼眸,额角蓦地出了层冷汗。
  “不必谢。”只见那白衣侠客缓缓摘下斗笠,露出一张冷峻又熟悉的脸,“太子妃,您该回去了。”
  阿弗倏然瞪大眼睛,一时间惊得肝胆俱寒,踉跄地往后退了两步,软泥似地瘫在身后的朱漆柱上。
  那人是锦衣卫!
  只见酒楼里的另一白衣侠客也揭开了斗笠,露出腰间一块冷硬的令牌来。
  “别过来!”阿弗拼着最后一点力气想要撞柱,却立即被另一人制住。
  “对不住了。”白衣侠客毫无感情地说了句。
  阿弗的两只手立刻被缚住,她眼泪急得簌簌而下,任凭脚拼命乱蹬,还是连锦衣卫的一根手指都难以撼动。
  勾栏的护院光天化日之下抢人尚且有锦衣卫敢管,可锦衣卫抢人又有谁敢管呢?
  阿弗绝望地被拖上一辆暗无天日的马车,心里万念俱灰。
  她要被带回去、被拖到赵槃面前。
  她已经跑了好几次了,这次又跑又被抓,赵槃会怎么样对她?
  关她、打她、杀她,亦或是用可怕的手段折磨她?
  她不敢深想,她好怕,她的自由时光明明才这么短。
  那两个锦衣卫为了掩人耳目,走的是水路。阿弗被搁在一艘篷船的小隔间中,那两人给她送来食物和水,她也不吃,也不说话。
  夜幕茫茫,江上泛起了缥缈的白雾。
  阿弗打不开隔间的小门,便盯着外面悠悠的江水想着,如果她跳下去,是不是还可以脱身?
  江面上扑面而来的冰寒却令人浑身战栗。
  她虽然会水,但江水太凉了,冒然跳下去,不仅逃不了,她还会因为抽筋儿而被淹死。
  ……这次可能她真是走投无路了。
  篷船很快停泊靠岸,她刚要被押下来的时候,忽然隔岸冒出几簇火光来。
  “嗖嗖嗖,”还没等反应过来,对方就朝着这边放箭。
  “有人偷袭!”
  阿弗被一名锦衣卫护在身后,立即想到了长槐长岭两镇闹山贼的事。
  ……不会是山贼来了吧?
  “先保护太子妃!”那两人喝道。
  阿弗没敢乱动。山贼同样不是好惹的,万一落在他们手里,可能比落在赵槃手里还要惨。
  只见那些人纵马而来,单凭武功而论,虽然人数众多,却不是锦衣卫的对手。
  可那些人手里好似有什么让人昏迷的药,轰隆隆地洒在江面上,形成一片毒晕,顺着夜风弥漫了好远的距离。
  “不好!告诉老大别往这边来了!”锦衣卫喊道。
  毒晕很快弥漫,任凭那两个锦衣卫武功高强,却也无法抵挡强大的药效。
  阿弗本想对他们说“先屏住呼吸,躲进船里”,可话音还没出口,也感到一阵头重脚轻。
  她身子一软,倒了下来。
  ……
  总指挥司。
  “禀指挥使大人,属下在长岭镇安插的两个人手,在一个酒楼发现了太子妃的行迹,本已拿到了人,却不想在渡江时遇见了一伙来路不明的悍匪……”
  “那太子妃人呢?”
  “那两人醒来时,太子妃已经不见了。”
  “什么?!废物!太子妃若是为山匪所害,你们十个脑袋也不够砍的!”
  总指挥使卫存大怒之下,几乎拍碎了身前的一张桌案。
  人都已经拿到了居然还能给弄丢了,若是传扬出去,当真让锦衣卫的名号蒙羞。
  那位下属见总指挥使震怒,正皱着眉头不敢答话,猛然间好像看见了什么人,圆溜溜的眼睛瞪直了。
  卫存也一愣。只见一身着玄纱披风、头戴黑纱兜帽之男子漫不经心地靠在门前,已驻足打量了他们良久。
  男子不佩一金一玉,单单就那么伫立在那里,清贵和强烈的压迫感便油然而来。
  卫存面色大震。
  他三步两步赶了上去,跪道:“参见殿下!”
  赵槃叉着臂,冰冷地说,“指挥使大人的差当得愈发得好了。”
  卫存没料到太子居然冷不防地驾临,还穿着这般的衣衫。
  他被迎头点了一句,自然明白太子话语所指,肃然道,“属下惭愧。殿下放心,属下已经再派出人手……”
  赵槃没理会,信步踱到了案前。他兜帽未摘,只垂眸问,“是什么人横插一脚?”
  卫存直言道,“尚不分明。不过,劫太子妃者仿佛是群武艺高强的女人。属下现在最担心的是她们会伤害太子妃。要不属下再调些人手来,直接……”
  “不用了。”赵槃沉吟半晌,冷声道,“长岭镇各方势力杂糅,你们行动,还要按孤之前的吩咐,不可泄露身份。”
  赵槃来这里走一遭是因为沈家的事。
  大理寺已经查出了沈兴贪赃枉法、与反叛军勾结的证据。他不急着办人,先走这一趟,是来探探虚实的。
  卫存领命,“属下谨记。”
  赵槃眸如黑潭,沉沉道,“孤这几日,要去个地方。若事出有急,自行决断即可,不必回禀。”
  卫存不放心,“敢问殿下前往何处?属下也好早些布置隐卫相随。”
  太子的安危是最重要的大事,况且还是在长岭镇这样匪徒聚集的地方。
  然赵槃眉尾轻提,道了句,“不必。时候到了,会叫你们。”
  卫存一时语塞。他还想再劝几句,但瞧太子之意,似是早有决断。
  他最终还是选择服从,“是。属下,遵命。”
  一阵西风拂过,赵槃那暗玄色的水纹衣袍微微扬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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