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后渣夫变了——手丁子
时间:2021-08-26 07:25:43

  “丞相府不养吃白饭的人。”
  嘉禾躲在被子里扬了扬唇应了声:“噢。”
  他说了两遍,她是他的夫人。
  嘉禾也不甘示弱,大着胆子钻进他的臂弯:“你既成了我夫君,就得这样。”
  沈云亭闭着眼由着她。
  京郊山寺钟鸣声在此刻响起,子时了。嘉禾小声道了句:“正月十五到了。”她的生辰到了。
  “嗯。”沈云亭缓缓开口,“是个好日子。”
  “祝你快乐。”
  倏然间,嘉禾睁大了眼,他、他头一回记得她的生辰,心间“噼啪”绽开了朵朵灿烂礼花。
  沈云亭问:“想要什么?”
  “你、你这是要送我生辰礼?”嘉禾张了张嘴怀疑自己听错了,沈云亭不仅记得她的生辰,还要送她生辰礼。
  沈云亭默了默:“不要算了。”
  “要、要的。”嘉禾兴奋地扑到他身边道。
  沈云亭抬手将她摁了回去,别过脸:“要什么?”
  嘉禾想了想,小声试探着问:“能不能替我画张小像?”
  沈云亭沉默,闭上眼年少时嘉禾趴在他桌前笑盈盈着看他作画的样子浮现在脑海,耳畔恍惚间听见她年少青涩的声音。
  “你画得可真好看,天下第一好看!”
  “你懂这画的布局?”
  “我……我不太懂。”
  “那就闭嘴。”
  “那、那你能不能教教我?我一定一定好好学,下回我就懂了。”
  “你懂也好不懂也好,与我何干。”
  “啊……也对。嘿嘿,我就是觉得你画得好看,画什么都好看,真的好看!”
  “你画得那么好看,能不能也画画我?”
  “没空。”
  “那等你有空了,能为我画一张像吗?我、我拿小酥饼跟你换成吗?”
  “你很吵。”
  “那、那好吧,我不说话了。”
  ……
  嘉禾见沈云亭沉默不语,有些许失落,不过仍笑了笑道:“不可以也没关系。”
  “可以。”沈云亭回了句。
  嘉禾抱着沈云亭的胳膊,心满意足地笑了:“那我可要打扮得漂亮些。”
  这日夜里嘉禾做了个好梦,梦见往后她的每个生辰他都记得。
  第二日清早,嘉禾带着半芹出门置办衣服首饰去了。
  书房内,沈云亭提笔静坐在书案前,对着空白画纸一时不知该如何下笔。
  算起来,他有二十年没拿过画笔了,画技也已生疏。
  上辈子程嘉禾死后,他再也没画出过东西。
  程嘉禾死了,再没有哪个骗子会夸他的画是天下第一好看。
  “噼啪”……
  硬物碎裂之声响起,桌上的砚台无意间被他撞落在地上碎了。
  沈云亭闻声回神,叹了口气。
  作画少不了砚,幸好家中还有一方端砚,是程嘉禾早些年送他的,收在库房从未用过,积灰已久。
  沈云亭去了一趟库房。
  库房门口堆着个矮个子雪人,胸前挂着块小牌子,上面写着它土里土气的名字——守守。
  因为是守库房的雪人所以叫守守,是程嘉禾才会想出来的名字。
  从前程嘉禾给他送了一大堆东西,这些东西全收在一只云纹镂雕小木箱里,堆在库房最里侧。
  沈云亭从库房里侧翻出小木箱,带着箱子回了书房。
  “咳、咳。”沈云亭掸了掸木箱上的积灰,用小榔锤锤开挂在木箱上生锈的锁。
  “嘎吱”一声,木箱被打开,久未见天光,里头散出一股霉味。
  沈云亭在木箱里头翻到了他要用的端砚。
  端砚底下压着厚厚一叠信。
  当年他们刚定下婚约不久,他便撇下她,去了边关偏远之地任职。
  程嘉禾每天都会往他那寄信,整整一年日日不断,这些信他从未拆开看过。
  之后这些信便和她送的那些东西一样,被塞进小木箱里,堆进了库房。
  后来程嘉禾死了,库房失了火,这些东西也随她而去,在大火中化成了灰烬。
  沈云亭盯着信静默许久,把箱子里的信全倒了出来,按顺序排好,一封一封地拆开。
  第一封信竟整整写了三页长纸。
  思谦见字,相距甚远,不能相见,转寄文墨。
  自那日城门别过,已有月余,不知你近况如何?春寒料峭,记得添衣,边关疾苦……
  从交代他别忘了天冷加衣裳,到嘱咐他多喝水,把他全身上下都问候了个遍。
  最后才在信尾添了一行几乎看不见的小字——
  京城一切都好,除了我思你成疾。
  第二封、第三封……连着写了一百五十六封,每封都长得塞满信封,每封信的末尾,都写了她想他。
  写到第一百五十七封的时候,她终于不再长篇大论地重复“你好吗?我很好,我很想你。”这些内容。
  只简短地问了一句——
  你想我否?
  沈云亭闭了闭眼,这个问题不会有答案,因为从头到尾他连一封信也没拆开看过。
  大约她也有所察觉,所以从第二百封信开始,她信上的字逐渐变少,直到最后只剩下“想你”二字。
  第二百五十九封,想你。
  第二百六十封,想你。
  ……
  第三百八十九封,想你。
  第三百九十封,我想你,来找你了。
  ……
  “吧嗒”一声,信从沈云亭手中掉落。
  沈云亭忽觉胸膛里仿佛凝着一团气,上不去下不来,闷得慌。快步走到窗前,“哗啦”推开窗户。
  寒风猛地从窗口灌入,拂过沈云亭苍白的脸。
  窗台上丑不拉几的“嘉禾小雪人”蓦地映入眼帘。
  沈云亭慢慢笑了开来。
  *
  嘉禾一大早便带着半芹出门置办衣服首饰,接近晌午置办好一切,两人坐上马车回丞相府。
  丞相府位于东街,东街离皇城近,住的都是些皇亲重臣。
  马车咯噔咯噔驶入东街,耳畔传来欢庆的锣鼓声。
  嘉禾撩开车帘探头望去,前面太傅府的门前一派喜庆。
  明日便是江太傅的六十大寿,江太傅德高望重,门生满天下,还未到寿辰当日,太傅府上已经提前开始热闹了起来。
  冬日寒风烈烈,吹得嘉禾脑袋发胀。马车经过太傅府门前,忽地一阵眩晕感朝嘉禾袭来,恍惚间,一段陌生的记忆涌入嘉禾脑海。
 
 
第11章 吾妻
  一段陌生的记忆片段涌入嘉禾脑海。
  嘉禾眼前蓦地一黑,片刻后光线驱散黑暗,脑中画面渐渐清晰。
  画面中她正置身于太傅府寿宴女宾席之上。
  冬日积雪未化,莹白的雪地上散着喜炮燃尽后的红色碎屑,入目刺眼。
  银朱站在不远处,风轻云淡地笑笑:“我猜思谦肯定没告诉你,他刚为我开的诗社题了字。虽说思谦一字难求,不过想来夫人应该不会介意的。毕竟夫人是思谦的枕边人,不过是几个字,夫人自然是要多少有多少。”
  周遭嘲笑声四起。
  “咦,程嘉禾的脸色怎么这么难看?”
  “能不难看么?可从没听说沈相给她提过半个字。”
  “倒贴了这么多年,好不容易如愿嫁了,还没抓住沈相的心吗?”
  “她成亲了?怎么连喜帖也不发一张。”
  “从来没见过有谁成亲连喜宴都不办的。”
  “说什么不喜铺张、一切从简,我看是人家压根没把她放在眼里,不想让人知道娶了她罢了,哈哈哈哈。”
  ……
  渐渐的,周遭之人的嘲笑声越来越轻,眼前的画面如画布一般碎裂。嘉禾脑袋开始嗡嗡作响,紧接着画面一转,来到了丞相府书房内。
  沈云亭埋首书案,知她进来,连头也未抬。她给了沈云亭一封东西,纸上写了什么她看不清。
  沈云亭看着那张纸,冷寂的脸上隐含着一丝让人看不懂的复杂情绪。
  耳边嗡嗡声一阵一阵的,她听不清自己和沈云亭说了什么,只隐隐听见沈云亭沉着声问了她一句:“怎么还?”
  什么怎么还?还什么?嘉禾不知道。
  她只知道沈云亭刚说完这句话,她的唇就被他堵上了,又快又狠,仿佛要将她吞下一般。
  她被他摁在了书案上,一会儿又被抵在了墙边、窗台、书架上,最后被抱去了卧榻……
  一阵天旋地转,顷刻间眼前的一切都消失不见,嘉禾猛地回过神来,晃了晃发胀的脑袋,捂着一抽一抽地心,大口大口地换气。
  半芹见状忙上前问:“夫人这是怎么了?”
  嘉禾摇了摇头,她也不知道这是怎么了,三言两语很难说清楚。方才那段记忆来得古怪,莫名其妙又十分真切,恍如亲身经历过一般。
  见她不语,半芹也不再多问。
  很快马车到了丞相府门口,嘉禾长吁了一口气,暂时收起纷乱思绪。刚一进门,抬眼就撞见沈云亭。
  他披着一身银白色大氅,面容森冷,站在积满雪的大门前,像极了杵在门前的大冰柱。
  好好的他做什么站在门前吹冷风?
  总不会是在等她回来吧。
  嘉禾立刻收起这个不可能的念头,却见沈云亭朝她走了过来,在她面前站定。
  嘉禾愣愣地看着他,指了指自己:“你……是找我吗?”
  沈云亭没点头也没否认,站着看了她好一会儿,别过脸转身回了书房。
  这是什么意思?莫名其妙,令人费解。嘉禾不明所以摸了摸脑袋,想不出个所以然来,便不想了。带着置办好的衣物首饰回了房。
  刚踏进房门没多久,半芹便送来了盅热气腾腾的山药枸杞红枣汤:“大人一早吩咐厨房炖的,驱寒暖身,夫人小日子来了,喝这个最好不过了。”
  嘉禾捧着汤盅,舀了一勺放进嘴里,绵软的山药在嘴里化开,红枣的清甜带来回甘,喝了汤整颗心都暖融融甜丝丝的。
  书房内,沈云亭提笔在画纸上粗粗描下嘉禾的轮廓。正凝神,门外传来急切欢喜的叩门声。
  沈云亭幽幽朝门望去:“进。”
  嘉禾“哗啦”一声推门进来,快步奔到书案前,一低头就瞄见沈云亭身前的画纸:“咦,你已经开始画了?”
  沈云亭低头看着画纸,淡声道:“你过来有何事?”
  嘉禾的脸颊挂起两片红云笑了笑:“我过来让你画我呀。”
  沈云亭声音冷淡:“倒是不必特意过来。”
  她的样子他闭着眼也能画下来。
  “那可不行。”嘉禾搬了张凳子坐到书案跟前,“你得看着我画,这样才画得真切。”
  她还是和从前一样,惯来有诸多借口凑到他身边。
  沈云亭由着她,低头继续描画轮廓。
  “咦?”嘉禾忽发出一声惊叹。
  沈云亭闻声抬头:“怎么?”
  “你桌子上这方砚台怎么有些眼熟。”嘉禾疑惑,“还有这支画笔,这块镇纸,这盏金莲书灯……好像都是我从前送你的,你都换上了?”
  沈云亭一噎,闭着眼声音平静道:“东西偶有相似……”
  “不对!”嘉禾鼓着脸盯着他,“不是相似,就是我送的,每样东西我都做了小标记的。”
  嘉禾指了指他手中的画笔:“你看笔杆子中间刻了个小小的‘禾’字。”
  “……”沈云亭握着画笔的手微微一抖,眉心紧蹙,“闭嘴。”
  嘉禾望着他止不住咯咯笑了声:“噢。”
  沈云亭凉凉扫了她一眼,低头继续作画。
  嘉禾安静老实地坐在一旁,看着沈云亭低着头一气呵成描下她的圆眼、鼻子和嘴巴,忍不住开口惊叹:“好厉害,你不看着我也能画得那么像。”
  沈云亭挑了挑眉,她惯来喜欢动不动就夸他。
  “一定是把我记得深刻,才能随手就画那么像。”嘉禾盯着他笑,眼底一片波光潋滟。
  沈云亭笔下一顿,怔了怔。
  嘉禾看着画,捧着脸笑:“这画要画多久?”
  “要些时日。”沈云亭答道。
  嘉禾弯着眼睛喜滋滋的:“那就好。”
  沈云亭斜了她一眼:“好什么,你就不想早点拿到生辰礼?”
  嘉禾悄悄伸手用书册遮住通红的脸,小声回道:“你画我的时候,心里得想着我,画得久一点,就想得多一点。”
  沈云亭手中的画笔“噌”地从手中滑落,“吧嗒”一声掉落在地。
  两人同时低头去捡,在桌底撞了个正着。桌底狭小,烛火微晃。
  嘉禾触到沈云亭幽黑沉静的眼眸,卷睫微微颤着骤然红了脸,眼神微微一躲。可桌底本就狭窄,无论怎么多躲,都躲不开他。
  周遭静得出奇,凌乱的呼吸声愈发清晰。
  忽然沈云亭握住了嘉禾的手腕,扣住她的后脑勺,猛地将她整个人拽进了怀里。他低头,眼看着就要贴上她的唇,倏然间又停下了动作。
  他到底在做什么?沈云亭顿在那里,看了眼嘉禾微微张着的丹唇,闭上了眼,松开了嘉禾。
  沈云亭沉着眼,朝嘉禾伸手:“笔给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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